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1 / 1)

加入书签

来不及多想,仓皇中抓出自制的防狼喷雾剂果断开火……“该死!”那从天而降的魔爪倏的缩了回去:“你又捣什么鬼!”

这声音……糟糕!

“连翘,快取水给十四爷洗洗……别挠别挠,越挠越痒,忍着点啊,这是皮肤接触到一品红y汁的正常应激反应,过段日子就好了……你……”

“跟我回去!”他青筋毕露,劈手就拽:“九哥吃了猪油蒙了心,对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任性妮子逆来顺受的离了谱,董鄂氏,你他妈要是我福晋,爷早八百年就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还能上哪儿去撒野!……怎么?我告诉你,就是闹到皇阿玛那里,也决计没你好果子吃!走!”

十四的手肿的跟熊掌似的,十根萝卜指红的能迅速勾引起兔子的食欲,却依旧死死将我的腕子拽的生疼,他恶狠狠的睨视我,腮帮子鼓的像一条即将发起攻击的眼镜王蛇,这家伙的莽性子又犯了,倘若硬碰硬,成炮灰的那个肯定是我:“嗟尔生来一岁零,忽闻疾殁泪盈盈;灵魂莫苦归时早,百岁还同一岁生……十四阿哥,这首悼亡诗可是你亲手写下的?你的大格格不满周岁夭折时,你的心情怎么样,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比心,体谅别人的痛苦呢?”

“是我做的又如何?我不体谅你又如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之间只要一出问题,你就逃的不见影儿,活活折磨那个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董鄂氏,我真搞不懂你,你能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好,怎么就不能对九哥好一点?……自理愁肠磨病骨,为伊憔悴欲成尘;精魂化做相思锁,不敢枷住心中人……看着我做什么?这是从塞外二皇姐府返京时,被你拒绝了的九哥喝醉时做的,他为你挨皇阿玛的寿杖,为你挡冰雹逮毒蛇,生怕有一丁点没为你想到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来,可是你呢?不懂珍惜,视若敝屣,你是专门为折腾他而生下来的妖怪吗?”

“胤祯,别我回,回去会痛死的,如果我死了,今后还有谁能像我这样爱你九哥?……你不是奉命去押解遭废黜的六世达赖仓央嘉错返京吗?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

十四深深叹息:“我赶到的时候,仓央嘉错已经死了。那朵迷失菩提的风中莲花,凋敝在了比碧空还澄澈的青海湖中。董鄂,你听我说……”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一尊迷失菩提的活佛?一位至真至纯的情种?一则饱受争议的传奇?一朵凋而不朽的圣莲?……僧说:多情即堕!佛说:佛亦多情……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在情爱与佛陀之间痛苦的挣扎徘徊……那一天,我背上行囊,不为朝拜,只为奔向你的怀抱;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经轮,不为超渡,只为触摸你的指温;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仓央嘉措决定了,‘宁负如来不负卿’!奔向他挚爱的玛吉阿米,却最终失之交臂,他选择弃佛成全爱,爱人选择弃他成全佛,她嫁了人,新郎不是他!……一双眸子下面,泪珠似雨连绵;冤家若有良心,回首看我一眼……他企求;她不是妈妈的女儿,怕是桃树生的!所以她的爱情,谢得比桃花还快……他埋怨;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他终于回到了佛的身边……但使有情成眷属,不辞辛劳作慈航,他祝福众生……未知来世相见否?陌上逢却再少年,他期待来世……风云突变,时局颠覆,杀戮夺权后的胜者拉藏汗囚禁了他,在戒备森严的蒙古包中,他透过窗格望见白云,‘东山的高峰,见白云蒸腾天空。是不是玛吉阿米,又为我燃起神香?’……拉藏汗奏请康熙废黜了仓央嘉措,康熙帝出于对西藏地区的安定的需要,同意将仓央嘉错“诏执献京师”,当押送仓央嘉错的蒙古兵路过哲蚌寺时,被早已埋伏的众多爱戴他的喇嘛袭劫,仓央嘉错被抢上山,安置在寺内。拉藏汗的蒙古兵包围寺庙,调来炮营,仓央嘉错不愿连累他人,慨然决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数千名喇嘛挥泪相别,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不可返回的深渊。

