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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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迟看了我半天,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子愚,沈希仪刚回京的时候,桂大人宴请他,我也去了,席上他就说起你让功的事儿来,当时我就觉得,做你朋友大概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做你对头可就难受多了.今儿这事儿看,你够交,我蒋东山要好好交你这个朋友.”

“难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我含笑反问道,心中却是一叹东山,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们很难成为朋友,因为我们中间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皇上,聪明如你想必也该明白吧不过,只要你能保持着一种对待朋友的态度,那么,两三年之后,我会交给你一个歌舞升平的江湖.

“哈哈,算我说错了.”蒋迟大笑起来.

工匠们不明就里,纷纷转头观瞧,见两个男人勾肩搭背贼笑不止,就有人小声道:“俺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啊”

两人离开显灵宫,又去了趟沈篱子胡同的工地看了一回,虽然进度受到了大雨的影响,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当中.

大工头公输起告诉我俩,京城的雨季很快就会过去,那时进度就会快了.

而秋风一起,正是做室内家俱的最好时候,手里有这么多工匠,很可能没入冬,所有房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么快”蒋迟颇为兴奋,这里的房产可是他生平第一个自主投资的项目,自然想得个头彩.

转到跨车胡同,那里大通钱庄、同升和以及宝悦坊的工程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四条街上的装修工程是随处可见,不到半个月,这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通是全国有名的大钱庄;同升和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铺,他老板名下还有京城著名的贡品胭脂水粉生产商同心堂;而宝悦坊虽是初进京城,在江南却是家喻户晓.这三家商铺几乎占了跨车的三分之一,一旦建成投入使用,会给四胡同的形象带来一次大飞跃,彻底甩掉贫民窟的大帽子.

“子愚,你说这建个酒楼赚不赚钱”

“赚.不过,好像已经有好几家在打这个主意了.”我指着胡同里几处正在加盖二层小楼的宅子道:“酒楼最是操心,既要有信得过的人管帐,又要有几个好大厨招揽生意,在苏扬我还能找到熟人,在京城可是两眼一摸黑.你在这一行有熟人吗没有,那就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打通达的主意吧”

“要不,咱开个妓院你在苏州不就开了一家秦楼吗这个你该最拿手了.”

“可惜,跨车是外地学子聚积地”

“咦,那不正好解决他们的问题,怎么又可惜了”蒋迟打断我的话头道.

“切我虽是个淫贼,可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好面子,一个妓院摆在眼皮子底下,还不闹翻天了再说,粉子胡同就离这儿不远,一对七,就算神仙也赢不了.”

正说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太启”蒋迟也看见了他,便大声招呼起来.

“大哥、李兄,你们是来看沈篱子进度的吧”蒋逵满面春风地道:“还是李兄眼光独到,这块地的变化真让人吃惊哩”

蒋迟点点头,问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蒋逵得意道:“李兄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大哥你也知道,我爹一直想在京城开办一家珠宝店,今儿皇上准了,合作的伙伴是江南珠宝业的泰斗殷家,名字还用殷家的字号宝大祥.皇上还说,以后宫里用的珠宝都交由京城宝大祥采买,嘿嘿,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啊他张家积古斋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他回头一指跨车胡同:“这不,我就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地皮,别说,还真看中了一处,只是价钱太离谱了.”

蒋迟问了价钱,虽然那数目让他吃了一惊,可他对生意场上的东西并不把握,便转头朝我望来.

皇上的器量到底是小了点啊我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暗叹,主疑而臣惧,臣子恐惧,就要自保、就要生出二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说,我不过是殷家的女婿,把殷家弄到京城来,真能拴住我的手脚吗

心里不由感谢起师傅来,他老人家高瞻远瞩,在收我为弟子后,立刻着手处理我的身份,老爹也远走应天,至少在官家的档案里,我和老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这,恐怕也是皇上拿殷家做人质的原因之一吧

蒋迟又催了一遍,我才轻蔑地道:“地价听起来高,但那也只是因为当初买地的时候地价太低的缘故,几天之内,凭空涨了两倍,不觉得高才怪哪可再和周围的地价,比如丰盛、兵马司比一比,这儿还低不少哪”

似乎觉得自己讥讽的语气有点过了,我遂缓和下来:“宝大祥能进驻跨车,四大胡同的地产都跟着受益,我李佟也不例外,这样吧,宝大祥真进来,我负担地价一成.”

