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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禀了贾母,奉她往自己庄子上小住。贾母含笑道:“我如今也老了,懒得动,咱们家的园子那里也可消夏。你若在家里住得烦了,自去消夏,”说着摸摸贾宝玉的头顶,“长大了,再两个月就没这么松快的时候了。”这说的是贾宝玉尚主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八月初。

贾宝玉低声应了,家中气氛不太好,他如今爵位比伯父高,官职倒依旧是原来那样,又将尚主,恐怕前途不止于此。贾珠还好,贾琏跟前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是以在家中为他准备婚事的时候,贾宝玉悄悄往城外庄子上小住去了。

脱离了荣国府贾宝玉浑身舒畅,也寂寞得很。徒忻要上朝,没法往城外跑,只得让人来回跑着送信。徒忻信中数次报怨贾宝玉住得远了,不能天天见面。贾宝玉回信,怀念乡村生活了,欢迎殿下来做客。徒忻真跑到庄子里去了,把贾宝玉吓了一跳。

徒忻黑脸的时候非常有震慑效果,贾宝玉差点以为荣国府被抄了,他是来抓自己的。徒忻看他一副呆样,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贾宝玉连连点头:“见过见过,旁的样儿见得多了,这副吃人样儿还没见着。”徒忻狞笑着扑了上来:“怎么着?让爷看看洗干净了没有,不干净的不吃。”贾宝玉一面吩咐管事的准备席面,一面问:“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明儿该赶不上早朝了。”徒忻恶狠狠地道:“明儿休沐!”

149、宝玉尚主名份早定...

宝玉失笑,日子都过得糊涂了,说起来庄子上住得可真是舒服。晚饭摆了上来,徒忻挥手让小厮退下,小厮抬眼看了贾宝玉一眼,见他点了头,才放下酒壶掩门退下。徒忻道:“旁人苦夏清减,你倒养回了些,先头吃苦了。”贾宝玉道:“也没什么,我算是过得好的了。去的时候就是跟着玩的,回来还占了一个大便宜。”徒忻抬高了声音道:“玩?!玩到遣人求救,京里当时都道你回不了……”调子慢慢低了下去,“你知不知道我多心焦?”

贾宝玉闷声不吭地给他斟了酒,又递了徒忻赞过的野菜:“我自是知道的。那时候,你不是也答应了么?”徒忻不接杯子,斜眼问他:“你还有理了?”贾宝玉把酒递到他唇边:“好不容易得见一面儿,这会子不好好说话倒算起账来了。兵者,危也……”徒忻一偏头:“接着说。”贾宝玉往他身边挨着坐了:“真要把时候耗在这上头么?”垂头丧气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拇指摩娑着杯口。徒忻从侧面看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副落寞模样,好气又好笑:“你磨圣上时的功夫呢?这会子又这样,对我就这么没耐性儿?你护着杯子,叫我对着壶灌么?”

贾宝玉冲他一笑,松了手,徒忻依旧不动,贾宝玉坐着摇晃了好几下,终于把杯子再递到徒忻唇边。他是没伺候过人的人,徒忻只管拿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管配合,喝到嘴里的只有一半儿,另一半儿洒到了贾宝玉手上还沾到徒忻唇边。贾宝玉甩手要去拿帕子擦,不防被徒忻抓住了手。贾宝玉睁大了眼,徒忻他他他他……居然在吸自己的手指,还说:“果然香醇。”贾宝玉脸红了眼绿了,这是调戏么?!

可喜可贺,贾宝玉抽回了手,愤愤地把爪子伸向炸鹌鹑。徒忻只觉得他这样实在有趣,空中拦截了贾宝玉,拉着人家的手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今儿打发我住哪儿?”

“饭还没用呢。”

“先说,看你这样儿,怕不打发我到马圈里睡去?”

贾宝玉冷哼一声:“上好客房一间,我们家老太太都没享用过的。”用力挣扎着准备脱困之后继续袭击鹌鹑。

徒忻嘴角都因为用力而歪了:“我的床有你一半儿,你叫我住客房?客?房?”

别想吃了,你!