“然后呢?”不禁热泪盈眶。

“白羽的仙鹤,请借我凌空的双翼,我不飞往远处,只到理塘就回……这是他写的最后一首诗,因为他的玛吉阿米,就住在理塘……后来,行至青海湖畔,仓央嘉错被拉藏汗毒杀,尸体扔进了湖泊……我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我只看到一个像月亮般美好的女子,徘徊在湖畔,消弭于湖中,我没有去救她,我想,她也许就是玛吉阿米。”

“她既然肯陪他死,为什么不肯陪他生?他死后才跳进去,又有什么用?”不禁掩面哭泣,为什么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总是以悲剧收场?……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或许,冥冥中真有天意……十四,你知道吗?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即七世达赖,便是在他恋恋不忘的玛吉阿米的故乡——理塘找到,而这位七世达赖,便是你后来成为大将军王后,率兵入藏帮助的对象!

“说的好!”十四一把握住我的手:“当你责怪玛吉阿米的时候,可有想到,你可能正犯着和她一样的错?董鄂,回去吧!”

“胤祯,你知道潘多拉的魔盒吗?……嫉妒、贪婪、怨憎、放纵、疯狂和瘟疫都从盒子里放了出来,好在还有一件压箱的法宝,也是盒子里唯一一件美好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希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我真的没有怨他,只是必须解决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胤禟懂的,我们都值得对方为彼此的生命受苦……”我的眼角瞥见远远两骑而来,来的正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嗅瓶:“猜猜这是什么的香味?”

十四向来好奇,拔开盖子一嗅:“好怪的味儿!……董鄂你……”

“对不起,这是赵启大哥研制出来的用于外科止痛的吸入式麻沸散,送我防身用的,没想到先用到了你的身上……”

……

“胤祥,谢谢你和四哥来送我,麻烦你顺便把胤祯送回去。”

“董鄂,你……保重!希望在嘉彤出嫁前,你能把小五找回来,我……”

“什么都不要说,咱们会再见的。”

看了看默默站在旁边凝视我的老四,他的目光像是一个尘封了三千年的古墓,里面都埋葬着些什么,是一个难解的谜……只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挖开它……珍重,也只有珍重!

马车绝尘而去,我看着一会儿一叹气的连翘,忍不住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十二阿哥府,可好?”

“什么话?连翘是格格您的人,回十二阿哥府做什么,人家只是在想,不知何时才能回?”

……

时光如水,轻轻的一掬,就是一捧流年……康熙四十七年,驿馆,我从信纸里抬起头来:“连翘,出事了,赶快准备一下,咱们立即动身返京。”

康熙四十七年,一个多事之秋!

索额图和明珠,都曾显赫一时,掌控过炙手可热的权柄……欲做官,问索三;想求情,找老明,多么生动而又讽刺的民谣……相同的是,如今两人都化做了尘埃;不同的是,索利欲熏心,谋求非分之福,自取其祸;而明收敛锋芒,大隐隐于朝,终得善果……人生,求仁可能不得仁;不求仁则肯定不得仁……外祖父明珠之死,终结了一个朝臣揽权的混沌时代,却拉开了‘九子夺嫡’的惨烈序幕。

路越走越短,离京越来越近,我高兴莫名,高兴的好几次命车夫停住马车,好让自己下车来扪心自问:这种喜悦究竟意义何在?三年的寻觅,结果却凄凄惨惨戚戚,接下来的历史轨迹,又将腥风四起乌云涌,惊天雷变血雨来……但是,有什么会比思念更盲目、比青春更任性的呢?……

“格格,前面是岔路了,左走回九爷府,右走回明珠府,咱们……”

“向右。”近家情更怯,不敢踏归途!

