第 38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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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去厕所门口排队了,有的人出来后还排到队伍后重新排一次,达尼尔扑向一台电脑,几乎哭着下空头单想压住指数的升势,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不是有安良的发财风水局帮自己吗?怎么会出现这么糗的事……达尼尔想起安良突然大悟:

“c!一定是良在搞鬼,刘中堂是华人社团头目怎么可能来修厕所,他和良合伙来害我!”

达尼尔也不下单了,他冲到厕所门前当着急不可耐的交易员们把刘中堂按翻在地,一阵乱翻从他口袋里搜出画满卦象的三元风水说明书,这分明是安良的字迹,证明一切都是安良的设计。达尼尔嘴唇发抖地拨通安良的电话,他必须严厉质问这个所谓的朋友为什么这样害自己,可是电话没有人接听。刘中堂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达尼尔揪着他的衣服大吼:

“良在哪里!那个该死的混蛋在哪里!”

刘中堂也揪着达尼尔的衣服大吼:

“够了!你正在抢劫整个东南亚,阿良和我们包括一切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他不是在害你,他是在阻止你的基金和请你做坏事的人!阿良就在对面120号,要不就在楼下,你可以马上去找他,我们都想你离开这个交易厅!”

“这是我事业,这是我的生命!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风水局,马上给我停下来……他妈的混蛋都不敢接我电话了,他还敢站在楼下吗?”

刘中堂一听达尼尔的话觉得不对头,安良没有不接人电话的习惯,他掏出自己的电话看了一下,发现安良在几个小时前曾经打过他的电话,可是只响了一下刘中堂又在忙其他的事没有注意。原来安良走进23楼的时候,一手牵着李孝贤一手揣在裤袋里握着手机,当保镖把他们一举擒获时,安良的手指也按下了刘中堂的电话,所以才留下这个救急信号。刘中堂再拨安良的电话对方却关机了,他立刻意识到事情有古怪,马上带领穿着清洁公司制服的洪门兄弟直奔对街的120号大厦。

几十个武功出众的洪门兄弟硬闯进120号,把守门的保安员打翻在地,也触响了警察局的警报系统;他们还砸开了23楼美洲联合工程集团的大门,制伏了守门的保镖把昏迷的李孝贤从茶水间里救出来。

当刘中堂撞开大门冲进总裁室的时候,看到这个布置成黑色祭坛的房间都吓了一跳,中间的大桌子上绑着安良,艾琳娜却伏在安良的身上一动不动,几个祭司正把她抬下桌子进行抢救。

安良等刘中堂把他从桌子上放下来后,立刻冲出去找李孝贤,可是李孝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怎么也叫不醒。警察和救护车很快来到现场,通过洪门兄弟的手机录像,警察马上断定这是一次邪教绑架案,把艾琳娜和其他保镖全部羁押。

安良一直握着李孝贤的手坐在病床旁边,她身上c满了输y输氧的管子。急救已经完成,医生千叮万嘱这是重病人,要马上留院治疗。在天色发亮的时候李孝贤睁开了眼睛,她失神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双手开始慢慢摸索四周的情况,安良小声说:

“小贤,我在这里。”

李孝贤脸上随着笑容浮现出红晕,她握着安良的手说:

“我做了个梦,我们一起坐在海边……我穿着白色的长裙……”

安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眼睛毫无反应,李孝贤仍然失明。他温柔地看着李孝贤,他相信这种温柔的注视李孝贤可以感觉到:

“那不是梦,我们到过那里,那是爪哇岛的海滩,白色的长裙是试穿的婚纱。”

“现在穿着吗?”

李孝贤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一下,摸到的是蓝色的医院病人服和接在身上胶管,她想把胶管拔走,安良按住她的手:

“不要动,你正在医院,这些管子会让你好起来。”

“可是我已经好了,我感觉很好。”李孝贤说着就伸手去摸安良的脸,当她摸到下巴上那撮剃成方形的小胡子时笑了起来。她又对安良说:

“良,我想看看婚纱。”

安良看着她晒成粟色的脸上泛着红光,精神的确比之前要好得多,于是帮她整理好床铺穿好衣服,牵着她象逃课的学生那样偷偷溜出医院。

刘中堂从警察局出来后马上来到医院守候在病房外,见李孝贤走出来也关心地问:

“小贤可以出院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孝贤正慢慢走出医院大门,她愣了一下看向刘中堂的方向:“你是……”

安良向刘中堂打了个眼色说:“这是堂哥,他是你哥哥。”

“哥哥?堂哥。”李孝贤笑着向刘中堂伸出手。刘中堂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挤了出来,他握着李孝贤的手说:“对,我是你哥哥,我和阿良都在你身边,现在回家吗?”

