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到高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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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随身听快没电了, 光良清脆通透的声音变的沧桑低沉, 慢慢模糊,最后就剩下很逗的杂音。

“妈的,怎么又没电了?”

男生把破破烂烂的故事会拿下来,露出一张轮廓清晰的帅气脸庞,他放下架着的两条腿,手伸进课桌兜里拿出很旧的随身听,将电池抠出来用牙咬两排牙印再放回去, 盖上一按,又好了。

隔着过道, 一黑脸男生伸着脖子咂嘴, “陈越, 这也行?”

陈越龇牙, 继续陶醉的哼唱,“我会变成童话里……”

他突然回头。

黄单猝不及防, 跟椅子上的男生四目相视, 对方想吓他, 而他没表现出类似的反应。

陈越不满的切了一声, “你真没劲。”

黄单动动眉头,他认出来了,这个男生就是当年的那个混混,尤其是穿迷彩服的样子, 跟军训照里面一模一样。

原来他叫陈越。

名字中规中矩,难怪没有印象。

黄单想起来了个事,姜龙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人也叫陈越,是同一个。

他抿抿嘴,在学生时期,成绩是能代表一些东西,每年拿个奖状,获得优秀三好学生,成为老师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同时也会被同学们交好,嫉妒,羡慕,甚至隔开。

可是进入社会以后,没人会去问你模拟考,期中期末考多少分,在班里和年级排第几,别人只会问在什么地方上班,一个月赚多少,房子买了吗,买在哪儿之类的问题。

学习好跟事业上的成就不能完全对等,越长大,就越能懂这个道理。

优秀的能一直优秀下去,越来越优秀,也能成为无业游民,或疲于生计,在底层打拼。

而差劲的也许会一辈子差劲,永远活成一摊烂泥,被人踩在脚下,却也不排除能出人头地,成为青年企业家。

多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黄单的青春就是一个概念,很模糊,那些同学在他的时光里没留下丁点痕迹,他从未来重回高一,也只知道两个人十三年后的状况。

一个是姜龙,另一个是陈越。

前者是黄单真正留心过的,也是唯一一个从高中走到今天的老朋友,后者纯粹是无意间得知的。

黄单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从后门进去,过道上刚好伸过来一条腿,他的脚步一顿,“同学,麻烦你把脚拿开一下。”

脚的主人歪着头趴在桌上边听歌边看《故事会》,汗味刺鼻的迷彩服短袖贴着背脊,能隐约看到坚韧年轻的线条。

黄单不再多说,他正准备抬脚跨过去,同桌姜龙就举着正义的旗子跑了过来,拦都拦不住。

于是一点屁大的事闹的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姜龙也因此小火了一把。

陈越把手里的《故事会》往桌上一丢,朝着唾沫星子乱飞的姜龙懒懒来了一句,“你丫的是不是想找打?”

他说话时,人已经站了起来,长手长脚,足足比姜龙高了将近两个头,也比黄单高一个头。

班里最高的就是陈越,谁看他都得仰望。

况且他不但长的高,还拽,这才刚开学,就差点跟隔壁班的动了拳脚。

姜龙在心里咒骂,冲动果然是魔鬼啊,他看一眼同桌,胸膛又挺了起来,那眼神像是在说“哥们别怕,有我在”。

黄单,“……”

大家目前都还不熟,知道的就是贴在大门那里的名次,班上的人对第一名都很好奇,学习好,又长的那么好看,关注度自然就很高。

不止是他们,连其他班和高年级的都认为黄单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书卷气太浓,人又不活泼,不笑不闹的,会让人误以为他胆怯,怕生,非常柔弱。

再加上黄单在十几岁的年纪,棱角还没打磨出来,眉眼间只有近似雕琢过的精致。

几点一结合,他这模样,就极其容易激发别人的保护欲。

所以这会儿,黄单正在被全班女同学集体担忧,被男同学同情。

当然仅仅是现在。

很快大家对黄单的评价就是娇气,异常统一。

陈越把椅子一拉,人又坐回去,拽了短袖领口擦下巴的汗,“鬼天气热的要死,都别上我这儿挡风,滚远点。”

姜龙义愤填膺,“同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五湖四海都是朋友,我们能考进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就是缘分……”

“噗!”