……

一阵好忙,直到服侍外祖母安置了,才脱得身来,在重重庭院中信步而游……依然是一树又一树的繁花,虫鸟们依然呢喃着天籁般的乐章,那片竹林依然千枝万叶碧色欲滴,佳泉环绕、竹影憧憧的那个院落依然清幽怡人……进入沈宛舅母的房间,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蒙尘的瑶琴,跟她抚琴学画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拭去琴上的灰尘,生涩的拨动起久违的琴弦: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孤云一片雁声酸,日暮塞烟寒;

伯劳东,飞燕西,与君长别离;

把袂牵衣泪如雨,此情谁与语……”

嘣——弦断音残,人琴俱亡?……正彷徨间,一个脆生生的嗓音横空飞来:“你怎么从画里走下来了呢?不可以,快点回到画里去。”

好可爱的小小女娃,鲜嫩得活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红莓果,两扇睫毛下透出的莹黑色瞳目,粲然如星,杏黄色的衣裳很衬她,‘春葩含日似笑’的灵动,‘秋叶泫露如泣’的清丽,她身上都有!

她见我不说话,便皱了皱小鼻尖,俏皮的动作刹那间鲜活了眉目五官:“快回到画里去,否则我就……就……就数到三,一……二……”

“你只会数到三啊?”忍不住逗她,我同情地摇摇头:“可怜的孩子,赶明儿有空我教你从一数到一百。”

圆润可人的俏脸蓦的沁出盎然的赧红,她急的直跺脚:“萦棣会数数,萦棣还会背诗呢……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那明灿的眼神分明在说:不许小瞧我,我是天下最牛的宝宝!

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逗就闹?真好玩:“萦棣是吗?你是谁家的格格?”

“你猜!如果猜不中,就乖乖回到画里去哟。”

怎么老是要我回画里去?……明白了,她一定是觉得我跟画里的人儿一样好看……这小孩真真招人疼:“给个提示好不好?”

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皇玛法说了:臣不密则失君……”

“是君不密则失臣……”皇玛法?她是康熙的孙女?等等……三阿哥胤祉奉旨c办明珠的葬仪,而她小小年纪又会背诗,莫非……“我知道了,你是三贝勒家的小格格?”

“我阿玛比三伯父英伟多了。”

三伯父?定然是比老三小的阿哥生的了,这么直率,莫非……“啊,你是十阿哥家的格格?”

“我阿玛比十叔有气质多了。”

十叔?定然是比老十大的阿哥生的了,有气质?莫非……“哎呀,八阿哥有女儿了?……呃……四阿哥的?”

“我不是八伯父和四伯父的女儿。”她急的眼圈都红了:“你坏,你快回画里去!我要去告诉阿玛!”

八伯父?十叔?……她是,难道她是?……我的心顿时像刚出蒸笼的馒头,软绵绵、热烘烘,还汩汩的冒着蒸汽……臭阿九,他竟然骗我!

番外(胤禟篇)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她一走便走了近三年,虽然,我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每日都有来信,虽然,我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可是她的心,却像天山极顶的千年雪莲,即使旁人跌破了脑袋,也只能摸着满把的冷空气。

终于回来了,我的马车咬着她的马车,前后进了崇文门,可我,却提不起勇气……她会像我思念她那样思念我吗?她会先回家吗?……没有,她的马车直接进了明珠府……我积压了近三年的无名心火逮着了疯狂焚烧的机会!

接上小四,抵达明珠府,远远的见她逶迤进了沈宛当年的住处……本想直接冲上去兴师问罪,就地正法……可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琴曲却令人黯然神伤,她总是有办法令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你怎么从画里走下来了呢?不可以,快点回到画里去。”小四的声音蓦的传来,臭丫头,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回到画里去?……小家伙,不是画里的额娘跑出来了,而是你真正的额娘回来了……不知葶儿见了小四,会是什么光景?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运起一口真气,从丹田而膻中,从膻中而咽喉,最后汇集在唇间,疾步跨进去咆哮而出:“好啊,是谁说什么‘娘亲和宝宝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啊?近在咫尺都认不出来?早起的鸟儿啼出第一声鸣叫,便开始替窝里的幼雏寻觅小虫儿;吃草的母牛听到小牛的哞声,便立即吐出口中的青草,为嗷嗷待哺的幼崽喂r……董鄂。菀葶,你呢?你连只鸟、连头牛都不如!”

