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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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什么?竟然已经过午时了?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迟过。

一定是昨儿个一夜激情实在太累了,所以才……

哎呀!这要传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快,香儿,快为我更衣。”她催促香儿。

“小姐,你昨天下午一回来,就和姑爷关在房里直到天黑,你们在做什么啊?”香儿替她换好衣服后小声问她。

闻言,临仙脸红透了。这种闺房的事要她怎么说呢?

“小姐?”香儿看她红着脸不说话,有些不解的喊道。

“香儿,你别问这么多。”临仙急着转移话题,“姑爷呢?”

香儿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向她报告,“姑爷一早就进宫觐见圣上,方才回来时你还没醒,姑爷交代说他要回亲家老爷那里一趟。”

“喔!”

相公已经进宫回来了,她竟然还赖在床上?她不禁感到羞赧。

“大少乃乃。”婢女进来报告,“李师师姑娘的婢女在门外求见。”

临仙一听是李师师婢女心中犹豫不决。

相公不喜欢她见师师姑娘的,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违逆他的意思?

“师师姑娘没来吗?”她转身问婢女。

“是的,师师姑娘的婢女说有要事求见,是关于周先生的事情。”

是关于老师的事情?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

“请她到大厅坐吧,我马上来。”

婢女领命出去。

“小姐!”香儿急了,“你怎么可以见师师姑娘的婢女?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临仙轻叹了一声,“可是她说是关于老师的事啊。”

香儿也无话可说,只好尽快帮她打扮好,陪她去大厅见客。

“临仙小姐。”李师师的婢女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师师姑娘她还好吧?”临仙关切地询问。

“我们姑娘很好,圣上很宠幸她。她要我来告诉临仙小姐不必担心周先生的事了。”“老师他离开京城了吗?”

“没有,上次临仙小姐送来周先生的词,我们姑娘很喜欢,就唱给圣上听,圣上也很欣赏。知道是周先生的作品,就赦免了他的罪,而且还提拔他做大晟府提举呢!”

大晟府是管理乐府的机构,提举官是专门负责审订词调的工作。

老师果然因为他的才华而化险为夷了,看来圣上的确是惜才,师师姑娘的计划奏效了。

临仙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临仙小姐,我们姑娘交代要我把消息带到就好,我得告辞了,免得给临仙小姐带来困扰。”李师师的婢女说完就行礼告辞。

临仙也不便强留。

师师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她一定明白相公不喜欢她和她来往,她不想让她为难,所以……

想着想着,临仙突然好想弹奏一下“兰陵王”,也就是那一首让周学正受到圣上赏识的新词作。

她吩咐香儿不要陪伴,独自来到书房。

她一到书房门口,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婢女交谈的声音。

“听说大少爷这次回去是要帮二少爷提亲,是不是?”

“是啊,大少爷现在这样荣显,老爷当然要他出面为二少爷提亲了。”是小春的声音。

原来相公回家就是要替小叔提亲!

临仙有些好奇,决定躲在门外继续偷听。

“小春,那你知不知道二少爷是要娶哪一家的千金?”

“当然是司马家的小姐了。”

“喔?是司马温公家吗?可是他们家早已家道中落了,老爷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结亲呢?”

“你懂什么?”小春不悦地纠正她,“司马温公是一个了不起的圣人,老爷一向都很敬佩他的,原本大少爷就要娶司马小姐的。”

相公本来要娶司马小姐?

难道说相公因为宗仰司马温公的为人,所以想要和他家缔结婚姻?

“娶司马小姐有什么好?”另一个婢女对小春的话不以为然。“大少乃乃的娘家有财有势不是很好吗?”

“你以为大少爷会希罕岳家的权势吗?当初要不是为了要得到曾家的书画,大少爷才不会去娶一个新党的人呢!”

是啊,小春的话没错,否则他一定宁愿娶司马小姐,绝不会来和他们新党的人联姻。

“新党的人虽然不好,但是我看大少乃乃和亲家老爷都是很好的人啊!”