陈越哈哈大笑,“你真逗,比你边上这位有意思。”

他掏掏耳朵,用嘴一吹,吊儿郎当道,“一,我不是考进来的,我是花钱买进来的,二,别他妈的乱用词语,大夏天的都让人恶寒。”

姜龙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他拽拽同桌,“黄单,我们走!”

黄单没走,他盯着陈越,下一刻就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这一出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料想到,也没反应过来,包括另一个当事人陈越,离他们最近的姜龙。

陈越一把将黄单的手甩开,怒气冲天,“操,你干什么?”

黄单不答,他走到后面一看,眉毛瞬间就拧紧了。

屁股不是那个屁股。

黄单垂着眼皮若有所思,是他想多了,还是哪个环节遗漏了,没有考虑在内?

他在心里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次的穿越跟前面几次都不相同,就是他曾经的高中生活,一模一样的重来了一次。

黄单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回来,这个时间段就是不断的做题,看书,复习,丟课桌兜里的情书跟礼物,不断拒绝他人的告白,全都毫无意义,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东西,没必要再去经历一遍。

想到这里,黄单的气息有些紊乱,面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重跟忧虑。

他回来了,那个人呢?在哪儿?

背后凉飕飕的,陈越转过身低头看去,见当事人正在发呆,他挑了挑眉毛,“哥们,你几个意思?没事找事是吧?”

黄单说,“我没有找事。”

陈越一把揪住黄单胸前的衣服,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痞里痞气的说,“没找事?你当我眼瞎呢?班上其他人都在看着,要不我让他们来评评理?”

黄单的口鼻沾了陈越湿热的气息,还有点烟味,他面不改色,“松手。”

陈越呵笑,“你让我松我就松?我偏不。”

黄单说,“那你别松。”

陈越咧开嘴角笑了起来,笑的特假,也特欠揍,“都听见了吧,咱班里的第一名不让我松手。

黄单说,“你真幼稚。”

陈越的笑容不变,他揪着黄单衣服的手也不松,“好了哥们,你给老子道个歉,该干嘛干嘛去。”

黄单蹙蹙眉心。

过去他跟这个混混的第一次交集是在厕所里,他不小心滑倒,对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当时扑过来给他当了一次垫背。

但是,在军训的那张照片里,混混微微侧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站的是他,不会错的。

军训也就七天。

黄单看陈越对他挺不屑的,也就是说,变化是在这七天里才发生的,他寻思要注意一下,在那个人出现前不能惹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还有那些情书。

黄单的眼皮跳了跳,他有点无奈,人还没等到,就已经开始担心对方的醋劲了。

见眼皮底下的人又在发呆,陈越的手臂肌||肉发力,将人往上一提,“我在跟你说话,你当我是在放屁,哥们,想打架就直说。”

黄单的脚离开地面,短袖被揪的变形,紧紧贴上他单薄的身子。

班上响起了吸气声。

气氛一触即发,但谁都没有上前,因为彼此都还没有混熟,不想摊上事儿。

除了姜龙。

他急的跳脚,“干嘛呢干嘛呢?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应该荣辱与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完了就看看其他人,“你们怎么都一个个的看热闹啊?要是出了事,班主任……”

陈越冷眼一扫,“妈的,你给老子闭嘴!”

黑脸男生刘峰想半天想出来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龙的脸涨红,“你说谁是太监?!”

刘峰阴阳怪气,“谁跟我急,谁就是太监咯。”

班里有哄笑响起,笑声慢慢大了起来,气氛很是活跃。

黄单的声音冷淡,“陈越,把你的手松开。”

“生气了?”

陈越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天才生气了,接下来要怎么着?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是一对一的单挑?”

