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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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说:“我看你也是够可笑的,做这种梦。”

“做梦又没有办法控制,梦到什么就是什么嘛。”

“告诉你吧,我不会走,别在这儿瞎担心了。快去煮饭吧,我饿了。”

胡爱爱听到这句话,总算放心了。马特说,等这笔生意做得顺手,就去湘江边买一套最好的房子,他说,他天生是一个“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人,不要看他有时候穷得连手机费都交不起,要胡爱爱帮他去交,但有时候,一笔生意谈下来,可以净赚一百万。

“等赚了钱,立刻就给你买房子,好好孝敬你。”

他的嘴还真叫一个甜,反正便宜话不要钱,张嘴就来。胡爱爱有时也知道他是拿话哄她,可有什么办法,这些话就对她的胃口。女人有时失败就失败在爱听好话上。晚饭的时候,胡爱爱又想起第一次他俩在同一节车厢里相遇的情景。“16号车厢,”胡爱爱满脸幸福地说,“为什么不是15号或者12号呢?而且我们的座位还是面对面,真是太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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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五章 意外(5)

马特吧嗒着嘴,很香地吃着面前的那盘胡爱爱炒的香干炒芹菜。他“吧嗒吧嗒”的声音特别大,胡爱爱一开始很烦他,后来也就习惯了,“男人嘛,动静大点也没什么。”她心里说。

马特用筷子点着胡爱爱的鼻头说:“告诉你吧,我是上帝送给你的礼物。”

“说这话也不嫌恶心。”

“怎么啦?”

“有礼物长你这样儿的吗?”

“我这样怎么啦?还算帅吧?”

胡爱爱左右看看:“咱家没镜子吗?”

马特笑道:“看我不打死你!”

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下去,胡爱爱白天上班,马特睡到中午。下午他一般出去谈生意,到了傍晚时分两人通个电话,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还是各吃各的,两人每天都有商有量的,让周围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白一朵就说:“爱爱这回是找对人了,看他俩这个劲儿呀,多恩爱呀!”

万紫千说:“胡爱爱这次恋爱,整个人都变美了。”

胡爱爱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镜子,侧过脸来左照照、右照照,恋爱就像美容品,她的皮肤显得特别滋润,亮汪汪得很有光泽。她一高兴就要请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一起吃午饭,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从亮光四s的写字楼里出来,一路走着、笑着,裙摆摇动,成为街头一景。

她们坐在一起,最爱听胡爱爱讲东北雪国的见闻。什么雪地里拉车的狗,扔到院子里去冻的饺子,还有睡热炕、打雪仗,样样都让这几个南方女人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叫幸福呀?”白一朵说,“像爱爱这样的,就叫幸福。”

然后,她们一起大声笑起来。胡爱爱的耳朵却有片刻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玻璃窗外面的人群呼啦啦地快速走过,没有风,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奔着幸福的方向快速地走,却不知道方向到底对不对。

就在满世界都知道胡爱爱要结婚的时候,故事的男主角却谜一样地消失了。

5。 又是借钱

这次依旧是从借钱开始的。那天马特回来很晚,喝得醉醺醺的,一回家就说:“借四万块钱给我周转一下,一个礼拜我就还你。”

爱爱正舒服地躺在床上,听到“钱”字,“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嘟囔着说:“那是我留着咱们结婚的钱。”

马特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到时我还你十万、二十万,好吧?”