“哼!”小春冷哼一声,“好什么?你知道吗?人家司马小姐是何等的大家闺秀,集端庄、稳重、贤淑于一身,才不像我们大少乃乃呢,新婚之夜叫得惊天动地,真是不知廉耻!”

临仙听见她的话,脸倏地涨红。

原来小春也听到了?真是羞死人了!

另一个婢女似乎也被小春大胆的话吓住了,她刻意压低声音警告小春。

“小春,这话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让大少爷听到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大少爷是很生气啊!还不只这样呢,你忘了大少乃乃还在房间里唱词,唱得像个歌妓一样,连老爷和夫人都皱起了眉头,大少爷还因此教训了大少乃乃一顿呢!原来大少乃乃和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还是旧识呢!难怪那词唱得这么销魂。”小春的语气充满讥讽。

“是啊,大少乃乃怎么会和那种女人来往?真想不到,她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呢!”

“哼,大家闺秀又如何?和歌妓也没有两样。”小春十分鄙视,“你知道吗?昨天下午大少爷和大少乃乃关在房里头,大白天的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啊!另一个婢女发出惊呼声,”有这种事?我们府里一向谨守礼分,大少爷从来不曾这样啊!“

“所以这根本就是大少乃乃把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了。”小春咬牙切齿道,“我猜昨夜也是,你看大少乃乃睡到这会儿还没醒呢!真是!”

在门外的临仙听得浑身颤抖。

她真是羞耻!怎么可以和相公这样……像一个下贱的女人一样!

“真没想到,大少乃乃还是一个相府千金呢!”

“哼,相府千金又怎样?就知道仗势欺人罢了,你想想看要不是碍于亲家老爷的权势,大少爷怎么会连纳一个妾都不敢?”

“是啊,大少爷竟然把圣上赏赐的美女全退回去了呢。”

“依我说啊,大少爷根本不必怕亲家老爷,现在大少爷官居枢密副使,和亲家老爷是平起平坐,又何必顾忌他呢。”

“可是要不是亲家老爷的提拔,大少爷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呢?”

“就是这样,所以大少爷才不得不继续受那个女人的摆布。”小春义愤填膺。

临仙抖得几乎站不住。

原来相公是慑于爹的权势,为了爹提拔他的恩德,所以他才不敢纳妾。

爹一定是知道她誓死为相公守贞,绝对不肯改嫁他人,所以只好以权势来压相公,他就范,要他放弃纳妾的念头。

相公说三妻四妾的糜烂生活是新党的作风,原来他只是想要借机讽刺爹罢了,他一直以来就不满爹的官大脾气大,再说他一向对新党的人很不以为然不是吗?

哼,旧党的人难道都不纳妾吗?也不尽然吧,东坡居士不是就有朝云吗?

相公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聊以z慰罢了,或者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如果不是爹阻拦他的话,他一定会纳妾的!

临仙再也听不下去,她振作精神,转身回房去了。

玄羽为弟弟皓羽去司马家提亲,很快就将亲事说定了。

回到曾府后,大伙儿坐在厅里闲话家常。

“玄羽,”郑永对儿子的表现感到十分骄傲,“你这回在西夏的战果辉煌,真是为我们郑家争了一口气啊!”

“爹,这都得归功您平日的教导。”

“幸好圣上英明,终于明白我们郑家的忠诚。”郑永欣慰道。

玄羽并不答话。

圣上要真是英明,又怎会让爹险些蒙受不白之冤?还要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圣上的重用?

“我看啊,都是大哥的计谋厉害我们才会有今日。”皓羽明白指了出来。

“对了,玄羽,你和临仙还好吧?”郑夫人关切地问道。

她记得当初儿子说什么也不肯回新房的。

“娘,我们很好。”玄羽急忙回答。

“那你怎么不带她回来?”郑永也问道。

“这……”玄羽脸红了。

怎么能让爹娘知道,娘子是因为昨夜的激情太疲累,所以他出门前还没醒来,要是爹娘知道,他竟然从下午到深夜都和媳妇温存的话,那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玄羽,你该不是不喜欢她吧?”郑夫人追问。

“不是的,娘,我很喜欢临仙。”玄羽不假思索便说出口。

“那就好。”郑家夫妇都感到很欣慰。

“爹,我近日得出征,皓羽的婚事恐怕要缓一缓。”

“玄羽,你都已经扫平西夏回来了,为什么又要出征?”郑永讶异的问道。

“爹,圣上要我随高太尉征讨南方方腊的乱事。”

“随高俅出征?”皓羽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大哥,不是派你做统帅,竟然是跟随那一个不学无术的高俅?”

