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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帐篷门外,却听见……“皇阿玛真的把额娘全忘了吗?”是嘉彤的声音。

“黄花寂寞金樽满,都是人间不了情,可惜咱们的皇阿玛,他的不了情实在太多,多到他相见不如不见,怀念不如不念了罢。”是十三恨恨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时光容易把人抛(3)

天哪!我捂着嘴巴,今天是敏妃的一周年忌日啊,在这样的特殊日子,我竟然没有陪陪嘉彤,真是……只是,那个曾用喜挑揭开敏妃红盖头的男子此时又在做什么呢?催马扬鞭,挽弓疾s?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此时他的心底,可有一点怀念的影子;此刻他的笑容里,可有一丝旖旎的回忆?毕竟这位女子曾为他诞下三位子女,毕竟这位女子,在韶华最美的时候消逝……时光容易把人抛啊!情足以令人忘却时间,但时间,又何尝不能令人忘情呢?

掀帘进去,见两兄妹都眼圈红红的,我一咬牙一跺脚,慷慨的把自己从惠妃那里讨来的一小小坛桂花陈酿取了出来,又找来三个杯子,“杯中乾坤大,壶里日月长,来,咱们喝酒!三杯始通自然,一醉终解千愁!”

你一杯,我一杯,喝的脸上红霞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十三开始敲着节拍吟唱。

“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为何三万六千日,半是悲哀半是愁……”嘉彤酒量浅,开始胡言乱语了。

“天桂为浆泉做醴,玉y金黄冽生香;氤氲天成熏明月,物我两忘醉潇湘。”我也模仿起诗仙太白,酒后做打油诗一首……

睁开眼睛打算再给大家满上,却发现竟找不到那一小小坛桂花陈酿了,有人把酒坛递了过来替我满上,我顺着酒坛向上望去,倏的,酒醒了一半,好象是四阿哥……再一瞧,登时全清醒了,没错,正是四阿哥!

第三十章 暴雨惊雷亦如磐(1)

“四哥,你也没去参加满蒙会宴吗?怎么……”十三愕然。

“今儿是敏妃娘娘的忌日,行围完后四处找不到你,我猜多半是来找嘉彤了,便也寻着过来了,十三弟,不要怪咱皇阿玛,家国天下,乾坤社稷,他心里委实装着太多的东西,但四哥相信,在皇阿玛心里一定有敏妃娘娘的身影,即使他记不得这个特定的日子,但也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他会突然忆起,在他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位人为秋水玉为神的美好女子。”

十三不禁虎目蕴泪,只唤了一声四哥,便咽住了。

我也险些掉下泪来,谁会是谁的过客?谁又是谁的归人……

“菀葶,咱们把蜜酒也喝了吧。” 嘉彤开始算计起我的蜜酒了。可我有些舍不得,这次将近两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开拔至木兰围场,随行的医生是少不了的,于是我一得空便去扎堆儿,其中有位叫赵启的兽医,每天都忙的要命,我便常跟去观摩古代兽医的工作实况,甚至有时帮他打打下手,原来他还是那位负责西六宫医药的齐佳姑姑的外甥,宫里的兽医们往往分别负责鹰房、狗房、养牲处和上驷院(宫里养御马的场所),他隶属于上驷院,一来二往熟了起来,赵启便慷慨的送了一小坛据说是祖传秘方酿出的蜜酒给我,那蜜酒冰鲜甜濡,馥润髓滑,如山涧幽泉,如晨曦薄雾,如月色下暗香浮动的微醺……真真妙不可言也!于是,我便珍藏起来了,打算带回去请苏麻喇姑尝尝……唉,这可如何是好呢?

“看不出董鄂格格还喜好上了杯中之物。”老四不咸不淡的开了尊口,oh;god,他不会打算在我脸上写下‘好酒贪杯’四个字吧,我赶紧哭脸人装做笑脸人道:“呃……四爷有所不知,女子与酒,有着难分难离的默契。呃……”只能绞尽脑汁的瞎掰了:“对了,江南人家一旦有女儿出世,便会埋下一坛好酒名曰‘女儿红’,待到女儿出嫁时,再取出同饮,所以有首歌是这样的:在人生的第一个秋,爹娘为我埋下一个梦,女儿红需要酿上多久,才能迎来那幸福的时候。可是,倘若那家的女儿早谢在未嫁时,此酒便唤做花雕(凋)。所以,生之始与酒同埋,生之欢与酒同启,生之苦与酒同靡,生之殁与酒同去,女人和酒,有着天然的神识感应与情感共鸣。”命题证明完毕,舒了一口气。