他是那种遇到事喜欢对女人连哄带骗的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嘴真的很会说,死人都让他说活了。爱爱一想,反正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就答应下来,明天一早给他取钱去。

这一次,他卷走了爱爱存折上全部的钱。没有一点异常,就像平常一样,在阳光下分手,一个向东走,一个向西走,车来车往,他们很快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6。 睡眠丢了

马特再也没有回来,他只带走了存折上的钱和三张身份证,别的什么都没带,连内衣内k都放在老地方,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回来。“来路不明的男子”、“三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挂在网上的女人”……一大堆疑点在马特离开的第二天夜里,一下子全都涌上来。

胡爱爱害怕自己会发疯,她把头伸在窗外,让冷风吹着自己,头发乱成一团,头重脚轻,感觉稍一松动,整个人就会坠落下去,掉进无底深渊。

她看到自己的两只手,牢牢抓住钢铁的窗栏,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她感到了生命的虚无,稍微一想到放弃,手一松就什么都没了。她有些理解那些自杀的人了,成功的自杀往往不是有意为之,精确策划的自杀,常因考虑太多而流产,而一时冲动往往能使计划成功。胡爱爱此时此刻只要手一松、眼一闭,就什么都解决了。

她甚至可以看到血r模糊的自己躺在水泥地上,有许多人围观。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疼,只是自己看着自己在流血,她的腿变得越来越白,看上去就像一只塑料的腿———从服装店里拿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的那种,他们都在说:“那是谁的腿呀?怎么不长在这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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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六章 醒来(1)

“是昨天夜里从楼上跳下来的,奇怪……到现在还在喘气。”

她躺在地上接受人们的检阅,她看到许多变形的人脸,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个梦醒来之后,胡爱爱感觉到了生命的虚无,抽屉里到处塞的都是两个人的合影,衣橱里挂着他的西服,可她内心还是感到空,她有一种那个人从没来过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胡爱爱发觉自己患上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一想起睡觉就好害怕,好像要去干一件难以完成的重活儿似的。为了让自己能睡着觉,天一黑她就开始做准备,早早地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不敢看电视,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

有时,手里拿着遥控器小心翼翼看上一小会儿,但时间绝对不敢太长,害怕大脑兴奋,她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能去想马特。思路一旦走到他身上,这一夜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满脑子都是他,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和他发生过的争吵,历历在目,简直跟放电影一样。

她睡在柔软的床上,对自己说:“明天我要上班,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睡着。”她自己骗自己,说快要睡着了,可睡意还在东山坡呢,离自己还老远。她记得睡前根本没喝什么水,可是n意频频,她一遍一遍地起床去厕所,可每次都是白去,n不出什么来。她被这种情况搞得好烦,就硬扛着,让身体一动不动地紧贴着席梦思,连个身都不让自己翻。

结果,失眠更加严重了。

她清晰地听到床头柜上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她拎起那只小猪造型的电子钟在屋里转悠,最后把小猪藏到有三层棉被的衣柜下面,隔着厚厚的棉被好像还是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痛苦万分。她一遍遍地看表。窗外的洒水车一小时来一次,发出嘲笑般的“叮咚”声,仿佛在说:“看,还没睡着吧。”她暗自数着洒水车来的次数,当她数到第三次的时候,绝望地想到:这一夜又白熬了。

她索性坐起来不睡了。在黑暗中,她觉得自己披头散发像个鬼。她拧亮床头灯,找出纸笔来试图写下一点东西,结果写下的全是马特的名字。写完之后又在上面打满了叉。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忽然觉得饿了,很想到楼下“一家粉店”去吃碗牛r粉,可看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15分,这个时间一个女的下楼吃东西,本身就显得不正常。

胡爱爱裹紧被子一个人在被窝里发抖,她牙齿都快被咬碎了,可还是睡不着。

已经三天了,睡眠好像被胡爱爱在什么地方给弄丢了,她就是睡不着。死活也睡不着。她忽然怀念起东北的大炕———马特老家的那种“床”,那么大,那么暖,躺在上面很快就会睡着。

第六章 醒来

1。 在网上遇见“广西林”

春天来了,长沙进入细细雨蒙蒙的季节,湘江上总是笼着一层薄紫色的烟雾。从高处看长沙,你会觉得这是一座迷宫一样的城市,一座一座的大厦总是半掩在雨雾之中,令人想起电影《哈里·波特》中的场景,调子灰暗y郁,仿佛随时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