玄羽也觉得很窝囊。

想他堂堂一个武举高中的将才,又征西大捷归来,反倒要屈居那一个市井流氓的手下?怎不令人扼腕?

那个高俅只凭踢的一脚好球,毫无战功就官居太尉,真是没有道理!

“玄羽,不管怎么说,既是圣上的旨意,你就该全力以赴。”郑永劝慰他。

“我知道,爹,可是圣上实在是分不出忠j贤佞!”玄羽忍不住发起牢s。

“玄羽!”郑永不悦的教训儿子,“不许说这些大不敬的话,要不是圣上对你宠信的话,只怕你武举高中至今还等不到任官呢!”

闻言玄羽哑口无言。

圣上虽是凭一己好恶来任官,但是要不是圣上赏识他的话,他哪能平步青云,官居枢密副使呢?

虽然圣上的确是是非不分,可是他又怎可不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呢?

只是想起来心有未甘就是了。

“唉!官场的事爹是无能为力了,朝中的小人太多……”郑永叹了一口气,“你岳父曾大人或者还有办法能起一点作用。”

岳父大人?嗯,他的确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看来这不是有没有本事的问题,而是会不会使手段伎俩啊。

玄羽开始对朝政感到灰心。

回到府邸之后,玄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想起圣上的昏昧,他气得将桌上的书用力摔在地上。

“大少爷?”小春在一旁劝着,“您请息怒啊。”

玄羽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别烦我,下去。”

“大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今天那个李师师的婢女来找大少乃乃了。”

玄羽有些讶异。

又是李师师?

哼!左一个佞臣,右一个歌妓。这圣上到底还有多少荒唐的事情?

而他的娘子成天就和这个青楼女子往来,真是劝不听,不过话说回来,娘子这样美丽、多情,又带给他莫大的满足,倒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她像一般大家闺秀一样端庄、顺从,可是却缺乏情趣韵味,那又有什么可爱呢?

说起来他这个娘子倒是个符合他喜爱的妻子了!

“大少爷,不是我爱说大少乃乃——”小春还想挑拨。

“好了,你不必说了。”玄羽摆摆手要她退下。

小春只好遵命退下。

玄羽随即取了剑,往后院练武去了。

他边舞着手中的剑,边为自己的武艺而自豪。

岳父说当初要不是看上了他的豪杰之气,又怎么会把女儿许配给他。而他也的确立志要做一个叱咤沙场的英雄,只可惜圣上不明白他的才能。

他叹了口气,放下剑来。

再怎样感叹怀才不遇又如何呢?还不是得屈居那个高俅之下奉命出征。

倒不如利用出征前这段时间,好好沉醉在娘子的温柔乡中。

想到这里,玄羽露出了微笑,他收起剑,转身回房。

他进房时,临仙正和香儿在说话。

“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他马上遣开碍眼的婢女。

“是,姑爷。”香儿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这才行礼退下。

玄羽立刻自身后抱住临仙,并且在她的耳鬓吹起气来。

临仙感觉有点痒,想躲开他亲密的挑逗。他却拥紧她,并将她的身子扳正,立刻吻上她的唇,而他的大手不规矩的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相公……不要这样……”临仙慌了。

他又要……不!不行!大白天的,她绝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和相公在房里温存。

玄羽哪里肯听?他反倒将她的衣服用力扯下,让临仙的上身再度l露在他眼前。

临仙不禁感到又羞又急。

不!这回不能再任相公胡来了,否则她就真的是个轻佻的女子。

她用力推开玄羽,并试图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对他,一时愣住了,不能反应。

直到他发现临仙已经躲到房间的一角,目光含着畏惧望向他时,他的欲火和怒气一起被燃烧。

她这是做什么?想要吊他胃口吗?他今天可没有心情同她玩游戏。

他一个箭步向前,一把就抱起她。

“啊……相公……快放我下来!”临仙被他的粗鲁举动吓到了,她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将她摔在床上。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又想要她了。可是,她绝不能再……

