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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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设真在这儿我暗自叹息,只是此刻就连自保都成了一种奢望,别说缠住他等待沈希仪大军合围聚歼他了.

眼看士气因为敌人兵力突然大增而陡然下降,我心急如焚,低头看见解雨,心头一动,将解雨身子转了半圈,让她面对着大家,然后朗声笑道:“老孙说得没错,她是我妻子,自然是女人了”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过来,解雨窘得面红耳赤,却知道我此举必有深意,便一动也不敢动.

“弟兄们,我们军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马革裹尸、血洒疆场,在所不惜.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所为者何耶”

“一言以蔽之,上,为朝廷百姓;下,为妻妾儿女.为国为民,那是军人的职责;为妻为子,是男人的义务.”

“男人追求的是什么功名和利禄,可荣华富贵没有人和你一齐分享,就狗屁不如我庆幸我有红颜知己愿意与我分享这一切,我骄傲的是,她们要和我一起创造这份荣光,生则同富贵,死则共哀荣.”

“当然,谁都不愿意享受死人才配享有的哀荣但凡有一线生机,谁都不会放过,因为只有活着,我们的血流得才有意义而我的爱妻,就是想用她那双神奇的手,让我和我的弟兄们能在战场上拥有多活下来的机会正因为如此,她才毅然决然地投入到这血腥战火中”

“对啊,要不是嫂夫人的伤药,在黑石村的时候,我就玩完了.”

“你别说,有嫂子在,老子胆气就是足,砍个十刀八刀的小意思,嫂子是活菩萨嘛”

几个在黑石村一战中接受过解雨治疗的辎兵的窃窃私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有这么个神医在,自己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自然大了许多,至于这活菩萨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有一个小子调皮,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直嚷嚷要解雨救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不知不觉的,众人都把恐惧丢到了脑后.

笑声远远传出,倭寇既疑且怒.宗设眉头一皱,团扇一挥,低声吩咐了几句,立花勘助和阪本初芽便带着四五十倭寇纵马如飞,驰出了本阵,在倭铳的掩护下,朝车阵冲来.

“好了,弟兄们,为了功名利禄、妻儿老小,打起精神准备战斗吧”

我叫道:“骑兵对车阵,倭贼分明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弟兄们,让他们知道咱大明辎兵的厉害”心中暗自庆幸,因为正面攻击宽度不足,宗设就无法展开兵力,无形中削弱了他人数上的优势.

近藤指挥的倭铳二段击训练有素,前后两排轮流射击,中间最多只有五息的空隙,加上立花的骑兵,与乐茂盛的“三叠浪”战法简直异曲同工.

不过辎兵们经过几次对抗演练,对如何应对早已胸有成竹,此刻都躲在马车后面,侧耳倾听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其实剿倭营早有结论,在平原开阔地带,车阵几乎是防守三叠浪的最佳阵法,特别是如果车阵内有足够多的远程攻击兵器的话,攻击一方就算能最终取胜,也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可眼下唯一让我有反击力量的弓箭却只有三副.

宗设能使出类似三叠浪的战法,自然明白攻守双方的弱点所在,挥骑兵来攻,难道他是看破了我的弱点轰鸣蹄声带给我的压力异常沉重,稍稍让我感到安慰的是,看来他着实缺粮,舍不得烧毁这二十车粮食,结果就无法使用破车阵的最好手段火攻.

透过缝隙看去,出人意料的,立花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他高大的身躯在马队中忽隐忽现,让我打消了射杀他的念头.

“老鲁、师妹,那胖子,他就是立花”

“师兄,我来对付立花,你的翌王弓用来对付倭铳吧”

“倭铳总有打完的时候,我算过,他们已经射击九次了,真正要命的,还是宗设的骑兵.立花力气大,师妹你千万不要和他硬拚.”

我和魏柔都有把握击杀立花,可只有我才能快速大量的射杀敌骑,虽然担心魏柔中毒后功力可能受损,可再没有好的人选,只好叮嘱她小心.

敌骑飞驰如电,五十丈的距离眨眼就缩短到不足十丈,而倭铳此时也终于停止了射击.被它压制得抬不起头的辎兵们此时才有机会进入预先安排好的防守阵地,鲁卫和解雨带着四名辎兵守在东面大缺口处.

西面的缺口小,道路又被车阵封住了大半,只留两个辎兵守卫.

宽约五丈的车阵正面则有我、魏柔带着老孙等四个辎兵把手,宋素卿则带着三名弓箭手和剩下的手无寸铁、只能拿马鞭子扰敌的辎兵居中策应.