胡爱爱撑着一把无色透明的玻璃伞,嘴里嚼着木糖醇口香糖,走在长沙湿滑的街道上。有时她想,命运也许给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考验她对爱情的忠诚度,说不定在哪个街角转弯处,马特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儿。

胡爱爱就特别留意起街上撑男伞的男人来。

一个、二个、三个……但都不是马特。她伤心地想到,马特也许再也不会滞留在这个城市了,他是有意躲避她,还是真的有什么说不出的原因,还是纯粹就为了骗她几个钱,胡爱爱百思不得其解。

天快要黑下来,胡爱爱想到了网吧这种地方以前是男人最爱去的,可她自己却很少进去。她想体验一下马特的生活方式,就打车去了以前马特常去的那家酒吧,她知道马特的密码,以他的名义上他的qq,说不定还能钩出一条大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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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六章 醒来(2)

网吧里空气污浊,所有人都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天外来客,一个怪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人的眼光都那么奇怪。

她在位子上坐下来,把自己幻想成马特,用马特的密码上网,用他的口气上网聊天。果然跳出来一个女人,自称是“广西林”,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说:“姓马的,你终于出现了……得了得了,还在这儿骗呢!废话少说,快还钱来!”

胡爱爱打字:“钱?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

广西林打字很快,文字“刷”地一下飞回来。“你这无赖!上次我怀孕的时候你说等等等,现在孩子都快生了,你还没个影儿,你现在究竟在哪儿?长沙那边的生意如果……”

一看到这行字,胡爱爱差点晕过去。原来自己就是马特在长沙这边所谓的“生意”啊,而这个“林小姐”就是马特口口声声说的“广西生意”。他在两个女人口袋里来回来去地骗钱,拆东墙补西墙,他自己从来没有挣过一分钱,都是从这个女人存折上“借”出来,去“还”给另一个女人。

胡爱爱的胃一阵绞痛,她从那家空气污浊的网吧里走出来。大街上华灯初上,行人们都带着晚饭后散步的满足表情,只有她脸色y暗,像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

“这个叫马特的男人,他还有没有第三个家呢?”

胡爱爱像被鬼袭击了,这个念头赶都赶不走。既然他不在长沙又不在广西,那他一定还在第三个城市里有第三个家。她又联想起那家伙有三张身份证,一定还有第三个女人存在。

前几天,胡爱爱到白一朵新买的高层公寓看夜景,站在22层楼看长沙,那种感觉真是不一般,车流、江桥、莫名的焰火组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人变得格外渺小。那时胡爱爱还站在窗口幻想未来,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跟自己爱的人组成一个小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没想到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那第三个女人躲藏在什么地方……”她脑子里这个黑影一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整个人就陷了下去,太阳x被“嘭”地磕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 醒来时,记不得上辈子的事儿了

爱爱这个跟头摔得有点重,醒来时丢失一段记忆和两颗门牙。“丢失一段记忆”不知是真是假,丢失两颗门牙却是千真万确的。

那天胡爱爱从网吧出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知道广西女人“林”的存在。她头昏脑涨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掉进路中央的无盖水井中,被路人救起送往医院。

据路人反映,这个女人被人发现时样子有点可怕,满脸是血,昏迷不醒,不知摔得有多严重。这位好心男子没有留下姓名,他在拨通了爱爱的同事白一朵的电话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胡爱爱黑夜走路掉进无盖水井这件事,还上了第二天的晚报,当地政府非常重视这件事,要求环卫部门严肃整顿无盖水井这件事。

爱爱并不知道她的事还上了报纸,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束花。

胡爱爱说:“白一朵?旁边这个人是谁呀?

“她是小雷呀,刚调来的。万紫千调走了,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

胡爱爱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伸手去摸嘴,才发觉两颗门牙已经不翼而飞。整个过程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也是听别人说她掉到无盖的井里面去了。“非常危险,”白一朵做了一个猫咪的表情,怪腔怪调地说,“你捡了条小命。”

小雷问一朵:“这花儿c哪儿?”

