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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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这是权利战争中千古不变的游戏规则!对于他们的际遇,我除了唏嘘感慨,我又有能力做什么呢?先是父皇离世的恶耗,再是亲人们接踵而至的不幸,我终被这接连的打击击倒,大病一场,等到我病好时,已经是暖洋洋的六月初夏了。

我坐在神宫庭园的小池边,望着那对岸的飞石,间中穿c着桔梗、玉簪、黄颉 草、灌木胡枝子等植物,色彩灿烂的五爪槭投影在波光粼粼的池水映出一片五彩斑斓,强烈的阳光照s在水面,反s出片片金色的碎片,刺眼晃目得令我眼前一片恍惚。我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拭去鼻尖上细密的汗珠,随手从身边的沟酸将上扯下一片叶子,信手撕碎扔入池水中。

身后穿来一阵平稳轻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的站定在我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似冰融霜化的清新体香。

“正午的太阳大,你病才好,不要在太阳下待太久。”冷冷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担忧。

“嗯。”我轻声应着,没做任何反应,依然撕着叶子丢到水里。

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弯腰俯身,勾住我的腿,一把抱起我往回走;大概真是太阳晒久了,加上大病初愈,我只觉头一阵晕眩,眼前模糊一片,我不由闭上眼将头靠在他结实宽厚的胸前,他有力的心跳声就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发顶,他的脚步极尽体贴的小心平稳。

他放我坐下,睁开眼,只见他把我抱到了y凉的台盘所廊下,我抬头望向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那双金棕色的椭长眼睛正仔细的审视着我的脸,英俊立体如雕塑的面庞依然冷冽如刀,可那冰冷下是浓浓的关心在意。

“清义流。”我微笑着轻唤他的名字。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好,皱紧眉头探手放在我额上,他修长宽大的手带着武人特有的薄茧,摩挲在我细嫩的皮肤上,有着种说不出的舒服。

“头还晕吗?”他有些懊恼的问,大概在怪我任性的坐在太阳底下太久。

我摇摇头,看到他穿着铠垂直,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我问:“你刚刚练完武吗?”

他点点头,只是望着我,我伸手抚上他的衣袖,一路滑到袖角扯起袖上的笼括形袖露,捏玩着他的袖露,我漫不经心的问:“清义流,你觉得我是个狡猾的女子吗?”

平清义流疑惑的望着我,眉头皱的更紧的望着我,我自嘲一笑:“你看,我那在京中的亲人们全都遭到了不幸,我的外祖父遭到驱逐,我的母亲被迫出家,我的兄长惨遭流放还卒死异地,就算是其他活着的也全活在终日惶恐不安中,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倒霉,而只有我,依靠父皇生前的庇护,躲在着遥远的伊势神宫,逍遥快活的做着我的斋内亲王,你说我是不是狡猾自私的女子?”

“殿下.......”平清义流心痛的蹙眉开口。

我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松开他的袖子,我懒懒的靠在廊柱上,望着头顶的碧浩长空,淡淡的说:“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真是我去劝阻就能改变外祖父和母亲他们的命运吗?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能做的事也是有限,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这一点决不会因为我的身份高贵而就有所不同!相反,就是因为我的身份不同常人,很多事我也更无能为力!外祖父的野心,母亲的不甘人下,一早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我想,既然他们要参与这场权利的游戏,就应该做好失败后所要面对的残酷结局,这是每一个参与游戏的人都该有的觉悟。”

平清义流默默的看着我,眼中有真复杂的莫名情绪。

“知道吗?清义流,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是我是个经历过生死异变的人,不知死,焉知生?不尝死苦,何惜生欢?就算所有人说我自私寡情,说我狡猾凉薄,我现在只想努力为自己而活!只想好好把握现在的一切,其他的我没有能力去管,也管不了!何况,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该走的路也是由各人自己选择的,我又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我声音有些冷然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隐隐晦晦的对人说起自己前世和今生的奇异生死变,清义好像并没听明白我的话,只是抿着冷峻的唇思索着。

我抱膝蜷在廊下,下巴支在膝盖上,声音缥缈的说“我啊,是任性,是自私,可我没想去伤害谁,也不想被人伤害,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这有错吗?我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也不想去承受别人给我的我不想要的意愿,这有错吗?我只是想活得简单而已.......”

清义流单膝跪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平视着我的眼睛,他伸出一只手虚虚的隔空划过我的眉,我的眼睑,我的鼻,我的唇,他语调缓慢的问:“殿下,你感到不安吗?你觉得心里难受吗?”

