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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他从药箱里找出毛巾,交到楚凌冬手里,却对郁禾说,“这里有药箱,里面还有纱布。”

郁禾点点头。

余胜这才对楚凌冬说,“这个关头,你冷静点。”

楚凌冬回过一点神来。

一只手依然扶着郁禾,把毛巾拿到手里,“怎么用?”

“卷起来。”郁禾说。

楚凌冬把毛巾卷好。

郁禾伸过了手。楚凌冬把毛巾交到了他的手里。

郁禾却把毛巾咬在了嘴里。

楚凌冬的眼泪落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

郁禾至始至终都垂着眼睛,低微地呻.吟着。也不敢太用力,用力的时候还没有到,他不敢过早地消耗自己的体力。

他只是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呼吸上。

没有医生作指检,也没人能告诉他宫口开到底到了多少。

他只能靠自已的医学常识,与平时所做的功课来判断。

现在两、三分一次的宫缩频率,以及每次宫缩持续一分钟的时间,让郁禾可以判断,大约宫口还没有大开。

而这个期间却是生产中最持久,最辛苦的阶段。

郁禾按照呼吸法把呼吸放浅、放慢,但依然忍不住断断续续地低吟着。

每一次阵痛来袭,都让他觉得已处于忍耐的临界边缘,已让他忍到无法忍受,但等到一下轮阵痛来临,却发现,边缘之外依然还有边缘。而他依然只能忍受着。

有一会儿,他甚至想哭出来。但哭的话,不仅有可能会引起伤口大出血,而且,楚凌冬大约也会更惶惑。

虽然他没有去看楚凌冬,但片刻前,楚凌冬惨白的神色,以及哆嗦的手指,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低垂着眼帘,郁禾却不敢闭上眼睛。闭眼,只会让他更加凝神与疼痛。

晕沉沉中,他听到楚凌冬的声音,“我看到你买的婴儿衣服了,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宝宝吗?”

郁禾强迫自己把耳朵与心,分一部分出来给楚凌冬。

“嗯。”他低声哼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楚凌冬轻轻地拥着。

而自己的一只脚踝,也被他用手时轻时重地按摩着。

因为经常为他按摩,楚凌冬的力量控制与手法已十分娴熟。

郁禾又把一部分注意力分在了楚凌冬的手指上。

疼痛似乎有一会儿,像是和缓了很多。

当再一次阵痛来临时,郁禾听到楚凌冬在他耳边轻声问他,“你给我们的宝宝想好名字了吗?”

同时,楚凌冬的手又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捏揉着。

名字吗?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早产,他并没有及时这个孩子想什么名字。

而且在潜意识里,他认为许安或许并不愿意这个孩子的名字由他来命名。

郁禾艰难地摇摇头,还想表示什么,但下一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一下子支配了他的所有感官。

郁禾忍不住叫了一声。毛巾从嘴里落了下来。

同时,楚凌冬把胳膊送到他嘴边,郁禾死命地咬在嘴里。

楚凌冬的头轻轻地抵在郁禾的额头上,嘶哑着声音说:“用力,再用力。”

只有这样,他似乎才能分担一部分郁禾的疼痛。

宫缩的间隔频率越来越短,时间却越来越长,宫口应该已处于完全打开的状态。

郁禾整个人如同落在水里,全身湿淋淋的。

楚凌冬一直在他耳边轻言慢语地说着话,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一只手给他按摩手脚。

中途,也有几次去舔郁禾由于脱水,而干裂的嘴唇。缓解他的干涸与干渴。

郁禾开始尽量憋气,闭气二十秒后,再进入下一轮的憋气。

眼睛依然低垂着,注意着下方。

虽然至始至终郁禾都没去看楚凌冬一眼,但楚凌冬的话语与抚摸,却给了他难以想象的安慰,与放松。

虽然在此之前,郁禾学习过分娩的呼吸练习,他自己也是个医生,也更趋于冷静与理性,但在这种撕裂般的疼痛面前,他只是个脆弱的凡人。

在呼吸法与忍耐之外,他更需要来自楚凌冬的体温与抚慰。

熬过了最难忍受的那段时间,现在疼痛似乎有所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下坠感。

这时,就听到楚凌冬不稳的声音:“我们孩子的头出来了。”

郁禾咬着牙,再次憋气,用力。

楚凌冬把他的腰部紧搂着,抬高,同时一只手去接住他的下面。

“用力,在用力。”楚凌冬柔和的声音。

郁禾再次用力,就听到一声微弱细小,却清晰的哭声。

郁禾的神一下子得到放松,身体一软,倒在楚凌冬的怀里,而楚凌冬一只大手里,托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很小,楚凌冬一只大手,几乎就可以把他完全托住。

全身都还是血与粘膜遍,皱成一团。

紧闭着眼睛,只是张着嘴,发出猫一样细弱的哭声。

身上还连着脐带。

楚凌冬紧揽着郁禾,把婴儿送到郁禾面前,同时亲吻着他的面颊,“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郁禾看着楚凌冬手里的那团小肉球。

心里有着奇妙的感受。

这是自己与楚凌冬的孩子。

由他怀胎四个月,经历由死到生的苦难,与巨大的疼痛,从这具身体里产生出的。

他的感知与神经,体验了这所有的一切。

在这一刻,郁禾心里已完全承认这个巴掌大点的肉团,是他与楚凌冬的孩子。

而对许安,他也没有了任何的歉意与不安。

郁禾伸过手,楚凌冬把孩子交到他手里。

又小又轻,大约不足四斤。看来,还在要保温箱里呆上一周。

不过,郁禾相信这个小东西是健康的。毕竟每次产检,都没什么问题。而郁禾对自己这具身体也有自信。

肉团在他手里,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把药箱拿过来。”郁禾轻声对楚凌冬说。

肉团的脐带还连在胎盘里。

他需要做些处理。

楚凌冬先把郁禾小心地放好,让他舒服地靠坐着车座上,才去把药箱拿过来。

“你说,我来做。”楚凌冬哑着声音说。

他现在已镇定了很多。

而在此之前,他也几近混乱到崩溃。

那种面对最爱的人的痛苦与苦难,他却一筹莫展,只能袖手旁观的感觉,一度把他逼到边缘。

幸好余胜适时地提醒了他。

让他记起,他所能做,与应该做的事。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郁禾以最大的安慰与寄托。

现在,这个人依然是虚弱的,疲惫不堪的,但眼神已清亮了起来。

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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