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节(1 / 1)

加入书签

“慢慢的,我从师门的老老少少嘴里知道了隐湖在江湖上的地位,也隐约明白了大家的期望,在她们眼中,下一个来维持师门无上地位的人就是我吧”

“我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什么江湖要把安危系于一两个门派、一两个人的手中呢我想不明白,辛师叔就告诉我,这世上的人其实只分成了两种,一种叫做强者,一种叫做弱者,强者制定秩序,而弱者遵守秩序;强者有保护弱者的义务,而弱者有服从强者的责任.”

我心中一凛,这话听起来怎么和师傅说得几乎一模一样辛垂杨只是把男人女人换成了强者弱者罢了可这一换,我心中竟生出一丝寒意,是啊,强者是可以制定秩序,可谁来保证这秩序就符合弱者的利益呢当弱者的利益被践踏,谁来保护他们

说到这儿,魏柔也稍稍停顿了一下,才道:“辛师叔又说,因为强者有善恶,弱者亦有善恶,隐湖的责任就是要让强者的秩序符合善,让弱者的行为遵守善,如此,江湖就会是个安定团结的江湖了.”

“隐湖不是仲裁所,凭什么判断别人的好坏善恶”我心里顿时暗骂起来,可一丝疑念却涌上心头,这个是辛师叔教的,那个是辛师叔说的,她师傅鹿灵犀哪里去了武功可以代传,可指导下一任掌门的世界观也要假他人之手,这鹿灵犀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不过,我总算明白过来,魏柔为什么那么尊重辛垂杨了,这哪里是师叔,分明是半个师傅

“尹师祖履行了她的责任,她把李道真的头砍了下来;师傅也履行了她的责任,别人不知道,师兄该知道”

她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倒弄得我措手不及:“师傅击败了令师李逍遥,阻止了魔门复活的野心这是师姐们告诉我的,现在轮到我了.”

“也该轮到我了.”看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我只好拿我自己开铡.

“那只是我最初的想法.”魏柔意外地摇摇头,平缓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苦涩:“原本以为杀了几个魔头,江湖自然平安,隐湖自然获得了声誉,自然就能够保持住在江湖的无上地位,师傅、师叔甚至师祖似乎都是这么说、这么做的,可我真正行走江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总算没那么傻我心道,嘴上却道:“师妹,隐湖的地位不是光靠杀几个人树立起来的,江湖需要一个典范,而隐湖正好合适,大家有心推波助澜,才形成了眼前这种局面.隐湖却真以为自己是江湖的仲裁者、卫道士,可又没强大到真的可以用实力来说话的地步,于是千奇百怪的招数出现了.师妹,你行走江湖也该体会出来了吧”

我停了一下,又道:“至于魔头,什么是魔头谁是魔头标准可以由隐湖来制定吗慕容万代或许算一个吧,可江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随他,不单单是因为臭味相投吧还有我,一个魔门弟子,在隐湖眼里,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个无恶不做的坏蛋呢”

魏柔沉默不语,目光转到火盆上,才发觉手里的战袍早烘干了,低头再看,那堆湿衣服只剩下我的小衣,她犹豫了一下,便飞快地将它拿起,靠近火盆烘烤着.

这算是对我的回答吗我静静地望着她,隐湖行事是不拘小节,可为了隐湖的利益,它的弟子真的可以不计代价吗

“说起来,这次潇湘馆,让我突然发现了许多.”魏柔突然转了话题:“变成了陆昕,我竟觉得说不出来的轻松.”

做个艺妓反而轻松,这看似不通情理,我却很快捕捉到这话后面的深刻含义,隐湖对魏柔的期望,竟然让她生出改变身份来逃避压力的念头,这或许连鹿灵犀、辛垂杨也没有想到吧

“陆昕没有背景,容貌也不出众,唯一可恃的只是她的琴技,客人的每一句赞扬、每一阵掌声,都与隐湖无关;她用的每一分银子,都是清清白白赚来的,每想到这些,我就浑然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易容来到潇湘馆,只觉得自己本就是那个以琴为生的女孩陆昕.”

“可每当遇到那些无赖的客人、每当那些女孩子受到凌辱,我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就觉得身为一个隐湖弟子,自己有责任铲除这一切,让世界还以本来的清静”

“妓院本就是世上最丑恶的地方,想在这种地方伸张正义,师妹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流行的不是正义,而是交易;不是合理,而是合法.”听自己成了被铲除的对象,我不由谨慎地辩解道.