白一朵说:“你去问护士要个瓶子。”

小雷刚一出去,白一朵就凑近胡爱爱的耳朵说:“听说万紫千嫁了个有钱人。你那位怎么样,生意做成了没有?”

胡爱爱满脸惊讶地说:“我哪一位呀?我已经好久没谈爱了。”

长沙人说话有个特点,就是喜欢省略去一个字,比如说“谈恋爱”在当地叫“谈爱”,再比如“包工头”,在长沙叫“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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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六章 醒来(3)

白一朵不知道这家伙是摔了一跤得了健忘症呢,还是有意在回避什么,反正自从她摔掉两颗门牙那一天起,闭口不提“马特”这个人,仿佛那个人在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3。 田汉大剧院

两颗新牙一装,胡爱爱又变成一个新人。傍晚时分,胡爱爱出门前她对着镜子龇了龇牙,两颗雪白的门牙比原装的还要好,她对着空中捻了一个响指,扬起下巴对自己说:“走啊走啊,约会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的手机铃声是she的《不想长大》。“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每次铃声一响,好事自然来。

“喂,是哪一位呀?”胡爱爱说话娇滴滴的,新装的牙齿特别好使。

武纪凡慢吞吞地说:“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老虎!是你呀!”胡爱爱显得很高兴,咯咯地笑出声来。武纪凡说,好久不见,愿不愿意出来聚聚。胡爱爱说:“那还用问?过来接我吧。”

武纪凡最近买了一辆新车,颜色雪白雪白的,开起来挺神气。他在电话里描述半天,胡爱爱还是想象不出来那车有多好看。胡爱爱跟大多数女性一样,差不多是个车盲,不记牌子。有时候她觉得,车嘛,有四个轮子能跑就行。可有时候又挺爱慕虚荣,不愿坐在又破又旧的出租车里。

胡爱爱站在单元门口等老武的时候,外面下起小雨来。雨的味道使她回忆起来什么。她想起在她没安新牙之前,似乎有一段很不开心的日子,她返身跑上楼去,想要找出答案,她一道一道推开门,大门、客厅的门、卧室的门,最后停在明黄色的衣柜门前。

她用手抚摸这熟悉的明黄色,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她猛地拉开柜门,果然看到了那件想象中的明黄色西装。除西装外还有不少男式的衣服,有衬衫、t恤、甚至还有男用三角内k。

“他是谁呢?又去了哪里?”

胡爱爱愣愣地靠在衣柜门上,一颗眼泪慢慢地爬出来,挂在她眼角上。

“你怎么啦?”

这声音吓了她一跳。爱爱转身一看,原来是老武。

“你怎么哭了?”武纪凡说,“我在楼下等你半天,没见你的影儿,就上来了。”

胡爱爱绻缩进武纪凡怀里,犹如婴儿蜷缩在zg,那么暖,那么稳妥,只要闭上眼睛,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他抱着她,在背上轻轻地抚摸,在她耳边喃喃细语。他的手活动的范围在逐步扩大,手的位置也移到下面去了,胡爱爱终于有些受不了了,附在武纪凡耳边小声说:“哎,我们做a吧。”

“来不及了吧?”

“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呢,怎么来不及呀?”

话还没说完,武纪凡已经把胡爱爱抱到沙发上去。两人慌慌张张一边看着表一边恩爱,不一会儿时间就到了,因为在田汉大剧院门口还另外约了朋友,事情并没有尽兴就只好穿上衣服出门。在路上,武纪凡一边开车一边问胡爱爱,柜子里那些男人的衣服是谁的。爱爱说,我也正纳闷呢,想不起衣服的主人来。

“你玩弄过的男人太多了吧?”

“你玩弄过的女人太多了吧?”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

“谁想吵架了?是你没事找事问什么男人的衣服之类。”

“好好,我以后不问,行了吧?”