“相公……现在是白天……我们不能……”她一面挣扎,一面试着和他说理。

“为什么不能?”玄羽很不以为然的道,“我们昨天不是已经……”他拉扯她的裙子。

“可是……相公……这样不好。”临仙还在抗拒。

“哪里不好?你昨天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说不行?”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玄羽的话提醒了临仙,让她更觉得羞愧难当。

昨天她就任由相公这样,难怪小春要说她魅惑了相公。一个有教养的闺秀怎么可以这样浪荡?

越想越不安,临仙使尽全力推开他后坐起来,整理身上的衣服。

遭到拒绝的玄羽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骂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是你的相公,你不乖乖服侍我,难道要我去找别的女人?”

找别的女人?那些歌妓美女?她就知道相公果然一心想要纳妾。

要不是爹阻止他的话,他一定早就把圣上的赏赐全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临仙觉得委屈极了。

“如果你想要那些歌妓美女,你尽管去啊。”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什么歌妓美女?他几时说要那些女人了?

谁要那些出身低贱的女人?

玄羽对她的无理取闹已经快要失去耐性了。

“你休想把我推开,我偏要你。”玄羽说着便伸出手,一把撕破她身上的衣服。

他粗鲁的动作教临仙吓坏了。

她正想遮掩上身的l露时,玄羽却毫不迟疑的也将她的裙子一并撕裂。

临仙吓得要逃下床,玄羽却使劲将她拉回,整个人向她压了下来。

“放开我!我不是歌妓,不是那些随便的女人!”临仙直摇头。

“喔?你不是一直和歌妓往来,还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唱一些y词艳语吗?”玄羽讥讽她。

“你……”临仙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

相公怎能这样说她?在他心目中她真的和歌妓没有两样?

原来他始终看不起她,难怪他一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还是以为她是个轻佻的女子。

“我不要!你放开我!”临仙奋力挣扎。

她可以感受到他上下游移的手传来不可思议的快感,在她神智还未丧失之前,她一定要拒绝他再拉着她沉沦下去。

“我昨天才告诉过你要满足你的相公,难道你忘了吗?”玄羽大声喝阻她的挣扎。

在圣上面前已经很不得意了,为什么连她都要给他气受?

炽盛的欲望烧灼着玄羽,他实在很难忍受妻子一再的不配合。

“不要啊!”临仙的抗拒越来越没有力量。

玄羽迫不及待解下自己的裤头,顶开临仙的玉腿,毫不迟疑地长驱直入……

临仙的泪水流了下来。

相公真的把她当成那些供人玩弄的女人。他一点都不尊重她的感受和意愿。

玄羽的牙则咬得死紧。

娘子为什么要一再抗拒他?难道她不想要他爱她?她就像圣上一样不明白他的一片赤诚。

夫妻俩怀着两样心思,一场激情是索然无味。

接下来的几天,玄羽没有再要过临仙。

这夜两人躺在床上,玄羽的目光落在头顶的床幔上。

哼!娘子既然不肯要他,他又何必强人所难?看她泪眼汪汪的又有什么意思?

原以为她是一个可爱的妻子,可以陪他共享恩爱无限,谁知道却一直给他钉子碰。

算了,他也不是莽汉,不屑那霸王硬上弓的下流行径。

玄羽咬了咬牙,背过身去。

临仙听见他翻身的声音,不禁蹙起了眉。

相公为什么对她不理不睬?难道说他真的不再爱她了吗?是因为她像歌妓一样放荡?还是因为她不肯像歌妓一样对他承欢?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

临仙觉得委屈,眼泪又流了下来,但是她怕玄羽会指责她哭哭啼啼,所以只有别过脸去。

玄羽转头想看看她,却发现她别开脸,瞧也不瞧他一眼,他只好再背过身去,默默闭上了眼睛。

于是,本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却开始同床异梦。

几天后,玄羽随军出征。

临仙整天待在房中哀声叹气,内心有无限苦闷,却无处倾吐。

她不自觉又唱起词来,“多情自古伤离别……”

啊!相公向来不喜欢她唱这些风花雪月的词呀,她怎么能……可是她真的想好好倾诉内心的情绪啊!