“十三哥,我也要女儿红!还有锦云!还有菀葶!”小醉鬼开始胡搅蛮缠了。

十三挠了挠脑袋:“行!回去后,十三哥一定给你们一人埋一大坛。”

“现在就埋!”嘉彤的酒品还真是……

“蜜酒可不能长期储存的,否则就坏了,要埋也只能埋白玉腴或是竹叶青之类的。”赶紧为自己心爱的蜜酒撇清。

“四哥,我好象记得你那儿有白玉腴,是吧?”十三开始算计起老四来。

“高福儿,去,到爷帐篷里取三坛白玉腴过来。”老四当即吩咐了下去,又道:“埋在哪儿好呢?”

十三思量了一会儿,慎重决策道:“康熙三十四年秋弥时,额娘和我也有跟来随驾,我记得当时是在第十三个围场,我亲手s死了一匹狼。”

“是,当时你还不满十岁,我记得皇阿玛特别奖励了一把黄金匕给他的十三儿。”老四接口道。

“对啊,当时我可高兴了,散围后还硬要四哥举着我在围场里最大的那棵白桦上,用黄金匕重重刻下了‘十三郎猎狼’五个字。”

“行,咱们就去那儿。”不知为什么,老四对十三总是宠溺而慷慨的。

可是……按照老九教我的算法,康熙三十四年使用过的围场要到康熙四十年才会再次使用,也就是说,十三号围场里的飞禽走兽已经休养生息了四年多了,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四人三骑(十三和嘉彤同乘一骑),外加一条剽悍凶猛的藏獒,出发了。那藏獒是老四亲手养大的,因为獒乃狗中之王,我对那獒是又害怕又好奇,老四见我好几次想骑马靠近它却又中途讪讪退回来的畏缩劲儿,便唤道:“默,挪!”那藏獒便听话的从其左侧移到了右侧,这样我便能无阻碍的观察了,它吻短鼻宽,舌大唇厚,体形可以和一头牛犊媲美,头颅庞大,黑亮茂密的鬃毛长而蓬松,象极了一头刚刚成年的雄师,双目如炬,煞气十足。

第三十章 暴雨惊雷亦如磐(2)

不禁想起俗话说的‘九犬成一獒 一獒抵三狼’,便忍不住问道:“奴婢曾听说养獒的法子。血统优良的母獒一窝产下九条小犬,把九犬关入地窖里不给吃喝,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唯一一只就是獒。四爷是这样养的吗?”

“你只说对了前半部分,9只小犬中存活的那只此时只能称做‘獒犬’,然后需在院落里挖一大坑,将小獒犬放入其中,每日用鲜狼r吊在其勉强够到的地方,久之,小獒犬善跃,6个月后,改用活狼吊喂,再月余,改用活狼投喂,獒在坑内与狼战毕才能食之……这样,一年过后,獒犬自坑内放出,吼声如狮,体壮似牛,双眼如电,杀气腾腾,只听从自己主人的吩咐,对陌生人有近乎本能的强烈敌意,这时的它,才叫做獒。”

本朝掀起血雨腥风的九子夺嫡猛然间涌入了大脑,忍不住怒道:“这太残忍了!太痛苦了,它愿意吗?它内心一定想做犬不想做獒!”

老四冷道:“这是它的命,不成獒便成仁!所以獒足以与猛兽抗衡,是惟一能使恶狼胆寒的犬类。一只獒足以杀死一头金钱豹,三只獒能把壮年的人熊活活撕扯成碎片!獒形如狮、体似虎、威猛高贵、铮铮傲骨、一生只忠诚自己的主人。所以海中龙王;鸟类鹰王;犬中獒王,千金易得;一獒难求。”

泪水夺眶而出:“我不想听,四爷让它回到您那边去吧,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第十三围场离营地大约有半个多时辰的马程,接下来一路无话,闷闷的找到了那棵白桦,闷闷的埋下了三坛从此被唤做‘女儿红’的白玉腴,正欲归去,獒突然从喉咙深处迸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咆哮,马儿凄厉惊恐的嘶鸣声相继猝然响起……此时的天色似暗非暗,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一道道绿莹莹的凶光却令我清晰的意识到眼前严峻的现实:狼群的合围即将完成,我们,就像被驱逐进伏击圈的鹿,即将面临一场残酷的生死搏杀。

第三十一章 风入寒松声自古 (1)

女儿红啊女儿红,难道您刚被埋下便要变成‘花雕’?强烈的恐惧感令我手脚并用,噌噌噌——的爬上了那棵高大的白桦,人的确是由猴子进化来的,我一边像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树干,一边暗舒一口气,等待救援好了,一下子少了两位阿哥一位格格,营地肯定会派人来找的。看看他们爬上树没有?