他真是个心细如发的男子,在他刚强凛冽的外表下,竟有着颗敏感体贴的心,我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潮湿起来,但我仍倔强的说:“我才不会不安呢!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他收回手,扶着单曲的膝,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坚定而决绝,他声音轻缓但有力的说:“殿下,你尽可以按你想的去做,任性也好,狡猾也好,自私也好,无论你要怎么去做,想要怎么去活,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是下地狱,遭人谴责,我还是会永远陪着你!”

我被他的话震撼了!我看着他坚决的脸,看到了刚铁般不移的坚强意志,发至内心肺腑的真挚,那种坚决,即使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不会后悔今天的话!

“这是你给我的誓言吗?一生唯一的誓言?绝不再予他人的誓言?”我定定的看着他问。

“是的,这是我平清义流一生唯一的誓言!”他注视着我,面不改色的说,一字一句,皆是金刚磐石般的坚定不移。

“可是,清义流,你要知道,你给我的,我未必可以等同的还报于你,甚至可能什么也不能还报给你,这样你还愿意将这誓言给我吗?”我微笑着慢慢的问。

他坚定不改的认真说:“我说过了,无论你怎么任性也好,怎么自私也好,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你想要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而我,也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他的眼睛明亮得比这正午的阳光更刺眼,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似的。

我心中百感交集,他眼中的夺目的光华刺得我无法去正视他,我惶惶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喃喃的说:“清义流,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种眼神看得我心里好痛.....”

他长长的睫毛在我掌下扎得我的手心痒痒的,他没有说话,只是任我捂着他的眼,双拳垂在身侧握了又松,我心情复杂的抬眼望向远处的黑松,心就像那错错零乱的松针般,乱得毫无章序。为什么他们给我的都是那么的沉重?我背负不起,为什么他们给我的都那么满?我装不下,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刺疼我的心?我不可以过得轻松点吗?他是如此,靖良是如此,弘昭也是如此,我已经不知如何应对了。

二十五 情思之夜

八月,过完我十四岁生辰不久,就是极其隆重盛大的二十年一次的式年迁宫,做为全国国民期盼的也是最盛大的祭祀大典,新登位的天皇圣德帝为表虔诚,决定率众后宫皇族及文武百官御驾亲赴伊势神宫,参加式年迁宫大典,并亲自祭拜天照大神。

随驾的后宫女御和她们的女房女官们挤满了整个神宫可以住的房间,就连柴房杂物库也挤满了伺奉天皇的侍卫和舍人,住不下的只好在外宫安营扎寨,而其他文武百官及他们的随从家臣,就只能下榻在山下的山y村。往日宁静肃穆的神宫,现在在我目可企之处,到处挤满了侍卫、藏人和侍女,混乱不堪,全没了以往的平静。

乐师奏起祭祀大典的特别太太神乐,巫女和出仕在庭场旁跳起倭舞、人长舞和舞乐,我身着正式的祭主服,手捧象征日本皇权三神器之一的八咫神镜穿行其间,身后跟着捧着供奉天照大神用的衣服、日用品、武具等宝物的大宫司、少宫司、祢宜和权祢宜等神主;踩着神乐的鼓点声,我端庄的向前走,身旁跪满了黑鸦鸦的手执玉笏的文武百官,其后跪的是藏人侍卫和从人,整个神殿弥漫着神圣而肃穆的气氛。

步入新的神宫大殿,只见殿内也跪满了身着位袍执笏的殿上大臣和公卿亲王,两旁壁代后是圣德天皇的后宫女御和女官们,我目不斜视的抬步与神主们从中间的御神道走到神台前。恭恭敬敬的把八咫神镜安放在神台上,合掌行礼参拜,随后的神主把天照大神的神体由旧殿抬入新殿,供奉在神位上,我按列祓禊和祈祷,然后我步上舞乐台,曲身弯腰,神舞乐扇遮住低垂的眉眼,祭祀辟邪金铃握在伸展的指尖。

有力的太鼓声击响,金铃碎碎的摇动,洒出清脆的声音,雪白的广袖如浮云翻舞,殷红浓艳的无褶长袴画出霓彩弯虹,缥缈的身姿逦迤绵长的拖出一道绮丽的浮艳,蝴蝶般的飘逸翻飞的长单。轻跃,展臂,转腕,拧腰,我专注的舞着,已经把自己化身成舞神姬天宇受卖命,乐声中跳起了召唤天照大神的天宇受卖命舞。