不管了,如果再不唱词的话,她恐怕就要发狂了!

临仙想到这里,就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第十章

接下来的日子,临仙成天躲在书房中,弹琴唱词,排解寂寞芳心。

“笑渐不闻声渐俏,多情却被无情恼!”

东坡居士的词的确是精彩,不过相公究竟明不明白她对他的一片深情啊?

正当临仙陶醉唱词时,一个婢女进来报告,“大人回府了。”

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相公回来了!

临仙想要出去迎接,但又怕玄羽以为她是一个轻佻的女人,迫不及待要见她的夫君。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儿,玄羽出现在书房门口。

香儿行了个礼道:“姑爷。”

多情却被无情恼?

他的娘子到底还是这样多情,他不在的这一段日子,她不知道多么思念他呢?

临仙看着直盯住自己的相公,仿佛可以感受到他的气势,她不由得站了起来。“相公。”

他必定又要骂她唱这些y词艳语了!

临仙想着,已先低下头来。

“你先回房去,让我静一静。”没料到玄羽的语气竟是异常的平静。

她抬头望见玄羽的表情很难看,她根本不敢多说话,内心的思念情怀当然也无从倾诉了。

她点点头领着香儿回房去。

回到房里的临仙情绪还是十分低落。

相公他怎么会这么冷淡?

他如果不喜欢她唱词,他可以说她啊!为什么要对她不理不睬?难道说……他真的已经不爱她了?

她坐在床前,思索着玄羽的言行举动,直到夜色渐深,他仍没有回房休息。

临仙的心跌到了谷底。

记得相公上回出征回来和她在房里温存了一个下午,他还说征战多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要你了,这一次为什么到了深夜还不进房休息?

莫非他这次凯旋归来,圣上又赏赐了歌妓美女,而他今晚就躺在那些女人的怀里了?

哼!说什么不要三妻四妾的……全是谎言!

难道是因为她上回给他钉子碰,所以他要去找那些可以陪他调情作乐的女人,他决定让她独守空闺?

临仙想着,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小姐?”香儿上前想安慰她。

“香儿,你下去休息吧!”临仙强忍泪水吩咐道。

香儿只得遵命退下。

临仙躺上床,任由泪水扑簌簌直流。

临仙离开书房后,玄羽上前轻抚琴弦。

他不知不觉口诵起苏东坡的词作,“多情却被无情恼……”并顺手将苏东坡的词集搁在书柜上。

东坡居士是有感而发,而娘子呢?也是有感而发?

唉!谁说沙场的苍鹰就没有七情六欲、儿女情长?他何尝不眷恋娘子的温柔?又何尝不感叹圣上的昏庸?

想到圣上,玄羽坐到书桌前开始草拟要呈给圣上的奏本。

他几度停下笔来仰天长叹。

“圣上啊!请您睁开您的眼睛,请您看看您的心啊!”

就这样,玄羽花了一个晚上才将写好奏折。

第二天一早,梳洗过后,他准备进官觐见圣上。

“告诉大少乃乃我进宫去了。”他吩咐一旁的小春。

“是的,大少爷。”小春领命退下。

玄羽出了门后,小春来到临仙的房里。

“大少乃乃,大少爷吩咐说他进宫去了,你不必等他了。”小春行礼时,刻意斜睨了临仙一眼。

临仙听她的口气中分明隐含着讥讽,不由得脸发红,垂下头。

她的意思是她一个晚上都在等待相公?她以为她……临仙想起上回在书房小春就说她魅惑玄羽,不知羞耻地和他日夜温存。

“小春,你这是什么意思?”香儿发觉临仙表情有异挺身而出。

“我哪有什么意思?请大少乃乃别误会。”她的语气傲慢。

“你……”香儿也听出了她的不逊,“小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小姐说话?”

