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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把空杯又放回原来的位置，等再直起身的时候他和陆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陆还是笑着，拍拍身旁的位置，说：“过来。”

江很听话地走过去，坐下，然后就感觉腰间伸过来一只手，挑起衣服底边摸了进去。

暖暖的热从腰向四周蔓延，江轻轻地抖了一下。

两人都很有默契没说话，就这么坐着，陆的头一开始靠着沙发靠背，慢慢的，倒向了江的那一边，最后他干脆躺下，枕着江的腿。

硌得慌......

陆仰着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下巴的弧线有些锋利，还有些许的胡茬，陆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日落黄昏，天地间的缝隙还残留一丝余晖，像是不甘心被黑夜吞噬一般，纠缠的，散发着垂死挣扎的光亮。

江仿佛被这景色感染了，他忽然心生伤感地想到，他和陆会在一起多久呢？会不会明天就分开了？会不会明年就分开了？会不会......

江的手放在陆头顶轻轻摩挲，喃喃道：“你该剪头发了。”

他本是心里想着，可没想到竟然小声说了出来。

而陆，也听到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说：“明天下班就去剪。”

说完又闭上。

气氛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好像这两句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这一觉睡了多久他不知道，总之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时候他睁眼最先看到的就是江倾斜着上身在抓手机，无奈距离有点远，他应该是怕吵醒自己不敢动作太大，所以怎么够也够不着。

陆见状忙坐起来，不顾刚刚睡醒的头晕目眩，替江把手机拿了过来。

江接通电话，“喂。”

“江！我回来了！”

那人的嗓门很高，在没有开灯的屋里扩散开来，江看了陆一眼，随即偷偷把音量调小，说：“你在哪？”

“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江慢慢站起身，然后迈着机器人一样僵硬的步伐往洗手间走，双腿被压了半个多小时，换谁谁都得麻......

一阵马桶的抽水声过后江从洗手间出来，嘴里叼了一根烟，他走到陆身边，说：“睡醒了吗？”

“嗯，醒了。”

“那跟我去火车站接个人吧。”

“谁啊？”

陆最先想到的是陈麦，江认识的人他就只知道陈麦，可是转念一想不对，陈麦要是回来也是坐飞机，怎么会坐火车？

再说陈大小姐刚走......

江斜咬着烟，双手扣着腰带，说：“一个哥们儿。”

哥们儿？那就是男的了。

陆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本来就对江的人际关系圈了解甚少，此刻他更加需要江就这个“哥们儿”解释一下。

可江像是摸清了陆的心理，压根儿就不给机会，他一边穿鞋一边说：“快点，马上到站了。”

陆有些烦躁地抓了下沙发上的垫子，起身跟了过去。

......

火车站离江家很近，开车只需要十分钟，这个时间下班高峰期已经过了，所以一点也不堵。

陆今天车开得有点反常，打一出门江就注意到了。

五十迈......龟速。

再看他板着的那张脸，就差把“老子不爽”这四个字写上去了。

什么脾气？！

江瞄了他一眼，说：“他叫吴野，是我和陈麦的初中兼高中同学。”

早点说会死啊。

陆“哦”了一声，然后踩着刹车的那只脚加重力道，车速一下提了上去。

要不要这么“见利就。”

......

到火车站之后陆刚把车停在停车场，就有一个穿着青绿色制服的男人走过来取停车。

陆见他要撕单子，忙说：“我们接个人马上就走。”

那男人戴着帽子，头也没抬地说：“这话我每天都听不下一百遍，一个个都是大老板咋这么抠呢？！”

陆见他这态度刚想还嘴两句就被江拉了一下，随即递过去五块钱，说：“不好意思啊。”

说完就扯着陆的手腕往出站口走。

“快点儿！没时间了。”

陆故意往后一仰，拖着步子，说：“这不都到了嘛，着什么急！”

江忽然站住脚，回头看着陆说：“你是不是又皮子紧了，欠拾？！”

陆挑着嘴角笑了笑，说：“哎呀，我就说快点走，你怎么这么磨蹭，叫人家等着急了吧。”

“......”

当吴野出现在江和陆面前的时候脸上还留有长途旅行的疲惫。

江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显眼，吴野眼睛一扫而过的时候正好看到江挥手，他快步走过去给了江一个大而长久的拥抱，之所以长久是因为他压根没注意到陆的存在，出站口都是旅客和接站的人，哪有功夫分辨谁和谁一起。

吴野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对面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吊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他，从头到脚的漠然。

江可能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他把搂着他肩膀的双手拿下去，说：“吴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陆，他开车带我过来接你的。”

“hey，陆你好，我叫吴野。”

“你好。”

就两个字，干巴巴地，江冲陆瞪眼睛，意思是：“你多说几个字就那么浪氧气啊！”

短暂的招呼也足够双方打量的时间了，陆给吴野的第一印象是：冷。

吴野给陆的却是：乱。

哪哪都乱。

吴野的头发有点长，披散在肩膀上，看着好像至少两天都没洗过了，被头顶的巨型显示屏一晃，散发着油腻的哑光。

再说衣服，黑背心，牛仔裤，马丁靴，皮肤黝黑，手腕处还戴着一串小叶紫檀，整个人的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

哦对，值得一提的是他背上还背了一只巨型双肩包。

怎么看都像是个江湖浪人。

“先回家吧。”

江招呼吴野往停车场走，吴野应了一声，随即把手搭在江的肩膀上，一边走嘴里还说着什么，哇啦哇啦的，然后两人都仰头哈哈大笑，那叫一个开心。

回去路上，陆在前面开车，江和吴野就坐在后座聊天，聊些什么陆没听清，但是江的笑一直都没停过。

这是陆从未见过的江，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多话。

“我还是不够了解你。”，陆想。

大部分人在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以第一人称的感受为基准的，陆也不例外，所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的是，对于他，江也一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