舞乐扇半遮面的回旋,余光不经意的瞥到那上位处的人,舞动中看不清他的面孔,模糊中只见他的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激荡着浓烈情思的盯着我,这是我离京大半年后的再次看到他;站定,缓缓伸开双臂,低敛着眼,随着神乐慢慢抬起脸,正对面的公卿处,是那双熟悉的宛如碎钻般闪亮耀眼的眸子,带着缱绻柔情的注视着我,那视线分毫不离的胶着在我的身上。我心中一恍,忙收敛心神,舞扇在胸前流云般的划过,纵身一跃,胸前的八尺琼勾玉玉串在我眼前飞起,带出一片旎旖玉光,迷蒙了我的眼,也遮住了那扰乱我心的浮烟似袅情的视线,心中隐隐的害怕着,似乎什么就要来临的令我惶惶不安。

漆黑乌亮的七尺长发像是最上等的绸缎,华美的蜿蜒划过半空,我折腰半弯身,舞乐止,在大宫司的宣敕“礼成。”声中,我结束了天宇受卖命舞,天皇领百官礼毕跪拜,祭祀大鼓鸣响,在神主们的唱吟祈祷中,旧神殿被点燃,冲天大火宣示着式年迁宫的完成。

在女房的侍奉下,我除掉一身繁赘的礼服,换上寝衣,我屏退女房们,一天的仪式,我已经疲惫不堪,只想早早歇息,走进御帐台,我轻叹口气躺下,闭目微佯。

一阵细微几不可闻的声响,我刚想睁开眼,黑暗中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伴着夏季芙蕖的浓香已经揽上我的腰,我惊得身子一僵,几乎要惊叫出声来,但更快的是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捂住我的嘴。

“是我,九妹妹。”低迷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得我的耳朵痒痒的。

我支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这妖媚的魔物穿着洁白的寝衣,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正侧身半躺在我的寝台上,看架势他是从自己的寝室偷跑过来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晶莹闪烁。

“主上,您这是逾越了!您身份尊贵,不该深夜到臣妹的房中来,况且臣妹还是斋内亲王身份,让人知道了,是要被处罚的!”我冷冷的说,这家伙也忒大胆了吧?!做为当今天皇,竟然深更半夜跑到神宫祭主的房里来,若让人知道了,这足以让他和我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以为然的呵呵轻笑,无动于衷的单手托着头半侧身躺着,他戏谑的笑道:“朕才不管那些呢,谁要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朕就剜了他的眼睛,谁要说了不该说的话,朕就割了他的舌,呵呵呵,要是有谁有胆量在朕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那朕不介意掏他的胆来看看有多大。”

他说得语气轻松,可声音里却有着浓浓的狠戾,看他此时口口声声的称“朕”,真是威仪十足,果然不愧是当今天皇,气势已经远远不同往昔了,看来什么规矩常伦,在他眼里根本狗p都不是!

我恼怒的欲起身,却被他一手拉住手拖回寝台,我愤愤的说:“你要怎样?”

他微有些哀伤的说:“九妹妹,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你怎么对我生疏了这许多?你可知道,我这段时日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念久终深睡,所思入梦频。早知原是梦,不做醒来人。假寐一时熟,梦中见可人。始知虽梦寐,可靠竟如神。入夜翻衣睡,伊人梦里归。此时劳眷恋,特地反穿衣”

我睥眼看他:“我记得您的后宫女御已经倾巢而出的全跟来了,我想你对她们任何一人去献殷情,得到的欢笑献媚绝对要比在我这得到的多!”

“九妹妹,我可以以为你在吃醋吗?”他轻佻的笑道。

我怒!用力要抽回被他握着的手:“你少自恋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挣扎了几下无效,我只好认命的放弃,恨恨的瞪着他,为什么这妖魔总是可以让我感到无力?

月光下,他线条优美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泽,细长上挑的凤眼深情的凝视着我,在这柔情万千的目光注视下,我的脸不禁微微发热,心居然有些慌乱起来。

“我早说过了,我要的一定会得到,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一定要把自己想要的拿到手,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他凝视着我缓缓说。

“时机?”我不解。

他恼怒的微皱眉:“我才登位不久,很多东西还不在我掌握中,我不得不忍耐,有些事急不来,我必须谋定而后动,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不想冒然行事,现在藤原启正对我还有用处,我还不急着动他,等到.......”他止住话没再说下去,只是陷入了深思。

我赫然明白过来:“你要改变摄关的治政亲政?”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我,浅浅一笑:“九妹妹好聪颖,不愧是我中意的女子!”