“小春不敢,大少乃乃是何等尊贵,小春怎敢造次?”

临仙听出她是在讽刺自己娘家官高位显,仗势欺人,她想到那天在书房外听到的对话,突然开口问道:“小春,大少爷这次凯旋归来,圣上是不是也赏赐了美女?”

“就算圣上赏赐美女,大少爷也不敢收啊!”小春的语气酸溜溜的。

这么说来圣上是真的有赏赐了?

临仙的心凉了半截。

“大少乃乃,亲家老爷来了。”仆人在外报告。

曾樵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玄羽呢?”

临仙一听父亲提起相公,以为她爹是为了她和玄羽的不和来兴师问罪的。

临仙想起委屈处忍不住热泪盈眶。

“临仙,你怎么啦?”曾樵讶异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香儿在一旁说明,“圣上又赏赐姑爷歌妓美女了。”

曾樵的表情随即恢复平静,“他不会纳妾的,圣上赏赐再多的美女,他也不会接受的。”

临仙低下头低声的问:“爹,相公真的是因为畏惧你,所以才不敢纳妾?”

闻言,曾樵愣住了。“谁告诉你的?我对他说他要纳妾我不阻拦,是他自己说从来没有纳妾的念头啊。”

临仙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真的不是爹胁迫相公的?那么小春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小春。

小春被她这么一瞧,吓得脸色苍白。

莫非那一天她在书房说的话被大少乃乃听见了?天啊!她那一天说了她多少难听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了!

“再说他这次惹火了圣上,不要说赏赐,恐怕降罪都有他的份了!”曾樵摇摇头。

相公惹火了圣上?会被降罪?

临仙赶忙收起泪水,转头看着曾樵,“爹,这是怎么回事?”

“他今天早上呈了一封奏折,指责圣上的不是!”

“啊……”临仙吓坏了。

相公竟敢指责圣上?那圣上岂不是要气炸了?

“哼!他以为自己真的很得圣上宠信吗?竟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曾樵忍不住大骂出口。

“岳父大人,”玄羽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圣上宠不宠信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圣上能够明辨是非善恶。”

“你!”曾樵气极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地位,你……”

“岳父大人,我说过我不希罕这样的官位。”

“你该不是又那么有骨气要把官位还给我了吧?”曾樵冷哼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有今天的地位,全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与我一点也不相干!”

玄羽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不过圣上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的话,我一定要力谏,即使会丢官去职也在所不惜。”

“玄羽,”曾樵叹一口气,“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圣上有些事情实在是……可是我们无能为力啊!”

“不!岳父大人,”玄羽语气沉痛,“我真的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圣上这样不知民间疾苦,让官民反。”

“玄羽!”曾樵大声喝住他,“你不要这么认真,政治就是这么回事。”

玄羽摇摇头,“岳父大人,对不起,我办不到。”

“你……”曾樵为他的固执忍无可忍,“你要好自为之,我先走了!”他说完就气冲冲离去了。

“爹……”临仙拦不住曾樵,只好走回玄羽身边抬头看着他。

一见到他内心仿佛隐藏着莫大的痛苦似的,临仙心都疼了。

原来昨夜相公就是在为这些事情苦恼,难怪一夜未曾回房休息,她竟然还误会他是躺在别的温柔乡里,真是不应该!

“相公——”她忍不住开口想要劝慰他。

玄羽低头看她,“娘子,我知道岳父大人是一番善意,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圣上的作为。”

临仙还是似懂非懂。

“唉!”他皱起了眉头,“我这回出征剿乱,原以为都是些刁民,其实他们本来都是善良百姓,只是因为官吏贪污,得他们无法生存,才不得不起兵作乱。”

“啊!”临仙惊讶极了。这就是相公所说的官民反?

“娘子,你知道吗?圣上为了兴建艮岳,派人四处搜罗奇石异卉,只要是看上眼的,立即盖上黄巾,标明是御物,甚至不顾主人反对拆屋拆门抢了就走。”

原来圣上不只是搜罗书画珍品,竟还有奇石异卉?只要是圣上想要的东西就这样据为己有?