黄单按住他的手正要拨开,后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你们在干什么?上午军训没晒够是吧?中午要是不想午休,就都给我到操场上玩儿去!”

班里顿时就安静了。

不多时,黄单跟陈越站在四楼的楼道里,他们面前是班主任老魏。

瘸着腿走动几步,老魏看着面前的两个学生,“你俩谁跟我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越不鸟他。

黄单把事情的经过陈述了一遍,实话实话,这是他的原则。

陈越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老魏问道,“陈越,你为什么把脚放过道里?”

陈越笑的纯良,“老师,没说腿放桌底下酸了,不能拿出来伸一伸吧?”

老魏做了七八年的班主任,带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什么样的没见过,“那黄单叫你把脚拿开一下,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陈越说是同学误会了,他不是不想那么做,是没听见,“我当时在看书。”

老魏说,“别人看书用的是眼睛,你用耳朵?”

陈越正色道,“老师,古人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个人做事不能一心二用。”

老魏哦了声,“那你看的什么圣贤书?”

陈越坦荡荡的说,“《故事会》。”

黄单的嘴角一抽。

老魏立马就板起脸问,“哪儿来的?”

陈越笑着说,“是从魏琳琳那里拿的,除了《故事会》,还有两本《鬼故事》。”

魏琳琳是老魏的女儿,亲的,在隔壁四班。

气氛突然尴尬了,老魏咳一声,“陈越你回教室,晚点再跟你好好谈一谈,黄单留下。”

这才刚开学,还没正式上课,老魏就能准确叫出学生的名字,不是他记性有多好,是面前这两个学生恰巧是他带的这一届的两个极端。

都是第一,一个从前往后,另一个从后往前,想记不住都难。

老魏说,“《故事会》什么的自觉拿到讲台上面,别让老师再亲自翻你的课桌。”

“好的。”

陈越两手插||在军裤口袋里,慢慢悠悠的往教室方向走,越过黄单身边时,胳膊还撞了他一下。

黄单被撞的后退一步,看到陈越对他竖起大拇指,又把拇指朝下,十足的挑衅。

他不在意的收回视线,让对方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老魏的脸色缓和下来,“黄单,你是以三门满分,第一名的成绩进大关高中的,老师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

黄单竭力去回忆着,上半年**闹的严重,人心惶惶的,中考就考了语数外三门,是管家接送他的,他说,“我会的。”

老魏满意道,“老师希望你能明白,作为一个学生,最重要的就是搞好学习。”

黄单说,“我晓得。”

所以他读书时期过的枯燥单调,平静的没有波澜。

无论是哪次考试,黄单永远都在第一待着,他跑在最前面,只管脚下的路,从来不去看谁在他后面。

老魏不知道他最器重的学生心里所想,“高中生活才刚开始,大家都不熟悉,再过一两个月就好了,在这期间要是有什么矛盾也在所难免,遇到事情就找老师,别冲动。”

黄单说他知道。

老魏说,“黄单,你来做这个学期的班长怎么样?”

黄单的手指一抖,他的记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清洗过,他想起来当年班主任问过同样的话,他拒绝了,重来一次也不会出现意外,“老师,我没有那个意愿。。”

老魏有点遗憾,“那好吧。”

黄单心不在焉的回教室,拐角冷不丁的响起声音,“小报告打完了?”

他眼皮没抬,冷漠的往前走,胳膊就被抓住了,耳边是无赖的笑声,“走什么,你还没给我道歉呢。”

“道什么歉?”

黄单挣脱开了又被抓,他疼的蹙眉。

陈越猛地一下就把五指一松,手撤了回来,他在黄单看过去时,脸上出现的是鄙夷的表情。

黄单,“……”

这次黄单没走后门,他走的前门,坐到中间第一排最左面的位子上面。

姜龙凑过来,“怎么样?班主任训他了没有?”