“交易,不错,是交易,我在潇湘馆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它吧”

她的目光闪烁起来,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这句极具震撼力的话语,学会交易妓院里那些女子拿来做交易的可是自己的青春和肉体,她们把青春拆成一个个夜晚,把每一度春风都量化成了金钱

我蓦地想起了春风一度丸,两人的话题怎么从它的解药转到了交易上来呢无忧的童年、醉心武学的快乐、师长的压力、摆脱责任的轻松,还有交易,这一切究竟和春风一度丸有什么联系我心里隐隐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可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竟让我难以开口相问,正想旁敲侧击一番,却听舱门“光当”一声被推开,现出解雨笑吟吟的脸.

“开饭了”

“相公,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船舱里,解雨便问起方才我和魏柔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我气鼓鼓地说,就差那么一点点,魏柔就变成你姐妹了,却被你一头闯进来,结果好事全都泡了汤.

解雨根本不信,一面偷笑,一面假意求饶.

我不再言语,事过境迁,谁也说不准那时会发生些什么,似乎什么都可能,又什么都不可能.外面的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风也暖暖地吹着,春天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温柔.

素卿真的安排辎兵和水手们睡觉去了,没有星星定位,就没有必要留他们守夜调整风帆,我又心存侥幸,期望能赶在宗设的前头到达大横山,素卿也觉得风很小,便同意满帆行驶.

小憩之后,我又龙精虎猛,见素卿也恢复了过来,我自然不会放过在汪洋大海里入港航船的奇异风味,何况被魏柔勾起的欲火也需要发泄,船上自然是春色无边,一番鏖战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最后素卿习惯地含住了我的阳物,我却拍了拍看了一万遍还好奇的解雨:“去,拿个罐子来.”

“魏姐姐真的没配齐解药啊”

“管她配没配齐,反正你只要送过去就好了.”

解雨捧着装满热滚滚液体的罐子下了床,一开门,一股湿漉漉的海风夹着雨丝一下子灌了进来,就连床上的我都感到了凉丝丝的湿意.

“起风了”我不由望了素卿一眼,侧耳倾听,外面的风声果然有些大了,只是方才三人都沉浸在云雨之中,竟都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变化.

“没大事儿.”素卿支起身子,向窗外看了半天,才轻抚胸口,笑道:“风向没变,浪就不会变太高,只要不是大浪,这艘船还算安全.”她顿了一下,又道:“风其实也没大多少,只是顺风顺水,这船的速度就比晚饭时还要快上许多.”

向外望去,这船果然疾若奔马,只是海上并没有什么浪,船就不觉得如何颠簸.问素卿能否收了帆,她却说现在船还赶在大风前头,一旦落了帆,速度慢下来,或许被大风追上.

想想比起葬身鱼腹来,船迷了航倒是件小事,反正天一放晴,素卿就能大体知道自己的方位,而船上的粮食带得又很充足,虽然逮着宗设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可保住小命大概还没有什么问题.

心中不那么紧张,可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和解宋两女说了一个晚上的知心话,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风也未住、雨也不停,还是宋素卿一番诳语安抚了众人的恐惧.又过了一个白天,终于守得雨过天晴,当夜空中重新现出满天星斗,船上已是一片欢腾.

只是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手拿牵星板的宋素卿无力地靠在我身上,脸上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啊”

下期预告

在风雨中迷失方向的王动一行人,意外地找到了宗设的老巢无名岛.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王动惟有出奇制胜.而宗设集团五大头目倾巢而出,无名岛上群龙无首,正给王动可乘之机,然而战争总是充满了意外.

魏柔的心思让王动捉摸不透,寻找解药的时间只有四天三夜,她却依然随王动出征海上.魏柔如何逃过这一劫

潇湘馆一战使得诱捕宋廷之的计划彻底失败,霁月斋几乎一夜之间转手他人,王动只好推迟吞并霁月斋,全力缉拿宋廷之归案.

第十六卷第一章

新月初上,徘徊斗牛,如水光华映得波光嶙嶙,茫茫大海中,大船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任风吹荡,随波逐流.

极目远眺,海面上黑漆漆的隆起如星罗棋布,视线之内,大小岛屿就有十数个,彷佛进了岛国一般.

“莫非到了陈钱山”我大胆猜测道.