武纪凡闷头开车,不再说话。车窗上的小雨一颗一颗地挂在那里,折s着花衣之都五颜六色的光芒,看不清楚晶莹剔透的外表下面到底包藏着怎样的内核。这座城市美就美在让人看不透它,古老与现代并列,时尚与保守并存,一切的一切,在这座城市中都处于“混搭”状态。长沙就像一个古老家庭生长出来的现代少女,多种元素融合在她身上,有多姿多彩的酒吧一条街,有全国最具特色的歌厅文化,有慢摇吧,有电视选秀,“明星学院”和“超级女生”,有第一家电视台办的电台,最好听的电台在车上、在路上随处可以听得到。

田汉大剧院很快就到了。门前灯火通明,阶梯上像音符般地“哆来咪发索”站满了人。胡爱爱伸长脖子四处找寻白一朵,却没看见这妖精的影子。湖南女孩真的个个都像美丽的小妖精,水灵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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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六章 醒来(4)

胡爱爱对武纪凡说:“要是她们两个不来,咱们也不看节目了吧。”

“那干什么?”

胡爱爱很甜地笑。“你说呢?”

“你是说还回去继续……”

两人正聊着,白一朵撑把小花伞来了。她说:“哎呀,急死我了,我没晚吧?怎么,那个帅哥还没有来?”

“你想帅哥想疯了吧?”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要给我介绍一个……”

正说着,老武的朋友肖易寒出现了。肖易寒是南方少有的瘦高个儿,脸儿也比较细瘦,在北方俗称“瓦刀脸”。他的高个子使得他在人群中比较突出,所以武纪凡一眼就看到他了。

肖易寒晃晃地走过来,眼睛有点眯着,好像没睡醒似的。白一朵却一眼就看上了他,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味。

“白一朵,”胡爱爱左右两边介绍着说,“这位是肖易寒,肖总。”

肖易寒发出鼻音很重的问候声,胡爱爱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声音,却发现女友对他很感兴趣。四个人简单寒暄之后进入大厅,老武到售票处去买票,胡爱爱站在售票处旁边看墙上的大幅宣传画。

宣传画占了满满一墙,由于距离太近,无法整体欣赏,但那一排排列整齐的女人大腿,却给胡爱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是好莱坞的宣传画,大规模,大动静,排列整齐,刻画细腻。那一大排上百条栩栩如生的女人大腿啊,不要说男人看了充满欲望,就连胡爱爱这个女人看了都会头晕。

白一朵却在为另外的事情头晕。

她用眼睛打量肖总的长腿,心想,人长得这么高真是一个奇迹呀。

四个人一起检了票进场。他们的座位非常好,在剧场的正中间,四个人都很开心,一个挨一个地坐下来。旁边来了一伙人,显然是某某局的领导在请远方来的贵客看演出。客人中有男有女,男的是局长,女的是夫人,都是气度不凡的样子。他们客套话说了一大堆,然后才落座。胡爱爱他们四个人却早已一对一坐得稳稳的,胡爱爱用余光瞥见白一朵的一只白皙的小手,已经放在肖易寒的大腿上了。

灯光亮起来了,画上的那些“大腿”变成了现实。有无数男人的腿、女人的腿在眼前晃动,而白一朵的一只小手也在另一个地方“联欢”着,与舞台上的剧情无关。

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声音让胡爱爱觉得很难受,他演出得过于卖力气了,让人觉得他在喊叫。

武纪凡小声说:“哎,你今天穿的衣服可是够露的啊。”

胡爱爱说:“露什么呀露?你没看人家台上,连大腿都露出来了?”

“你跟她们比呀?”

胡爱爱瞪了武纪凡一眼,说:“我用你管?要管回家管你老婆去!”

武纪凡就凑上来说:“你不是我老婆呀?”

“不是!”

“那以后呢?”