她眼里的太阳迅速下山,黑夜的y霾取代了荡人心魄的光彩:“都怪你,你来信说女儿到三岁了都还不会讲话,还说女儿又瘦又小,弱不禁风,你不肯把女儿的样子画下来寄给我看,你甚至连女儿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觉罗老太君她们写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都是你捣的鬼,胤禟,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坏透了你!”

“我就是要让你回来自己看!”“不许骂我阿玛!”小四和我同仇敌忾。

仿佛被我们的视线灼伤似的,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睫,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溺水小狗般哀怜的神色。独特的馨香从她娇躯源源幅散出来,她轻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两片丝缎般的唇瓣有如熟透的樱桃……

“小四,你出去,阿玛没叫你进来,就不许进来。”

……照着她的嫣红印下去,她圆灵的瞳仁儿瞪成满月,随即闭上,颊上飘飞起娇艳欲滴的嫣红……多少次踟蹰辗转,多少回梦中搁浅,等的,不就是此刻吗?为什么?临了却恍如梦中,分不清是真是假?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九哥,真是羡煞你十四弟啊。”十四一手抱着小四,一手捂着小四的眼。

老十笑道:“拽什么文呀,九哥的意思,爷来帮着说,董鄂师太,留在庙里别走了,就依从了老衲吧……九嫂,你怎么说?”

我哭笑不得,正要搭话,却感到葶儿的身体明显一僵,难道,她还是打算走吗?

却见李德全在揆叙等人的簇拥下满面堆笑的进了来:“哟,奴才给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几位爷吉祥!奴才给九福晋请安,九福晋,皇上有口谕给你……”

皇阿玛有口谕给葶儿?却见那阉货却停顿下来,不往下说,我了然于心,忙递上一张银票,狗奴才,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银票……皇阿玛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葶儿一走三年,皇阿玛该不会,我突然紧张起来……

皇上的口谕很短:二十日后的木兰秋狝,九福晋董鄂。菀葶,以内命妇身份协助皇九子侍奉太后仪驾及相关事宜……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只字未提……

返家的马车上,胤禟兀自傻乐,像头刚偷吃了满肚子蜂蜜的维尼熊。小四这根不安分的小泥鳅在我怀里一会儿一个动响……“额娘,在两棵树上筑巢的傻鸟儿是得不到快乐的。”她煞有介事的眨巴眼……“额娘,没有什么比卷土重来的爱情更有滋味。”她露出米粒似的白皙贝齿……“额娘,你是小四永生的咒,是绽放在小四心坎上的水莲花!”她快活的摇头晃脑。

“小四,这些话是谁教的?”胤禟的三魂七魄终于归位。

“不能说,这是十四叔和小四约好的小秘密。”

我忍俊不禁,却突然发现:“胤禟,马车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没走错……你离家的时候,说很怕再待在宅子里,因为里面让人窒息……我想,你回来时住进新的府邸也许会感觉好一点,便找了风水先生选址,里面的草木瓦石全是新的,除了我的贴身太监和你的四个陪嫁丫鬟,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是老宅子里的,管家叫秦道然,是无锡寄畅园主秦德藻的长孙,很有学问,皇阿玛第四次南巡时把他和何绰带回来分别赐给我和八哥做了侍读……葶儿,胤禟的旧债已经还干净了,新宅子也落成了……咱们……”

我捂住他的嘴:“什么都别再说,我心里乱的很,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

开琼莛以坐花,飞羽殇而醉月,虫鸣唧唧里,香在无寻处,满园百草随撩人的夜风摇曳起舞,被朗星梳理成曼妙的风月……我却心乱如麻,脑子的思维像钝刀子割r,费了很大的力气却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没有记错,在康熙四十七年的秋狝半途,先是十八阿哥胤祄病夭,接着发生帐殿夜警事件,然后便是一废太子,再然后,九子夺嫡便乱成了一锅粥,一发而不可收……胤禟他也越陷越深,再也回不了头……雍正即位后逐步展开报复,宜妃娘娘被斥;胤禟的贴身太监秦顺儿、张起用、何玉柱等十二人,皆被发遣边外,籍没家产……管家秦道然,曾向人称赞皇九子待人宽宏大量,慈祥恺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传到雍正耳中,种下祸根。明明是著名词人秦观的后代,却被雍正污成秦桧后裔,遭囚禁,寄畅园被没收,罚银十数万……胤禩、胤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胤禟被更名做塞思黑,暴毙……如果一切都按照历史发展下去,那么我呢,九福晋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绝不!八福晋为八阿哥被挫骨扬灰,难道九福晋就一薄情寡义的窝囊废吗?……红尘百劫苦,一世浮沉累,生当与君舞,死亦随君归……这是最坏的打算!

