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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回答，然后他微微抬头，望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有一个咱们执行过的任务，我想找出来看看。”

袁朗沉默了片刻，点上了一支烟，他知道吴哲说的是哪一次。

实际上，当吴处长千里迢迢来单独造访，说起时空调用，他的心里就也泛起涟漪。

十五年前的那个春天，a大队三中队的全体成员曾登上公海上的一座无名小岛，执行过一次侦查任务。

任务十分顺利，他们在岛屿上追查出**军方联合gsd跨国公司进行的非法钻石开采活动，并且缴获了军火技术走私的证物，为之后的多国谈判创造了有利条件。

然而岛上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gsd的科研基地凭空消失，地表发生离奇塌陷，而队内的狙击手成才，则在此次行动中牺牲，尸骨无存。

“第一次就选这个合适吗？”袁朗用牙根儿咬着烟说话，“那并不是一个适合练兵的事件。”

“就因为是第一次”，吴哲手插在口袋，“系统试用期内，还未形成特别严格的调用选择标准，而且为了保密，也有严格限制参与人数的要求，最初的调试期……有我们就够了。”

袁朗的鞋底蹭着地面，默默地笑了笑，“你都已经全想好了嘛，还来找我商量？”

“那你来是不来？”

“来。”

袁朗知道吴哲有私心。

狙击手成才和他同岁，同一期参加老a的选训，虽然出身、资历、性格都差着一万八千里，两人却依然一见如故。即使首次评估后成才被退回原地，他们也依然保持着联系，待狙击手作为二茬南瓜再被回来，这两位就成了基地里最惺惺相惜臭味相投的亲密室友。

直到两年后，成才在那场任务中离奇失踪……

吴哲的宿舍上铺空了多半年，之后他自己被调至技术组当小组长，更换至单人宿舍，就一直住到离开。

对于吴哲来说，比挚友牺牲更难以接受的，是那无法解释的牺牲方式，令尸骨无存，令众人痛心疾首，却连个可以愤恨的目标都没有。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放在他心里，并不影响他乐观欢快的人生继续，但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是要去追究真相的。

至于他已经都计划好了，却还要以商量为名来邀请自己参与……

袁朗轻轻地叹了口气。

毕竟是多年的战友了，吴哲虽不喜察言观色，却也足够了解他当年的队长。

对真相的执着，对这件旧事的执拗。

改变已有的生活习惯固然艰难，但真正无法去除的心结，则是狙击手留给自己的那句遗言：队长，对不起，我曾违抗您的命令，也谢谢您，从一开始，就愿意相信我。

一共27个字，简单明了。

已然背过，却从未看懂。

即使扫荡了记忆，发觉自己曾那么细致地观察他，却依然无法理解。

不是不能放下。

只是机会突然到来，便不会再放过。

时隔多年，在成才生日那天，袁朗又去他墓前燃了几支烟。

然后他一个人搭上西去的列车，去往了深处内陆的秘密实验基地。

人口稀少的新兴小镇，大型军事科研基地占去了三分之二的面积，整体规划简单干净、井然有条。

吴哲热烈地欢迎了他，当晚两人又看了一回星星。

说实话，此处的星空比375头顶的还要绚烂夺目的多，尤其是夏季的银河，格外壮美。

只是春日星空里那颗夺目的零等星，牧夫座的大角，此时已无法观测到。

“已经不错了”，袁朗听着吴哲的遗憾，笑道，“拜你所赐，我今年看星星的时间，快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了。”

“是么，你对星星这么没兴趣？”吴哲撇嘴道，“那你当年还三天两头发配我们去375看星星？”

“那不是挺好，给你们也培养个爱好”，袁朗乐呵着掏出了烟。

“只是队长你的恶趣味而已吧”，吴哲因为回忆而泛起笑容，“那时天天看夜夜看，还不背后骂你的，也就许三多和成小花了……”

呵呵。

只余轻笑声。

“实验已经准备好了”，吴哲突然换了话题，“明天就进行？”

“好的。”

巨大又空旷的空间类似厂房，周边的幕墙又像影棚。

控制室集中在一侧，密封的玻璃屏障后。

吴哲坐在那里，藏在众多的设备与屏幕之间。

而这边的空间里，只有袁朗一人。

确切地说，偌大的实验室中，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俩，再无第三个人。

袁朗穿着特殊的服装，耳机里再次响起吴哲的声音，“时间输入是以你为参照物的，所以调用后，所有的场景会跟着你走。”

“哈，那我岂不是可以回到还没玩够的年纪？”

“你想多了”，吴哲叹气，“你的白头发一根也不会少，你只是会看到过去的景象，或许也包括还没玩够的你……”又停顿片刻，“我只是提醒一下，虽然全息图像都基于真实产生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终究只是图像，我们能做的只是观看。然后……你的视角就是我的视角，这一点你可以主观决定。”

“玩笑而已”，袁朗笑笑，“放松放松……开始吧。”

时间：20**年3月25日5:18

地点：北纬24°31’，东经119°27’，岛屿东南测浅滩

确认运行。

照明灯全部熄灭，四周进入全然的黑暗，一片寂静。

继而海浪拍岸的声音响起，待光线再度亮起，袁朗发觉自己已身处一片平缓洁净的沙滩。

不远处有小艇驶来，靠了岸。身着作战服装的突击队员，迅速地下船，集结为三个小组，去往不同的方向。

背着狙击枪的年轻士官，行动矫捷如豹，他带着六人小组从眼前一晃而过，目光锋锐。

“这个方向，大家跟上”，他命令道，转眼就要没入密林。

袁朗有一刻心跳过速，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也抬脚跟上，随行在队伍的末尾。

并不力，毕竟是模拟装置构成的虚拟影像空间，他并不需要像当年般真实地奔袭，只要有动作意向，画面就自动开启。

所以扑面而来的树枝叶片，并不会真的挂伤面孔，只是穿过了身体，逐渐消失在身后。

战士们行进得很快，却并不紧张，带路的d1有种说不出的自在感，他很少去看定位仪，但选择路径毫不犹豫。

前一秒才告诉大家“戒备”，下一秒就又提议“唱歌还是成语接龙？”

“你很兴奋啊，成小花”，紧随其后的d3笑道。

“第一次看海嘛，心情激动”，他笑，“简直是马尔代夫一日游。”

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一处低矮的断崖，d1手势给了几个方向，“分头包抄，注意埋伏”，命令间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翻越、攀爬、再落地站稳，枪都没举，先看了表，5:43。

几名组员汇合过来，成才说，“这儿都没埋伏，这附近看来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