“以后也……”

话正说到一半,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他们一男一女被吓了一跳,扭脸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坐在边上的一群什么部门的长官在相互拍马p,送了点歌条上去。

“咱们走吧,无聊之极。”

“我看不是节目无聊之极,是你的心急,对吧?”武纪凡调侃着,站起来往外走。那一对也离开了座位,但他们是手拉着手,仿佛来的时候就是天生一对。

从田汉大剧院里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四个人在门口晃悠了一小会儿,拿不定主意该去哪儿。武纪凡说要不咱们到酒吧喝酒去吧。白一朵说,好呀,走吧走吧。长沙别的东西难找,酒吧可是遍地都是。

于是,他们就一起到解放路“魅力四s”酒吧去玩。那条路上挤满了车,武纪凡好容易才把车停下来。酒吧里很暗,人多得像是在逛百货商场。舞台上有个黑人在表演,所有的人都如痴如狂跟着一起摇晃。

转眼之间胡爱爱就找不见白一朵他们了,想必是找一个什么角落亲热去了。胡爱爱只喝了两杯芝华士加绿茶就醉得一塌糊涂,武纪凡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多了。武纪凡害怕老婆起疑心,放下胡爱爱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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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六章 醒来(5)

爱爱借酒发疯,对武纪凡说:“你离婚吧,离了婚我就嫁你。”

武纪凡只“哦”了一声,就没影儿了。

胡爱爱好像真的把那个她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给忘了,虽然衣柜里马特的衣服还在,可记忆仿佛把这个人连根拔去,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她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她活在酒精里,有意麻木自己,她对自己说,爱算什么呀,随便嫁个人算了。

她动不动就说:“今天咱们去哪儿玩?”下了班之后她就像小燕子一样飞了,从不着家。反正她有的是精力,有的是时间,男人掏腰包,她陪的是工夫和笑脸。

她知道自己不爱武纪凡,但老武很爱她,这一点她心里是清楚的,她跟武纪凡在一起疯疯癫癫的,无非是想忘了另一个男人。那人伤她伤得太深了。

没有了爱,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再也用不着苦哈哈地半夜不睡觉,痴痴地等那个人的电话;再也不用一趟趟地往银行跑,把自己辛苦存的钱,一下子取出来交给那个脸色灰暗的人。再也不用担心明早一睁眼,就见不到他了。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为没有了爱,没有了牵挂。

4。 寻欢

寻欢作乐的生活是从刷卡开始的。武纪凡给胡爱爱办了一张信用卡,里面有一万块钱,说是给她买衣服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我平时也没时间陪你,再说我最烦逛商店了,不如给你一张卡,你自己随便刷吧。

胡爱爱正好在平和堂看中了两条裙子和一件上衣,看看价钱都贵得要死。她的钱全都取出来给了马特,让那小子一笔全都卷走,跑得无影无踪,武纪凡这张卡犹如雪中送炭,让她高兴得搂住老武的脖子原地转了三个圈。

“干吗,你要害死我呀?”

“害死你干吗呀?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你是喜欢我吗?你是喜欢我的钱包吧?”

“钱是为人服务的嘛,计较那么多干吗呀?”

“噢,你这小丫头,嘴巴越来越会说了。”

“不会说你能喜欢我吗?”

“宝贝,你就是哑巴我都喜欢你。”

胡爱爱对衣服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男人的兴趣。自从她被爱情“电伤”之后,就再也不相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了。她对男人的态度是“过一天算一天,只要开心就好”。包包里放着一张卡,只要一有时间她就跑到商店里去看衣服,那种感觉真叫爽。

胡爱爱和白一朵在办公室上班时间聊天,就常聊到这个话题。白一朵说:“老武对你还真的挺好的,我们那位就不成了,爱了半天一点表示都没有,还经常花我的钱。”

白一朵的一句话,勾起了胡爱爱的心酸往事,让胡爱爱想起马特来。她一直在回避马特卷了她的钱逃走的事实,而那个在网上遇见的“广西林”,也再也没出现过。但胡爱爱可以确定,马特跟她是有关系的,而且她肚里的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马特的。