弓箭手率先反击,立刻就有一马中箭倒地;解雨飞刀紧接着出手,趁着一名敌人探出身子拨打弓箭的机会,一刀要了他的性命,引得众辎兵大声叫好,只是这些倭寇骑术精良,虽然遭遇阻击,速度却没有减弱多少.

我却一直引而未发,箭壶里只有二十枝箭,每一箭我都要珍惜,倭寇人马合一,想一箭射死一名敌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正凝神注视着敌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却突然发现落在后面的十几骑倭寇速度一下子缓了下来,疑心方起,那十几骑已经骤然变向,竟脱离了战场,朝大海方向奔去.

来不及细想,疾驰而来的倭寇前锋已经到了.敌人兵分两路,一股约十二三骑直扑东缺口,其余大部则猛攻车阵正面,立花和阪本是带着七八个身手不凡的倭寇从马上跃起,想趁势窜上马车,显然在山坡上,宗设已经发觉了车阵在布阵上的缺陷.

扑向东缺口的敌人已经把侧翼暴露给了我,可见立花跃在半空中,我顿时改变了主意,只是刚闪出身来张弓搭箭,立花就立刻看到了我,左手一挥,一把短刀扑面而来,竟是早有防备.

虽然边闪躲边射出的一箭如雷似电,可我知道那不足以要了立花的性命,立花力大无穷,一旦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用翌王弓攻击他,就等同与他比拚力量一般.果然他大喝一声,倭刀闪电一挥,已将弓箭磕飞,半空中的身形不过只是晃了一晃而已,便抢上了马车.

“小子,果然是你”他双足一点,倭刀当头劈了下来.

身子诡异一转,我已经躲开了立花的雷霆一击,当他变招横扫,却正碰上了毒龙枪,般若十三枪中的“大崩对”施展开来,毒龙枪真如毒龙一般,逼得立花连连后退,胳膊大腿是连中三枪,虽说伤口俱浅,可气势已经完全被我压制住,不出五招,他必死于我的枪下.

眼角余光中,魏柔剑出如风,眨眼间便有两个倭寇捂着脖子摔倒在地,回首舞出一团剑幕,又将阪本初芽发出的暗器尽数击落,随即一剑将她逼下了马车,是顺势又杀了一个前来相救的贼人.

倭寇再不畏死,此时也有了惧意,纷纷躲开魏柔,阪本是满脸惊容.魏柔发现老孙那儿吃紧,正想过去支持,脚下方动,眼珠却突然一缩,身法不易察觉的凝滞了一下,易容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娇俏的耳廓已染上了一抹陀红.

“咦,不会吧,就算老子的比不上童子的,春风一度丸也不该这么快就发作呀”我心中疑念顿生,手下不由一缓,立花经验极其丰富,顿时有所感应,拚死反击,竟抢得一线生机.

“想溜没门”毒龙枪爆出十数朵枪花,转眼又将立花卷进枪风中,可就在这时,突听宋素卿焦急地喊道:“公子,不好,敌人要抄后路”

转头一看,那奔向海边的十几骑已经涉过了浅浅的海滩,迂回到了车阵背后的山坡下,正调转马头向西北斜插过来,用不了一袋烟的功夫,他们就该占领我军背后的山坡.

再看马上的倭寇从背后摘下的竟然是倭铳,我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宗设真实的意图是想占领坡谷的两侧高地,利用倭铳进行交叉攻击,一旦达成作战意图,我军腹背受敌,将活活被绞杀在车阵里.

“师妹,这儿交给你了”我顾不得击杀立花,反身扑向东缺口,立花看出我的用意,竟提刀纠缠.

魏柔闻言,暗咬银牙,手中长剑有如匹练一般斩向立花.

第十五卷第十章

东缺口外,鲁卫右手乌金锁,左手朴刀,竟兀自挡住敌人七成的攻击,长达六尺的乌金锁施展开来,上打马眼、下砸马腿,靠近他的马匹,非瞎即残,而被掀翻落马的倭贼,则有朴刀伺候.

跟着他的四名辎兵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如此神勇,惊喜之下兴奋异常,一面大声阿谀颂扬,一面抽冷子给敌人一刀,配合起来,极是相得益彰,敌人竟无法越雷池一步.

解雨无事可做,见我抽身出了战团,忙补上了我原来的位置.

“老鲁,给我留匹马”

我左脚借车辕一点,身子已冲向一名敌骑,一枪将马上之人撞飞,已然夺得了坐骑,枪挂马脖项,拨转马头,直奔斜插过来的倭骑而去.