安良冲刘中堂摇摇头说:

“你忘了?说好了去穿婚纱,送我们去婚纱店吧,我打个电话给芸姐。”

李孝贤扶着雪糕车门慢慢坐进去,同样疑惑地问道:“芸姐是谁?”

安良坐在她身边说;“芸姐是你妈妈,她是纽约风水大宗师;你还有个妹妹叫安婧,是个很可爱的修女。”

“妈妈,妹妹?”

“对,你想听她们的声音吗?”安良立刻拨通了安芸的电话,一开口就对她说:“妈妈,小贤想和你聊天……”

安芸在新加坡刚刚处理完马特维的事情,张济文正把她和安婧接回酒店。安芸接到安良的电话感到很愕然,因为安良的八字以印星为忌神和母亲相克,所以安芸从小让他叫自己做芸姐,这是命理学中传统的避灾之法。这样叫了几十年后突然听到安良叫自己一声“妈妈”,感动之余也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妥。她应了一声之后皱着眉捂着电话对安婧说:“他叫我妈妈。”

这时张济文的汽车正在通过十字路口,一台冲红灯的货车突然从他们面前掠过,汽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这是易卜中最重要的外应之象,安芸知道有事要发生了,她拿起电话听到李孝贤试探的声音:

“妈妈?你是我妈妈?”

安芸明白李孝贤的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语气亲切地回答:

“小贤,是我啊,我是你妈妈,你还好吗?”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李孝贤的语气已经变得成个小女孩,这绝不是一个久经战场的特工应该说的话。安芸一直关注着李孝贤的病情,她估计李孝贤的记忆和智力已经倒退到十岁以下,她及时挤出笑容说:

“妈妈今天晚上就回家吃饭,你要等妈妈,一定要等,知道吗?”

安芸把电话交给安婧接着讲,凑到张济文耳边说:“我马上要回纽约,快转头去机场!”

蝴蝶基金自从交易员集体拉肚子之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直处在苦战和高额亏损中。达尼尔关上了大部份被刘中堂打开的窗户,和从厕所轮换出来的奄奄一息的交易员苦苦支撑着对指数的空头压制。因为海峡时报指数期货有帐户持有单向头寸上限,蝴蝶基金没有足够的人手和分散户帐就不能进行大量交量,就算达尼尔把每个帐户使用到极限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冲击力,而且一直保持这样的话只会让新加坡追查到资金来源,成为蝴蝶基金c纵市场的证据。

实际上达尼尔在开市的第一波空头试探时,就已经陷了入新加坡主权基金的陷阱。新加坡方面并没有在达尼尔打压指数时马上抵抗,而是让他用极少的资金迅速把指数压低400点,利用十分钟冷却期诱使达尼尔把大量空头头寸押在低价位,可是又无法马上成交获利,然后在冷却期重新开放时才突然反击,这时蝴蝶基金的资金已经深陷期中,c作陷入两难境地。

指数一直不下跌,如果斩仓出局,刚刚押下去的头寸马上出现损失;如果加大空头头寸,一来没有多少空头优势,又不知道对方有多少资金可以和自己抗衡,钱象往一个无底d倒进去一样消失。本来蝴蝶基金准备了充足的资金进行这次空头袭击,在杠杆作用下完全可能和新加坡主权基金一较高下,可是有钱也得有人去运用,就象在战场上有最好的武器也不能配搭上一群拉肚子的士兵。

蝴蝶基金的资金最充足,交易员最多,是攻打海峡时报指数的主力,现在蝴蝶基金失控,其他配合进攻的对冲基金顿时发现主要指数的下跌阻力重重。在达尼尔的应急布置下,把资源重新调回来主攻海峡时报指数,可是一切都晚了,在收市时指数只下跌了100个点,蝴蝶基金全日c作倒亏200点,大量空头头寸没有平仓,而且还不知道这个是否又是要套达尼尔进去的空头陷阱。