这一瞧不打紧,我差点从栖身之树上倒栽了下去,下面三人一獒正同仇敌忾呢,老四和老十三拔出了精钢腰刀,气势人,就连嘉彤,也左手执马鞭,右手握着防身用的长匕首,面无惧色,爱新觉罗家族勇猛的热血正在他们体内,这种血y里似乎天生便有一种疯狂的基因,否则清太祖努尔哈赤又岂能仅靠十三副铠甲起家,创下霸业?

情感告诉我,不能弃朋友于不顾,大不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可理智劝诫我:你赤手空拳呢,难道要下去和狼对咬吗?只怕狼一口下去,你就当场香消玉陨;你一口下去,却只咬到了一撮毛!犹豫,挣扎,彷徨……不禁动了一动,却猛然觉得腰间有硬物抵得生疼,是七雷连珠铳!怎么把它给忘了!举目四望,包围我们的狼大概有十五、六匹,倘若我能像双抢老太婆那样弹无虚发,就能搞定‘七匹狼’,干了!与其抱树待毙,孰若下树振之?

吱溜下了树,再用力拔掉七雷连珠铳上防止走火的的保险绳圈,亲爱的雌铳,今儿就要靠您大发雌威了!我注意到了獒,它原本半透明的褐色眼珠已经变成暗淡模糊的桔红色,就象笼罩着一层血腥的暮霭一样闪动着残忍的光泽,凶光毕露!但见老四,简直犹如那觅食的秃鹰,骛猛的双眼如千年冰雪,拼命十三燃烧了起来,堪比烈火中的金刚,我不觉又镇定了几分,摆了个007的酷姿,站在了嘉彤旁边……

据说,毛色发亮的就不是饿狼,可眼前的恶狼毛色并不发亮,群狼发出怪风刮电线一样的呜呜呜呜震颤嗥叫;充满了亡命的恐惧和冲动。一时间两派力量对峙起来,谁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狼王是一匹少了一只耳朵的巨型公狼,狼脸上贯穿了一道狰狞的刀疤,看来它曾经遭遇过和五阿哥一样的命运,而且,很有可能是四年多前秋弥的幸存者,刀疤(我为狼王取的名字)的眼里有着对人类刻骨的仇恨,现在,它要复仇!它低低的嗥叫起来,似乎是在下达作战的指令,紧接着,伴随着刀疤一声狂暴的怒号,群狼发动了气势凶猛的集团性攻击。

开火!我打响了本队伍的第一枪,很好!瞄准的那一匹虽然没有倒下,但它旁边的那匹倒下了!獒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反冲锋,瞬间双方混乱的缠斗起来,狼众我寡,四匹狼从四个方向向獒攻击,老四奋力挥刀劈杀着与之周旋的三匹,十三则倾力维护着嘉彤和我的安全,做起了我们和狼群之间的第一道‘防火墙’,有五匹狼的目标同时锁定了我们,剩下的除了狼王崴然不动,其余全去攻击已被吓破了胆的马匹。

开火!开火!开火!顾不上节省火力了,我开!我开!我开开开!除了没打中的,其余的全部中标,被十三砍成重伤的,被我打成残废了的,嘉彤就上去狠狠补上两刀,攻击我们的五匹狼终于阵亡,但我们付出的代价是十三的胳膊被抓伤涌出的血染的通红,已经举不起刀来,嘉彤在闪躲中扭伤了脚,而我的七雷连珠铳宣告弹尽,那边獒和老四都已挂彩,獒消灭了两匹,老四砍死了一匹,不好!他的刀被另外一匹狠狠的拼死咬住,而第三匹则向他的面门猛扑上去,老四危矣!说是迟那时快,已经浑身鲜血的獒如浴火中重生的神兽,他猛然甩开犹在与之恶战的两狼,从斜c里扑将上去,一口咬进了威胁老四性命的那匹饿狼的咽喉,把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的老四硬生生的扯了回来,但是,为救老四所留下的空档被那两只天杀的恶狼瞅住,它们一左一右同时疯狂撕咬住了獒的腰和腹,獒和狼一样都是铁头豆腐腰,忠心护主的獒被击中了要害,老四为其所感,狂啸一声,暴怒的一脚将咬住其刀口的狼踢飞,又愤起一刀下去,将一匹犹在撕咬住獒的狼拦腰劈成了两半!另外那匹赶紧松了口,与被踢飞的那匹开始夹击老四。