知道敌人一旦在车阵背后站稳脚跟,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再也不敢有丝毫保留,没等对面近藤的倭铳队反应过来,翌王弓已经开始发出奇异的震颤响声,九天御神箭法中的“九阳珠链”几乎被我发挥到了极致,九枝羽箭就像阎王的勾魂笔,一下子夺去了九条人命,而我胯下的白马不过前进了五步.

目睹同伴彷佛割草般一个个栽倒在地,死的恐惧霎时凝住了敌人士兵的心,幸存的倭贼俱趴在了马脖子后一动不敢动,没有一个人敢探出身子向我射击,依旧保持向前的态势而没有拨马回逃,已经是眼下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对面山坡近藤指挥的倭铳终于响起,然而已经晚了,三十几丈的距离,即便弹丸还有杀伤力,可对我来说已没有太大的威胁,倒是坐骑吃痛,四蹄翻飞,很快就冲入了敌阵,在毒龙枪下,那幸存的五个倭寇仅仅比他们的同伴多活了片刻.

敌人鸣金了,正在攻击车阵的敌人留下了十二具尸体,无奈地退下了,立花勘助和阪本初芽虽然都挂了彩,可依然从魏柔、解雨手中逃脱,显然魏柔的功力因为“春风一度丸”而大打折扣.

四名防守车阵正面的辎兵全部阵亡,鲁卫分兵来援,结果来援的一人也战死了,他自己力竭,被贼人刺中了左臂,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眼下最多能发挥出平常五成的功力.

宋素卿是车阵里头脑最清醒的一个,敌人刚退,她就指挥众人趁隙抓住了几匹马,又把被敌人推倒在地的米袋重新搬上马车,等敌人脱离车阵,倭铳得到射击机会的时候,车阵已经被重新加固了.

我单枪匹马立在山坡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方才一轮厮杀虽然短暂,却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此刻竟有贼去楼空之感,现在返回车阵,途中必然要被敌人倭铳狙击,距离又近,我可没信心躲过四十枝倭铳的齐射了.

何况,守在此处,敌人也无法轻易迂回到车阵的背后.

老孙扯着嗓子向我报告战绩,两次交手下来,八比四十的辉煌战绩,让他虽有悲伤,却加骄傲.远远望去,虽看不清对面山坡宗设的表情,不过,想来他的心情绝不会像设伏的时候那么轻松愉快.

不过我知道,打到这份上,已经是这支队伍能力的极致了,再打下去,只要宗设有决心,肯付出代价,自己这边能逃出去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眼下是该撤退的时候了,可是车阵内众人被倭铳压制,想冲出来,必然会遭到重大伤亡.

我一时束手无策,可宗设迟迟没有动作,两军便对峙起来.

“这厮在打什么主意”我心中暗自揣摩,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极目远眺,依稀可以看到炊烟袅袅,这条官道虽然杂草丛生,可附近村民未尝不会路过此地,时间拖得越久,对宗设越是不利,何况沈希仪正马不停蹄地赶来,我自然希望就这般耗下去,可宗设应该明白他耗不起时间呀

半晌,宗设果然动了,他匹马从坡上驰下,来到近藤守卫的半山坡处,方才停下,拱手朗声道:“将军别来无恙”

“多谢先生挂念.”跟我掉书袋,好啊,正好耗耗你的时间:“先生风采依然,余心甚安.今日与先生会猎于此,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指点万不敢当,且听宗某一言,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又云,用少者务隘,今我众彼寡,我攻彼守,将军又失地利,胜负一目了然.”

“兵无成势,水无恒形,多寡险易,变化无常,先生岂能言必胜”

“将军不必诓我,宗某欲罢兵,只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罢了.”

原来如此我心中恍然大悟,想来倭寇补充人手不易,又留不下我,宗设就不想打这种消耗战了,既然如此,唯有退兵.

可他本已稳操胜券,两手空空而去自然不甘心,而眼下最大的实惠就只有二十车粮食了,原来是先拿言语威胁我,意图顺利将粮食弄到手.

只是听这厮竟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非但有恃无恐,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怒气暗生,直想和他在这儿决一死战.

可转眼看辎兵们听到宗设的话,都有些心动,心中一凛,这厮当真工于心计,无论我肯不肯罢兵,辎兵们的士气已是大受影响.但真把粮食交给他,自己岂不成了他的运粮官了

我心自然不甘,况且他得到这批粮食,就可挨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过一个来月,早稻下来,农村户户将有大量存粮,就算是沿海掠夺村庄,也能得到足够的粮食了,如此一来,他行动会加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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