作为总指挥部的蝴蝶基金被风水局击破,其他基金也出现了不同的意外情况,有的总机出现故障,有的出现严重人为c作失误,还有的基金管理人急病进了医院,达尼尔则要面对布朗的痛骂。

天亮的时候蝴蝶基金交易厅里空无一人,全部交易员都回家休息去了,只有达尼尔坐在玻璃房里看着屏幕。屏幕里的双下巴大胖子白人正在疯狂地切着一块渗血的牛排,一边指着达尼尔的鼻子破口大骂。

达尼尔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他硬着头皮对布朗说:

“昨天开始半小时头空顺利造成高位建立的头寸太少了,指数打下去后才建立空头头寸的成本又太高,所以经不起冲击,不过亏损的头寸还没有平仓,如果再给我一套资金,今天可以一举拿下海峡时报指数。”

“c你妈的黑p眼,你知不知道索罗斯要用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用了多少钱?你他妈已经用了二十亿美元,加上杠杆亏损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亿……”布朗气得快要噎死了,他把嘴里的r吐出来接着骂:“现在你他妈还要资金?现在你要的是追加保证金!”

达尼尔是进过监狱的人,这种囚犯似的对话让他有点抽离不了监狱的气氛,他也冲着布朗喊叫起来:

“我一个星期前就做好了蓝皮书,上面写明了会出现什么最坏状况,还写明了要准备多少资金解决问题,你有没有看过他妈的蓝皮书!我自己也押上了五千万,我必须要把新加坡打下去。”

“你那五千万算个p,你的蓝皮书上没有写集体食物中毒,没有写要准备第二套交易员,人人都满地拉稀就你一个没事,你他妈是不是商业间谍!”布朗拿起盘子连着半块牛排把屏幕和镜头砸烂,达尼尔吓得抖了一下。布朗停了一会低沉地说:

“今天从都市银行转二十亿给你,明天这个时候你要么给我赢,维京群岛的天堂在等着你,要么就下地狱见鬼去吧……”

一辆豪华敞篷婚礼花车停在百老汇大街旁,前面就是华尔街公牛,它低头用牛角抵着从百老汇大街直冲而来的煞气,正是这头鼓舞精神的铜牛从风水上支撑着华尔街最近二十年的发展,把每一个危机都化解成重新向上的动力。但是今天安良要改变这个上帝的安排,那怕只有一天。

安婧穿着白色长裙礼服,头上戴着白纱花环,扶着李孝贤慢慢走下花车来到华尔街公牛前面;李孝贤穿着款式简约的婚纱突显出腰身纤细柔美,她头上披着白纱,微笑着迈向安良。她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心里光明圣洁,她知道再向前走几步,就会碰到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日思夜想的男人,不知道原因但就是知道这个人会陪着自己一生一世。

安芸今天仍然穿着一件飘逸的中国长衫,不过长衫的颜色换成了庄重的朱红色,精神利落的短发在额前挑起几束长发垂下,使她看起来低调而雍容华贵。她象嫁出女儿的母亲那样让李孝贤挽着自己的手臂,把她带到公牛前。

圣神修女院的一群修女穿着镶绿边的黑袍簇拥着慈祥的柏宁嬷嬷等待主婚的时刻,安良和刘中堂穿着黑色燕尾服站在柏宁嬷嬷身边。安良看到李孝贤走过马路,担心地向前移动了一步想去牵着她,刘中堂拉住他的手臂,笑着对他点点头让他放心。

四周是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和三三两两维持秩序的警察,这时没有人喧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期待着幸福的一刻。安良身后站着一群来游玩的小孩,他们似乎和安良一样紧张,还有调皮的小孩跑到安良面前用力看他的脸,不过安良的眼里只看到一个人,上帝安排给他的另一半。

都市银行被大客户抽走资金和分拆拍卖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球,每个人都听说这是谣言,可是每个人都只希望别人相信这是谣言,直接投资者马上在开市后卖出都市银行的股票,投机客则紧紧捉住了这个大屠杀的机会,人人都看到股价在开盘后就象从山顶上滚石头一样倾泻下来。

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不断增持都市银行的信用违约掉期合约,这种合约可以在股价下跌时获得越来越多的赔款产生巨额盈利。这个新消息传到华尔街的每个角落时,各个投资银行不论规模大小纷纷加入战团,象蒙特利一样增持信用违约掉期合约,然后集中沽空都市银行,最后发展到恶性互相沽空,这一天华尔街变成了血腥兽笼。