不能这么悲观,我一定是历史的变数,对,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前阻止……攻心为上,胤禟并非利欲熏心之徒,一定要设法令其夺嫡之心,像丢在田边、无人问津、发了霉、连苍蝇都不愿在上面爬的南瓜般腐烂消弭掉!就像十二阿哥那样,超然置身事外,岂不妙哉?

……

大事不妙!没练凌波微步啊,怎么突然双脚就离地了?下一秒钟,我在自己欲改造对象的双膝上着陆,跌进一双熠熠的黑眸里,就像掉进了一泓的深潭,不好!潭中的火山猛然喷发了:“就一泡n的工夫,你就溜的不见影,害得我满园子的翻,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蹲在花园里神游太虚?亏你想得出来!”

俗话说:倔毛驴,顺毛捋……我赶紧把犟驴九的辫子捏在手中顺毛捋:“人家不正在想办法吗?喏,花园里的土壤很肥沃,把你种在花坛里,到了明年,结出一树的胤禟,一个还给老爷子做乖儿子,一个送给八哥他们做好兄弟,一个扔给你那堆莺莺燕燕去食色性也……哎呀,你做什么?”

“把你埋进土里!然后施肥灌溉,免得明年结出的董鄂。菀葶良莠不齐……”

“别闹了,弄脏我衣服了!哎呀,人家蚯蚓大叔正新婚燕尔呢,都被你这个莽夫给搅和了!”

“葶儿,iloveyou。”

全世界的声音突然淡去,我回不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冷月的光辉反s在他白森森的牙口上,令我想起了沼泽里的鳄鱼,他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iloveyou,这是英吉利的语言,翻译成俄语就是rлю6лювac。”

“不会就学了两句半吊子来哄女孩子开心吧?”我蓄意打击,清朝僵尸学外语,全身的j皮疙瘩站立起来高唱国歌。历史上的皇九子,在被雍正皇帝议罪时,其中的一条罪名便是用西洋文字与其子暗通秘信,所以,短暂的惊讶后,一阵淡淡的凄凉又弥漫心间。

他挑眉而晒,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良家妇女:“我说一句,你跟一句,说错一个词,就让我亲一口,嗯?开始罗,iloveyou。”

“iloveyou。”我心甘情愿的装傻陪他逗趣。

“imissyoumorethanicansay。”(翻译:我想在心头口难开。)

“imissyoumorethanicansay。”

“iwillbewithyouforever,ipromise。”(翻译:我发誓与你永不分离。)

“iwillbewithyouforever,ipromise。”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看,仿佛我是绿毛火星人似的,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哼了哼:“ifthegoldensun,shouldceasetoshineitslight,justonesmilefromyou,wouldmakemywholeworldbright。”(翻译:即使太阳已崩溃消亡,只要你的一个微笑,我的世界便明媚如昔。)

“ifthegoldensun,shouldceasetoshineitslight,justonesmilefromyou,wouldmakemywholeworldbright。”

“葶儿,你听的懂?”他微愕的目光盯得我无所遁形。

“听不懂。”我‘天真无辜’的摇头。

“那你为什么都不问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肚子里的蛔虫碰巧有点交情,我……”他深奥的眼神似乎d悉了我的言不由衷,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天上无根的积雨云,装着一肚子的苦水却只能彷徨而无助的流浪,甚至面对今生最爱的人也只能将满腹的实话死死钉在舌头上,憋在心坎里……如果雍正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王八蛋该多好,可他是个好皇帝啊!如果我从来不认识皇四子胤禛该多好,如果我是个冷血冷心的怪物该多好,这样,我也许可以鼓足所有的勇气对老九:“亲爱的,我来自未来,eon,让我们舍得一身剐,去把皇帝拉下马!”

