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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人不是受秦焕之指使,让他的主动见面,变成了被动。

第二个变故,是原本被他下药,应当沉睡一晚被甩脱的聂辛,竟然醒来去找他了,并和秦焕之起了正面冲突。在他发现聂辛的那些梦境后,就没打算在聂辛面前和秦焕之见面了的。

第三个变故,是他在凰灵鸟的灼烧下,竟然受不住昏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在西陵门内,还被秦焕之请了大夫。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秦焕之会请大夫诊治,多半不是良心发现,放下了仇恨,而是为了得到窥天镜,外加太早弄死不够解恨,才想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只要聂辛仍和秦焕之保持敌对关系,他,沈明渊,就依旧是唯一一个能拿到窥天镜的人。

先机的错失,让他没能用完全虚假的伤势蒙混过关,而是真的受了伤,干脆将计就计。

凰灵鸟对于谎言、背叛的定义还不好说,但沈明渊在醒来时便察觉到,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

若是真的伤及性命了,他的视力、听力、嗅觉、触觉等等,包括记忆、心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而他却能清晰听到秦焕之和大夫的对话,视线并未模糊,茶水的香味也能闻到、尝到。

身上的疼痛也是鲜明的,既然五感没有出问题,就不算是重伤,看样子,他甚至没有昏迷太久。

嗓子之所以会沙哑,多半是太疼了喊过头导致的。

所以他决定不说话、扮扮惨,在咳嗽的时候暗中以灵力催动血脉,尽心思吐了血,再假装没看见那些血。

秦焕之出去后,就有机会对自己用药了。一味能让人呈现将死之人的脉象、状态,又不至于影响日常生活、很快就死掉的奇药。

乾坤袋是带着术法的,只有袋子主人能打开使用。他猜到以秦焕之的自信、脾气,多半不会怕他逃跑,才没有夺去他的私人物品,这才给他钻了空子。

反正,他人在这里,秦焕之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逼他交出窥天镜。

就连那身份不明的大夫,也没有猜到他不是想逃,而是要作死。

等消息传出,知道出逃的沈二少在西陵门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一个可疑的大夫而已,不过是消息灵通、心思活泛的其中一个。

至于大夫的真实身份,沈明渊打算再观察一阵。

他靠坐在床边,捏着乾坤袋的手藏在被子里,琢磨着那大夫会不会将自己中毒的事说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被再次推开,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秦焕之,后面跟着个矮了一头的小仆,小仆手里拎着食盒。

“今天起,沈公子的衣食住行都会交给小贾来负责。”

秦焕之说着,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小贾,自然指的是那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仆,低垂着头。食盒被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仿佛大食堂一般朴素的四菜一汤,外加米饭。

看着不错,就是不带什么荤腥,闻着就不够香。

沈明渊先是看了看那食盒,视线又挪到那小仆脸上,继而摇摇头,转向秦焕之,“我想吃火锅。”

是的,这个世界别的不怎么发达,食物的种类倒是应有尽有。至于火锅,则是西陵门的特产。

秦焕之瞥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美食美酒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享用了。”

沈明渊不以为然,“今朝有肉今朝饱。秦门主,你这西陵门好歹是个大门派,不至于在吃食上这么吝啬吧?”

“你就不好奇,也不害怕么?”秦焕之微微皱眉。

他想过太多种沈二少醒来后会有的反应,唯独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从容淡定,仿佛不是被抓来的阶下囚,而是来西陵门暂住几日的客人。

吃了那一番苦头,没做噩梦,没留心理阴影不说,居然能笑醒过来就算了。当着自己这施暴者的面,不求饶不害怕,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说,倒是对吃喝上心得很。

就连刚睁眼时的那一丁点抗拒,也被一个大夫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他印象中的那个沈二少,虽然也娇生惯养,却是个胆小纤细的,让人看了就想护在手心里,将一切风雨都未其挡住。

如今的这个……

怎么看着没心没肺的?

难道,是因为相识的方式不对?这才是沈二少原本的真性情?那他前世的种种又算什么,全都是为了靠近他、骗取他信任而做的戏吗?!

秦焕之越想越生气。

“好奇什么,”沈明渊无所谓道,“好奇你为何绑我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怀揣着那么个大宝贝,是个人都想把我抓去吧。西陵门好歹是个正经门派,在这儿呆着,总比被沈家抓回去严惩来得好些。”

“倒是秦门主你,为了抓我闹出那么大动静,无论沈家还是其它觊觎窥天镜的人,都会来找西陵门的麻烦。”

“可是秦门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吗?”沈明渊咳嗽了两声,咽了两口唾沫,说了太多话,喉咙直疼,“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多吃几顿好的,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说完这些,他便垂着眼缓缓喘气,像是累着了,脸色也比刚才更加没有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秦焕之只觉满腔怒气没处发泄,尽数堵在了心口里,不上不下,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难受。

他是想看到前世害死自己的人凄惨落魄,众叛亲离。

但这么一副模样居然是人自己作的,不是他心狠手辣一通报复导致的。

就很不解气,很憋屈。

何大夫交代的那些话,他是记得的。沈二少根基薄弱,体质不佳,先是中毒,后是遭受凰灵鸟灼烧神魂,直将先前的毒性催了出来,已然时日无多。

上刑逼供是绝对不行的了,一不小心人就挂了,你还逼供个屁,好生养着盼人家回心转意吧。

何大夫说完了,还不忘笑眯眯地表达歉意,说秦门主我刚才不是故意说脏话的,您别放在心上。

秦焕之几乎要气笑了,“你倒是不怕死。”

沈明渊看得很开,“怕也没用,不如及时行乐。”

秦焕之想着,沈明渊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想隐瞒诊断结果,拿性命要挟蒙人,是行不通了。

可真让他把人哄着、供着,也做不出来。

不过一个窥天镜,大不了不要了。他是想过夺走窥天镜,想试试看,若是用那样的法宝,能否让他再仔细瞧瞧前世的事。

瞧一瞧,在他终于死了的时候,沈二少有没有一丝丝愧疚。

现在看来,这样一个人,连亲手刺杀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依然能吃好睡好,哪里是懂得愧疚的人。

秦焕之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将他懂得清醒无比,连怒意都所剩无几了,只剩下幽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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