第三十一章 风入寒松声自古 (2)

狼王进攻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此时的獒已经血r模糊,肠子流出了腹腔,拖曳在土地上,即使如此,獒眼中火红的战意未减分毫,它挣扎着反冲上去,要做最后的殊死搏杀!十三扔下刀徒手冲将了上去,我赶紧左手拣刀右手握铳尾随在后,狼王与獒撕扯成一团,外人无法c入,十三突然福至心灵,竟用那只受伤较轻的左手一把狠揪住狼尾向后猛拽,我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七雷连珠铳向狼王狠狠砸去,本已占尽上风的狼王顿的一顿,但这一顿已足以致命,獒用尽最后的力气奏响了凯歌,它,咬断了狼王的喉咙!

狼王一死,群狼无首,竞相逃窜……我瘫坐于地,欲哭无泪,劫后余生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苍凉。老四半跪在爱獒面前,用颤抖的手为它最后一次梳理皮毛,此时的獒,温顺如稚子,以绝对信任的眼神默默的与自己的主人做着最后的诀别,十三想靠近抚摩它,它发出了拒绝的低嚎,原来这,就是獒的品质,终其一生,只认一主,纵然万死,亦无所憾!狼以食为天,它的搏杀只为生存;獒以道为天,它的战斗是为忠诚,为道义,为职责!

獒乃犬中之王,千金易得;一獒难求!我终于懂了,就在真正失去它的时候……暮春三月,九犬临世;天寒地冻,一獒独存;人心怜犬,獒心独怆;天命难测,世情如霜!

滑落的泪水,淌出了真切的哀伤,却碾不碎这天地间冥冥中早已注定的沧桑!

第三十二章 水归沧海意皆深(上)(1)

来时的三匹马,挣脱跑掉了一匹,重伤一匹,最后一匹栗色马儿轻伤不下火线,驮着十三和嘉彤返回营地,十三本来不愿意,欲让我和嘉彤先回去报信,他留下陪四哥等待营地的接应,被老四一句‘中途遇到野兽怎么办’驳回,我本来也不愿意,死皮赖脸的也挤上了马,但那匹栗色马的马脸登时拉的和四阿哥一样长,竟痛苦的撕鸣起来,于是我便被某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提溜下了马。

人生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语人者无二三,唉,在如此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拂面秋风如锦如丝,偏偏旁边坐着的是一位让冰山都自叹弗如的超级闷s男,还得时刻提防着已溃退的群狼残部可能发动的报复式偷袭,弄得我是心力交瘁,向老四郑重申请欲上树去放哨望风,他一个森然的眼神扫s过来,我立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算了,就当自己放了个p好了。狼啊,倘若你来了,就啃我旁边那个皮糙r厚的吧,我骨头多,咯牙!

正在祈祷呢,却见老四他自己噌噌噌——的爬上了不远的一棵五大三粗的歪脖枯树,我瞠目结舌,见过卑鄙的,没见过这么卑鄙的!却见他如长臂猿般将自己稳稳的挂在树上,接着拔出腰刀,大刀阔斧的一阵劈里啪啦,无数枝干惨糟涂炭!(一阵恶寒,多亏树不是我)又一个漂亮的落地,难度系数直3。6,只见他将枝干略加收拾再将其中一半分别收拢成三堆架好,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上,三堆篝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哦,原来是布火阵啊,我还以为……擦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怎么?觉着任何人都和董鄂格格一样,一遇风吹草动就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又语不惊人死不休了,长的挺好一人,偏偏一开口就尖酸刻薄。

“奴婢不过是为了爬的更高,看的更远,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已。为何四爷总爱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呢?!”做义愤填膺状,却猛然发现这人的好几处伤口都在渗血,哎呀,纵然你这位未来的雍正帝郎心似铁,也终究还是r骨凡胎啊,就这么上窜下跳的一点也不小心,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病人顽劣气煞郎中。

叹了一口气,从那匹已奄奄一息的马背上取过水囊为其冲洗起伤口来,嘶——老四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差点爽歪歪,原来冷血动物也是有痛神经的,活该!想了想,又请其劈开一个狼头取出脑子来稀释后往其创面上涂抹。

