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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饱餐一顿再去寻找客人罢!”

他话音刚落,众夜叉就像得到了军令,猛地扑进人群。

它们开始用长长的獠牙,撕咬苏都匿识居民的皮肉,贪婪不知餍足地吮血食肉。转眼间,台下便满是血肉横飞。

可那些受害的人,却依旧不言不语,茫然不知痛苦地重复着叩拜的动作,即使被咬得露出白骨也不停歇。他们就似一群没有直觉的偶人、没有生命的食粮,除了歌舞和供给血肉,没有任何意义。

李声闻不可置信道:“果然是食人饮血的怪物!”

“自祭司死后,苏都匿识城中夜夜如此。”曹水月轻声叹道。

“夜夜如此?那苏都匿识岂不是死伤惨重?”李天王愤愤不平道,“就算被夺去了城池,他这样暴虐也太过分了!”

李声闻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叫他噤声:“苏都匿识居民白日里也是这样无知无觉么?”

曹空花道:“白日里,所有人都沉睡不醒,夜里则行尸走肉般游荡。但是……没有人死去。”

“那些被夜叉吃掉的人,不就死去了么?”李天王不解道。

曹空花指了一下外面,耷拉着眉毛:“每夜喂过夜叉后,药遮罗便会救活他们。”

正在这时,药遮罗走到高台边缘,取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入烛火。一股异香四下弥漫,即使远在山窟都能闻到那甜腻呛人的香风。

台下四散的白骨蠕动起来,它们自行拼合在一处,如生前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它们空荡荡的胸膛里渐渐生出五脏六腑,在脏腑之外又依次生出血肉、皮肤。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变回原本的姿态,在台下歌舞欢呼。

夜叉们纷纷跃向街巷深处,继续搜寻大唐来客的任务,药遮罗却显得焦躁不安,来回在台上踱步。李声闻好奇道:“你说他也在找我们?他想从我们手中得到什么?”

曹空花推测道:“或许杀了你们,祭司的预言就不会实现了罢。毕竟祭司是唯一能克制他的人。”

李天王插话道:“既然种子在他手里,他干摧毁了种子,让祭司永不能复生,岂不是一劳永逸?他为何要特意兜一个弯子,来找我们的麻烦?”

“此时恐怕只有药遮罗自己心中知晓。至于种子在何处,也只有他最清楚。”李声闻从容一笑,“不如我们直接去问他?”

李天王悚然一惊:“等等,你不会是想……”

他话未说完,李声闻已然疾行数步,走出了洞窟。

四面八方,有无数闪着电光的眼睛向他们望了过来,夜叉们黄蜂般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伸出手爪来抓挠他们的身躯。

李声闻脸上青鳞闪现,他仅是张口长啸一声,这些夜叉便像被热油浇到似的,惨叫着纷纷退开,在二十步外戒备而贪婪地观察着他们。

药遮罗笑着斥道:“无礼!你们想吃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明是良辰吉宴,风中却弥漫着血气的腥味,委实不是享用宴席的好时候。”李声闻走到山坡边缘,负手笑道,“但主人摆出如此奢侈的阵仗,用这样豪迈的手段相邀,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出来一见。”

“大唐物华天宝,想来寻常真珠宝玉入不得贵客的眼,我只好用我最珍贵的礼物来换取贵客的出面便用我九死城居民的血肉和性命来换罢。”药遮罗死死盯着他,“没想到客人果然现身了。”

他仿佛没听到药遮罗凶险的话语,施施然乘风落到台上,就和平常赴宴一样自然随意:“不知主人倾尽城中之力找我,所欲为何?”

药遮罗的眸子闪了一闪,露出诡谲的笑容:“远来是客,我想请贵客出席我的婚宴,有何不可?九死城城主药遮罗,在此恭候多时。”

走近一瞧,身着婚服的城主果然有着一张和曹空花相差仿佛的脸庞,只是年岁稍长,洗去了少年的活泼明媚,取代以经年沉淀的刻毒。

李声闻疑惑道:“我一介泛泛无名之辈,怎么劳得城主等候?九死城又是何意?我奉命前往苏都匿识,若是走错了,还得立刻启程折往目的地。”

药遮罗伸手虚拦他一把,笑道:“此处白日是苏都匿识城,夜晚是九死城,使君没有走错地方。”

“这样我就放心了。”李声闻胆战心惊地抚着心口,“我不太识路,一直很担心不能顺利抵达。”

药遮罗眯起眼睛:“既然来了,说明二位与我九死城有缘不如为新妇却扇的诗,就由二位贵客来作罢?”

却扇诗是长安婚嫁不可省略的礼节。新嫁的妇人往往用团扇遮住自己盛妆的容颜,不与夫婿相见。若想见到新妇的脸,完成婚仪,夫婿需要自己作诗,或是请最能言的客人赋诗,劝说妇人放下遮面的团扇。

此时要李声闻作却扇诗,也说得过去。

李声闻歪着头想了想,欣然同意:“那我就献丑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近右侧銮舆,沉吟片刻:“对不住,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能容我推敲一会么?”

药遮罗盯着他看了一会,不再笑了。他高举起右手,像是要抓取天上星辰,星光落入他掌心,竟然凝结成了一支银光闪烁的箭矢。手中明明没有弓,他却如上弓般将那箭矢搭在看不见的弓弦上,缓缓拉开这把看不见的弓。

风中隐隐有丝弦颤动之声。

第20章

“果真是看不见的弓么?”李声闻喃喃道。

就在此时,箭矢离弦,流星陨地般落入远处的人群,那里霎时爆开一团血雾,不知是哪个可怜人作了箭下亡魂。

“贵客每多想一刻,我便向我的子民中射一箭,使君意下如何?”药遮罗垂下手臂,眯起眼睛。

李声闻悚然一惊,连忙道:“且慢,不若您先允许我窥视一下新妇的花容月貌,这样一来,我便可文思泉涌,出口成章了。”

“大唐的昏仪,是这样的么?”药遮罗不怒反笑,“听起来未于理不合。”

他一边说,一边调转了箭矢,让它朝向李声闻。后者却趁机躲过侍女们的阻拦,像鱼儿一样滑稽但灵巧地钻上了车。他掀开了锦帐,半个身子钻了进去,却不急于窥探新妇的容颜,而是平心静气地问道:“是谁向你透露了我会来此的信息,又为什么千方百计非要得到我口中的却扇诗呢?”

药遮罗的箭矢依旧对准了他的胸口:“难道我不说,使君就要以车中新妇要挟于我了么?”

“我也想知道,难道我不作诗,城主就会以死威胁我作么?”李声闻笑吟吟地向车内后退了一步,只露出半边脸,“我知道,我们谁都不敢先走这一步险棋。”

“烦死了你们两个,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不就是一首却扇诗,老子做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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