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支穿云箭(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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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山,天地的界限将近模糊,一道人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仔细看着,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人背着一人。

殷或背着骆荣,眉眼冷峻,仗着骆荣看不见,还笑眯眯地和他说话,

“骆西辞,你别睡啊,快到了,下面那群混蛋都没拦住你,你马上就能长命百岁了。”

骆荣的字,是西辞,故人西辞的西辞,君臣有别,殷或以前从不僭越,如今卸去那些繁琐的规矩,更加令人难过。

“我很快就到山顶了,真的,”

“你不是说,你信我吗?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殷或的声音越来越温和,迁就的意味逐渐占满他的心思,

“你别睡啊,我害怕。”

他那个坚强固执的人,竟然开始说他害怕,殷或自嘲一般笑了两声,便接着和骆荣说话,

心境不稳,走路便没那么仔细,殷或脚下一个不问,身形就晃了起来,还好他平衡能力极佳,背着骆荣也能稳住身体。

这一晃,骆荣便从混沌状态醒过来,迷茫地问殷或,“你带我出来了,这是哪里?”

“宗玉山,真正的宗玉山,再坚持一会儿,那个教主说,宗玉山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殷或语速很快地说,

“什么东西?”骆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殷或磨了磨牙,憋着口气加快步子,“能救你命的东西。”

那个教主故意说的模糊不清,也不知是他不知晓,还是想蒙骗殷或?

“轰隆——”

殷或看了眼山上开始出现裂缝的雪面,一向淡定自若的表情有些崩裂,

雪崩,

有人炸山了。

早知道,就不该就那几个走狗的性命,竟然还听那个教主的话,岂有此理!

面对这种状况,殷或也没有办法,只能迅速把反过手来,将骆荣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

因为玉生花的毒素发作,骆荣一直处在疼痛中,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之前殷或把他包裹地严严实实,自然感觉不出,此时风雪几乎把人埋没,甚至他们还在不断地下跌,碰撞。

骆荣断断续续地问,“怎么回事啊?谢英。”

殷或挡住砸过来的雪块,温和地对骆荣说:“没事的,殿下,请您忍耐一下。”

殷或掌心凝出淡淡的蓝光,围绕在两人的身边,隔离了周围的冰雪冲击,殷或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

……

雪地里的一处谷底,

殷或拉着骆荣,勉强找到一块没有冰雪的地方,把他放下,拉紧了披风的系带,试图隔绝这铺天盖地的冰冷,

因为,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的男人,苍白如雪,唇色发青,

殷或抿了抿唇,几乎冻僵的手指缓缓地移到嘴边,用力咬破手指,哆哆嗦嗦地在雪地的冰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

因为阵法太过复杂,只是画了个轮廓,血液就被冻住,他面无表情地又添了一口,来回几次,阵法才得以成形。

玄奥晦涩,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殷或垂眸,絮絮说了几句话,

“灵魂契约,寿命共享,从此生死与共,死生不弃。”

【宿主,你在干什么?】这一操作直接把潜水已久的006诈了出来,顺带着一通怒吼。

没什么,救个人而已。殷或看着阵法化作一道流光,融进骆荣的身体,在意识里笑着回答006,

【胡说,你的hp掉没了】006用很严肃的语气说着冷笑话,

殷或点点头,回答,我知道啊。

【宿主刚才画的阵法,是寿命共享吧】006没打算跳过去,直接拆穿殷或的粉饰太平,

眼光不错,殷或予以嘉奖,

【宿主,救人的方式有很多,你还可以去商城换些比这更有用的东西】006很颓废地说,

我知道啊,我不相信你们,

殷或想,可是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把他的生命和自己关联起来,同生同死。

即使只是一个位面的载体。

【那你知不知道,他快死了,即使是你,也让他多活不了多久】这句话,006几乎是吼出来的,

六子,我知你热爱生命,不忍我随意生死,糟践生命的高贵,可是这个位面,没有了这个人,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宿主,你为了一个附加任务,连bug都不抓了?】006咬牙切齿,

你说那个啊,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殷或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顽劣至极,

他把骆澜的位置推得那么高了,几乎功成名就,达成圆满大结局,只要骆澜争气点,位面意识想要的局面很容易出现。

bug改变不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006声音明显低了好几度。

好吧好吧,殷或装作一副妥协的模样,脸上为任务捐躯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那趁我还活着,勉强为任务发点光吧,

006被他气的无语,表示想离得远远的,不想再看见他。

……

在山谷里待了半天,骆荣依旧昏迷不醒,殷或搓着两只快要冻僵的手,并没有多少知觉,只是不停地摩擦。

看了看天色,殷或估计下自己的体力,以及在这雪地里过夜的存活率,勉强把骆荣拉到背上,决定背着他下山。

冰天雪地,一片白色,殷或几乎早被晃出雪盲症,他垂下眼睛,看了下自己漆黑的靴子,浸了雪水的缘故,黑色更加深邃清透,

他恍惚之间听到背上的人发出轻轻浅浅的声音,温声问了一句,

“殿下,您醒着吗?”

背上的人动了动下巴,窝在殷或的肩膀上,模糊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殷或一步一步地走着,颇为无聊,此时也说不得什么沉重的话题,于是殷或低声地问,

“殿下,您能说说对我是什么感觉吗?”

声音低低地,殷或想,听不见就算了,这么矫情的问题,只问一次。

“我很相信你。”骆荣鼻音很重,声音却很浅,显然和殷或一样压低了声音。

“没有别的了吗?”殷或脑子里有些糊涂了,竟然问出来这样一句话。

骆荣顿了顿,开口加了一句补充,

“我最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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