我自动忽视他后面的半句话,充耳不闻,他极尽邪魅的笑说:“九妹妹你在我心目中值得最好的一切,只有最尊荣的身份才可以配得上你,现在的中宫是藤原启正的孙女,就连那新进的梅壶女御也是他最小的外孙女,哼,我现在只是暂时忍耐,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后,我一定将他藤原家的女子尽数逐出宫!”他的口气变得残酷决绝起来。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我,话峰一转:“现在时机还没成熟,九妹妹你还是待在这神宫比较安全,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这样我也好无后顾之忧的放手一搏!等到了时候,我会用前无所有的最隆重的仪式,把九妹妹你迎回宫,我要给你最尊荣的宠爱,我要把一切奉在你的脚下,我要让你成为万世都传颂羡慕的女子!”

他话里的决心和珍爱,令我不由心头一荡,我极力反抗着那感觉说:“你别忘了,我也有着藤原家的血统,我也是藤原家的女子。”

他半眯起细长的眼,眼光柔婉似丝的缠绵,他优雅的将我的手举到唇边,一根根的轻轻吻着我的手指,柔软的唇瓣带着鼓惑人心的暧昧,浓浓的熏香煽动着这暗夜中的情欲。他将我的手指头放在嘴中挑逗的轻噬啃咬,滑软的舌尖似有若无的滑过我的指尖,带给我一阵酥麻感。

我微张嘴心跳如鼓的望着他,月光下俊美的脸性感妖惑,水波氤氲的眼底染着浓浓的让人唇干舌燥的情欲,乌黑如瀑的长发慵懒的披散在他肩后,线条流畅的颈脖下延到他半敞的雪白夹衾,露出的是他性感的锁骨和结实胸膛,这人真是魔魅十足!

他倾身一压,霎地把我压倒在寝台上,脸与我只有咫尺之隔,他低下头轻轻亲吻着我的眉,唇慢慢移到我的耳边,柔声说:“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九妹妹,是我这一生最想拥有的女子!我爱你啊,九妹妹.......”

他磁性的声音似迦陵频伽的云妙之音,那深情的表白似幻海生波的惑人,我不由得痴了,心中恍惚,只是叹息,他要怎样呢?想要毁了我吗?还是要和我一起毁灭?

他不再说话,只是侧身躺在我身边温柔的搂着我,细细的亲吻我的发顶,无限深情的低喃着什么,我听不清,也不再有神智去听,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带着一身的疲惫我渐渐沉沉睡去,耳边只剩他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如鼓声声催眠我入梦,这一夜也许真是个浮丽虚幻的梦吧........

二十六 魑魅魍魉迷踪

我坐在莳绘边镶绫锦的唐台櫛前,将六国香各斟量投入香壶,撒入一点锦紫苏,混入炭粉,最后倒入槐花蜂蜜加以调和凝固,完成后我盖上梅花形状的心叶壶合,把这银制的香壶拿在手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看着壶壁上的凸纹花饰,我有些聊赖无趣。

式年迁宫大典举行完毕后,圣德帝御驾回京也有一段时日了,那日我醒来后,身旁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若不是衾被上残留着他的芙蕖熏香,我还真以为那只是个梦呢!

那夜的暧昧浮艳,几乎是场虚幻的梦,却在这以后时时萦绕在我心头,对于弘昭的决心,靖良的表白,清义流的誓言,我真是万分苦恼;有过迷惑,有过惶然,也有过那么的点点心动,可是在平静下来后自问,却只是心惑而已,他们都那么的出色,都那么的优秀,要说我不曾心动,那真是自欺欺人,可是我也知道那不代表什么,至少不是动情。

但是现在面对的局面,我真不想去想,越想心越乱如麻!气恼的把手上的香壶用力搁在唐台櫛上,我恨恨的想,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了!见招拆招,何需在这杞人忧天?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门外的高仓典侍恭敬的喊:“斋内亲王殿下,奴婢有事求见。”

“进来。”

高仓典侍进门恭敬行礼,说:“殿下,奴婢想向您告假四天,事情是这样的,奴婢有个亲戚住在松阪的大垣内町,他家的女公子近日举行裳着礼,他知道奴婢目前在神宫伺奉祭主,所以邀请奴婢去担任结发之职,还望殿下允准。”

“哦,是这样啊,那你去吧,我准许你告假。”我漫不经心的应允。

高仓典侍谢礼就要退下,我想到了什么,忙叫住她:“等等,你说你的亲戚家在哪?”