“怕还要远呢”素卿拿着牵星板仔仔细细测了三回,最后苦笑道:“公子,从星象数据看,这里该是在陈钱山东北百里,只是一天一夜,这船行了千余里,贱妾在海上几近十载,倒是头一回遇上”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咱们不过做了一回诗证罢了,何况,正好借机查探一下附近的海岛,素卿,只要你记得回家的路程就成了.”我借安慰素卿以宽众人之心.

水手们早攒足了觉,此刻都是精神抖擞,在宋素卿的指挥下,调整风帆,在群岛间穿梭而行.素卿心细如发,吩咐众人禁声,又撤去船上一切烛火,这船直如幽灵一般.

曲曲折折过了四五个岛子,俱是没有半点人迹,众人都有些懈怠,我却突然看到南面极远处似乎有一点火光闪过,旁边魏解二女也几乎同时轻咦一声.

“流星”

“是灯光”我沉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流星的轨迹可要长多了这该是岛屿或商船上的灯光”

鲁卫和宋素卿虽然六识不够敏锐,看不到那点光亮,可闻言也都紧张起来,素卿又用过洋牵星术仔细算了一回,靠近我道:“公子,这条水道不是前往日本的正常航道,就算是船,如果不是像我们一样是被吹来的,十有八九是走私的商船,甚至可能是海盗”

“难道是宗设”解雨不由自主地把住了我的胳膊.

“是他最好了”

魏柔话里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战意,嘴角扯出的弧线异常坚毅.大概是和我相处的时日久了,她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七情六欲.

可我却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心中即担忧又迷惑,对她来说,光荣战死在剿倭沙场,当然也算是给隐湖增光添彩了,可联想起昨夜在船舱里的对话,她肩头的重担还没达到不堪忍受、要以死来逃避的地步呀

“师妹,为国除敌、为民除害固然可敬,可枉送自己性命却非智者所为,切不可心存舍生取义之念”心中有疑,我不敢轻易放过,注视她的目光不复往日轻佻,却是异常严肃:“你不会让我伤心一辈子吧”

魏柔眼中闪过一缕迷惘,却旋即清澈如水,微微一笑道:“师兄兵行险路,以四十对数百,若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如何能胜”

“剿灭宗设身系我功名利禄、家人安危,我岂会缺乏勇气可倘若胜利需要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宁愿放弃”在我咄咄目光下,魏柔不敢再与我对视,眼波缓缓落到了解雨身上,而解雨正撅着小嘴埋怨道:“相公最是偏心,这样的话从来没和人家说过.”

大船放慢速度向灯光方向驶去,船上的众人都明白眼下到了要紧关头,俱屏住呼吸,船上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鲁卫宋素卿两人相继递过眼色,显然也看到了那点亮光.只是前面拦着好几个小岛,大船东拐西折,那光亮就忽隐忽现,好在素卿行船有法,一直没有失去方向,待转过一道孤崖,眼前豁然现出一座马鞍型岛子,似乎比太湖葫芦叉子的南北两岛还大,在漆黑的夜里竟一眼望不到边;那光亮也现出了真身,竟是段高崖上的一座简易灯塔

“落帆,停船.”

我一声令下,大船靠着孤崖停了下来,直觉告诉我,这岛子藏于众多岛屿之中,行船极不方便,竟然还有灯塔引路,自是可疑.

“该我老头子出马了.”

鲁卫抻了抻腰,他左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活动起来并不十分灵便,我不禁一皱眉,他见状笑道:“你和魏丫头虽然武功比我高,可论起潜踪侦察,你俩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傅,这点伤不碍事,再说,魏丫头,她还不会水哩.”

鲁卫眼角露出一丝慈爱,正如魏柔眼中透着几分关切,十几天下来,缺儿少女的他和自幼而孤的她几如父女一般,此时情况不明,鲁卫自然不愿让魏柔去冒险.

内心飞快地计算了一番,我知道我必须和鲁卫一齐走一趟了.大船在素卿的指挥下,泊在了一处火炮无法展开的死角里,有魏柔解雨坐镇,加之一大票弓箭手,就算骤然遇袭,想来也不会太吃亏,反是鲁卫孤身一人深入敌后,却是最危险不过.

听我也要去,解宋二女忧色顿起,对望一眼,俱是欲言又止,素卿毕竟见多识广,只是默默替我把衣服塞进防水的鲨鱼皮袋子里封好,又拿起斩龙刃擦拭着;而解雨年少,开始还忍得住,待见我开始穿水靠了,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哽咽道:“我我也要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