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支穿云箭(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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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节,殷或回了侯府,实在是他乐不思蜀,千金阁作为住所,确实是再舒服不过了,

烧了地龙,再寻几个美人,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素手纤纤,无论是煮酒,还是泡茶,都别有一番风景。

可惜殷或不喜熏香,而歌姬舞女,都是好颜色,颇为喜好兰草花香,而凡是喜好熏香,身上总有一股子香气挥之不去,一般还好,遇到一些特殊的香气,还是要过敏的。

殷或本人不喜香气,却对此并没有忌讳,便是这身体过敏了。

……

威远侯府。

玉宣公主还是那副温柔贞静的模样,传闻玉宣公主受皇帝宠爱,自信张扬,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也许是这深宅大院,磨平了她的棱角。

“听说你回了昭京,却日日待在那千金阁中,也不归家,如此,之前告诉我回京作甚?”

到底是这身体的母亲,殷或只得陪笑,“母亲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十八岁的少年郎,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玉宣公主顿时就没了气,“今日腊八节,你傍晚回来,怕是已经喝过腊八粥了,府里的粥总是不一样的,再添一碗可好?”

殷或连连点头,痛快的表情让玉宣公主舒展了眉眼,

“英哥儿,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近来昭京不太平,你这时回来应当不是平白无故,我那些皇兄都不是简单的,我不知你想做什么,但是,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殷或笑眯眯地点头,“母亲放心,换了天,母亲依旧可安享天年,荣华无忧。”

声音淡定,波澜不惊。

让玉宣公主忍不住好奇,究竟是哪位好皇兄,让她这玩世不恭的儿子,如此笃信。

许多话,并不能说出来,玉宣公主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好奇。

除夕年夜,宫里赐了年菜,

殷或端着三枚虾饺的小碗,并不在意,想着这怕是皇帝老儿最后的年菜了,

“英世子,今年侯爷带兵在外,陛下体恤,特赐了这道阖家团圆。”

太监尖细的声音唤回殷或的乱飞的神,殷或依旧面色寡淡,只回了一个字,

“哦。”

语气淡淡,颇为冷漠,

再看着小侯爷,一袭紫衣,尊荣华贵,衣角处绣了暗金的暗纹,不动声色地华丽。

天潢贵胄,从来目中无人。

太监心里不忿,但如今威远侯在北疆抵抗外敌,皇帝是不许此时对侯府有何作为的,只得将这口气忍下来。

……

除夕守岁,街上的人颇多,夜空也格外的漂亮,

此时家里的宴席已散了,殷或净了手,拢了斗篷站在房檐下,暗黑的天空炸开一朵朵烟火,璀璨美丽。

殷或脖子有点痛,忽然听到细微的声音,眉头一皱,“什么人?”

一黑衣蒙面的人从墙外翻过来,便殷或低头行礼,“禀英世子,属下奉容王令,请世子过府一去。”

说实话,殷或懒得去,天气寒冷,实在不想出门,“殿下可有说何事?此时去殿下府上,不妥。”

“世子放心,是在城西别苑,距侯府不过三条街的路程。”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推辞就是摆架子,殷或拉上兜帽,牵了马随着暗卫出了门。

……

容王的别苑靠着河岸,若是上元节,登了楼可以瞧见河里各种花样的花灯。

周围生了火,暖意融融,轻易地吹散了殷或一路过来的冷气。

“见过殿下,”殷或拱手行礼,“不知殿下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并无,”骆荣抿唇一笑,眉目清俊温润,端正如谪仙人,“年前皇家秋猎出了事,父皇便一直身体抱恙,今晚宫里不太平,受了惊吓。”

“秋猎怎么了?我在北疆,不曾听过详细缘由,”殷或瞧着火炉上温了酒,银丝碳不生烟,他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碳火。

至于话,只是随口一问,

重点完全不对。

“梁国来使,秋猎时有所死伤,有损邦交,证据指向太子。”骆荣也转过头来,俊秀的容颜在橙黄色的火光里,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气息。

“据悉,梁国七皇子与庆王派系,有接触。殿下是怕庆王勾结梁国?”殷或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浮动的酒水。

骆荣轻轻地笑出声来,“谢英,我并不关心这些,况且,太子皇兄,可并不是傻子。”

“谢英,年前江宁府递了折子,说是一批贡品出了问题,等不及节后开朝,你去看一趟吧。”

这话说的,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借口?

刚帮他撕了将军府,没用了就往外调,真是人走茶凉。

殷或在昭京过完了年节,也没什么牵挂,牵了马利落地走了。

出城门之时,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高升,不见乌云,明明是极好的兆头,可惜啊,

这昭京的天啊,马上要变了。

果真如殷或所料,过了春节,未到上元节,皇帝老头就病入膏肓了,

纵使活着的时候布置颇多,尤其喜欢看儿子们斗得如火如荼,属意的继承人却不会轻易改变。

连太子都颇为忐忑激动,手里有筹码的人惦记着,没筹码的人低调安静,叫嚣得最厉害的不过是那两位,

皇帝的龙床前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人,女人,儿子,都是面带悲色,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容王垂着头,懒得做出那种扮相,心里平静释然,以及一丝极淡的伤怀,

解脱了,

终于不用再虚伪的父慈子孝了,

容王来得晚,离皇帝距离颇远,皇帝却突然唤了他一声,

“十六,过来。”

皇帝未立传位圣旨,太子此时也是心有不安,打算出声阻止,

骆荣知道这只是皇帝片刻的温情回转,这人是皇帝,能面不改色地舍弃母亲,怎么会在国祚面前犹豫?

左右是不久前手段太过凌厉了,引起了注意,可现在,改变不了大局了。

于是只做没听到,垂眸敛神,与旁边的皇子做一般模样,竟是连应付敷衍都懒得去了。

“陛下,驾崩了。”

太监的呼喊声极为凄厉,骆荣眸色冷淡,他喜静,嘴角却出现一丝浅淡的笑意,眉心处浮现一层浅淡的红光,似乎是一种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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