“这是做什么?”坏脾气的剑眉倒竖了起来。

“四爷可知有这样一种病,发病时狂躁不安、恐水、怕风、怕光、怕声响,并逐渐出现痉挛流涎、麻痹瘫痪、最后呼吸衰竭而亡。”

“这是被疯狗咬伤的人可能患上的‘恐水症’。可这些伤口都是被狼抓伤的!”(注:古人称狂犬病为恐水症。)

“恐水症是由一种病毒引起的,携带有这种病毒的可不光是疯狗,豺、狼、猫、鼬、狐狸甚至蝙蝠都有可能,就算是健康犬,也有可能是病毒携带者。而人类感染就是由于被唾y中含有此病毒的动物咬伤,或较重的抓伤所引起的。” 唉,倘若是在现代,我只需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四啊,去卫生所注s狂犬疫苗吧,记住,在受伤的当天、第三天、七天、十四天和三十天上每天注s一针哟,哦,对了,最好用vero细胞狂犬疫苗,如果没有,代地鼠肾细胞疫苗也是可以的。

可现在是古代呀,比人家法国的巴斯德研制出最早的狂犬疫苗还早上一百多年呢,好在咱们中国人民也不是痨种,东晋名医葛洪,便在其《肘后备急方》中记载了针对此病的预防方法:杀此狂犬取脑敷之,而且取得了一定效果。其实,葛洪用的方法就类似于现代的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注s脑炎疫苗可以预防脑炎,注s破伤风细菌的毒素可以治疗破伤风一样,是含有免疫思想的萌芽。因为狼又是群居生物,同吃同睡同玩同战,倘若其中一匹携有病毒,其余的应该都有,故此时我效仿先贤,任取一狼脑给老四涂上预防一下。至于结果如何,就看造化了。反正历史上的雍正绝对不是感染狂犬病挂掉的,可历史上也没有个我瞎掰什么女儿红,导致大家跑到这儿来被狼抓吧……

第三十二章 水归沧海意皆深(上)(2)

我一边抹一边唠叨:“四爷,这可是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记载的预防方法哦,不过洋人也有其独特的处理法子,四爷要不要也试一试?”

“哦?什么法子?”

“伤口处用烧红的烙铁烙,直到烙熟为止!”我不禁笑了起来,匪夷所思吧,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当时的西方就是这样处理的,不过是否有效就不清楚了……

四阿哥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声不吭,只是适时的向火堆里添料,可是,我刚处理完却被他一只手拉到了其正对面,另一只则好死不死,竟向我的腰间探来,我大惊失色,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他……他想做什么?难道被狼抓了就要狼性大发不成?

正琢磨着是用九y白骨爪挠呢还是直接一拳赏他个熊猫眼,却见那只咸猪手已经收了回去,只不过手中多出一把七雷连珠铳来,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自做多情啊,嘿嘿,松了口气。

“这把,和今儿在围场上九弟使的那把一模一样。”他仔细端详着。

“对啊,它们是一对,四爷,快说说看,今儿在围场上谁的风头最健?”

“是九阿哥拔得头筹。”他继续赏玩。

“那九阿哥可有向皇上讨赏?”不禁喜上眉梢,救戴梓的事,岂不是有门?

“要讨赏也是散围后的事吧,这就不清楚了。”

真是的!你晚一点去找十三又不会掉块r,如今只有翘首期盼营地派来接我们的人马快快现身了。

时间就是这样,你越焦急它就走的越慢,但见四阿哥只是一个劲的把玩那把七雷连珠铳,便忍不住道:“这七雷连珠铳,可是完全按照戴梓发明的‘连珠火铳’原理研制而成的,不过比起那件可连续发s28枚弹丸的鼻祖来,这件可差得远了。四爷不觉得戴梓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吗?”

四阿哥终于停止了对七雷连珠铳的‘研究’,抬起头来盯住我,良久,方一字一顿道:“倘若九弟要讨的赏是戴梓,那等着他的,便只能是失望了。”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熙是明君,未来的雍正也绝非等闲,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戴梓的满腹才华和冤屈吗?

