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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眠,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着言郁最后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容易熬到了清晨,浑浑噩噩出门摆摊时,便听到了范家村范冲母亲死去的消息,听说也是被掏了心,死状凄惨。

东饮想起昨晚那声沙哑凄厉的叫声,犹在耳畔,无端叫人心慌。

之后事态发展的愈演愈烈是东饮万万没想到的……

不足七日,整个范家村便皆惨死于当晚,留得尸首遍地,本就人口不多的范家村彻底成了人人避而惶之荒村,或者说鬼村。

街头巷尾谈论着这桩惨案,关于期间的细节,每个人的说法皆不一,但关于整个范家村的死因,似乎每个人都达成了共识:“定是那未死的女鬼前来索命了!”

有的人担心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女鬼既杀了全村的人,会不会再进了城中,滥杀无辜?”

有的人心宽:“冤有头债有主,那是女鬼觉得整个范家村欠了她,跟我们城中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即使再心宽,临近得到村子出了这等事,祸端又尚未解决,到底心尖上的那根刺未拔除,堵得人心慌慌,整个城中皆变得不安起来。

城中还有一处变化便是那东来观,好好的一个百年道观,受着民众的百年香火,不成想,出了事,却真的关起观门,再未开过,当起了缩头乌龟。如此惨案,而且起因还是因为东来观捉鬼不到位,激怒了鬼,才造成如此结果。

东来观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缩头乌龟做法着实激怒了民众,于是,紧闭的关门处多了大大小小的杂物:烂菜叶、臭鸡蛋、杀鸡留下的污血……

东饮站在那略显落魄的大门处站了站,虽然东饮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到底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时间,看着这处如今墙倒众人推的光景,脑子里翻来覆去是戏文里唱的那句:“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高楼塌……”

以前都不带正眼看人的东来观弟子,此刻避祸观内,再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东饮见观门关的死紧,也没了守门的弟子,便知他们是铁了心不出来、不见客了,便只好当白来一趟,怏怏下了山。

路过自己惯常摆摊的那条街时,东饮见到那里站了一个戴着斗笠,遮着眉目的人。

东饮愣了愣,弯起嘴角,一眼认出那人的身形,便走上前去搭讪:“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照顾我的生意,现在想起来抱佛脚了?”

言郁应声转身:“我还以为是我来晚了。”

东饮看着言郁顿了顿,觉得多日未见,他憔悴了许多,心知其中原因,却避而不谈:“不赖你,是我今日心情甚好,没出摊,想外出走走。”

言郁注意到东饮走来的方向,心下也有些了然,也未说破:“看来,今日便无法为我补上一卦了。”

东饮随手摘下三片树叶,放入言郁掌心:“我虽未带卦卜,但并不影响,用这也能为你算出个大概,你闭眼,只要一心想你想要卜什么。”

言郁听话的闭起眼来。

东饮伸手敷上言郁的掌心,感到言郁略微的一顿,握着他的指尖蜷起他的手。

停了有三秒钟,东饮道:“好了,摊开掌心,我看看。”

言郁凝视着东饮,注意到他瞬间僵硬的笑容。

言郁道:“不好吗?”

东饮抬起头,神色复杂:“是大吉。”

言郁道:“日日大凶,都不见你露出这种表情。”

东饮道:“我测出的大吉……不一样……”

言郁握紧掌心的树叶:“我知道了。”

东饮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言郁:“你打算如何……准备回东来观了吗?”

言郁却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力:“我想喝酒了,你呢?要不要陪我?”

第206章干系

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大,东饮便顺手关了窗子,但呼啸的风声打在窗上,飒飒作响,搅得人心生烦意。

东饮看了看坐在位置上昂自发着呆的言郁,叹了口气,对外喊道:“小二,来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好嘞!”小二应声,笑呵呵捧了一坛子酒进来:“二位客官,酒来了,我替您倒上?”

东饮挥了挥手:“不用了,我们自己来,有事叫你便是。”

小二点了头,麻溜的出了门。

东饮坐下来,拿起酒坛替言郁与自己各倒了一碗酒,抬眼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言郁:“今天我请,你随便喝,就当是你之前一直照顾我生意的报酬吧。”

言郁看着东饮的动作,依旧没有答话。

东饮一向不习惯这种气氛,略显尴尬的咳了咳,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你别老这副样子,喝酒就喝个痛快,最怕喝闷酒,越喝越愁!你这样,你有心事的话,要么跟我说,要么就别去想,喝酒就喝个痛快!”

言郁看了一眼东饮,终于金贵的给了一句回应:“嗯。”

东饮将眼前倒好酒的酒碗放一杯在言郁面前,调笑道:“我记得之前你可是一杯倒,今日……”

言郁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说罢将碗一撂,极清明的看了一眼东饮:“今时不同往日。”

东饮愣了愣,洒然一笑:“果然有进步!”又起身替言郁添上:“这酒嘛,就是这样,消愁助兴必备,而且越喝越有滋味!”

言郁半托着下巴,转头看着窗上映着的随风飞舞的树影:“消愁吗?喝多了头疼难受,酒醒之后,原本愁着的事情,便会变本加厉的回忆起来,还是难受,如何消愁?”

东饮笑起来:“可是师弟的酒量,怕是没少喝吧?”

言郁没说话,又是一碗下肚,半晌才道:“可是……哪怕是片刻的忘却、片刻的糊涂……总比一直痛苦的强……是不是?”

又一阵劲风吹来,呼啸凄切的风声如鬼哭般,瞬间填满了空旷房间内的片刻沉寂。几缕从窗缝透进的风丝搅得烛火微微摇曳,房间内忽明忽暗,让人平白更加心绪复杂。

东饮难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抱臂抬头装作欣赏风景,呼之欲出的问题就在嘴边,但面对沉默着的言郁,却始终没有办法问出口,吞吞吐吐应了言郁一句:“嗯。”

风声凄厉,烛火又摇了摇,将二人所处的酒馆竹制雅间都衬的有些诡异。

东饮自来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身边没几个细心之人,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也都是大大咧咧、皮糙肉厚的性子,所以东饮损人以及被损的二皮脸本事在这些年修炼的愈加通透,但是他最不擅长的便是劝人,尤其还是劝一个冰块似的人。

尤其现在的气氛,这让东饮觉得实在难耐,想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言郁先开了口:“范家村的事……你听说了吧?”

东饮睁大眼,这密不透风的冰块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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