“饭还没吃呢,发什么疯。”

“不用吃饭你已经够难缠的了。”客房在哪不好说,但是主屋的位置却是很好找,正中央就是了,拉起,走。“再挣扎试试,你想试试大半年练出来的跟我十几年的功夫谁厉害?”

外头是自家奴仆,暴力份子有把自己当半袋子土豆扛肩上以毁灭自己光辉形象的倾向,贾宝玉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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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了:“吃完再去行不?”徒忻抚着他的肩:“你吃饱了该更难缠了。我有力气就行了。”贾宝玉:……

……

……

“你什么时候回城?”

“消了假就回。”

“哼?”

“回去也是吃酒,都当成大了不得的事儿了,烦。”

“那再住几天,东宫要添太孙了,大伙儿再不留意你的事儿。”

“嗯。你要做什么?”

“叫他们重给你摆饭,旁的就不要了,汤水倒可用一点儿。”

贾宝玉静等着到假期结束,又细细翻拣那一摞书信,嘴角勾起一道笑纹来,某位准爸爸高兴之余把兴奋之情记录了下来,昨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道给带了过来。平心静气地恭喜了徒忻,祝他老人家有后,贾宝玉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夏日阵雨来袭打湿了窗纱。

贾宝玉伸个懒腰,他该回家准备娶媳妇儿了。大哥别笑二哥,俩有妇之夫,都是背着老婆的王八蛋!

家中依贾母的意思,在贾宝玉娶亲之前,还是不要分,总要让近百年的荣国府再风光一把。贾母把自己的私房分作几份,一份留给了林黛玉,一份给贾政一房,另一份给贾赦一房。宋元瑶也得了一份,并被拉来作见证。

哪怕是太上皇嫁女儿,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办,放定、大婚,贾宝玉默背着婚礼流程,完全没有喜悦之情。他连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实在是喜悦不起来,虽说‘公主’一般都应该是美女,也只是应该而已。住到她的地盘上也没什么,结婚么,两人并成一家的事儿。娶个老婆,你对她行礼也就罢了,这一点完全没有负担,跪地求婚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家爹妈奶奶都要跪着她,就颇有一种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的感觉了。要命的是你家爹妈还得跪着她家爹妈谢恩,这感觉就更微妙了。

清早起来,换上礼服,骑马到宫里磕头,全家都要到宫里磕头……呃,愤青了。反正贾宝玉光记得骑马磕头了,旁边还有礼部与内务府专门派的人跟着提醒:“该左转了。”、“该向圣人行礼了。”诸如此类。

因十四长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而太上皇仍在,婚宴就设在太上皇宫里,一切依十二长公主的例来。贾宝玉从山寨皇亲升格为正式国戚,奉了太上皇、皇帝两位喝酒,两人坐了一阵儿:“不拘着你们了。”就退下了。剩下的人就热闹了,贾宝玉被徒愉拉着要喝酒,走着走着就碰到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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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为首的一干‘内侄’,还有几位连襟、几位‘侄婿’。徒愉非要让他改口不行,因为……十四公主比徒愉小两个月。

徒家人在一旁看热闹,眼中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贾宝玉十分不爽又不能对他们发脾气,只好斜眼看着徒愉:“你备了什么见面礼来?”徒愉道:“你你你你你……你跟张炯混多了罢!”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贾宝玉到底小声:“十、八哥。”徒愉乐得尾巴直翘。

贾宝玉黑线着继续敬酒,忠顺王是必得敬的,徒忻是媒人,这两杯酒前者喝得颇有一种一醉泯恩仇的放松,后者就让人感慨万千了。

忠顺王左右打量了贾宝玉一阵,看得贾宝玉发毛了才说:“还行。”徒愉一旁起哄:“大舅子准了。”贾宝玉又一阵黑线,忠顺王道:“大舅子有称呼没有?”贾宝玉对着这位跟自己亲爹差不多年纪的家伙,憋出了一句:“二哥。”忠顺王干了杯中酒,贾宝玉这回不敢使诈老实喝了贾宝玉厚重的礼服袖子里左右各掖了五六块手帕,选的是吸水性好的料子,左遮右挡东洒西漏,就是为了能够活着去洞房。

一圈儿喝完了,贾宝玉才走到徒忻面前,众人还在奇怪,怎么到最后才跟这位关系一向不坏的人表示?徒愉这会儿又从结巴状态复活了:“谢媒酒晚了啊~”

面对面站着,贾宝玉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殿中一切嘈杂声都听不见了,他听到到自己轻轻开口:“十六哥。”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忘了更新,只是怕被打脸。好吧,早死早超生,传说中的有现实意义的那个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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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别立门户殿下之称...