沉默!“四爷,为什么呀?” 沉默!“四贝勒,请您告诉奴婢吧。” 沉默!“四阿哥,奴婢帮您预防恐水症,您还没付诊金呢。”

“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c心的事。”话音中有些许无奈。

“那四爷可知‘鲁女忧葵’的故事?鲁国漆室地方有个女子,过了出嫁的年龄还没出嫁。一次她倚着柱子长叹,邻女便笑话她想嫁人了,但她却回答:我担心的是鲁君年老而太子尚幼,邻女说,这不是你该忧心的事,她答,昔日有晋国的客人借住于我家,把马系在菜园里,但马儿却挣脱了在园子里撒野,踏坏了我家的葵菜,害得我们一年都没有葵菜可吃,如今鲁穆公垂垂老矣,而太子却年幼寡识,倘若鲁国因此引发了祸患,君臣父子皆被其累,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吾甚忧之。后三年,鲁果乱……女子也是国家的子民,为什么就不能关心国家的事情呢?戴梓之才,世所难寻,国家不珍之惜之,反倒践之囚之,实在是令人扼腕长叹。”

……

“其实,九弟并非第一个为戴梓求情之人。”四阿哥顿了顿:“皇阿玛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一起错案,我也是思索了一年多,才逐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戴梓确不能放!”

如五雷轰顶般,我瞪着他,倘若你今儿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我……我就要……  “当初我太祖皇帝努尔哈赤为家族定下了‘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意为我们是历史上曾经灭掉北宋,掳走徽、钦二宗的金国皇族后裔,金国是被蒙古所灭,按理说我们与蒙古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自从大清国建立以来,历代奉行的政策却是‘和亲’不断,极力亲善,你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沉吟片刻道:“巩固北防,同时连纵抗衡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汉人。”

“不错,满人不过百万,汉人却有上万万,但最后却由满人入主了中原打下了江山,你可曾想过,我们凭借的又是什么?”

“嗯……除去种种历史契机,当属勇猛团结、娴熟弓马的八旗铁骑。”

四阿哥接着道:“既然满人已经征服了汉人的江山,为什么世祖顺治皇帝要推崇四书五经,提倡忠孝节义,并允许满汉通婚?为何皇阿玛崇儒重道,提拔重用如熊赐履、高士奇、张廷玉、施琅等一大批汉臣,极力推崇汉文化,尊重汉俗,率满汉群臣一道至孔庙奠孔、告祭坛庙,提倡满汉一家?”

我皱眉思索良久,方道:“蒙古人建立起的元朝,因推行民族歧视政策,践踏凌辱汉人,又将国人分成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结果,不足百年便土崩瓦解。所以大清不能重蹈覆辙,需缓解矛盾,笼络人心,以汉制(治)汉。”

“不错,林林种种,但其根本却无非在于‘制衡’!各派的力量相互牵制影响,最后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于是局势不至于失控,天下不至于大乱,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才能有余力兴修水利、发展农商、整顿财政,澄清吏治。”

“四爷的意思是,戴梓会破坏掉这种平衡?”

“不错,三藩之乱、台湾郑氏、朱三太子复辟、天地会……哪一个不是以‘反清复明’为旗帜?皇阿玛登基以来,诛鳌拜,平三番,收台湾,除朱三太子,三征葛尔丹,虽武功赫赫,但也因此国库空虚,百废待新,咱们满人毕竟是在汉人的地盘上刚刚立稳脚跟。你,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姑娘家,仅仅凭借戴梓发明的利器,便敢鏖战群狼,那么,倘若戴梓的‘连珠火铳’落入汉人手中,满洲铁骑的优势和威慑力便从此荡然无存,天下必然大乱,生灵必遭涂炭。别忘了戴梓终究是个汉人,否则他就不会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怪梦为借口而拒绝将‘连珠火铳’的图纸进呈给朝廷。”

我冷笑道:“原来所谓‘骑s乃满洲根本’,指得是这个意思,不过四爷也别忘了,皇上代表的应该是天下人的利益,而非仅仅局限于满人的利益中不可自拔!珠沉大海,剑老燕山,不仅是戴梓个人的悲剧,也是天下人的遗憾。”

“治大国如烹小鲜,满蒙汉的真正融合还需要时间。惟有将满人汉人蒙古人的狭隘民族情结通通打碎,重新整合,今后满中有汉,汉中有满,满即是汉,汉即是满的时候,戴梓这样的人才才能真正有用武之地,他的天赋才华才能真正造福于民。这就是皇阿玛明知戴梓冤枉却仍将其放逐到满人的老家去严加监视,而戴梓之叛国罪名明明是诛九族之大罪,却因惜其才而予以保全的原因。”

“就算如四爷所说,有满人和汉人真正融合在彼此的骨髓里,再也分不出彼此的一天,只怕到那时也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而且,真会有那么一天吗?朝廷的‘恩养政策’使满人享受种种特权,只担兵役,不服差徭,养尊处优,斗靡奢华,试问,一个种族完全寄生在另外一个种族身上,这两个种族有可能相濡以沫,肝胆相照吗?”