难怪相公要力谏圣上了,这样的作法的确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可是爹说圣上的书画一流,保存宝物很有一套,师师姑娘也说圣上惜才所以免除了老师的罪状,更何况圣上他还如此赏识相公呢!

这样说来圣上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相公,圣上或许只是一时糊涂罢了。”临仙试着安慰他。

娘子的话怎么和爹一样?玄羽想起郑永曾对他说的话。

从前每当他批评圣上昏庸时,爹总是这样劝慰他的,可是他真的努力过了,没想到圣上还是执迷不悟。

先是宠信佞臣,再是迷恋歌妓,现在竟还与民争利,简直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我知道是圣上身边的小人太多了。”玄羽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再替圣上去征讨那些可怜的老百姓,我不想再做违背良心的事。”

“娘子,你想想看,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很可能为了一张书画、一块奇石,或是一株花卉,像我们家一样犯上欺君之罪,教人情何以堪?”玄羽露出痛苦的神情。

犯上欺君之罪?就像相公的爹一样?

相公也就是为了免除他爹的欺君之罪才来提亲,想要骗取她家书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相公原本是要娶司马小姐的。

“相公,”临仙神色戚然道:“要不是公公被陷害,你是不是不会来向我爹提亲?”

玄羽被她哀伤的语气震慑住了,“娘子,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家的书画才娶我的,不然的话你对新党的人一向没有好感的,不是吗?”

玄羽看她的表情认真,也跟着慎重的回答:“新党、旧党的争论实在没有意义,我最近常想,要不是岳父大人的开明作风的话,恐怕不会将你许配给我呢。”

“相公……”她眼睛一亮。

“娘子,说起来我能够得到你家的无价之宝,真是我莫大的幸福!”玄羽意有所指地说。

无价之宝?相公心中在意的还是只有她家的书画?她的心又沉了下来。

玄羽上前一步拥住她,“娘子,我心目中的无价之宝就是你啊!”

闻言,临仙真是感动极了。

记得新婚的隔日清晨,相公曾说她是爹的珍宝,原来现在她已经成了相公心目中的珍宝了!

她真想好好抱住相公,可是,香儿和小春还在一旁,夫妻俩这样相拥未免不成体统。

于是,她轻轻推开他,并且以眼神暗示他。

原来娘子顾忌这个?她到底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像那些青楼女子一样任他胡来?

玄羽顺从她的意思放开她,并且挥手遣退两人。

两个婢女随即识相地退下。

待门关上后,他放心地将临仙抱起来。

临仙也不敢过分推拒,她温柔地倚靠着他的胸膛。

当玄羽将临仙放在床上,开始吻她时却察觉她全身一阵颤动。

“怎么啦?娘子?”玄羽停下来,以询问的眼光瞅着她。

临仙羞红着脸,侧过头一语不发。

她不敢再拒绝相公的索爱,可是她也害怕这样大白天的亲热会招致非议,她真是左右为难啊。

“娘子,你……”玄羽恍然大悟。

原来娘子这样忌讳,难怪他出征前那日她一直抗拒他。

本以为她不明白他的需求,故意吊胃口,原来她是真的害羞,不肯任他在大白日里和她温存。

他本来也觉得这样的逸乐不成体统,只是之前他太急切,没有顾虑到她,才会和她一次又一次的欢爱。

可是娘子到底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她一定是觉得羞怯极了,他怎么会没想到她的这层心思,而只是一味怪她不肯配合呢?

唉!他真是一个莽汉!

“娘子,”玄羽坐起来,认真地盯着临仙,“我知道你怕羞,可是我们是恩爱夫妻不是吗?”

“相公。”她也坐起来,盯着他。

他明白她的为难?他知道她不是不要他的爱,只是不便在大白日里和他……

“娘子,”玄羽轻轻拥抱着她,“我明白这样的欢爱是有些违背礼俗,是我太急了,可是我要你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

玄羽直接露骨的话,让她羞得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却捏着她的下颚,坚持的盯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

“娘子?”