“回殿下,在松阪的大垣内町。”高仓典侍回头答。

“离伊势远吗?”

“来回路程不过两天。”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决定了!这神宫目前刚举行完式年迁宫大典,没什么事,我可以把每日例行的御馔祭祀交给大宫司暂代,趁机出去走走散散心。

高仓典侍为难的说:“这.....殿下身份高贵.....不宜以万金之躯行驾....那混杂之所......”

我顽皮的笑道:“这好办,我简装扮成你的女侍葛房就好了嘛,你不说有谁会知道我是谁?我真想去看看一般的贵族的家庭日常生活。”

高仓典侍见我态度坚决,只得勉强同意了我的随行,我兴奋异常,十分期待这这次的短途的旅行。

找了个理由偷偷避过平清义流,我换上普通侍女的壶装束,混在高仓典侍随行的几个葛房女侍中,我乘着牛车出了神宫,一路很顺利的经过月读神宫,路过泷原神宫,慢慢出了伊势森林,一路往松阪出发。

“斋内亲王殿下,这趟旅行,请您一定谨慎小心,万一您有什么意外,奴婢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的。”坐在我对面的高仓典侍惶恐不安的一再嘱咐。

我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说完我兴趣盎然的掀开窗帘观赏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已经远离伊势山,到了会郡大宫町泷原的范围,我从没来过的这么远的地方,目所企及的景色也全是我从没见过的,经过的村庄也让我倍觉新鲜好奇,我像个孩子般兴奋贪婪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从没有过的新奇。

在近黄昏时,我们一行终于到了松阪城,我惊奇的看着我们的牛车一路经过的高大的城壕,驶进宽大的前门,外翘的石垣,扇形的斜坡,装饰着的兽头瓦的望塔,这里远没有京的繁华精致,却自有着自己小城小郡古朴简单的美丽。

穿过熙熙攘攘的修筑路,牛车停在大垣内町的一所宅邸前,下位官员的无檐式土御门,不高的筑地塀,之前我已经从高仓典侍口中得知,她的这个亲戚是在松阪人从八位之置的少典钥。

一个舍人和门房通报后不久,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穿着杜若色直垂肥胖男子领着侍从匆匆忙忙走出来迎接,他脸上像笑开花了似的站在牛车外讨好的向高仓典侍请安问好。这也是呢,以他一个区区从八位的地方下级官员,能请到在宫中居三位的女官典侍任女儿裳着礼的结发之职,是何等的荣幸光耀,难怪他极力对高仓典侍阿谀奉承呢,要是他知道侍女里还藏着个一品准三宫的公主、大名鼎鼎的千鸟羽内亲王,不知道他会不会激动得晕过去呢?

高仓典侍惶惶的轻声对我说:“殿下,奴婢逾越了。”然后用蝙蝠扇遮住脸,在我之前抬步下了牛车,我带上市女笠跟在她身后下车,少典钥恭敬的将我们迎进门,把我们安置在母屋的涂笼下榻。之后就是慌乱给高仓典侍的引见他的那一众妻妾儿女,乱糟糟搞了好半天才算完成“接见”,等到晚饭后,我已经累得几乎瘫在地,简单梳洗后我就匆匆睡下了。

第二天就是少典钥家的女公子的裳着礼,我以扇遮脸的跪做在几帐后观看了整个仪式,就一个下级官员来说,已经是很隆重的仪式了。

看着那脸红扑扑的少典钥女公子,我不由想起了我的裳着礼,那是多么盛大隆重的仪式啊,父皇极尽宠爱的为我举行了奢华的典礼,当时为我结腰的是外祖父,为我结发的是中宫麻衣,而为我剪发的是先帝村上天皇的皇姐品子内亲王;当日的种种繁华已经化为浮云,父皇离世,外祖父凄凉的流放淡路,中宫麻衣成为女院依然居于宫中,品子内亲王也在年前的冬日去世了,曾经伴着我的一切早已经是物似人非了!想到这,我不禁心生凄凉,黯然伤神,垂下眼躲在帐后满心惆怅。

入夜我辗转反侧的难眠,于是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披着小褂我走出涂笼,来到庭院,我嗅着凉爽的夏风中夹杂着的花草清香,心神才稍稍平静下来;我半依在一株五叶松上,抬头望着玉盘银轮般的圆月,我心中感慨,明天就要返回伊势了,我这偷来的半日浮生愉马上就要结束,回到神宫,不知道清义流那张寒冰脸又要降到绝对零度的冻上多久呢!