一想到这些,胡爱爱就恨得牙根痒痒的。

一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骗走了她所有的钱,而他拿着这些钱对另一个女人说:“喏,拿去吧,这些钱都是我挣的。”这场景让胡爱爱想起来就要发疯。但是这一切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包括白一朵在内。她跟白一朵在一起只是寻开心,是那种寻欢作乐的女朋友。

下班前一小时,两个女人就开始议论到哪里去逛街。

上司看她俩嘀嘀咕咕,脸色难看得像个茄子。好在两三分钟之后,上司也接到了一个让他喜上眉梢的电话,大约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约他吃饭,他竟然从抽屉里掏出小镜子来梳头发,他那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啊,留得又长又油,让人看起来好不舒服。

上司忽然开口说道:“好,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白一朵和胡爱爱交换了一个眼色,乐得快要从座位上蹦起来,但却故意绷着劲儿说:“领导,还有一刻钟才到下班时间嘞,我们现在就走不太好吧?”

上司说:“从早晨计划到现在了,要去逛街、要去逛街,现在倒又装起假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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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六章 醒来(6)

话音未落,两个女人立刻一阵风似地在上司面前消失了。

她们在“花衣之都”的王府井百货里闲逛。“花衣之都”是这座城市的别称,因为这座城市里的人太喜欢玩、太爱热闹、太喜欢穿了,有人送它一个雅号,叫做“花衣之都”。也有人说是因为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很花,所以才叫“花衣之都”,酒吧街、粉色邂逅、一夜情、摇头丸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泛滥,震耳欲聋的音乐在他们听来音量并不大。这座城市里的人就是这种性格,热烈、火爆,不按部就班,不循规蹈矩。

她们在华衣美服中穿梭,不时地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店里有不少像她俩这样美貌而又轻飘的女孩儿,手挽手在店里闲逛,看到喜欢的衣服,就伸手拉过来比一比,特别喜欢的还要到试衣间去试穿。胡爱爱就最喜欢试穿,有谱没谱就套在身上转两圈,然后问身旁的白一朵:“怎么样?”

“不怎么样。”

“嫉妒。”

“我嫉妒你?哎,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身材比你好,我嫉妒你?”

胡爱爱莞尔一笑,说道:“身材比我好?难道用身材就能买到裙子吗?”

“你什么意思啊!笑我没钱,还是……”

胡爱爱见白一朵真的恼了,就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哄她,过会儿又看上一款吊带裙,连试都没试就执意要买一条送给白一朵。

“真的不要,”白一朵说,“这种裙子没有什么机会穿。”

“没关系的,反正刷卡。”

两人买东西买得正高兴,胡爱爱的手机响了。原来武纪凡正开车往这儿赶,说要接她俩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肖总也在车上。”他说。

5。 无爱游戏

别墅式花园酒店的环境是一流的,流水、回廊、绿地,自上而下通透的大落地玻璃窗,错落有致的阶梯。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树木,掩在树木之内的别墅,这一切在胡爱爱眼中宛若仙境。

他们在那儿玩了两天,吃吃喝喝、搂搂抱抱、看电影、k歌、打球、游泳,什么都玩。胡爱爱玩得很开心,只是发觉肖易寒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摸上来,唱歌的时候碰碰她的手,游泳的时候还在水中碰碰她的腿。她非常讨厌肖易寒这样。

回到房间,胡爱爱对武纪凡说:“老肖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武纪凡说:“他人不坏,就是喜欢女人。”

“有白一朵一个还不够呀?还来惹我。”

“哎,你那么认真干吗呀,他闹着玩的。”

说着就解开胡爱爱的衣服把她的一只茹房捏在手中把玩。下午时分,树木稀疏的影子落在玻璃窗上,四周静得出奇,听得见那只大手在爱爱身上移来移来的声音。

她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他却很投入,把她的每一寸肌肤细细地揉捏、吸吮,甚至用牙齿轻轻地咬。

胡爱爱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仰着脸。身上的衣服被搞得很凌乱,丝袜被褪到一半,就在这时,肖易寒推门走进来,“哎———”他正欲说话,却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他进退两难地站在那里,摊开双手,极为尴尬。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故意让肖总看见我的l体。”

“你想哪儿去了?爱你还来不及呢,我会把你当礼物送人?”