走到徒忻跟前,贾宝玉轻声道:“十六哥。”

徒忻听到自己心里咯噔的一声,许是太高兴了喝多了,徒忻觉得两耳嗡嗡的,四周的声音都听不真切。眼前白胎青釉的酒杯,清白得刺眼,白花花的反着光,在眼前晃了晃,徒忻定了定眼,揉揉太阳穴,眯着眼:“唔。”徒愉一旁歪头道:“十六哥酒多了么?”徒忻展开眉眼:“以前一听‘十六哥’三个字,就知道有人要我给他拾烂摊子,一时恍惚了。”

“啊,哈哈,二哥,咱们还没喝过呢。”徒愉顾左右而言他,引得众人一阵嘲笑。徒忻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手一伸,瓷器碰在一起一声脆响,两滴清澈的液体飞溅了出来落在日渐恢复白晰的手上,一般的景致,却是不一样的心思。一仰头,微凉的酒水顺喉而下,徒忻的眼睛闭了又张,一亮杯底,发现对面的人正拿着杯底照他。

徒忻笑了笑,这应该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心里却有点儿不是滋味,究竟为何,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宫中宴会不像在自己家中那般随意,今天这个还是婚宴,何时何刻新郎官该做什么都有规定,贾宝玉袖子里的帕子都没有用到,宴会就结束了。徒忻目送那一抹熟得不能再熟的剪影离开,缓缓地踱着步子往宫门走去。

洞房花烛夜,斯人独憔悴。

贾宝玉终于搬出了荣国府,也终于不用在公主府‘寄居’,他的子爵府修好了。这年头没有什么有毒建筑气体之说,新模新样的,贾宝玉在公主府住了几天,把回门等程序走完,就打起包袱开始往里面迁居。宅子是按规定建的,前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花园里倒是花团锦簇。还专有一戏楼,放在西院里,大约是贾母居所的位置。

贾宝玉喜静,主要是在荣国府的时候被家务事闹的,他更乐意家里安安静静的,以此家里的下人也少,除了必要的负责洒扫的婆子仆役外,不过再有几个厨子几个马夫而已。原来他身边伺候的丫环们,只带走了没有亲戚在荣国府的几个,如小红等有父母在荣国府的都没有带这些人负责贾宝玉的日常起居已经完全够了。贾母与王夫人还说太过简陋:“旁的不要,浆洗上、针线上的人呢?”两人又给他挑了十来个人。

贾宝玉的意思,是不想要府中旧仆的,荣国府中恶习不少,贾宝玉宁愿挑选庄子上憨厚老实的来。却被探春劝了一回:“没个灵醒的人也不成的,再说了,你那里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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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没个揽总的人呢?”贾宝玉最后要了单大良一家作为管事,李贵是常跟着他的,也过来了,旧日惯使的几个小厮也到了。

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新府里总共一个主子,倒好有五十多个奴才,这还是最少的。王夫人的意思,等有孩子出生了,保守的估计还得再添上一二十人。贾宝玉算算这些人的月钱、衣食花,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完全是买得起车买不起油啊!贾宝玉有两份俸禄,一份是爵位的一份是官职的,加上冰敬炭敬,这些一年撑死了能有个四千两再加上百多斛米,但是奴才们的月钱每月要发掉二十两加上年底红包就是五百两加上四季衣裳每日伙食,花在奴才身上的就要下去千把两,贾宝玉自己的衣食住加起来至少也是这个数,又有养车马的钱、赏人的钱,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万一遇上年景不好,庄子上的入减了,就余不下几个钱,还不够买一样上好古董的。他又是新开府的人家,底子薄,来往交际要用的各种礼物都没有什么积攒。