黄单没什么精神,一是上午军训累的,二是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乱糟糟的。

隐隐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黄单猛地回头。

后座的女生正在对着黄单的后背走神,错过了掩盖的时机,她一张脸通红,全是被抓包的窘迫表情。

黄单眯了眯眼,那道视线不是来自他的后座,是别的方位,对方反应敏捷,他没逮到。

姜龙好奇的问,“看什么呢?”

黄单说没什么。

按理说,只不过是课堂上的偷看而已,算是很常见的现象,他都是漠然对待,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半响黄单揉揉额头,经历几次穿越,他的情绪起伏大了许多。

姜龙对黄单后座的女生笑,露出两小虎牙,“我叫姜龙,你前座是黄单。”

女生羞涩的说,“你们好,我叫陈燕。”

黄单听到这名字,才去正眼看他的后座,努力把人跟名字对上号,再去翻找陈旧泛黄的记忆。

这个陈燕会是语文课代表,将来是女生们里面的八卦队队长,每天还给他捎带别班女生的情书,乐此不疲。

发现黄单还在看陈燕,姜龙就拿手肘碰碰他,小声说,“长的挺可爱的。”

陈燕的同桌也在跟她咬耳朵。

青春的懵懂妙不可言,只有年少时才会拥有。

后门那里传来歌声,陈越又放起了光良的《童话》,他也在跟着哼唱,嗓音还是那么高亢,像是生怕谁听不见。

男生精力旺盛,大中午的也不歇着,一个个的都在制造杂音。

个别女生是想趴一会儿的,但她们脸皮薄,不敢跟男生争吵,只能跟同桌抱怨,给哪些男生打负分。

黄单趴在桌上,眼睛闭上了,却没睡意。

姜龙滔滔不绝,说什么班里有好几个女生都很漂亮,整体的平均水平比隔壁四班跟六班高了一大截。

“黄单,你一进学校就是风云人物,长的还让男同胞们不待见,我看你就等着被情书跟女生的秋波淹死吧。”

正主没有反应。

“不过呢,你肯定是班主任的掌中宝,谈恋爱的风险太大了,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姜龙的唾沫星子又乱飞了起来,“哎黄单,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女生,就跟我说说啊,到时候我教你几招。”

“你是不知道,女生的心就是海底针,有时候各种挑你的刺,其实是想吸引你的注意,有时候跟你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就是把你当哥们,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黄单被他推了两下才做出回应,“是吗?”

姜龙一个劲的点头,他唉声叹气,一副体会颇深的样子,“女生就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算她亲口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黄单支起身子瞥他一眼,“你好像很有经验。”

姜龙摸摸下巴,对他挤眉弄眼,“那是一定的,我这么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还不是想追哪个就能追到。”

黄单说,“那你交往过几个?”

姜龙说不多,撒谎都不脸红,“也就七八个吧,不多。”

黄单,“……”

他知道说这番话的人初恋在二十六岁,结局是自己被骗光了钱,凄惨的流落街头。

下午一点半,各班的同学陆陆续续去操场集合,他们不是在打哈欠,就是刚打完哈欠。

太阳晒的要死。

教官背着手站在105班前面,“立正,稍息!”

大家慢半拍的执行,一副被火热的太阳光晒爆,即将驾鹤西去的鬼样子。

“向左——转!”

教官看着动作稀稀拉拉的队伍,他把脸一黑,“第二排从左往右第四个,哪边是左啊,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噗嗤”

刘峰笑点低没忍住,其他人受到他的影响,接连噗出声。

教官指着那几个男生,“你,你,还有你,都出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笑个够!”

刘峰在内的几个男生从队伍里出来,站没站相,不是肩膀往一边斜,就是驼着个背,耷拉着脑袋,腿绷不直。

这时候男生脸皮再厚,被全班人看着,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就有牛逼的。

刘峰的脸火烧似的红,“教官,我……”

教官打断他,“打报告。”

刘峰大声喊道,“报告教官!我憋不住了!”