蒋家兄弟意外地望了我一眼,不过两人都很精明,很快就明白过来,我才是真正的只赚不赔,蒋逵眼珠转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李兄是聪明人,在下也不笨,李兄若能负担三成”

他话没说完,就被蒋迟打断了:“四弟,大家互惠互利的事儿,别让子愚太为难了.说起来,购地的银子又不是你自己一家出,多和殷家要两个不就成了”

蒋逵迟疑了一下,才道:“可皇上有令,要待殷家以诚,也不知道他殷家哪儿来的那么大面子记得那天在百花楼唐五经说过一嘴,说大哥你上司王动是殷家的女婿,可区区一个刑部员外郎能有多大本事他是不是有什么来头,我还正想问大哥呢”

蒋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四弟,我先问你,你说除了咱蒋家,皇上现在最得意谁”

“嗯,桂、方、张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这谁都知道,不过,最看重的倒很可能是显灵宫的邵真人了.”

“不错”蒋迟嘿嘿笑道:“可桂大人是王动的姑夫,方大人是王动的师兄,你明白了吧”

“我怎么没听说过”蒋逵吃了一惊:“怪不得皇上指定殷家,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

皇上的话自然是意图送我一颗定心丸看特色&小说就来,在蒋家兄弟面前,我也赞了两句皇上宅心仁厚.

蒋迟又问蒋逵京城宝大祥准备的如何,蒋逵说他爹已经派人去江南请殷家来商议联合事宜,至于人手配备,殷家肯定要出几个懂经营的人,最难的是缺少大档手,私下接触积古斋的人,却都被人家拒绝了.

“反正还有时间,离开业早着哪,等店面建起来,就会有人自己找上门来的.”蒋迟却满不在乎,随口道:“大哥给你介绍个人,蒋烟蒋嬷嬷,这女人和大户人家的内眷熟得很,放在宝大祥替你跑跑腿,正对路子.”

我心头忽地一动,蒋烟虽然没有霁月斋宋三娘那两下子,但她向女眷和妓女推销珠宝首饰却的确有着先天的优势,不过,事情绝不会像蒋迟说得那么简单,他八成是想让蒋烟头上多一个名正言顺地出入豪门大院的身份,如此说来,两人之间十有八九已经达成了默契.

蒋迟现在就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了,控制江湖,首重线人,他这一步倒是迈得正确无比啊

蒋逵似乎并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笑言道:“大哥,蒋嬷嬷风韵犹在,你该不是想让兄弟们改口叫她小嫂子吧”

第十九卷第九章

蒋迟是个急性子,于是蒋烟很快就出现在三人面前.一谈论起珠宝,蒋烟立显知识之丰富,让蒋家兄弟瞠目结舌.

蒋逵不由连连感谢大哥,说他介绍来了一个宝贝,蒋迟眼中亦是异彩连连,想来是没料到蒋烟还有如此本事.

偷儿哪有不懂珠宝的我心中暗笑,五师娘早就告诉过我,除了金子银子,偷儿最喜欢的就是珠宝首饰,判断它们的好坏优劣,这可是偷儿的基本功.

不过,能对价值百金千金的名贵珠宝做出一番正确评价,想来蒋烟的师傅也是行中翘楚,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见识到那些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的珠宝珍品.

市井多奇人啊

我不禁想起了孙二和南元子,暗自可惜老南要终老市井,否则他真是个得力的帮手.

又想起那天和蒋迟说向孙二要两个人不成问题,可回家才记起与孙二有交情的只是王动而已,李佟出面,孙二哪认识他是老几可偏偏和他合伙的却是李佟,扮演两个越来越出名的人,我已经有点筋疲力尽了.

