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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狗血剧再演下去,于公于私她都得报警了。她无奈地叫人喊警卫,再准备点镇定剂给霍公子直接扎进去。

梵细雪却是心头剧痛,他明白了霍云峰的意思。

霍云峰完全不在意外物,他踉跄地向梵细雪走来,那具伟岸的身躯承载不住他一直没能吞咽消化的那些痛苦,开始变得抽搐、苍老,梵细雪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失手摔了婴儿。

“我杀了那个孩子,我不配再拥有她。”

霍云峰居然知道那个死掉的孩子会是个女孩,梵细雪浑身一震,一种虚脱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悬空的双臂捂住头颅,才能扼制住自己崩溃的冲动。

他不能再接近霍云峰了,他是个已经崩塌的虫洞,席卷着虚无的引力,那些飘散的过往碎屑都被磨成锋利的齿轮,割裂着梵细雪对“幸福”和“快乐”等字眼的全部认知。

霍云峰想说对不起,他走近梵细雪,张开双臂要拥抱他,纪青月拿出了上学时跑体测的能耐,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抢过那个直直坠下的婴儿。

她都没来得及尖叫,婴儿的重量砸得她手臂酸麻,她直接跌倒在地,不远处医院的警卫和一行浩浩荡荡的产科医护正紧张地跑来。

从监控看,霍云峰的确完全是临时起意,偷了一个婴儿就走,因为他衣冠楚楚,一时竟然没人怀疑他是个疯子,而不是婴儿的父亲。

纪青月把婴儿交还医院,又赶紧拉着梵细雪远离霍云峰,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是虎口夺食,霍云峰执拗地去掰她的手,差点疼得她飙出眼泪。

忽然之间,纪青月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是很重要的事,像霍云峰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会给梵细雪这样的带来多大伤害?只要想一想,她就不寒而栗。

最终梵细雪清醒了过来,惨白着脸亲自推开了霍云峰,霍云峰还想痴缠,梵细雪冷冷地看着他:“你已经杀了那个孩子了,现在你要再杀死我一次吗?”

如果在往常他会顾及霍云峰的心理状况,但他现在满是愤怒。

霍云峰已经进入了一般人无法深入的神领域,他完全被这句话吓倒了,纪青月捂着酸痛的手臂咬牙打了个手势,一针镇定剂打在霍云峰脖颈处,他终于被几个警卫一起拖了下去。

纪青月没法送梵细雪,她还得给霍云峰找医生,得他酿出什么祸患,她想道歉,是她对霍云峰了解不深,做事不够周全,但又没有资格开口。

梵细雪安慰她:“多谢纪小姐刚才救了那个孩子,你快去看看手,跌打损伤可大可小。”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陆棠的,只要霍云峰以后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当做他不存在。”

纪青月却犹疑了:“瞒着陆先生真的好吗?我怎么觉得他秋后算账更可怕。”

梵细雪沉默:“很多事,即使是他,我也难以坦诚。”

躺在家强行揉着乐乐肚子暖脚的陆棠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时间或许能磨灭伤痕,但却会留下随年月渐深的后遗症,就像细碎扰人的牙痛,总在夜深提醒你,你是肉体凡胎,脆弱的生灵。

他没按捺住查岗之心,扭扭捏捏给梵细雪打了个电话,语气倒还沉稳:“一切还好吗?”

“一切都很好。”梵细雪在另一端笑着回答。

第9章

16

霍云峰看似彻底疯了,但又不像。

大概虚长到这个岁数,他多少添了些自制力,但就像执拗像关爱自己的长辈索要糖果的孩童一般,只要没得到梵细雪的关怀,他就阴沉地任由自己病着。霍临海就算再手眼遮天,也拦不下霍公子旧病复发再次入院的事上了新闻,连带着自己也气得仰倒在床。

纪青月接到了病人的一个电话,神类医院不同其他,她很惊讶霍云峰居然能通讯,又有点害怕,不敢轻易应答。

霍云峰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细雪在你旁边吗……?哦对,他怎么会在呢。你知不知道我要拜托你一件重要的事?”

纪青月深呼吸:“霍先生,你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那头霍云峰沉默了片刻,忽而纪青月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是一只兔子被人提着耳朵割断了脖颈,血液欢畅地涌出:“抱歉,刚吃了药不太清醒。你可以把我入院的事闹大点,连当年的事一起再翻出来,给新药上市之前的舆论造势。”

纪青月耳濡目染父亲兄长的做派,首先冠冕堂皇地反驳:“揭你旧伤疤,不人道。”

霍云峰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嗤笑依然清晰:“你们真的会在乎这个?好好想想,我会配合你们接受采访,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纪青月紧抿嘴唇,非常紧张,一边已示意属下去请梵细雪,霍云峰挂了电话。

梵细雪只得来探望霍云峰,霍云峰只接受他一个人的访问。

病房再怎样宽阔也有限,铁锈色的墙壁和窗外的日光显得格格不入。梵细雪进门之前,被警告不要离霍大公子太近,他可能会伤人,柔软床褥上还有他为保清醒而自残留下的血迹。

“你实在应该听医生的,好好吃药,让自己平静下来。”

梵细雪还是抽了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眼神警惕。

霍云峰看着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平和得出奇地对梵细雪笑了一笑:“不要怕我,细雪。”

梵细雪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怕他,他都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还有什么伤害能令他动容。

霍云峰竟然有些羞赧:“我是说,别怕我要挟你。我这样不是为了让你心软。”

梵细雪心里抽搐了一下,有种酸涩的释然:“你居然也能说出一句人话。”

霍云峰大概是真的想通了什么,又或者连无可救药的瘾君子都有一刻回光返照,他对着梵细雪说了很多。

“你知道他把我送进过这里,用了很多强硬粗暴的手段,他想让我干脆忘记那件事。我有想过站到日光下,站到所有人的目光下,去说我遭受了什么,但我敬爱的父亲视此为奇耻大辱,他受到的挫折,倒好像比我还深。”

“每当我想要踏出一步,他都会把栅栏再禁一圈,美其名曰防护栏。”

“我大概也继承了他的专横和多疑,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模式还能对谁套用,只有你,你”

“我唯一的受害者。”

霍云峰的眼神有一瞬像当年一般可怖,梵细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他闪步躲到了椅子后,手已经握上了门把。

霍云峰受伤的手抖了抖,他像是很痛,俯下身,冷汗滴进血肉,微笑得像一团被搓皱的麻线,哪里还有半分倜傥潇洒:“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唯一的。”

“确实不是。”梵细雪遥遥站着,不肯再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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