达尼尔要求增加的资金没有顺利转入蝴蝶基金,因为都市银行股票被沽空的第一天上午就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市值飞速下降使银行完全丧失了现金流动力,这时都市银行宁愿保留现金应对随之而来的全球性挤兑,也不会向外借出一美分。戴维斯催动对冲基金狼群疯狂袭击都市银行,这个庞然大物有过百年历史,在华尔街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不是安良给戴维斯这个胆子,他绝不敢轻易出手。但是多年的合作让他了解安良的能力,只要安良敢布下风水局,他就敢向前冲。

第二天晚上,达尼尔用有限的资金和人力再次做空新加坡市场,却迎来了海峡时报指数和其他主要指数的大举反扑,指数回到3200点以上的正常水平。达尼尔一方面把股票斩仓出局保存最后一点资金,一方面把到期的期货合约转到下个月,以求延迟损失等待下一次反击。布朗已经打过电话来叫达尼尔跳楼自杀,达尼尔差点就砸开窗户往下跳了,因为他过去赚的钱都押在这次空头大战中,斩仓逃出的最后一点资金还不够交下个月豪宅和名车的供款,他顺应潮流地加入了次贷危机的断供一族。

清晨安良打过电话给戴维斯,告诉他马上要结婚的喜讯,戴维斯很为他高兴,马上说要来参加婚礼,还会送给他一份最好的结婚礼物,但是安良要的不是这些。他请求戴维斯继续对都市银行进行袭击,只要可以动摇都市银行在华尔街的地位,把它赶出国际投资市场,就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我要在宣誓的时候看到都市银行摔成烂泥,戴维斯,答应我……”

每天早上回华尔街之前,戴维斯都会去固定的理发店修整一下一丝不乱的银发,他扬手让理发师停下来,想了一会缓慢地说:

“良,都市银行象华尔街的大树一样根深蒂固,而且他们的势力远不止在金融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事实上这次袭击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平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都市银行会象海啸一样反扑。我们不能长期和都市银行为敌,它是个可怕的敌人,老实说昨天我已赚够了,再主动出击的话可能就会象你预言的那样,我会被推上被告席……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是都市银行?”

安良看看仍在床上熟睡的李孝贤,轻轻走出房门说:

“都市银行不只是银行,他们和对冲基金联手组成了一个叫做猫的集团,投资了大量控制新兴国家的项目,这些项目会催毁根基不稳的国家,可以制造金融危机和国家动乱从中牟利;他们还和恐怖分子合作,开发毁灭性武器,他们不是在扩张金融而是在建立一个恐怖帝国。这和戴维斯基金会创造开放社会的宗旨背道而驰,它不仅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我知道钱只是你的工具而不是目标,你有关注人类的理念,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成为你的顾问的原因,就算你今天不出手,明天、明年你面前的敌人同样是他,为什么不现在做?相信我,我会让都市银行和整条华尔街都失去抵抗力,这次大清洗就由你来进行。”

戴维斯沉默了一会说:

“有自己的原因吗……为了你太太?”

安良的回答简短明确:“是的。”

戴维斯笑着说:“很好,有这个原因足够了。”

华尔街公牛位于百老汇大街最后的分叉路中间,两边是马路和停车线,路边除了停着花车还停着一辆载满大镜幕的货车,这台车是刘中堂安排玻璃店停在这里的,站在公牛的头部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车上的镜子映出公牛的头,这是安良精心布置的风水局。

这头公牛十多年来象保护神一样抵挡着从纽约中城直冲而来的煞气,为华尔街守财护x。但是它的两只牛角其实并非正对百老汇大街的中轴线,而是略歪了一点点斜指向左侧,在公牛视线前面竖起大镜,就象在公牛前放上另一头公牛,按坊间风水师的说法,公牛会忙着斗牛而忘记了挡煞。其实在风水里镜子有收煞的作用,公牛化煞的气势被藏入镜中,百老汇大街的龙气就会无遮无挡直冲进纽约湾,破解了华尔街混然天成的金牛斗煞局。华尔街失去保护神的力量,加上各种外力的推动,只会陷入混乱的衰退中。

