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支穿云箭(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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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或不是放水,他只是懒得管,有人主动替自己分忧,简直求之不得好吗。

昏昏沉沉,太阳将起,天色将亮。

骆澜拿着军壶灌了口水,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身后的墙上,在如何坚强,他还只是个上面,

十九岁,

谢英十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威远侯府大厦将倾,谢英投身南境,没有根基,几乎白手起家,除了新帝的一道圣旨,

原将军府的属兵虎视眈眈,就指着谢英出点什么差错,好捅上去,让上面的人看看,

给他们的原主子出口恶气,

结果呢,谢英依旧好好的,甚至把这群不怀好意地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照样领兵上战场,开疆拓土,战功赫赫,不可一世,

尽管如此,参他的折子雪花一样飞向昭京,

刚愎自用,贪功冒进,什么借口没用过,可人家的本事和功劳摆在那里,天耀三州,梁国十四城,

这是足以写进史册的功劳。

谢英年轻,锐气十足,却又不至于莽撞冲动,可谓天纵奇才,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南境战事吃紧的时候,还有被人参一本,拉回丰州述职调查的时候,谢英有多疲惫,双目通红,

这个一贯懒洋洋姿态的人,为了传回来的公文,彻夜不眠,

骆澜确定,当时若不是,谢英直接就在州府门口和那群钦差打起来,他是真的想掀了那群蠢货。

可一见皇叔派来的亲信,竟然收了剑,老老实实地接受盘问,

骆澜知道边关将领性子野,天天喊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谢英一开始的姿态,就是要贯彻那句话,

他隐约感觉到,让谢英遵旨的,不是所谓的皇命不可违的圣旨,而是这是新帝的要求,

谢英似乎,和皇叔,交情不浅,

不然也不会把骆澜这个麻烦头带到南境。

皇叔十九岁登基,君临天下,当时登基大典,他也在场,玄色龙袍,冕冠十二旒,高高在上,

铺天盖地的臣子和跪拜声,让当时少年的自己感到畏惧,

仔细想想,天家子弟,终生所谋,不过是那个位子,若是从前,他大概还跳不出这个横沟,

不过现在嘛,他觉得在战场立功杀敌,名扬四海,也不赖吧?

骆澜嘿嘿一笑,全然没有曾经交往的皇家风度,优雅高贵,倒像是混久了兵营的老油条,插科打诨,

太阳就要起来了,也不知道谢英的计划成了没?

尽管知道谢英那边进度可能也不咋滴,但是,还是指望那个他敬仰的少年将军,千军万马,从天而降,解了他的围。

靠,

从小折子戏看多了!

好的,他敬仰谢英,

从来潇洒肆意,桀骜不驯,

无论是曾经长街纵马,肆意欢笑,还是如今来去自如,无可匹敌。

那个人如同乱世中的一抹光。

启明星一般,指引前路。

骆澜晃了晃军壶,再没有哗啦啦的水声,他合上盖子,

不说酒了,连水都没了。

他脏兮兮的手拨开乱发,脸上也沾满灰尘,缓缓直起身子,依稀可见俊美的五官,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倒映出初生的太阳,

红彤彤的,像是昨天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会看不清身上的血迹,

也挺好的,

不过,今日援军再不来,谢英,你这个王八蛋,估计又要吃惩罚了。

他要真不在了,倒是也清闲,

战场上死了皇亲贵族,大概那群人也坐不住了吧。

哥,你快来啊。

骆澜眸子里浮现一丝渴望的光,薄唇抿成一道线,满身灰尘,但到底还是想活,

死了很多人,但是剩下来的人,都是想活的。

即便如此,把希望全部丢给一个什么消息都没有的谢英,骆澜也做不到,深吸一口气,给城墙上仅剩的几百残兵打气,他尽了全力呐喊:

“威远侯谢英,向来百战不殆,我等即使葬身此地,也是为我大昭千秋功业,马革裹尸,死而后已。”

他抽了腰间的剑插在地上,神色冷厉,坚定如铁。

曾经以为,在昭京勾心斗角是他的一生了,不曾想,他的好父亲败了,母亲凭借和皇叔的一点交情,为他换来了一条新生的路。

虽然很短,但是他觉得很好了。

“今日,我骆澜,誓于我大昭国土,共存亡,此身若在,绝不后退半步。”

众人侧目,

“誓死追随将军,为大昭战至身死。”

……

天亮了,天耀和梁国的联军发起新的冲锋,漫天飞箭如倾盆大雨,

“趴下,趴下,”年长的伍长焦急地大喊,

活下来的兵士自然都是有本事的,此时牢牢地靠在城墙后面,

被射中的倒在地上,未来得及合上眼睛,

一轮厮杀重新开始,让这群亡命路上的人,没有心思再想有没有援军,一心一意想尽办法活着。

……

“侯爷,按现在的速度,一个时辰足以,”斥候从前方回来,朝着殷或报告,

“知道了,继续前进,”殷或声音恶狠狠地,额头密布汗水,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殷或抹把脸上的汗水,水珠粘在睫毛上,让他睁不开眼睛,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跟着大部队的方向前进。

三个时辰马上狂奔,

骆澜,你欠老子天大的人情!

“侯爷,骑兵急行军和后方的军队距离太远了,苏参将请求您放慢速度,”斥候帽子上的翎羽因为飞驰的骏马而向后飘起来,

“你听谁的令,还不快去!”殷或修长的眉一横,气势极重,

废话,老子不知道吗?前方军情紧急,那是骆澜用命拖的时间,老子不冒点风险赶紧去救人,还在军队混个屁啊!

斥候听令,马鞭一扬,朝着后方离去。

他手里的骑兵不多,之前攻城又不是空手套白狼,也就是三千人左右,

吓唬那群临时的联军,足够了。

梁国那边的消息,应该传到了吧,到时候要么被吓退,要么殊死一搏,

殷或觉得,这次联军的头子是元致,极有可能是,先停战,再玩命,

参军就是个刀口舔血的活计,谁还怕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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