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想皆不负的辩机(十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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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从最开始的心慌到慢慢的虔诚,仿佛这两个字才能让她安心。

高阳公主神情越来越平静,可眼神却越来越癫狂。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

高阳公主面无表情的弯腰捡起最开始那张被墨晕染的画像,透过斑驳的墨迹,她好像能够看到一个美目含笑淡然温暖的人一身僧衣对她招手,轻喊着高阳。

高阳……

她仿佛能够听到那悲悯的声音。

一时间,高阳泣不成声,可是却始终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画。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作。

……

前来唤高阳用膳的房遗爱站在精致华美的帷幔外,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姿态美感可言,哭的有些激烈甚至看起来有些扭曲的高阳公主,心情复杂。

他坚信,这样的高阳此生也许他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见到的机会。

为何会这样绝望,为何会这样痛苦?

此刻,房遗爱并不能理解高阳公主的情绪。

他清醒,也看的清楚。

哪怕再那间小草庐中高阳公主看起来再坚决,实际上对辩机并无太多深情。

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僧人,高阳不至于如此失态。

哪怕高阳公主真的把那个僧人记在了心里,以高阳的心性此时此刻会做的事情是想方设法达成所愿而不是独自一人在房间中歇斯底里的大哭。

这种悲伤,不太正常。

房遗爱是彻底疑惑了。

终究是有些不忍……

房遗爱叹了一口气,脚步轻轻的走过去想要扶起坐在地上的高阳公主。

虽说三月的天气春光明媚,但地上着实还有些凉意。

据他所知,高阳的小日子怕是也快要到了。

这般坐在地上,到时候怕是会很难受。

只是房遗爱的好意,高阳公主并没有感受到,而是如同护犊子的老虎一般护着自己怀中的画,生怕有人抢去。

“公主,莫要伤了身体。”

许是已经习惯了高阳公主的冷淡和抗拒,被推开的房遗爱脸色不见有一丝变化。

居高临下,房遗爱看清楚了画上人。

哪怕墨汁已经彻底让人脸斑驳,但这并不妨碍房遗爱看到画上是个僧人。

僧人……

能让高阳公主记在心里的僧人,此时此刻只有辩机。

房遗爱眼神黯了黯,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

“公主心中已有定计,为何还在此落泪。”

“公主不是说过眼泪最是无用吗?”

对于房遗爱的疑问,高阳公主并不能给出解答,她自己亦不知。

只是在她看到画像被毁,而她再也画不出来后就悲从中来,一时难以自抑。

是啊,眼泪最是无用。

既然画不出来,那她就把人好好珍藏吧。

高阳公主在房遗爱的注视下丝毫不见窘迫的收起画像,然后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自己的衣着发饰,再一次恢复成了众人眼中那个雍容端庄得天独厚的公主殿下。

若不是依旧微微发红的眼眶,谁也不会想到高阳公主刚刚曾经歇斯底里的莫名其妙的哭过一场。

原因,她自己不知。

“不知驸马前来所为何事?”

高阳公主的声音因为哭泣略有些沙哑,但一如既往的傲慢。

但配着发肿的眼睛,莫名有些萌。

“今日府中阖府团圆,今晚的团圆饭乃是惯例。”

房遗爱淡淡的解释道。

满纸的辩机二字,让房遗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只是谁让他遇到了高阳公主呢。

“你且先去,本宫稍后就到。”

高阳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她如今这副样子绝对不适宜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她在房府的地位,若是众人知道他落泪,还不一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的。

房遗爱点头,他也是名门子弟,自是知道高阳公主的思量。

看着房遗爱关门离开,高阳公主紧绷着的神经才慢慢松开。

辩机……

房遗爱……

一个是她初见便再难忘记的人。

一个却是她十里红妆名正言顺的夫君。

真是可笑啊。

她何尝不知这样的自己若是被百姓知道,就是他们口中的浪荡之人。

呵……

高阳公主看了一眼被整齐放在桌子上面容模糊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添上了时间。

她真怕,她忘了。

郑重到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高阳公主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画了一个艳丽略显浓重的装,遮住眼睛的异样,高阳公主才在前呼后拥之中去所谓的团圆饭。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公主……”

所有人都起身向她问好。

高阳公主面不改色的点头示意。

不论是皇宫还是房府对于她而言都不是家。

这些人其实也没有把她当做家人,她心知肚明。

作为一个得圣上盛宠的公主,她从来都是聪慧冷血的。

因着高阳公主的到来,谈笑风生的宴席瞬间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一板一眼礼仪完美的挑剔不出一点问题。

嗯,高阳公主早就习惯了。

很识趣的,高阳公主说了几句场面话,随意夹了几筷子就以胃口不佳离开。

夜渐渐深了,高阳公主的眼睛开开合合,但却始终都睡不着。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等天亮,找最好的工匠大师把那幅毁了的画裱起来。

……

高阳公主的失态,远在一个小客栈里贪图一时安逸的笙歌显然是不知的。

趁着晚饭的功夫,笙歌也在大堂里打听到了玄奘法师如今的位置。

弘福寺……

弘福寺因着玄奘法师自印度取经归来,成为无数佛门僧人心中的圣地。

“朕今观法师词论典雅,风节贞峻,非惟不愧古人,亦乃出之更远。”

这是太宗皇帝给玄奘法师的评论。

是不是她的暴力彪悍师父呢?

也不知这是不是因为笙歌第一次再遇以为此生无法再相见人时的惶恐还是害怕被唐僧揍。

唉,不纠结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只是,她该以何种姿态出现在唐僧面前呢。

惨一点儿搏同情吗?

若是对上一般人,这一点儿指不定还能行得通。

可是,对上唐僧,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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