而且在安良的布置下,华尔街公牛的四周还铺上了红地毯。

这时四周一片宁静,警察把刚开过来的汽车拦在前面,把手指放在嘴唇前面让司机安静下来。柏宁嬷嬷站在公牛前面等待着一对新人神圣的承诺……

“我愿意。”

“我愿意。”

鼓掌声和喝采声在安良和李孝贤身边响起,修女们和游客把红色的金箔彩花抛上天空,洒落在公牛和每个人身上,还有修女在公牛颈上挂了红色的花环。安良把钻石戒指戴上李孝贤的中指,在全世界游客的祝福中深深拥吻自己的新娘。

刘中堂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股票价格,都市银行正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向下急跌,安良接过手机给李孝贤看了看:

“用剑者死于剑下,用金融去伤害世界的人最终也会被金融击倒。”

李孝贤笑着摇摇表示看不懂,她抱着安良的脖子问:

“我应该高兴吗?”

安良看着李孝贤纯真的眼神,不禁想起那个火海中的小女孩,他用力点点头说:

“应该高兴,这个世界必须重新分配直至公平。”

安芸看看公牛已经被红色金箔铺得象头马赛克红牛,她知道这个风水局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安良的心愿。当公牛的气势被玻璃镜幕引向一侧时,修女和人群拦在公牛的前面,把公牛和百老汇大街一分为二;加上五行属火的红地毯和红色花环直接削弱五行属金的铜制公牛,华尔街在这一天相当于失去了公牛的保护。这是一个婚礼,也是对企图控制世界的野心家的反击。

在安良和李孝贤最幸福的时刻,她看到刘中堂牵着扣扣悄悄挪到安婧身边,拉住了安婧的手。安婧神情紧张地抿着嘴,眼睛很精灵地到处扫视,看到安芸看着自己马上松开手,可是刘中堂又把她的手拉回来挽住自己的手臂。安芸微笑着转过脸,却看到达尼尔从华尔街方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李孝贤似乎从来不会忘记达尼尔,她一见达尼尔就格格笑着张开手等他过来拥抱祝福,达尼尔扶着她的手赞叹地说:

“你今天美得象天使,小贤,祝你幸福,我爱你。”

然后他转过脸看着安良,他们脸上顿时象狗公见面那样露出杀机。达尼尔皱着鼻子说:

“我是来向小贤祝福的,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告诉你,我他妈的破产了,就是你搞的风水局害得我差点跳进东河。不过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想你跳进东河。”

他说完向前一挺肚子,把安良撞了个踉跄。

安良拉着他的衣领没让自己摔倒,把达尼尔拉到面前说:

“你真的粗鲁了很多,你已经不象以前的达达了。你要发财我怎么会不帮你,可是你不能为了钱去帮那些y谋家!”

“你他妈要是帮我的话我怎么会破产,我一辈子都让你毁了!你在我家布了什么鬼风水局?你和堂在我的交厅易搞了什么鬼?去你的,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认识你,快把二百五十万还给我,你是个骗子,骗了我二百五十万。”

李孝贤走过来拉开达尼尔说:

“达达,你们是好朋友,不要这样。不过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有点怕你了……”

达尼尔愤愤地放开安良说:

“是吗?对不起,我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变了……什么,听什么电话?”

他看到安良把手机递到自己面前,一手c起电话大喝道:

“嘿,你他妈是谁呀……妈妈?房子……真的?哈哈哈,那太好了,噢……妈妈我爱你。”

达尼尔把手机递给安良,叉着腰沉着脸瞪着他翻白眼。原来安良把从达尼尔手上拿到的二百五十万美元,买下了房屋和汽车交到他妈妈手上,这样达尼尔一家再也不存在没地方住和生活问题,现在他们一家要做的是重新工作创造自己的事业。

安良冲达尼尔耸耸肩说:

“看,你妈妈是好人,她不会乱花钱……所以……其实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呀!”