四阿哥骛猛的双眼睨视过来,我畏缩了一下,但僧格林沁率领的铁骑们成排成排倒在英军枪下的悲凉一遍遍的在脑海中掠过,一股愤怒和勇气升腾起来,我毫不客气的睨视回去,良久,方听他厉声道:“你今日之话句句大逆不道,记住,这些话只能烂在自个儿肚子里,今后永不许再提!”

我嗤之以鼻:“四爷一会要人至真至诚,一会又要人装聋作哑,真是叫人无所适从。”

双肩猛然间被人攥的生疼,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条件反s的狠狠一口咬了过去,待反应过来,牙齿已深深陷进了袭击者的手腕里,口中沁出了血腥的咸味,天啊,我……我……咬了未来的雍正皇帝,那位睚眦必报、冷面冷心的主!

腰斩?五马分尸?剐刑……无边冷汗萧萧下,不尽悔意滚滚来……耳边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算了,对我还是至真至诚的好!董鄂。菀葶,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有些东西祸从口出,必须三缄其口……蒙古人的祖先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征服西夏,屠金灭宋,击溃俄罗斯波兰联军,灭波斯大食,饮马多瑙河、红海畔,那是何等人物!可他的后代骄横跋扈,好逸厌劳,目光短浅,终至分崩离析。我,爱新觉罗。 胤禛,绝不会让元朝的衰败在清朝上演,满人的一切废弛、陋习必定悉获整饬,使民无贵贱,皆为安居乐业之人;官无贪佞,全是呕心沥血之辈;兵不畏死,重振金戈铁马之风;绅无j猾,同为诚信守法之徒……”

萧峰的霸道、杨过的偏激、段誉的痴佞、陈家洛的儒雅、李寻欢的自虐……他好像都有,眼前人最终将成为一位极具争议、极具才华、极具胆识的帝王,励精图治,锐意改革,传承康熙,奠基乾隆,让清朝达到鼎盛!

曾经,他对我而言,是个谜一样的充满魅力的人物,神秘、复杂、深刻、偏执、爱憎分明、非此即彼。

他整顿吏治、清查亏空、设养廉银,杜贪贿行、推行廉政、严惩腐吏、耗羡归公、弥补亏空、取缔陋规、禁收杂费,却因此得罪了官僚集团。

他重农务本、兴修水利,魄力十足的成功推行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制度,开罪了天下的有钱人和读书人。

他废除贱籍,立为良户,开历代帝王之先河。

他八旗改制,满汉一理,力图解决八旗之积弊痼疾,让满人自食其力,于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成天泡茶馆吹嘘祖上功劳,不读书不事生产,吹拉弹唱花鸟鱼虫倒是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们开始集体不满了。

他还好大喜功,急于求成,故河南垦荒,四川清丈,陕西挖井,直隶营田,本意为利民,却劳而无功,反成民间之累……

于是,谋父、篡位、母、杀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y色、诛忠、好谀、任佞的种种针对他的恶意八卦,丰富了清朝乃至现代人民的茶余饭后。

可如今,这样一位集无数极端性格于一身的传奇人物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令我不禁横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时空错乱感:“爱新觉罗。 胤禛,你的缺点一大箩筐,但是,你是一个很纯粹的,真正有肝胆的人。”莫名间话已脱口而出,但我竟不觉害怕,眼前人微微一愣,又低低笑了起来:“董鄂。菀葶,倘若今儿遇袭时,下面只有我,你身上也没有七雷连珠铳……你,还会跳下来吗?”

这个问题还用得着思考吗?我笑答:“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是我跳下去与您共死,而是您爬上来与我同生才对呀。咱们居高临下,将那些无耻恶狼骂个体无完肤,让它们在下面干瞪眼儿,看得见吃不着,岂不快哉?”