正在这时,我听到天空一阵飞鸟振翅般的轻微“哗啦”声,我诧异的抬眼搜寻,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如大鸟般的在半空中飞过,他的衣袂被风吹拂发出极轻的“哗啦”声,在黑如墨的夜空中,他的身影划过巨大的银月,月亮的银色光辉衬托着鸟般轻盈的身影,黑白相映的画面,令人格外震撼的强烈!可是也非常令人发自灵魂深处的毛骨耸然!

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我好像看到了《et》中的经典镜头!就是电影里小男主角骑自行车载着et飞上天空,一巨大的月亮为背景飞行而过的那一幕!汗啊~~~~,经典啊,我们怀念那美得震撼人心的一幕!可是,这不代表我想在这深更半夜的亲眼看到这种类似的场景啊~~!电影和现实是有天壤之别的,现实中自己亲眼看到这画面,虽然美丽,但是同样的诡异得让人害怕啊!不,是恐怖!!!!

我本能的屏住呼吸将自己的身影尽量的隐藏在那松树的影子下,手心不由的紧张得一片湿润,我看到那黑影落在房顶上,稍稍停留,就几个轻盈的纵身跃进了后t的房邸消失了。

等了片刻,确定不再有动静,我才放开呼吸大口的吸着空气,心在狂跳不止,刚才差点没把我憋死!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惊出一片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的那个影子,绝对比当初见到的被安倍晴明消灭的怪物还要可怕一万倍!直觉也告诉我,我现在应该马上回房,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倒头就睡!可是我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犹豫了。

那里,好像是少典钥女公子的住所。

二十七 茨木童子

我看着远处隐在夜色中影影绰绰的房舍屋檐陷入了天人交战,要不要去看看呢?可是好像很危险呢!那个东西似乎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呢!可是.......想到少典钥家女公子那稚气未脱的纯真笑脸,我不由心中忧虑。

算了!去看一眼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大家皆大欢喜!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劲,我就放声大喊好了!在这万物寂静的深夜,我大叫的话,估计死人都能醒过来!想到这,我忘了“curiosity killed the cat”的这句极富哲理的名言,小心翼翼的朝着少典钥女公子的寝房摸索过去。

我穿过丛生福禄考盘绕的矮篱,只见少典钥女公子的寝室的格纹窗在这炎炎夏日里却紧紧闭着,有一缕灯光若隐若现的从窗缝透出,里面隐约有人说话。此时的我真如鬼上身般的不受控制!心明明狂跳如鼓,身上也紧张得全身绷紧,可我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控制了般,屏住呼吸慢慢的贴近窗栏,从那缝隙往里窥视。

只见寝室内,昏暗的油灯下,少典钥女公子依偎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眉眼含情,双颊染红,一付娇羞样的窃窃私语,那男子垂头埋首在少典钥女公子的发间,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从他身上穿的苏枋色阙腋袍看,他是个职位不低的武官。

一室的柔情缱绻,可是在在这温情场面里,非常突兀的是,不远处的地上倒着的个已经死去的侍女!她的脸苍白如纸,双目惊恐的瞪得几乎脱离眼眶,嘴张得老大,似乎临死前陷入极度的恐惧,在她白色的寝衣上全是刺目的鲜血!在她的胸膛霎然是一个碗口大的血口,还正在汩汩流着血!显然她是被人生生剜去了心脏!我惊得几乎脱口尖叫出来!我忙用双手捂住嘴,恐惧的望着这血腥残忍的场面!

手脚发软,我极力想要离开,可是全身因为害怕发着抖,浑身像被抽去了力气的无力,竟然动弹不得半分!

这时,屋里的少典钥女公子开口说话了:“大人,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过了裳着礼,就带我离开一起生活,现在为表我对大人的心意,我连贴身的侍女都献出来孝敬大人了,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走呢?”

我昏!这个少典钥女公子真是人小却不可貌相啊!对着个死人,在这一室令人做呕的血腥味中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和情人说话!有够变态的!而她的那个情人!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侍女,更是变态到极点!

