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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无俦,除去一双鎏金眼瞳,与京中的王孙公子们形容无二。卖螺钿砗磲的老人从迎娘婉转的清音中回过神来,猛然看见位通身清贵的郎君,连忙赔笑道:“郎君想看看什么?”

“老翁的螺钿,都是不久前才从水边捞的罢?”

老翁满脸堆笑:“是今日才从灞水边捞的,水汽都没干呢。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品相比不得郎君扇骨上镶的那些。”

敖则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起那柄青琅扇骨的腰扇,捧起摊上一只陶钵。那陶钵粗糙不平,显然出自民间陶匠之手,其中浅浅一层清水接近干涸,一尾长尾的火红鱼儿正在水中挣扎。

老翁见他脸色转沉,赧然道:“今日太忙,忘了给它蓄水……河边太远,这左右摊贩又只有些卖酒的,实在是没法救它了。”

“这尾鱼儿玲珑可爱,我买下了。”敖则唇角一勾,将荷包解下放在老翁摊上,“听闻今夜长安张灯达昼,我慕名前来一赏,出门匆忙,竟然忘了带钱。老翁看用这个抵钱可行?”

老翁狐疑地打开荷包,几颗龙眼大的浑圆真珠落于掌心。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川流人海中已经不见这位阔绰客人的身影。

敖则避开人流,在扇子掩盖下轻轻敲了敲陶钵,眨眼间钵中便重新注满清水,濒死的红鱼在水底横躺了许久,才浮到水面上来,吐出一颗水泡。

敖则轻声道:“别出声。”

鱼儿旋身沉回陶钵底下。与敖则擦肩而过的女郎却听到了这声低语,疑惑地侧过头来。

她怀抱一支玉笛,点染蝶粉蜂黄的容颜,如带露李:“郎君在对那尾鱼说话?”

敖则将陶钵藏到身后,含笑诵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我亲眼见到这火树银花的美景,又果真有夭桃李般的女子从面前走过,如此良辰,暗合诗中所言。我自然是如诗人那样自言自语,祈愿此夜长久,不要随玉漏滴尽。”

女郎嫣然笑道:“郎君虽已见妾容颜如桃李,却如何得知妾是否‘行歌尽落梅’?”

敖则的目光自她玉白指尖流向那金碧横笛:“横吹二十八曲中,落梅与折杨柳二曲最负盛名,但折杨柳其曲如泣如诉,与此良夜格格不入。所以娘子要吹笛,定会吹梅花落。”

“公子如此攻于音律,定是雅客。”女郎倾过身来,“妾是教坊弟子,家住西市。若是郎君有意,可循笛声寻妾。”

“若有缘得见,我必与娘子共赴仙乡。”敖则笑着应下,与她背道而驰。

他毫无眷恋地离开不夜的长安,出得城去,一路行至灞桥,将钵中鱼儿放入灞水,叮嘱道:“不知你身带灵气,为何会被凡人的渔网捕获,以后要千万当心。”

他放归了鱼儿,自己也解去白裘,步入河水,在灞水深处化为龙形,向东游去。

他本只是好奇长安风流,偶尔上岸一观,却委实被那丝竹弦音、红灯绿酒震慑,几乎想要留在这世上软红尘中,做个凡人醉生梦死。

但他必须回去,一年后,洞庭湖送贵主出降的仪仗,就会行至泾川龙宫。他马上就要为人夫婿,不能再做风流纨绔了。那位横吹笛手,恐怕等不到他踏足门前了。

敖则沐浴着星光,心不在焉地游回泾水,敲开了龙宫的白玉大门。侍女冰鱼为他除去外氅,突然问了一句:“这是殿下带回来的客人?”

“什么客人?”敖则不明就里地回过头,便见自己身后浮着一尾火红长尾的金鲫鱼,尾鳍招展如榴花。它不声不响,只是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注视着他,也不知这样跟了他多久。

敖则哑然失笑:“你怎么跟着我回来了?泾水天遥地远,不是你的居处。”

金鲫鱼摇头摆尾,用浮游的姿态表达它想说的话。敖则无奈道:“开口说话罢,我在长安西市不让你出声,是怕周遭的凡人发现你是妖怪,以后你在长安附近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金鲫立刻吐出人声:“我想跟着龙君。”

敖则举步往宫内走去:“不必。”

他对冰鱼作了送客的手势,那金鲫鱼却不依不饶,游到他面前:“龙君对那吹笛女子格外留恋,是否我要有那样的容貌,龙君才会留下我?”

他问完也不等回答,红光一现,变化成了貌若春花的少年,俏生生立在敖则面前。他一身榴花似的红衣,倒与长安少女间风行的石榴裙极为相似。敖则看了他一眼,叹道:“我救你是举手之劳,不必回报。”

“龙君不喜欢这副样子么?”红鱼捏着自己的衣摆,固执追问。

敖则头疼欲裂,敷衍道:“罢了,冰鱼,拾一间伶人的屋子给这位郎君住。对洞庭来的使者只说是请来回婚宴助兴的伶人。”

冰鱼应了个诺,又道:“说到婚宴我尚有一事请殿下定夺。因龙君年少,宫中酒窖没有藏酒,是否要从人间买些佳酿款待宾客?”

敖则还没来得及说话,金鲫少年就脆生生道:“我会酿酒,我的前主酿的石榴酒是长安一绝,等闲人不知秘方,只有我还记得。就让我为龙君出一份力罢!”

冰鱼不知如何是好,眼光飘向敖则,后者掩着双目,对她做了一个“由他去”的手势。

二、

自称十六郎的少年,素手采来石榴天浆,封在玉坛内窖藏半载,终成烛光下玉碗琥珀光。敖则斟满两盏烧春,将其中一盏递给洞庭龙女,后者翠袖微动,却没有接过。

她双眸微垂,淡淡开口:“合卺共牢的样子也做过了,这盏酒就不必了罢?”

敖则以为她怕醉道,便不再强求:“那就依贵主的意思。这盏酒本就是讨个吉利,没什么意思。”

洞庭龙女却未被他的态度取悦,团扇之上的眼波冷冷递来:“后面的仪式也都不必了。想来泾川二太子心里也清楚,这桩姻缘,你不情我不愿,不过是洞庭湖与泾水的交易罢了。”

“我向洞庭求娶贵主,确实存着借洞庭湖羽翼庇护泾水的心思,是我有错在先,请贵主责罚。”敖则好声好气道,“但若是贵主愿意,我会尽我可能爱重贵主。”

“若我面前的是泾川龙君,我或许还会斟酌一番,只可惜泾川君情窦未开,只好让二太子来娶我”洞庭龙女借着团扇遮面,微微蹙起眉,“二太子败絮其中的名声远播四海,我从听到阿耶应下这桩亲时,就存了和离的心思。”

敖则愕然道:“泾水势弱,若是贵主不愿下嫁,大可直接回绝。如今婚仪已成,若是你我和离,岂不伤及洞庭与泾水脸面。”

“我没那么不知轻重,你且宽心罢。见你还算知进退,明日我便自己搬去北海居住,我们各自去找意中人,不与阿耶知道,你们大可继续借洞庭之势威震长安八水。”洞庭龙女却下团扇,讥诮道。

敖则欲言又止,最终恭敬道:“那我便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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