胡爱爱撇着嘴说:“别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不爱的,我现在不相信爱情。”

“你这是在说气话,有一天,我会为你离婚的。”

“千万可别,”胡爱爱说,“明天的事,谁知道。”

在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别墅餐厅里吃晚餐的时候,胡爱爱远远地看见《欲望都市》的女主持人披着一袭紫色薄纱坐在那里。胡爱爱和沈紫衣只见过一两次面,不能断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沈紫衣。接下来她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孙秀哲出场了。

他风度翩翩地从过道里走过去,并没有看胡爱爱。

胡爱爱注意到一个细节,孙秀哲朝沈紫衣走过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原来孙秀哲是沈紫衣的情人!难怪他的车里到处都摆着紫衣写的书。胡爱爱觉得难过极了,她像被人当众抽了一个巴掌。孙秀哲也曾经说过爱她爱得要死,而事实上他是沈紫衣的情人。远远地看到他俩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儿!胡爱爱气得恨不得把汤盆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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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七章 疲惫(1)

“哎,你还为刚才那事儿生气呢?算了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今晚上我好好补偿你。”

胡爱爱拿了一只大酒杯,“咕咚咕咚”倒满酒说:“谁说我生气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来来,干杯!”

晚饭后,白一朵提议大家一起去k歌。

肖易寒搂着白一朵的肩膀说:“朵朵,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呢吧?比周华健唱得还要好!”

“你就吹吧你!”

“真的真的,”肖易寒说,“全是情歌,哪首r麻我给你唱哪一首。”

白一朵说:“你没唱我就麻了。”

这时武纪凡的手机响了,他躲到一边去听电话。白一朵和肖易寒说:“准是他老婆打来的。”

听了这话,胡爱爱心里很不舒服,一进包间她就狂点了几首歌,借着酒劲儿唱啊吼啊,心里痛快许多。肖易寒和白一朵却躲在角落里摸来摸去的,根本无心唱歌。紫色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看不清楚他们的脸。胡爱爱忽然感觉在另一个包间里,阿哲和沈紫衣也正躲在角落里,以同样的姿势存在着。一想到这儿,她放下话筒拿起酒杯,又连喝了两大杯啤酒。

优雅而又狭窄的弧形过道里亮着雪青色的灯。

胡爱爱推开门,打算去一趟洗手间,顺便再去拿几杯饮料回来。刚从包间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爱爱!你怎么在这儿呀!”

她回头一看,正是孙秀哲。她刚要说话,就听到孙秀哲身后半开着的门里传来一个女人非常好听的声音:

“阿哲!阿哲!”

第七章 疲惫

1。 紫色过道

胡爱爱跟孙秀哲在紫色过道里狭路相逢,两人都扭脸看着对方,看了许久。过道两旁每一扇门都关得严严的,仿佛每一扇门里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知道你跟谁在一起。”胡爱爱忽然开口说道。

“知道就好,什么也别说了。”

“我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

“你明明有了中意的女人,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妈跟我相亲呀?”

“你明明也有了意中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约会?”

“马特一直在骗我。”

“那是因为你太笨。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三番五次地让你到银行去取钱,说是要跟你结婚,拿了钱还不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在骗我吗?”

“我———”

里面的女人又叫起来:“阿哲!阿哲!”

孙秀哲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缩进门里。门虽然关得严严的,但她仿佛看见孙秀哲和沈紫衣依偎在沙发的一角,一动不动,脸上反s着电视屏幕的光线,一会儿紫,一会儿蓝,一会儿又变绿了。

胡爱爱站在过道中央,不时有端着托盘的boy穿梭着走来走去。她一直在消化刚刚孙秀哲吐出来的那几句话。胡爱爱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谜语里,而阿哲是第一个告诉她谜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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