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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想买它,只是……我们走罢。”李声闻放软了态度,回握住他的手。

见他一点头,胡人青年便带路向夜市深处走去。此人身姿矫健,手足粗壮,走起路来脚步却轻得几乎没有踩沙声,唯有脖颈上带铜铃的璎珞叮当作响。他脚步很慢,步伐却异常大,不多时就将二人领到了夜市中心。

众多金发碧眼的胡儿正聚在此处,人群中结起铜柱高台,街市两侧繁灯密如星河,唯有这高台玉盘一般承接着月华。

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只是一转眼,那名金发胡人就不见了。李天王一头雾水地问:“怎么回事?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他就跑了,面具也没交给我?”

李声闻手指,安抚道:“无妨,比起面具,这里似乎更有趣。我听说西凉州人善胡舞,比起长安的上元夜定然别有一番风味。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看看罢。”

说话间,几名胡姬脚步轻盈地走上高台,将手捧的香花鲜果向下抛洒。人们纷纷跳起来去接,顿时一阵骚动。一名少女被推挤得站立不稳,一下撞在李声闻肩上,后者则及时伸手一挽,扶她站立妥当。

那少女道了声“多谢”,抬起头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李天王喉头一哽,想也不想便要出手挥开她。

“天王!”李声闻呵斥了一声,抓住他的手,继而转向那少女,和声道,“娘子无碍罢?”

少女茫然地摇摇头,似乎对方才的危险毫无所觉。李天王见她目光散乱,没有聚点,这才察觉到她目不能视。但眼盲不能成为她抓住李声闻不放的借口,李天王看着她的手,心中十分吃味。

“我急着上台献艺,所以冲撞了郎君。”少女急切道,“大唐天子来了么?我们是不是该上去了?可我看不到路,郎君可以帮我么?”

李声闻不答反问:“你要去哪里?”

“能是哪里,当然是这座高台了?你还拉着她做什么,快送她上去罢,人们都等急了。”李天王撇撇嘴。

少女却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长安勤政楼前花萼台,我是高昌舞姬优流迦,要在上元夜为长安的王侯公卿献舞。”

然而这里并非长安,凉州不过是西域与中原的接口,去长安路途遥远,岂是肉体凡胎一夜之间就能到达的?

李天王嗤道:“这里可不是……”

李声闻捂住他的嘴,逼他吞回“长安”二字,柔声道:“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座,是么?”

在铜柱高台正对的方向,是巍峨的玉门关,在遥遥的灯影末端隐约可见。少女看不到城楼的眸子也恰好对着它,湛蓝的眼瞳中映着一片星火。半晌,她慢慢点了点头。

虽然她看不到,但李天王知道,那里是通往长安的方向。建在玉门关前的铜台,就如建在勤政楼前的花萼台。那是人间的天子与长安百姓最常观舞的去处,四海番邦的著名乐师舞者,都曾在此留下过脚印。

我码字过程中可能有一些大家感到陌生的词汇,但是我用惯了就不会特别注意。如果妨碍到大家阅读或者理解的话,可以问我什么意思啊,我会加上备注~

勤政楼:玄宗所建,建于唐宫墙外,用于举行盛大典礼。典籍可见自开元末天宝初始,逐渐成为皇室欣赏民间伎乐之处。

花萼台:我瞎编的,根据与勤政楼建于一处的花萼相辉楼所起。

真珠瑟瑟大家可能知道不过还是解释一下,是珍珠和一种宝石。瑟瑟到底为何物今不可考,猜测为一种碧绿似玉的宝石。

第41章

既然李声闻决心要帮他,李天王自然要负责为他们排开人群,护送这位行动不便的少女上台。可惜台下好客的胡人们为这短短几步路增加了许多不便,见到乌发长衣的唐人来到,他们纷纷递出刚接到的胡瓜、葡萄、石榴,请二人品尝。

见一名苍发老妪捧着琉璃盘拦在面前,大有不吃一口便不许通过的架势,连李声闻都手足无措起来。他只能让李天王护着少女,腾出手来拈起一粒葡萄,笑道:“常闻凉州葡萄如珠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手指玉白,葡萄却是莹润的深紫,不知是是哪个将另一个映衬得更可口。李天王直着眼吞吞口水。

李声闻瞥了他一眼,用袖子遮住脸,不让他看见。待那一幅广袖放下来,李声闻已经咽下了葡萄,将青色的果核吐在手心,随手弃置在地,对老妪笑道:“十分甘美,多谢娘子款待。”

充满欢欣的微笑在老妪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她的肌肤竟也如干涸的土壤一般,沿着笑容的痕迹龟裂,一片片抖落,顷刻间化为一黄沙,倾倒在李声闻扔了葡萄种子的地方。

“她的葡萄,到了长安呵。”

“真是羡慕啊,她到了长安!”

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老妪化成的沙土中钻出几颗幼嫩的新芽,它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迅速抽长,翠绿的枝丫攀上高台,扭结成一座细瘦却柔韧的桥。

是葡萄藤。几次呼吸之间,晶紫的葡萄就挂满了藤蔓,好似碧玉桥梁上紫玉珠串的帷幕。

石家美人金谷游,罗帏翠幕珊瑚钩。玉盘新荐入华屋,珠帐高悬夜不。

李声闻颇为满意地打量过这座桥,牵起茫然无措的优流迦:“该你出来了,高昌的骊珠,你的舞姿是否会比绿珠更轻盈不染尘埃呢?”

优流迦踏上葡萄藤,眼睛却还向着玉门关的方向:“长安的王侯已到?”

李声闻注视着她的眼睛,答道:“先嘉阳王代大唐天子在此。”

“天子已在路上么?”

“我马上派人去请,他们会来的。”李声闻温声道,“你去罢。”

优流迦飞鸟一般掠过藤蔓,轻盈地落在台上,人们顿时齐声欢呼起来,将手中的果实抛向半空。

“看来她对凉州来说,真是颗明珠。”李天王咂舌道,“你要请你阿兄过来?他远在长安,又是凡人,来得了么?”

“今日上元酒宴,定有玉京十二楼楼主陪侍,其中有人做得到。”李声闻边说,边匆匆取纸笔修了一封短书,照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白鹦鹉,让它带书信飞走。

而高台上的舞乐,已然开场。

高昌之舞,既有汉人折腰白之柔,又肖胡女刚健之相。来自高昌的舞姬和着乐拍转身,腰身如豹舒展,双臂如蛇扭转,能致命的凶骨上,却披着一副美人的绝色皮囊。

这一幕按理说应是邪媚的,但优流迦脸上却满是坚定喜悦和虔诚,她的妩媚与惑人,似乎都不为观者所展现。那只是生在她骨肉中的,与箜篌琵琶天然的共鸣。

她想取悦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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