下一刻他就又噗了一声,笑的身子都在抖,大家担心他笑抽过去。

别人转错方向,刘峰乐成了傻逼。

结果教官就单独给刘峰开了小灶,让他上一边练站姿去了。

没一会儿,姜龙也有了相同的特殊关照,因为他正步走同手同脚,半天才发现自己跟其他人走的不不是一个样。

教官看向黄单,“你出来。”

黄单从第三排出列,声音发干,“报告。”

教官喊口令,嗓门洪亮,“立正。”

黄单两脚并拢,脚尖以六十度左右分开,整个身子笔挺着,动作极其标准。

教官喊,“稍息。”

黄单的左脚朝外伸出三分之二,两腿挺直,上半身保持立正姿势,像一把尺子。

教官又喊,“蹲下。”

黄单没有迟疑的照做,他的右腿后退半步,蹲下来时身体的重心已经后移,臀部坐在右脚跟上面,双腿分开,双手放在腿上,腰部以上的部位始终端正笔直。

教官喊道,“起立。”

黄单快速起身摆出立正姿势,中间没有半点摇晃和停顿。

教官浓眉大眼,脸黑的发亮,眼睛更亮,瞪起来很有威慑力,“都看清楚了吗?这才是标准的稍息,立正,蹲下,起立。”

大家说,“知道了。”

教官喝道,“中午没吃饱饭还是骨头松了?都给我大点声。”

所有人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个个都牟足了劲整齐的叫喊,“知道了!”

教官转头看着表现优秀的学生,“归队!”

“是,教官。”

黄单回了自己的位置,这都是管家在他很小的时候教他的,当年军训第一天下午也这么做过。

他每过一小时,当年的记忆就多了一小时的,感觉这次是想让他记起这段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时光。

教官喊,“向右看齐!立正!稍息!原地休息三分钟!”

全程那么大声,嗓子吃不消,他喊完了就扣润喉糖丟嘴里,上一边找战友去了。

黄单坐在地上,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他没有回头,无所谓。

依照前面几个世界,黄单都是先认出屁股,之后才认出来那个人,毕竟每次都变了模样,变了身份信息,在不深入接触的情况下,只能从屁股着手。

这次是在学校里,都是未成年,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男生发育的还比女生晚,情况不好说。

黄单抿嘴,那个人会来找到他的。

姜龙跑来跟黄单汇合,气喘吁吁的,人累趴下了。

班里的女生不是短发,就是扎马尾,陈燕扎两个小辫,很醒目,跟教官走的最近,她拿着军帽在面前扇动,“身上出了好多汗,难受死了。”

同桌钱梦热的脸通红,“我看到昨晚有别班的女生拉了床单在宿舍里面洗了澡,晚上回去我也那么试试。”

陈燕扇风的动作一停,“拉床单?太不安全了吧?对面就是老师的宿舍楼。”

“那不算对面,是斜对面,看不到什么的,你想太多了。”

钱梦说,“四个人分四个方向拉床单,中间放大盆,洗澡的速度快一点,我看行。”

陈燕受不了,“算了吧,我还是撑完一个礼拜回家洗好了。”

吴芳凑过来,“洗澡可以凑合,我就怕这衣服扛不住,学校只发了一套,一天到晚的被盐水泡,又不能洗,万一夜里下雨第二天干不了就完了。”

陈燕说,“忍忍吧,就一个礼拜。”

她不扇风了,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托腮,花痴病犯了,“你们不觉得教官很有男人味吗?发脾气的时候超帅的,身材又好,咱班的男生大腿都没他的胳膊粗。”

钱梦搓搓鸡皮疙瘩,“没觉得帅,他一瞪眼,我就仿佛看到了我家的大黄牛。”

陈燕,“……”

她看向一个方向,“黄单好看,气质绝对无人能比,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陈越帅,笑起来坏坏的,不笑的时候又很倨傲,你们说他俩谁是班草?”

钱梦跟吴芳一人说了一个,她们的喜好不同。

“说了等于没说。”

陈燕托腮的手在脸上点了点,“搞不好校草都要在我们班诞生。”

她们在议论草,男生在议论花。

此时此刻,顶着烧饼似的烈阳,也就这么点事能让大家伙来来精神。

姜龙没凑热闹,他苦哈哈的问同桌,“我怎么总是分不清左右?”