积雨云再也承载不起满腹的愁思,三年的失落苦楚与委屈化做倾盆大雨,一骨脑儿的普降在老九温暖的颈窝……良久方住,盯着光荣湿身的胤禟,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善解人意的伸手把我按回胸前:“这里是干的,再哭会儿?”

“不要,流出d庭湖那么多的无用泪水,还不如想出芝麻那么大的有用主意。你坐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哪怕倾尽天上河汉水,也要涤净君心利欲尘!先让你酒后吐真言,探明夺嫡的根本原因,再对症下药,事半功倍!

……

番外(胤禟篇)

“阿九,咱们举杯邀明月。”她一边斟酒一边笑的楚楚动人。

有问题!葶儿一向只有在算计我或者做了错事想蒙混过关的时候才唤我‘阿九’:“好,可是,为什么你就一小杯子,我却一大海碗?”

“小女子用小杯子,大老爷们用大海碗啊,来嘛,我先干为敬!”

她想灌醉我,为什么?我想知道;她像个谜,在我肠子深处打了无数个结,我想解开……

将计就计,令自己伪装成一堆瘫软的烂泥。

“胤禟,这是几?”她眼神迷离,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潋滟的绯红泛滥了秀颊,带着‘雨浥红蕖冉冉香’的旖旎销魂。

“……三……”我含混不清的眯起眼睛。

“嗄?”猫咪似的慵懒水眸眨了两下,宝光流转,揉眼睛的娇憨模样好生可爱,别人没醉,她自己倒先醉了。

什么叫偷j不成反蚀一把米?什么叫陪了夫人又折兵?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宿醉的滋味太要命了,更要命的是,我的酒品向来糟糕,属于‘气死梅超风,不让李莫愁’系列,该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忐忑不安的偷瞄老九,他似乎气定神闲的,稍稍放下心来。

“葶儿,你知道我最喜欢历史上的哪个太监吗?”他轻轻抚着一方精致的船模。

“嗯……该不会是率领舰队七下西洋的郑和吧?”

“知我者,董鄂也。”他扬眉浅笑:“那你可知,麻将,就是郑和为了慰籍海上的枯燥生活而发明的。红“中”代表中原大地;白板代表茫茫大海;竹牌刻上“发”,暗合航海经商的名义,所以有了“一万到九万”,船上的主食是烙制的圆饼,所以有了‘一饼到九饼’;饼吃得腻了,鱼吧,‘一条到九条’出来了。按风向有了‘东、南、西、北’……你看,这是《郑和航海图》和《星槎胜览》……葶儿,十年以后,你可愿陪我遨游四海,周访列国,顺便在风平浪静时搓搓麻将打发时间?”

我周身的不安分因子迅速蹦达起来:“胤禟,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3年造船,三年准备,咱们六年后出发!趁这六年,把小五找回来,到时候,你、我、小四、小五,刚好凑齐一桌麻将。”

他扑哧一笑:“你呀,见着风就是雨的,这几年还有别的事做……皇阿玛已经决定采用西方经纬度和投影法重新绘制全国地图了……去年,我与张诚白晋对京城进行了小区测量绘制,效果很好,所以,今年4月,雷孝思和白晋被派去完成长城两侧及河流津渡的测绘……秋狝完结后,我便领队去测绘辽东省、图门江直至黑龙江的入海口……”

他神采飞扬,我也心潮澎湃……康熙朝历时十年而绘成的《皇舆全览图》,以过北京的经线为本初子午线,采用梯形投影法,全国总图和32幅分省分区图,在当时的世界是首屈一指,当之无愧的独领风s!……能亲身参与其中,是何等的荣幸!十年和十年以后……可是……

“昨晚你酒后吐真言,痛斥我三大罪状,其中的第一条便是:欲壑难填,乌j眼似的死盯着天下第一把交椅,巴不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殊不知争是不争,不争是争;殊不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葶儿,胤禟不打算瞒你,太子,他不如八哥!”

我就知道他要争!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堵住耳朵,转身就走,却被一股蛮力拽回怀中,我死命挣扎:“你这条冥顽不灵的毒蛇,你难道不知道利欲充斥在空气里,就是阳光也会生锈吗?放手!”