他真的想得到她的许诺,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像上回那样泪眼汪汪的面对他,他要和她共享恩爱甜蜜的夫妻生活。

虽然他曾让世俗礼教束缚得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在他已经决定抛弃这些虚伪矫情的东西好好爱他的妻子了。

只是不知道娘子看似开明、实则传统的性格能不能接受?

临仙无法回避他的目光,只好睁着大眼诚挚的看着他,“相公,可是我怕人家会说话。”

“说话?谁敢嚼舌根?”玄羽直想抓出是谁在搞鬼使得她这样忌讳。

临仙不想说出小春以免她受罚。

“娘子,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玄羽看她不说话,也就不再问。

“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临仙怯怯的问他。

“怎么会?”玄羽有些不解。

难道说娘子就因为这样,才不肯放心和他欢爱?

他想起那天她挣扎着说她不是歌妓,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的话。

原来娘子怕他会因此看不起她?

玄羽笑了起来,“娘子,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好色的相公,是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临仙被他大胆的话吓得脸更红了。

玄羽看她那娇羞的模样,忍不住把抱着她,开始在床上热情的缠绵……

被丈夫疼宠的幸福让临仙忍不住想借着唱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调好琴后,柔声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小春怯怯地走进来。“大少乃乃。”

临仙一见到来人是她立刻住了口。

原本对小春有些顾忌的她,在想起玄羽告诉她不必管别人说什么的话时,随即觉得十分坦然。

小春却突然跪了下来,“大少乃乃,小春不懂事,得罪之处,还请大少乃乃大人大量饶了小春这一回。”

“小春,你……”临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大少乃乃,那一天在书房我说了一些该死的话,多亏大少乃乃为我隐瞒,不然的话大少爷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春知道她都听见了。

“大少乃乃,”小春跪着上前,泫然欲泣的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我真的该死!”

临仙还不及回应她,香儿气不过的骂道:“小春,你到底对小姐说了些什么混帐话?看我饶不饶你!”她上前一步就要抓小春的头发。

“住手,香儿!”临仙连忙阻止她,“小春,你也是基于对大少爷的一片忠心,我不怪你。”

小春的搬弄是非,的确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因此和相公产生误会,让两人陷入痛苦的深渊。

如今夫妻两人已经前嫌尽释,又何必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呢?

“谢谢大少乃乃。”小春叩头如捣蒜。

“起来吧。”临仙对她挥一挥手。

“是。”小春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临仙继续唱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姑爷!”

一见到玄羽的出现临仙又立刻住了口。

唉,相公到底还是不喜欢她唱词啊!

可是她却意外地听到玄羽继续背诵,“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临仙真是惊讶极了。

相公非但没有骂她唱词,甚至连他自己也会背东坡居士的词!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头看玄羽一副认真的表情,仿佛鼓励她继续唱下去。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她不自觉地续唱下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若有所思地将这阕词吟诵完结。

对于他能够将词完整背诵,临仙实在是感动莫名。

相公他也喜欢这一阕词吗?

“娘子,”玄羽缓缓走近琴旁,轻拨琴弦。“你的词唱得真好!”

“相公?”她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相公竟然会夸唱词?他不是说她像个歌妓一样唱词吗?怎么……

“娘子,我知道你喜欢东坡居士的词。”说着说着他走向书柜,拿下一本书,“你看,我这回去江南,好不容易找到这本东坡居士的词集。”他将手中的书递给临仙。

临仙发现那是本东坡词选,她不敢置信的翻阅着,“太好了!相公,我在京城都找不到这么完整的版本。”

“是啊,当今新党当道,就连东坡居士的词也被禁。”玄羽皱起眉头。“真是毫无道理,不过幸好在江南还找得着。”

“嗯,从前我住在江南的时候的确寻到好多宝物呢。”临仙也点点头。

“娘子,我们到江南去好不好?”他突然认真地问道。

“相公?”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娘子,圣上听不进我的谏言。”他摇摇头。我已经向圣上请辞官位,现在我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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