“子愚,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没看见兰丫头啊错错错,你瞧我忘了不能再叫兰丫头了不是,她可是飞上高枝了.别说,我还真佩服你,宁馨那头母老虎你丫怎么降服她的,让她认下了兰姑娘”

我没理蒋迟,前店后院都不见兰月儿的身影,想来宁馨许了姐妹关系后,她就躲进闺阁里不再抛头露面了,不过快嘴的人多得是,于是后院树荫下的我就始终能感到一股炽热如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那也是人家兰姑娘自己拚死挣来的”蒋烟白了蒋迟一眼:“怎么就没人暗杀你一回,让奴家舍身相救,也好打动郡主娘娘的心.”

蒋迟气哼哼地骂道:“小淫妇你咒我死就直说,宁馨是头母老虎,子愚这丫的也是一头公老虎,我他妈的能跟这两公母比吗没等你来相救,丫的我早被人乱刀跺成肉糜了.”又转过头来对我道:“你也太有面子了,京城可是五六年没出过这等火爆的场面了.”

“谁说不是”蒋烟飞了个媚眼给蒋迟,道:“顺天府和西城兵马司都大动干戈了,昨儿夜里开始,已经抓了好多人了.啊,对了,听说就连这几天在这儿说书的风小先生都被抓进狱里去了哪”

蒋逵的惊讶完全在合理的范围内,蒋迟也好奇地问起了原因,蒋烟说这遇到这样的事情,总要找一些替死鬼,那些外乡人自然是首当其冲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哪

顺天府的大牢里果然是人满为患,喊冤叫屈的声音此起彼伏.

郭槐陪笑与我一道巡视着大牢,一边解释说府尹葛止野觉得此时不宜见当事人,所以才让他作陪.

他并没认出我来,说我与刑部王大人有几分相像也只是无话找话的开场白.

“就这风一吹就倒的麻杆,还有那个尿裤子的,他们可能是暗杀郡主的凶手你是刺客,你会要这种人做同伙吗别侮辱了大家的智慧,想找替死鬼,你也找个精明强干点的呀咦,那不是郭大路吗怎么把他也抓进来了我当然知道他是打铁卖兵器的,郭大人总不能因为砒霜能毒死人,就把人家药铺给封了吧”

接连被从监狱里提出来的几个都是京城人士,略一询问便知他们绝对与案子无关,便径直放了,几人自是说不尽的感恩戴德.

而郭大路和他老板则由我作保释放出来,对我也是感激不尽,直说那三口宝剑就不收银子,权当谢礼了.

我心中暗叹锦衣卫果然权势熏天,换做我刑部员外郎的身份,恐怕直接就被葛止野打回票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我说放谁就放谁.

郭大路是个热心肠,自己自由了,就想搭救别人,道:“大人,那说书的风小先生也被”

“从哪儿来的说书先生你能替他作保吗”

一句话噎住了郭大路.郭槐闻言迟疑道:“大人,那个说书的风大虾有重大的嫌疑,有人看见他用半截竹竿杀了一个刺客,可他死活都不承认,眼下正审他哪”

等风大虾被人架到我的眼前,饶是见识过诏狱大刑的我也不由吃了一惊,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像个血葫芦似的,看上去已经没有几块好肉了.

“查来查去,就他一个人嫌疑最重”郭槐讪讪道,想来皇上追索甚急,顺天府也着急上火,见有个嫌犯,立刻严刑逼供.

风大虾不敢承认自己出过手,自然是怕暴露了身份,而严刑拷打下他竟能坚持住,看来这貌似吊儿郎当的瘦小少年倒真是一条汉子.

“俺叫风大虾,浙江余姚人,来京城说书的.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如何能杀得了人”一盆水浇醒了风大虾,他见到我眼睛一亮,复又黯淡下去,开始回答郭槐的提问,听那声音已是虚弱已极.

郭槐又想提问,我拦住他,问道:“你说你是江南来的,那你师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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