黄单说,“多练习吧。”

姜龙声情并茂的唱了起来,“我已开始慢慢练习……”

黄单无语。

姜龙就唱了两句副歌,“怎么样?我唱的不错吧?将来我是要当歌星出唱片的。”

黄单心说,将来你开了家烤鸭店。

姜龙朝一处努努嘴,“那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个子也太高了吧!他怎么不把天顶出个窟窿?”

黄单说,“基因很重要。”

姜龙说他爸妈都不到一米七,他输在起跑线上,“你呢黄单,你爸妈个头怎么样?”

黄单说,“我没爸妈。”

姜龙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黄单说没什么,他换了话题,“好渴。”

姜龙也渴,他俩谁都没带水,忘了。

那边的陈越抱着超大号的杯子咕噜咕噜喝水,他喝的随意,有水流出来,打湿了他的下巴跟脖子,迷彩服都湿了。

姜龙吞口水,“浪费可耻!”

黄单说,“他还带了一瓶矿泉水。”

姜龙也看见了,他的眼睛一亮,马上就跑了过去,屁股后面的灰也没打,吹了黄单一脸。

黄单刚把脸抹了抹,姜龙就咬牙切齿的回来了,“奸商!那个陈越就是个奸商!一瓶水竟然要五块钱,他怎么不去抢?”

“我兜里有五块,你等着。”

黄单说完就走了过去,他也没拍屁股,还了姜龙一脸。

陈越正在跟刘峰说着什么,他见了过来的人,就嗤一声,“跟班先来打探消息,这回是主子来了。”

黄单拿出那张五块的,“钱给你,水给我。”

陈越的眉眼被军帽的阴影遮住,他两片唇薄薄的,扯起来时像钩子,棱角分明,让人看着很不友善,“有你这么买东西的吗?”

黄单蹲下来,“那要怎么买?”

陈越伸出手。

黄单把钱放到他的手里,“可以了?”

陈越将矿泉水丟过去,把钱拿到眼前看看,“一瓶水五块钱都买,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钱。”

黄单当做没听见。

刘峰看傻眼,“陈越,刚才不是说好把水给我的吗?你他妈的耍我呢?”

陈越弹一下纸币,“五块钱啊。”

刘峰,“……”

陈越把钱拿到刘峰鼻子那里,“你闻闻。”

刘峰嫌弃的躲开了,“有什么好闻的,钱还不都是一个味儿。”

陈越说不一样,“这五块钱有太阳的味道。”

刘峰翻白眼,“我看你是晒疯了。”

陈越刚才还笑着,下一刻就把钱折成一五角星丟了出去。

那瓶水被黄单跟姜龙一人一半分了。

休息的时间结束,大家伙就继续半死不活,齐步走让他们吃了苦头,走的时候手会跟旁边的人碰到,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疼的龇牙咧嘴。

教官喊口令,一排一排的训练。

第三排走完,后面还有一排,陈越就在最边上,他个子最高,只能站那儿。

走完的都转过身了,他们面朝着第四排的男生,比较帅的有两个都在里面,女生们会往那儿看。

黄单不关心别人的事,谁走的好,谁走的不好都跟他无关,他半搭着眼皮,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直到教官喊他的名字,他才回神,“报告!”

教官说,“你来喊口令。”

黄单咽了咽唾沫,“集合!第一排从左往右,开始报数!”

第一排左边第一个的陈燕带头喊,“一!”

旁边的钱梦接着喊,“二!”

按照顺序往后,一排排的报数,几乎都喊的不合格,发声的位置就没找准。

“重来!”

