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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么说,李声闻也不再拘泥礼数,轻轻踏在玉栏上,为李天王掀开帘子。后者游鱼般灵活地钻入室内,落地化成少年,板着脸挡在他身前。

进入窗中,他才发现那些妩媚的舞姬,竟然全是白瓷雕成,虽然面容明艳身姿曼妙,但用黑漆点出的眼瞳空洞无神,令人毛骨悚然。而玉楼的主人却悠闲自在地枕在瓷美人膝上,观赏着她们一成不变的舞姿。

他有张和李声闻毫无二致的脸,神态却天差地别。他簪横鬓乱,双颊因饮酒而醉红,伏在美人膝上的姿态,有如沉香亭前妖冶的芍药常被文人呼为没骨牡丹的花。

这株芍药被琼浆玉液浸透了,枝叶都是醉软的。

李声闻也注意到了这些瓷人,不动声色地问:“七郎好兴致。这些舞姬不似真人,莫非是何处请来的天女?”

“只是些瓷器而已。邢窑烧的贡品,我见有趣,从圣人那讨的。”李缘觉抿了口酒,指指离他最近的舞女,“但是看久了也就无趣了,这些白瓷舞女美则美矣,终究不及真人来得活色生香。”

他眼珠一转,提议道:“既然阿兄难得来了,我们就不看这些死物了罢。不如我唤醒几个王府豢养的姬妾,让阿兄看看我亲手编排的歌舞?”

李声闻笑道:“不必了。我今日是来看你的。”

最近因为各种原因没码多少字,只能周末日更了,非常抱歉~

第162章

李缘觉挑起眼角,露出和他相似的笑容:“果然,只有我闯了祸,阿兄才会来看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而你一直故意闯祸,好引我前来探视。”李声闻答道,“从小到大,不管怎么劝你,你都不肯改。”

“等阿兄来看我,是我唯一的乐趣,我舍不得改。”李缘觉拖长声道,“不过阿兄带着旁人来看我,倒是头一回呢。这位郎君是何方神圣,能得阿兄青睐?”

他自顾自说完,不等李天王回答,就上下打量他一番,笃定道:“是当年在泾水兴风作浪的泾川龙君罢?说来我与阿兄骨肉分离十数年,都是泾川龙君的功劳呢。”

李天王嗤笑道:“说你是换牙,你还真是个奶娃娃,多大了还黏着哥哥。现在他是我的了,你还是早点自立门户罢。”

李缘觉不搭腔,向李声闻央求道:“阿兄,我不喜外人打扰。今天我们两人一起对酌可好?”

李声闻平静道:“七郎,我去哪里,君逸就去哪里。”

“看来阿兄是打定主意,要让泾川龙君也做座上宾了?”李缘觉沉默许久,才翻了翻眼皮,不屑道,“也罢,我清平观中琼浆满窖,不差这一壶。那便请泾川龙君在……在那边坐罢。”

他随手指了一个最末席的位置,李天王懒得和他计较,只尾随着李声闻坐在他右手边,不参合兄弟俩叙旧。李缘觉心满意足地坐到兄长身边,唤道:“韦九郎,拿好酒来。”

没有人回答。

李缘觉冷了一下,才恍然道:“我忘了,他不在这。那我就自己去舀酒来。阿兄且稍待片刻。”

说罢,他就施施然起身,捧着酒案走出帷帐之外,把两位客人留在阁楼上。李天王和那些白瓷美人大眼对小眼半天,觉得自己头都晕了,忍不住低声道:“这玉楼中没有生人的气息,我看你就趁没有侍儿,揍他一顿好好教训他下罢。”

李声闻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房中深处的一只金笼,随口应道:“好,都听你的。”

他嘴上说着,已经起身走到鸟笼下,取来一旁挂着的金勾,拨开笼锁,捧出笼中的鸟儿来。这是一只通身翠羽的鸟儿,镶着琥珀制成的眼珠,活灵活现,只有细节处能细看出雕工的稚拙来。它一尘不染,披覆着光润的包浆,一看就常被人珍惜地把玩。

甚至于“饲养”他的人,还将它养在雕细琢的笼中,用细的棉絮铺垫,食槽中盛着金粟,水槽中蓄满澄澈美酒。

李声闻哑然失笑:“没想到还会在这看见你。”

翠鸟晶莹剔透地眼睛回望着他,但已经不会像刚做出来时那样,亲昵地啄主人的手指了。

李天王见他孤零零立在那里,侧影平白透出一股寂寥来,想也不想窜过去抓住他的手,替代那鸟儿一通啄吻,借此安慰他。

李声闻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将鸟儿放回笼中,反手去推他:“好了,我没事,看到少年旧物,一时心生感慨罢了。”

“没事我也可以亲你。”李天王抬起眼帘看他,“难道你还嫌弃我么?”

“不敢不敢,不过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忍不住要对你说些不该说的了。”

“对我你还有不能说的?”

“有很多。我们还是快些落座罢,别让七郎发现我私自动他的物件。”

两人拉拉扯扯坐好没一会,李缘觉就端着酒壶回到厅中,亲手给李声闻斟满一杯,就着堂中烛光打量他:“十数年不见,阿兄和分别时没有变化。”

“你也是。”李声闻啜了口酒,对他笑道。

李缘觉听了这话,垂下眼睫,露出一点没能遮住的笑意:“所以,这人世间,真正能和我并肩的手足,只有阿兄啊。”他慢慢挨着李声闻坐下来,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时一样,勾住他的脖子,“阿兄不在长安,我喝的葡萄酒也没有滋味,吃的金齑玉脍也粗鄙难以下咽,连杨妃的霓裳羽衣仙曲都无心欣赏。

“没有阿兄,长安都没有趣味了。”他将脸颊埋在李声闻胸前,软声道,“所以既然来了,阿兄就不要再走了,以后永远陪着我好么?”

“七郎……”

不待李声闻说完,李缘觉就举起酒盏,贴到他嘴边:“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话。”

隔着一张桌子,冷眼旁观兄弟叙旧的李天王,瞧着他勾着李声闻脖颈的手臂,亲昵无间的神态,把牙咬得咯咯响,琥珀似的陈酒喝到嘴里又辣又涩。

但他偏偏不能把李缘觉怎么样。对这位小舅动手,死无全尸的肯定是他。

李缘觉旁若无人也或许他就是刻意说给李天王听,压低的声音刚好能传入他耳中:“我们生来就是一体,本来不该分开。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阿兄。

“不管是祖母还是三哥,哪怕掌控志高权柄,又能如何?只要我闭上眼睛,天下皆死。哥哥,我们再也不需要顾虑他人的猜忌了。”

“七郎,我们不是垂髫小儿了,行事不能全凭自己心意。你如此妄为,即使圣人不能罚你,亦有仙家方士会出手干涉。你的这座‘钟山’,能困住长安多久?”

“阿兄知道这是‘钟山’啊!”李缘觉得意道,“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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