达尼尔默默张开双手拥抱安良和李孝贤,百感交集地摇着头说:

“小贤,你丈夫是个混蛋,不过我们都喜欢他。”

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在大通曼哈顿广场的五十层,从这里可以俯视百老汇大街和华尔街,也可以直接看到铜公牛。戴维斯从桃木办公桌旁走出来,他已经不用关心都市银行的股价,因为市场已经进入惯性下跌,按金融理论来说除非出现外力干预,否则市场的方向一旦形成只会不断继续下去。而出现外力支持市场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看到人群挡住了华尔街公牛。

戴维斯倒了两杯红酒走到窗前,把其中一杯放在窗台上轻轻碰了一下,对着公牛前的安良说:“干杯,祝你幸福。”

纽约州警察局对美洲联合工程集团总部内的邪教绑架案进行了密集调查,公司被查封,艾琳娜被作为主要嫌疑犯被羁押。可是她一直没有向法庭提出保释要求,直到安良到羁押中心探视。羁押中心在纽约市政厅附近,距离华尔街并不远,安良一个人跟着狱警走进了谈话室。

安良把一包烟放在桌上,看着艾琳娜被狱警带进来。她穿着一身犯人号衣,可是掩不住高挑性感的身材,金发披散在脸上,从发丝后看到苍白的脸和沉重的表情。她还没有坐下来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烟:“只有一包烟吗?”

安良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坐在桌子上说:

“为什么不保释,穿成这样上法庭对你很不利……请律师了吗?”

艾琳娜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说:

“我没打算出去,如果达尼尔聪明一点的话,他也会进来的。要不为老板做事,要不就到这里躲着。”

安良明白了艾琳娜的意思,仅仅是让蝴蝶基金破产,让都市银行重创,美洲联合集团赶出美国,也不代表猫会从世界上消失。艾琳娜如果愿意回到美洲集团工作,以猫的实力随时可以让她走出这里,可是她不想继续以前的生活,走出去就只会象自己在新加坡那样被刺杀。安良停了一会又问道:

“你杀过人吗?”

艾琳娜知道在祭坛上,安良和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内心世界,这是她唯一一次向残酷的现实世界报复,也是她人生恶梦的开始。那一天猫帮她隐藏了全部证据,可是这些证据也成了把她锁在猫身边的铁链。她冷笑一声说:

“那是该杀的人……如果你起诉我的证据不足以让我坐一辈子牢,我就会自首这件事情。”

安良从冷漠的眼神看到的是过去给艾琳娜留下的伤痕,可是她没有承担也没有放下,而是选择了最不明智的逃避。他突然问道:

“你做了这么多基因研究,有研究过囚犯的基因吗?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否有这种基因,就象我可以算出一个人会不会坐牢。”

“哼,我没有,不过我相信人有这样的愿望总是可以实现的,或者……我可以这里把你杀了,那么保证可以坐一辈子牢。”

听到这里,安良知道艾琳娜选择了承担,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把手上的半截烟头扔掉说: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艾琳娜,你是个天才,你可以为人类做更多的事……”

艾琳娜突然对着安良大喊:

“我为什么要为人类做事?骗我的是人,害我的是人,利用我去创造所谓的新世界是人,关我进来的还是人。我以为可以信奉神,信奉一种理念,我以为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可是我只能不停地保护自己不被伤害,我可以为自己做更多的事吗?谁为我做过更多的事,你不也是一直在利用我吗?”

安良看着艾琳娜直视自己的眼神,明白这种愤怒基于信任,如果对着一个不能了解自己的人,没有人会承认说出真正的想法,把软弱一的面曝露出来,安良小声说:

“人没有权利伤害别人,可是有权拥有自由。生命很宝贵,就算你知道自己会活多久,也没有一天是值得浪费的,不要放弃……我不是和你谈条件,可是我想现在你会愿意多一个选择。戴维斯基金会在推动一个癌症基因药研究计划,他们很想和你合作,有能力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愿意的话在预审时做请作无罪答辩,他们会派出律师,我在法庭上也会帮助你。在这个案件中只有绑架案是重罪,其他的技术细节都可以解释。而我……并没有被你绑架,我只是在配合你的研究,不是吗?”

艾琳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安良,安良耸耸肩说:

“就象精神病人要被绑起来治疗一样,我就是要这样才可以被治好,呵呵。”

艾琳娜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垂下双手让烟头掉落地面。她小声对安良说:

“抱抱我,只是……只是象朋友那样……”

她紧紧拥抱着安良,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说:“不要骗我,求求你……不要骗我……”

安芸带着安婧和刘中堂来到中国,在江西龙虎山上远眺着壮丽河山。安芸想让在美国出生的安婧看看自己的家乡,也让真正服刑期满的刘中堂来一次不用偷渡的风水旅行。

他们刚刚从道教圣地天师府出来,安婧来到中国后特地做了一身长衫来衬着喜欢穿长衫的妈妈,这时穿着灰布中国长衫,拿着罗经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她跑到一个山峰顶上展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安芸说:

“这里就是我们高祖太婆修练地方,风景真美啊!”