黄单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他扯着嗓子,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当年经历的都在重新经历。

太阳落山,操场上的大喊声才逐渐消失。

教官说晚上你们自己练习。

大家来不及反应,就看他对着班草候选人说,“你来领队,喊口令,负责监督。”

黄单应声,这也跟过去一样。

学校就一个食堂,高一年级一窝蜂的往里面涌,什么饭菜味都闻不见,空气里全是汗臭味,谁也没功夫嫌弃谁,都一个样。

黄单没打饭,他拿饭票买了两个包子,一菜一肉,晚上饿了再说,小店里有东西卖。

出来时黄单的后腰被人给撞了一下,他受不住的蹲到地上,汗水跟眼泪不停往下话落,疼的半天都站不起来。

食堂里的人太多了,这还只是高一的,没有老师在场,他们都不排队。

黄单的脚边多了一包心相印,他看看四周乱哄哄的人群,不确定是谁扔给自己的。

蹙了下眉心,黄单把心相印拆开了,从里面抽了一张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他的头顶响起一道女声,“同学,你没事吧?”

黄单没抬头,“没事。”

他的声音里有哭腔,但食堂里太吵了,没有人能听得出来。

那个女生也没有,她多问了一句,见黄单不接受自己的帮助就走了。

黄单蹲了好长时间,他才慢吞吞站起来,低着头走出了食堂。

陈越跟刘峰一身汗的挤出人群,两人都打了满满一缸子饭菜。

刘峰忽然睁大眼睛,“前面那个不是我们班的黄单吗?我怎么看他像是在边走边抹眼泪啊?”

陈越拿勺子挖茄子吃,“关我们屁事。”

刘峰啧啧,“你接下来几天的伙食费都是他给的,这么快就忘了?”

陈越斜眼,“什么给,那是等价交换。”

刘峰一口饭差点喷出去,“陈越,难怪在班上我第二,你第一,就你对中华文学的理解程度,以后第一的宝座谁也抢不走。”

陈越抽了抽嘴。

刘峰突然撞陈越一下,“黄单好像出事了。”

陈越勺子上的饭菜掉地上了,他铁青着脸咒骂,“妈的,这是最大的一块肉!。”

“少吃一块又死不了。”

刘峰打着坏主意,“他在揉腰,不会是身体有什么病吧?搞学习搞垮了不是没可能,真可怜啊,我们要不要去整整他?喂陈越,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陈越经过蹲在地上的人身边,脚步没停。

黄单随后站了起来,缓过那阵疼痛好受了一些,他啃一口包子,下一刻脸就黑了。

露出苍蝇的包子被黄单扔进了垃圾桶里,庆幸的是,那苍蝇不是半只,是一整只,不然黄单会把胆汁吐出来。

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隔的有点远,什么也看不到。

两边的宿舍人数都一样,一共十五个人,可想而知有多杂乱。

黄单吃完包子回宿舍,脱了外面的迷彩服外套丟桶里,提着捅去了厕所。

宿舍是一层一个厕所,常堵,味儿能绕梁三日。

姜龙在里头蹲大号,唱的还是他偶像的歌,整个厕所都是他的歌声。

水池边站满了人,不是在端着盆拿毛巾擦身子,就是在洗头洗衣服,地上湿答答的,满是脏污。

黄单排队排到一个位子,给外套打打肥皂,简单搓搓就去清水。

他心想,洗了总比没洗强一点。

“三班有个女生会跳舞,新疆舞,脖子又细又长,像天鹅。”

“我怎么没看到?你明天一定要指给我看看。”

“我女朋友跟我吹了,说异地恋不靠谱,她还叫我写信给她,每个礼拜一封,我真搞不懂她的想法,这到底算分了,还是没分?”

“搞你女朋友的想法干什么?你只要搞到她的人就行了,跟我说说,你俩到哪一层了?睡觉了没有?”

“靠,我们都还是学生,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全是这些话题。

不到五分钟,黄单就收工了,他提着洗好的衣服走到门口,和过来的陈越打了个照面。

他要出去,陈越要进去,两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黄单往左,陈越往左,他往右,陈越也同时往右。

一秒后,黄单停下来不动,陈越也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的动作说明来自度娘。

家里事多,真的没办法了,明天请一天假,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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