胤禛哑然失笑,过了一会方听到他低声嗫嚅了一句:“我是不能爬上去的。”

……

正疑惑间,却见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骑术精湛,将后面的一帮子家伙甩的老远,那人飞身下马,一个千儿利落的打了下去:“奴才年羹尧护主来迟,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嗯……声音浑宏嘹亮……等等,这人是年羹尧?但见他丹凤眼,卧蚕眉,狮鼻长脸,英姿勃发,只是嘴角上有两条深刻的断杀纹,凭添了几份煞气。

“狗奴才,跑起来倒挺利索,起吧,把汗擦擦再说话!”老四恢复了颐指气使的常态。我在旁暗笑:年羹尧,这个马p拍的地道。

……回到营地,直接去了老九的帐篷,却扑了个空,一出来恰逢老十和十四,才得知今儿胤禟在围场上秀出两件当家法宝:七雷连珠铳和如意十字弩,是大出风头,冠压群雄。满蒙会宴上,康熙命胤禟将两件利器呈上御览,也禁不住龙颜大悦,啧啧称赞。胤禟趁机为戴梓讨情,却被老康断然拒绝,胤禟据理力争,却惹来康熙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老九的倔劲又犯了,竟顶撞道:戴梓无罪!康熙盛怒之下,顺手c起七雷连珠铳砸了过去,胤禟的额头当场就见了红,老爷子也立马心疼起来,命随行太医火速医治调理,但哪知太医一个转身的工夫,这位犟驴九爷就跑的不见了踪影,到现在也没找着人。

老十和十四急的团团转,我也恨的不行:自己的亲儿子啊,他也下得去手!这个老九也怎么这么不省心,万一留下个脑震荡的后遗症可怎么办?……他会去哪里呢?

一阵好找……最后在早上吐故纳新的地方,找到了这家伙,他嘴里衔着一根青草,躺在地上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算找到你了,大半夜的还四处乱跑!”我一边爬下马儿一边嘀咕着抱怨。

“我又不是你的枕头,你大半夜的找什么找?”他没好气。

能犟嘴,可见是没什么大碍了,不禁心中一喜道:“错,我大半夜找的一般是夜壶,而不是枕头。” 走过去坐在老九旁边,这厮却很不给面子的把头偏到了另一边……奇怪,在找的时候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找着了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哎呀,找不到说的,就唱好了:“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底流动。”

半晌,那边发话了:“董鄂格格今后别再唱这些怪难听的歌了,九爷我不爱听!” 风水轮流转,这厮还挺记仇的嘛,居然把我早上说他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都听完了才说不爱听,真是……还好,这会子终于肯把头偏过来了,额头上的那片暗红依然叫人触目惊心,我下意识的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疼的一缩。

我问:“一堆西瓜,一半的一半的一半比一半的一半少半个,这堆西瓜有多少个?”

他愣了愣,方不情愿的答:“4个。”

我拍手笑道:“恭喜九阿哥,思路敏捷,神智清晰,没有大碍。”

突然发现大腿上多了一个西瓜,哦不,是某人的脑袋,喂喂……要醉卧美人膝,也要先征求我的同意吧。

“为什么我所想的,总是和皇阿玛南辕北辙?为什么总是在皇阿玛打了我以后,你才肯对我好?”他闷闷的开了口。

要不要把从胤禛那里领悟到的‘制衡’思想解释给他听?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有些东西需要自个儿去领会,便柔声劝道:“相对于宇宙洪荒,我们卑微的如一粒微尘;相对于万代光y,人生百年犹如过眼云烟,所以,和你家老爷子n不到一个壶里也没关系,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

“你呀——” 九阿哥扑哧笑了出来,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时间谁也不吭声,但见璀璨银河,横亘天宇,康德说世界上真正能震撼心灵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一个是人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此话有理!

“终于找到了!”是老十的声音,只见迎面过来了三骑,左边是老十,右边是十四,中间那人,又是谁呢?

“八哥,你回来了?”老九爬了起来,又一把拉着我迎了上去,啊?他是八阿哥胤禩!八面玲珑得月多的笑面佛?

老八和老四一样,经常被老康派出去办差,结果y错阳差下,今儿才有幸一睹其庐山真面目。说实在的,有一点点失望,本来以为应是‘论雅致似竹露清风,看风姿是明珠玉润’,但实际上胤禩的相貌在其众兄弟中并不算出色,雍容不及太子,儒雅不及老三,气宇不及老四,也没有老九的‘惊艳’老十的豪放,十三的俊朗十四的野性……“九弟!”八阿哥也快步迎了过来,两兄弟遵照满人习俗,贴贴面颊撞撞双肩,然后就相互来了一个托尔斯泰式的热烈拥抱,好的,好的就跟穿一条开裆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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