好在他娶了媳妇了,一应应酬倒是有永嘉长公主在操持,长公主的嫁妆里有一间当铺五六间空铺子取租,另有陪嫁的田庄,公主府的僚属有国家出工资。贾宝玉却拉不下这个脸来用媳妇的钱,好在张炯是个好人,吃水不忘挖井人,于贾宝玉结婚的时候直接包了五千银子的红包并许多古董当贺礼,等到贾宝玉搬家之后,才包了个五万的红包过来。

贾宝玉晚间一拆封,哭笑不得。却也感叹,这是确实是贴心的举动。长公主的那一份子财产,最后还得原模原样的交给朝廷,哪怕两人有了儿子,这孩子能得到的大概就是长公主攒下的私房,以及因为是长公主的儿子而能得到的一个爵位了。如果这孩子是在公主府长大的,那连生长的家都不是他自己的,死了娘之后还得搬出来。但是结了婚的男人,虽然可以有自己的私房,却不能不把家底交给老婆,这是贾宝玉坚持的事情。

贾母主持把自己的私房分了他一份,倒是有不少字画玩器摆设又给了他五千银子做私房。王夫人那里从荣府分了两处庄子,把小的一处给了贾宝玉,又把自己名下的私产给了贾宝玉一处庄子一处宅子一处铺面用来取租利,这才没过得窘迫。

贾宝玉把从贾府里分出来庄子与一处铺子交给永嘉,也是试试看她如何管家。而且他也弄不清楚,会不会交到她手上的东西,最后全被她那抠门的哥哥侄子了回去。所以自己还留着点儿私房。

贾宝玉觉得,他快把这辈子要忙的事情都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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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荣国府还老实呆在那里没有被抄,贾珠还在做他的官,迎春嫁了个不会虐待他的丈夫,王熙凤把他的丈夫捏得死死的。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用做光头了。一切看起来都挺好,如果……他能再自由一点儿的话。

到迎春的喜信的时候,贾宝玉正在他家新园子里对着新开的桂花琢磨着今天晚饭吃什么点心。单大良过来道:“爷,二姑奶奶那里传来喜信儿,您又要做舅舅啦。”迎春顺利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贾宝玉道:“去那边儿府上说一声儿。”说完了,自己也想吐血,那边儿府上,说的是他老婆的驻地……

永嘉还算能干,一应家务倒是处理得还好,她的嬷嬷们倒也没有太为难两个人只是两人虽然是新婚,却是各有各的府邸。也是……贾宝玉打听了嬷嬷们的来历,把她们做官的儿子想法儿调到自家亲戚的手下,嬷嬷们再体面也是皇家奴仆,儿子们的官位也不很高,调起来倒也方便,所以,并不敢为难。也不好真叫两人住一块儿,那就是不分君臣了,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手就镇住了底下不少人,公主府中仆役见驸马明,也不敢从中做点儿什么中饱私囊的事儿。

迎春儿子过满月,永嘉倒是非常给面子地参加了,其实她也是在府里住得闷了。这年头,公主一举一动代表着体面典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家哥哥先拾她了。哪里敢犯错?永嘉下嫁后觉得日子比在宫中过得顺心多了,关起门来是一府之主,不用看人脸色。只是有一条,依旧不能四处逛,显得不够端庄。以此,她每每隔三岔五到荣国府看祖婆婆,到贾政现居的地方看婆婆和嫂子。一是解闷,也是显得自己贤良。

这回有一机会出去散心,也是融入丈夫的家族,永嘉是很乐意的。打发了公主府的长史去子爵府,送来了礼单说是给驸马过目看有没有要添的东西,同时传达了自己想要到场的善意。她提出来了,而且平日对自己母亲和祖母都还算亲近,贾宝玉是不好驳她的面子的,再说了,要过一辈子的人,怎么也不能分得那么清楚。贾宝玉便道:“有劳了,到了日子,我去公主府接公主。”长史得了确切消息,又与贾宝玉确认了日期才离开。