“我知道,可是我不要庸庸碌碌的做个富贵闲人,终老于妻子怀中!我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张,胤礽暴戾奢靡,寡谋少德,守成尚且难讲,更不用说革故鼎新!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可是我的生命,不能光用来爱你!”

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则流血!

滚烫的吻不停的烙在我的额头:“葶儿,你曾说八股制度乃是国家的毒草,会麻醉整个华夏的智慧,早晚有一天会令有识之士疾呼: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当时厉声训斥了你,不许你再胡说八道,其实,那天晚上我一夜也没睡好,又怕又喜,怕你口无遮拦引来祸端,喜我找到了自己的灵魂知己!……葶儿,你还记得我一直想成为一代杰出的皇商,完成三件大事吗?”

“我记得,那天,你这头犟驴的蹄子都快被皇阿玛打烂了,你说,第一,疏通、整理和完善天下的商道,因地制宜的建立不同的商品集散地……以星罗棋布的集散地为网点,以纵横交错的商道为网线,形成一张兼容全国的商网,从而行之有效的做到引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需;其二,恩威并重,锻造良好的商业秩序……其三,发展海外贸易,取邦外之利以富邦内之民……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有所创新和突破才合情合理,最终‘用洋人的骨头熬洋人的油’,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

“可是,说起来意气风发,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英明如皇阿玛,也有守旧狭隘的时候,他于康熙二十三年取消了海禁,可军火、大米、酒、豆麦、杂粮、铁器、生丝、绸缎、马匹、书藉等都被禁止出口。他下旨严格限制出海船舶的大小,《大清律例》甚至规定,出海贸易的中国商船,每船装载货物不得超过500石,只准带铁锅一口,每人只许带铁斧一把;船上所有人员必须详细登记姓名、年龄、面貌、履历、藉贯等;船只预先规定往返日期,每人每日只许带米两升!……连佛朗机那样的弹丸小国都有了庞大的远洋船队,而我们呢,郑和下西洋俨然已成为航海的绝响!去年,我给皇阿玛上折子,请求以传授‘水密隔仓’的技术为交换,派遣人员去佛朗机、英吉利学习对方的造船技术,为打造大清国的远洋船队做铺垫……可是,偏偏又赶上了因礼仪之争而禁教(基督教)的当口,我被皇阿玛训斥的心灰意冷,而胤礽,胤礽他却兴风作浪,说什么要防止汉人与海外势力勾结作乱,力劝皇阿玛再次禁海!……八哥老十为我说话,却被太子斥责为朋党钻营,居心叵测!葶儿,我不是利欲熏心之徒,我是真的因为八哥雅量高致,才德俱佳,才死心塌地的帮他,帮他,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我闭上眼睛:的确,皇八子雅量高致,处处宽仁,最善于笼络人心,可是得之易来失之易,笼络得来的人心最容易变质……一张一弛,治国之道,康熙皇帝御下,已经宽仁的过了,所以,后来吏治才会腐败如斯,国库才会空虚至此,倘若皇八子即位,恐怕他并非‘一扫颓风,雷厉风行的锐意改革’的君主!……可是胤禟,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已经认定了他的八哥!或许,他比我更了解他自己的兄弟?……这场夺嫡风波,他是非卷进去不可了!胤禟,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傻子之一!而我,就是那个之二!

“第二条罪状又是什么?”

“你跟我来!”他拉着我进入到一个一尘不染的院落,“这是给小五准备的居所,咱们先去百~万\小!说房。”……四张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倚墙而立的沉香大书橱里整齐的放满了各类藏书,紫檀书案上摆着白玉笔架、澄心堂纸、歙石萦砚、李廷硅墨和牙雕梅花笔筒,一人多高的掐丝珐琅缠枝莲座万寿字云龙烛台立于案边,青翠欲滴的翡翠仙鹤炉分置四角……“这是小五的卧室。”……床头挂着一幅仕女图,画中女子身着月白色旗袍,盈盈浅笑,洋溢着‘月胧胧,一树梨花细雨中’的清雅从容。