安芸微笑着走上山顶和她站在一起,看着远方说:

“这里是中国风水的发源地,也是安家的故乡,一百多年前高祖太婆绿娇娇从这里出发走遍了中国,然后又走向世界,然后才有你这个小毛孩生出来。说起来也怪,我们从小发现你象她,也是小小的个子加个瓜子脸……”

“这样才漂亮呢……为什么她叫绿娇娇,可是家谱上又写着安青茹呢?”

安芸深切地看着女儿的眼睛说:“名字重要吗?”

刘中堂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安婧歪一下头说:

“好听的名字当然重要,要是你给我起的名字不好听我就自己起一个。”

安芸笑着说:

“你今天穿着长衫,在美国却穿修女黑袍,但是你还是你呀。”

安婧用力点点头伸个懒腰说:

“那是。唉……在天师府打坐了几天脚都麻了,在修道院天天跪着祈祷反而不觉得累,要是全世界都统一信上帝的话多方便。”

山顶吹着略带湿润的暖风,在阳光下让人感到详和开朗,安芸扬手让两个年青人坐下,对安婧说:

“你在天师府学习了几天,你认为什么是道?”

“张天师让我忘记一切内观元神,那时我觉得道在我的身体里面,那是一股力量。”

安芸又看着刘中堂,刘中堂是饱读诗书的中文教师,洪门白纸扇,说话自然更有水平,他象背书那样流利地回答:

“《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如果可以说出来的道就不是道了,经书上的意思是道无形无迹,无处不在,我们生活在道里面却不会去注意它,这种低调无为教会我们怎么做人处事。”

安芸笑起来:

“呵呵,你好象在说空气似的,如果道那么普通又无处不在,道士们为什么还要去修练寻求呢?”

她看着两个神情迷惑的年青人说:

“我也不知道答案,只是和你们一样有点自己的看法。婧婧,天主教的十诫中提到不能跪拜和事奉偶像,你在天师府里看到无数神像,因为你的宗教信仰而不必去跪拜,但是你依然可以感觉到什么是道。你知道吗?虽然道教看似很多神仙,可是剥开这些历史留下来的外壳,本质上却是一神论,你拜和不拜并没有区别,能跪下来是对宗教和文化的尊重,但是只要你的心不轻视并非一定要下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世界的起源。信上帝的宗教在追寻上帝的启示,他们称为神、上帝、或者安拉;科学家在追寻宇宙的起源,他们称为宇宙第一推动力,如果马特维能进一步研究弥漫宇宙的3。5k微波背后的真相,他总有一天会看到同一个终极,这和道教的追求探索并没有区别。”

刘中堂和安婧不其然地肃然起敬,在天地之间的山顶上和亦师亦友的前辈谈天说地是无上的享受。刘中堂说:

“所以名字并不重要,我想我明白了芸姐刚才说的意思。如果我们只是执着外形,名字这些表面现象,我们就看不到真相。”

安芸对刘中堂说:

“可能我们永远也看不到真相,可是我们还是要去寻求,只要向前走一步,就距离真相近一点。道是自然的规律,婧婧,如果你看不透上帝的意旨,又怎么知道上帝没有另一个名字和另一付面孔呢?”

安婧皱起眉头指着山下的天师府说:“所以你让我来看上帝的另一付面孔,然后让我离开修道院?”

“得了吧,你天天想着溜走呢,我稍微说一下你就使劲点头了,现在可别赖到我身上。刘兄弟,婧婧当不当修女和我没关系,和你大有关系,以后你和她慢慢搞清楚这件事啊。”

刘中堂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芸姐可别这么叫我,论辈份论什么的都不能这么叫,叫我阿堂就行了。”

芸姐朗声笑起来:“刚刚才说完名字的问题,你也不要着相嘛,看开点。”

安婧突然站起来说:“我想好了,我也要有另一付面孔,我决定改名叫蓝色火焰!”