二姐夫红光满面,二姐夫的爹笑得见牙不见眼。场面很是热闹,贾珠、贾琏都来了,女眷们则是在后院里看迎春和孩子。二姐夫家屋子并不算很宽敞,倒是郊区地方院子大,院子里扎起棚来,天气不冷不热,正相宜。酒过三巡,贾宝玉要求去看外甥,二姐夫笑道:“应该的,要不是月子地里的孩子见不得风,原就该抱出来看舅舅的。”兄弟姐妹之间也不用避讳,当下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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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路上,贾宝玉打量着贾琏,干瘦了不少,眼睛也抠下去了,原本风流浪荡的公子,如今是霜打了的茄子,就知道他过得不好。又好气又好笑,却不敢在王熙凤那里给他说情,贾琏不是坏人,就是脑子会进水,这样的人万不可让他做决策,否则就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大胖外甥,小婴儿生下来带着的皱皱巴巴已经长平了,很是可爱。贾家的男人这才放心了,有了儿子,才算是有了倚仗。

贾宝玉亲自把永嘉送回府,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永嘉心情很好,话也多了起来:“二姐姐已经有了儿子,三妹妹可说了人家?”贾宝玉一顿,居然忘了这事儿!荣国府里还住着个林黛玉没处理呢!便问永嘉有何意见。永嘉道:“我今儿触景生情才想起来的,哪有什么谱儿?”贾宝玉略一沉吟,这事儿,还是得跟贾政夫妇商议。

永嘉挑挑眉,她也只是一提,自己过得顺心了,当然有心情关心别人。但是小姑子的婚事,她还不想过于干涉,只是尽尽嫂子义务提醒一下而已,也显得与夫家亲近。投桃报李,贾宝玉对她不坏,够尊敬,也够为她着想,她当然要给夫家做脸。其实已经开始琢磨好了给小姑子添箱的礼,必得拿上造的好物件儿来给探春长脸才好。

小丫头进来添了茶水,嬷嬷就过来了:“主子,是时候安置了。”完了还一脸正经地问贾宝玉:“公主房里被子已经铺好了,爷喜欢什么香?”永嘉低下了头,双耳有些淡淡的红。贾宝玉咳嗽一声:“不拘什么,不要太浓。”

……

……

……(没人抗议这仨省略号吧?)

说起来,贾政选亲家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贾宝玉有些恶意地想,难道这是‘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一开一扇窗’式的补偿?他老人家依旧喜欢读书人,看来看去,以读书人为标准,经贾珠介绍,择了贾珠的同年之侄为婿。直隶人,新中的举人,正在攻书备春闱,贾珠看了他的文章,又亲见了人,认为人也靠得住,就算想不老实咱认识他叔叔,咱知道他家老底,咱家三丫头是带刺儿的。谁怕谁啊?!为探春择婿比迎春容易得多,因为探春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而已,她自己的生活,自己会经营。

翻了妹夫祖宗八代,连小时候尿炕的事儿都知道了,发现并无劣迹,贾宝玉才放了心。

今天是给太子的儿子过百日,徒家人齐聚,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巴不得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不点儿早点挂掉,面上都还是谈笑宴宴。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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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这样的身份,略有尴尬。官样的文章做完,跟周围的人碰了几杯,拣锅子里的萝卜嚼着,贾宝玉与靳源两人聊着天。

靳源的话音里有些酸溜溜的:“你是完了一桩大事儿,听说你们家那位三个月了?你真是好本事!”公主跟驸马不住一块儿,夫妻一体的亲密敌不过君臣大妨的规矩。俩人不住一起就罢了,哪天想在一块儿了,还得公主主动宣召,驸马想见老婆说说话,还得先打个申请等候批准。传说中的嬷嬷就算不严厉,公主也不好意思天天说想见丈夫,驸马也不能总打申请。倒霉的驸马新婚头一年还不能纳妾,也不能让通房怀了孩子,在没有小套套的年代,这是一个大问题。

娶个老婆不能经常使用,还附带退散效果,靳源憋屈之余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家清俊小厮的菊花上了。这种情况下永嘉那里有喜讯传来,怎能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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