那男子抬头说:“葵,你真愿和我走?我可是个鬼哦,你要想清楚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男子的脸,五官精致,面容白皙,风度翩翩,可那年轻漂亮的面孔下,却有着什么不协调的东西,非常的让人不舒服!我也讲不出来那是什么。鬼!?等等!他好象刚才说他是什么?!鬼!?鬼!!!!!我脑袋一阵晕眩,真想就这么昏过去!我这段时间是走什么运气啊?老碰到这些超出常理的东西!?

“愿意的!我愿意的!只要能和大人您在一起,我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为人的路!”少典钥女公子仰起脸羞涩但坚定的说,一双眼因迷恋而晶亮夺目。

“鬼”大人戏谑的笑看着她,那笑意却没有达到他那森冷的眼底,他神色莫测的拈起少典钥女公子的下巴:“姿色一般,才智一般,倒是这狂热下的眼睛倒有少少妙处,凭你也想到那爱菪山位于我身侧?”

少典钥女公子惘然不解:“大人........”

“鬼”大人却是转瞬变了个态度,柔情款款的一把拥住少典钥女公子,声音柔得几乎滴出水来的说:“可爱的葵啊,你真是最美丽的繁星花,我的心为你而折服,就让我把你永远占有,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说话间,他靠在少典钥女公子颈侧的脸变得森森冷冽,眼睛化成赤红,口露獠牙,缓缓抬起一只长出锋利刀锋般的手,就要往少典钥女公子的头顶抓去,而少典钥女公子此时还一脸幸福的埋脸在他怀中,根本没发现这可怕的异变!

“啊……………………!!!”我大声尖叫出来!太可怕了!太恐怖了!我转身手脚并用的就逃,真是吓破人胆了可怕场面!

现在我知道那男子美丽的外表有着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了!那是死亡的气息!他的身上弥漫着腐烂恶臭的死亡的气息!这是个黄泉的来客!再美丽的皮囊也难掩他一身的糜烂腐败!

一阵风声刮过我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巨大的力度抓住我的头发,我被那力量一甩重重摔倒在石灯笼上,我听见那刹时间我的身体内传来“啪”的声闷响,口中一片甜甜的腥味。妈的!我的肋骨肯定是断了!

剧烈的疼痛令我几欲昏厥,我勉力撑起身子,却引得肋骨断处一阵更强烈的疼痛,一个脚步声慢慢行来,我看到那浓红梅色的指贯下的钝色浅遝停在了我的面前。头顶上那浓浓的嗜血的杀意,得我不由的浑身发抖,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的钻入我的身子,疯狂的啃噬着我的心!

那钝色浅遝伸出一只撩起我的下颌,迫我抬起脸,月光下,我看到一张冷酷嗜血的漂亮面孔,赤红的眼就像被鲜血染过般的红得妖艳诡异,殷红的薄唇残忍的紧抿着,在看清我的脸的瞬间,他眼中由衷的出现了惊艳和赞美。

“今朝吾有幸,初见蔷薇花。花色真尤物,倾国倾城家。想不到这区区少典钥的宅邸中竟藏着一个如此人间绝色,比那号称鬼界第一美人的鬼姬烟之罗还要容光华美上许多。”他微笑着说,只是那笑容让人看了却是恐怖到了心里!那是透着死亡气息的笑!

讲实话,被一个鬼赞美真是让我没什么惊喜的,尤其是一个散发着杀意的鬼!我现在只是痛得直冒冷汗,还害怕得全身发抖,已经分不出是因为恐惧发抖还是因为疼痛在发抖了。我真的后悔死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打死我也不会好奇的去少典钥女公子的房间了!我会乖乖的睡觉去,什么也不管!

“发生什么事了!”闻声赶来的少典钥衣衫不整的领着从人冲进园子,却在看见这位“鬼”大人时,吓得双脚一软烂泥般的瘫倒在地,那些从人们也惊慌失措的大叫着“鬼啊~~~!”的四处逃窜,只见这黄泉之人头也不回的手一抬,袖子一扫,所有人顿时全都倒在地,刚刚还喧哗吵闹的园子霎时又安静下来了。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的把我拖起,一张残酷冰冷的脸只距离我的脸不过几厘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冷冷的说:“美人,你坏了我的大餐,准备如何赔偿我啊?”