安芸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想都不用想了。”

刘中堂说:“毫无想象力。哎呀,不能随便打人啦。”

宁静的绿树公墓建在纽约布鲁克林一片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矗立纽约湾上的自由女神和曼哈顿连接天际的摩天大楼。这里环境清幽,但是从风水上说却平平无奇,安良的祖先很早就在这里买下了大片土地,并且要求安家后人去世时必须火化安葬在这里。火化过的骸骨会失去大部份风水灵力,安葬在一片普通的墓园中更使风水无可发挥。安家一向有任由孩子们按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生活的传统,可是唯独这一点却是代代相传必须遵守的铁则。

安良从有记忆开始第一次来这里扫墓就听母亲反复告诉他:安家是风水世家,有足够的力量用y宅风水去影响后人,可是这种影响实际上剥夺了后代选择的自由。安家的祖先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命运,而不是被一挂祖坟控制,同时也不能用祖先的骸骨去为自己牟私利。

平整的高地排列着层层墓碑,最上方的墓碑是杰克·怀特和安青茹·绿娇娇的合墓碑,从这里开始以下的每个墓碑上都是安姓的历代风水师,他们都坚守着前辈的教诲火化后才下葬,李孝贤也不例外。

安婧还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在电话中告诉安良,依易卦计算李孝贤只有三天寿命,这三天里她会出现临终前的回光返照,病情会突然好转,可这只是让她实现梦想的最后期限。李孝贤没有逃过死神的召唤,但是她在安良怀中,在亲人的守护中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几个月后墓碑已经做好,墓碑上坐着一个大理石雕刻成的天使,天使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面容和李孝贤一模一样。她身穿洁白的长袍,背后的翅膀包围着身体,侧坐在墓碑上拉起小提琴。安良穿着整洁的礼服,手捧鲜花站在天使前面小声地说着话。

“小贤,我的妻子。我以为上帝把你带到我身边是为了让我们一起到他的怀抱,可是他只想让我送你走。婧修女对我说,我不应该哭,因为人的寿命有长有短,只要完成了上帝的启示和目的,人就可以完美地回到天堂。我明白你是为了让天使们回到天堂才来到世上,你来到我身边让我明白爱情不是白日梦,所以我没有哭……”

安良哽咽了一阵,任由眼泪流在脸上,可是他没有擦干,免得被天使看见。

“小贤,我的妻子。妈妈说,你纯洁地来到世上,你离开的时候也是纯洁的。忘记是上帝给你的恩赐,因为那些过去不应该再想起;看不见是上帝对你的宠爱,因为你不必睁开眼睛看这个污浊的世界。你心里有光明,就会看到光明;你心里有爱,就会看到爱;你心里有自由,你就自由;我还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你永远可以看到我,所以……所以,我不应该哭。”

“小贤,我的妻子。达达也对我说,我是风水师,应该比一般人更看得开。他说生命总是会完结的,我们做得已经很完美了,我们之间有真正的爱情,那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这一生都没有白过……你们真是好朋友,说出来的话都一样。对了,你走的那天达达和我喝了很多酒,不过他喝得更多,后来醉了。”

“小贤,我的妻子。你喜欢音乐,可是我没有很多时间听你演奏,我让你的灵魂带上了你喜欢的小提琴。我不知道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但是你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我已经算不准自己的命运,艾琳娜说3。5k微波改变了我的基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你在天堂见面,我只希望可以快一点。不过我的心没有变,我爱你,永远爱你我的妻子。”

安良放下鲜花,静静地坐在墓碑旁边让风把泪水吹干。

他从怀里拿出一台小巧的女式手机,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这是李孝贤一直带在身上物件,只因为手机里存着她和安良的第一次合照。合照里的安良傻傻地笑着,李孝贤象调皮的小兔子拔着他的胡须。

四周响起小提琴的声音,奏起著名的阿根廷探戈舞曲《一步之遥》,安良愕然地抬起头,远方一支乐队在演奏着音乐,李孝贤穿着红衣吊带长裙,带着微笑从草地上慢慢走过来。

安良站起来向前走去牵起李孝贤的手,拉高一点让她从臂环下熟练地转着圈穿过,再拉到自己怀中。随着有激动人心的主旋律响起,他们拥抱着走出优雅的侧行连步,但是他们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对方……

守墓人拄着割草机远远看着山坡顶,一个高大的中国青年在天使墓碑前抱着无形的舞伴,全神贯注跳起一个人的探戈,他手上握着一台响着音乐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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