“小四的床头也有一幅,是吗?”“是的,我想,如果比你先一步找到小五,在你回来之前,他可以通过自己阿玛绘的画像认识自己的额娘。”难怪小四初见我时,一个劲儿的要我回画里去,原来谜底在这里……打开衣橱,男孩用的衣鞋帽袜一应俱全……“每一件东西,只要小四有的,小五也一定有……葶儿,我没有像你希望的那样把小五找回来,可是,我也一样在思念在寻找我们的儿子,我不是你说的麻木不仁、y邪混浊、会生不会养的冷血魔鬼!”……

我赶紧抱着他深入检讨:“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乱骂人,不知者不为罪嘛。阿九,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喝醉了,不,滴酒不沾好了,第三条罪状呢?”

他欲言又止,只盯着我若有所思,我越琢磨越胆战心惊,该不会……该不会把自个儿来自三百年后的事也抖露出来了吧,他会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会不会要求我帮他们夺嫡?可是……哪怕他完蛋了我陪他一起遭殃都行,我真的不愿意搅进去啊!不错,我是有妇人之仁,可是,血雨腥风的政治旋涡,尔虞我诈的你死我活,我真的做不到:“阿九,我……”

“葶儿,”他突然调皮的将我的上下嘴唇捏成发不出声音的鸭子嘴,一股无法言喻的亲昵蒸腾弥漫开来:“不管你说了什么,那不重要……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世故甚至苛刻,不相信会有人平白对另一个人好,也绝不会原谅错待自己的人,倘若我给了别人木瓜,我会想方设法的从别人那里捞回美玉……而你,却屡屡颠覆了我的禁忌,如一江秋水泼毙了我,我认命了,我不企求在你面前得到绝对的公平,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全部,再把你的心,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交付给我……你听着,不管董鄂。菀葶是谁,将来会做什么事,怎么选择,爱新觉罗。胤禟都会包容她、保护她、爱她,至死方休。”

他的目光强悍到无计相回避,小五的卧室不算小,此时却已装不下我满满的心绪,我把他的手扯下来,从手下拔下那枚本就属于我的戒指:“你也听着,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董鄂也会陪着胤禟,至死方休。”

……

时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十八阿哥,一废太子的直接导火索,不错,我不能去蓄意谋害老四和老十三,可是,我可以救小十八呀,只要他不死,历史的步调便会打乱,对,搅乱历史的洪流,只有这样,阿九和我,才能觅得生机!

赌局已经开幕,赌徒全力以赴,down!……秋狝的路上,我放长线钓小鱼,精心打造的香饵魅力四s,小十八乖乖上了钩!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奉旨侍奉太后的我,走在队伍的中间偏后;小十八天天跟着康熙转,处在队伍的较前面,我总不能抛下自个儿的正经差事不管,天天溜到前面去偷看皇十八子有没有生病吧!也不能端着预防药汁抓着这位快满7岁的康熙皇帝的爱子强灌吧……所以,我不能去就山,只能让山来就我,不能明攻,只能智取……成功的把握住小十八来向太后请安的契机,初战告捷,我牢牢抓住了他的胃!也屡屡巧施妙计,哄小十八吃下预防‘小儿腮腺炎’的特别‘零嘴儿’。

……前儿,老时间,小十八跑来了,小嘴甜孜孜的:“九嫂,我来看小四!”……然后大快朵颐,满意而归;昨儿,老时间,小十八又p颠p颠的来了,顺便捎带了十六阿哥,未来的庄亲王胤禄:“九嫂,咱们来看小四。”……然后,两兄弟眉开眼笑,恨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今儿个怎么还没来呢?

来了!而且,十七阿哥胤礼,未来的果毅亲王,雍正的另一个得力兄弟,也来了!……真是的,又不是打土豪,均贫富,怎么一天比一天人多……三位小阿哥都笑得跟拜年的黄鼠狼似的:“九嫂,咱们来看小四。”

可把我家小四给‘自恋’坏了:“小哥哥天天都来看我,十六叔、十七叔也来看我了,额娘,小四很好看,对不对?”

“小四,我是十八叔,不是小哥哥!”小十八第一百零一次‘对牛弹琴’。

……

“九嫂,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九天玄女?”小十八开始变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