我被他这样提着头发半吊在他身前,头皮痛!断骨处痛!全身都痛!我痛得不由蜷起身体,痛得口齿不清:“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真是好疼啊!生不如死!我还是死了算了,省得生生的活受罪,只盼这死妖怪吃我的时候动作快点,不要让我太痛苦!真想不到我这一世的下场居然是给妖怪裹腹做大餐!下辈子做人绝对绝对不再好奇多管闲事了!

“呵呵呵,这般旷世绝色,就随我回爱菪山做我的院上姬吧。”他轻笑着漫不经心的说。

不要啊……!做这鬼的老婆!这不是比死更惨吗!?我瞪大眼惶恐的看着他:“你还是吃了我吧!我不喜欢和鬼上床!尤其是东洋鬼!”昏,我已经吓得胡言乱语了!_|||

“临兵者斗者烈阵在前,缚!”一个淡渺如烟,清透似露的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鬼”大人脸色微变,挟着我一跃,闪过一张从天而降的光网,衣裾飘飘,他带着我落在筑地塀的墙头上。

泪啊~~~,我像仇大苦深的农奴看见了日盼夜盼的解放军,我像饱受奴役的佃户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武工队,那个激动啊,那个热泪盈眶啊,真是不足以言表!

看着远处墙上站着的白衣胜雪的天姿美少年,我真想去紧握他的手,声泪俱下激动的说声:“同志!你终于来了!”

“哼,又是你个不入流的小小y阳师,又来扰我好事!你这么穷追不舍的还真是讨厌啊!”“鬼”大人厌恶的看着那美少年道。

咱家伟大的晴明大人,连话都懒得答他,只是淡然从容的口颂金刚甲胄真言和意密,双手迅速的结着印契,然后只见他全身散发金光,结成金色甲胄,遍体光焰,手握光焰幻化的剑飞身扑来。

神人啊~~~!我看得目瞪口呆!彻底无语!经历过那么多神奇鬼怪的事后,我已经自动自觉的对这些奇异不再产生怀疑。

“鬼”大人挟着我也跳了起来,而后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金光四溢,像玩云霄飞车似的,世界在我眼前颠来倒去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我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这么折腾,也牵扯得我的伤口更疼,加上这翻天覆地般的在空中飞上飞下,我早已经胃翻得恶心欲吐!

我的痛苦呻吟终于引起了某位“不动明王”般漠视一切的人的注意,他停下攻击站在远处,冷淡无波的说:“茨木童子,把那位姑娘放下!”

原来这鬼叫茨木童子,茨木童子勾起嘴角妖异冷酷的笑道:“呵呵呵,小y阳师,就凭你那点道行,还想跟我提要求啊?我就和你玩玩好了,你要是能割下我的一幅袖子,我就把这美人放了,不然我就要带她回爱菪山去哦!”

说完,这茨木童子傲慢的狂笑着飞身往外跃起,只见安倍晴明冷然的甩出一张符咒,那符咒白光一闪化成一匹青狼直扑茨木童子,茨木童子微回身一弹指,那青狼嚎叫一声化为了白烟消失了,他一路狂发的笑着往城外飞去。而我只能强忍巨痛的像个麻包任他夹在腋下,疾风刮得我的脸生疼,这家伙果然不是人类,速度快得惊人,我现在只满心盼望那伟大传奇的安倍晴明大人快快把我解救出来!

冷冷银色月光下,那紧追其后的绝美少年白衣翻飞,身姿缥缈。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那嫡仙般飘逸翩翩的身形,令此时处于危难的我也不由心生赞叹!

二十八 晴明的手

茨木童子挟着我风驰电掣般的纵身疾行,他几个飞跃跃出城墙,直往郊外而去。我先还担心安倍晴明以区区人类血r之躯无法完成这死妖怪非常人可为的动作和速度,可是我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轻松的紧跟在茨木童子身后,速度同样的快如闪电,就是飞跃上那高高城墙也似乎举重若轻的简单!

“非人类”啊~~!我真是汗哦,安倍大人不是我这一平凡女子可以揣测的啊~~!心中顶礼膜拜中.......

就这么你追我赶间,茨木童子引着安倍晴明奔入了一座深山,越行越荒凉诡暗,晴明在后面边追边念着真言心咒,抬手打出几张符咒化成几道劲疾的光箭飞s在茨木童子的脚前,生生阻止了茨木童子的前进,茨木童子嘎然止步,回身向安倍晴明s出疾光,晴明一挥衣袖化解了那疾光的攻势。

“呵呵呵,小y阳师,你这么急着找死啊?之前你几次阻扰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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