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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穷奇想，这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人生很漫长，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多，差点死，或者有人想要他命，对穷奇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都不值得他记住。

在他的人生中，能称为转折点的事情就三件，一是罗在从这世界退出来之前，将断魂枪传给他，二是断魂枪被天照封印，三则是与山海宠物店绑定。

前两者的相关当事人叶遥都见过，那么能让他记住的，就只有第三件事。

穷奇当时就道：“你以为我不记得你的声音？”

他几乎就是失声喊出来的，以至于叶遥原本集中在爷爷身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他们认识？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冲入叶遥的大脑。

他们怎么认识的？

叶遥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现在就一个想法，千万别告诉我你们是在几百年前认识的。

然而，事与愿违，根据墨非定律，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几百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穷奇一字一顿道，“你还记得吗，太清。”

哦。

叶遥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和穷奇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绝对不至于听不出对方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再看看他义愤填膺的表情，怎么判断不出事情的真相。

虽然有点对不住神出鬼没的爷爷，但是穷奇说他是太清，十有八九是真的。

叶遥的思维开始发散，他爷爷是圣人之一的太清，他奶奶是谁，所以天照等人说自己是神明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吗？

等等，如果是圣人的话，不会需要他大义灭亲吧？叶遥表示他真的做不到啊！？看他面上平静，在场人谁都猜不到，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叶遥竟然就能脑补这么多，可以说是非常牛逼了。

但叶上德却叹了一口气道：“我并非太清。”

叶遥&穷奇：嗯？

叶上德道：“我只是他的一个身外化身。”

叶遥不由自主问道：“那，你是我爷爷吗？”

他有未尽之语吞入口中。

我，到底是什么？是人类吗？是神吗？

然而爷爷只是以一贯宽厚的眼神看向叶遥，眼中带了点笑意。

“我当然是你的爷爷。”他道，“我永远都是你爷爷。”

穷奇插嘴道：“别说漂亮话，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叶遥竟然变成我们了，在叶遥爷爷面前，也是如此。

叶上德自然是注意到了穷奇话中的我们，但他没有觉得哪怕一点维和，甚至还眼中带笑意，不如说，一开始将山海经给叶遥的目的就是这样。

让他和穷奇，从两条平行线，变成两条会交叉的线。

很多很多年前，在叶遥还不是叶遥之前，他就看见了这幅画面。

在梦里。

穷奇看叶上德还不说话，刚想开口，却被叶遥抢过话头。

他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切中要害。

“所以，我是人类吗？”

叶上德回答他：“不是。”

………………

沉默，沉默。

双向沉默。

叶遥艰难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我和你有血缘关系吗？”

这个问题，叶上德回答得更加笃定。

“有。”

叶遥：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那我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然而，叶上德还只是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不可说。

为什么不可说？

无论是叶遥还是穷奇都非常不解，都已经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所以，你来是有什么事？”

即使叶上德说自己并非太清本人，而说他是身外化身，这也并不影响穷奇将其直接当做是太清，按照圣人都被关在九州鼎中的人设，当年坑了他的也是太清的化身，面前这人又显然是接了圣人的记忆，所有对他来说两人是一样的。

对曾经坑过自己的人来说，他不需要客气。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

虽然说是你们，但爷爷还是将温柔的视线投射在叶遥身上。

“大洪水已经来了。” ！？传说中的末日，已经到来了吗？

但他们为什么毫无感觉？

“我的弟弟，再过不久你们就会见到他。”

叶上德笑道：“他已经出来了。” 。

他已经出来了？

叶遥和穷奇走出茶馆，被门口人拦了个正着。

国家机关的各位用了各种方式都没办法破开结界，到头来只能在外面等，看见叶遥他们出来，自然上前询问。

“那位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小心翼翼，因为叶上德之前表现出来的奇妙力量。

“他说了什么？”

叶遥摇摇头，他并不准备告诉这些人爷爷是太清化身，即使有人能通过他的名字猜到身份也是如此，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只要他不说出口，不给确定答案，就是永远的秘密。

来人一看叶遥摇头，急了，偏偏叶遥是他们的英雄，没有人能逼迫他说自己不想说的事儿。

“那他说了什么？”

这可以告诉他们。

叶遥想，不如说，他更想将来自爷爷的警示告诉全人类。

“大洪水已经来了。”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让来人目瞪口呆。

“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叶遥反问道。

随后他自问自答：“意味着，末日已经来了。”

来人讷讷道：“那，叶老先生？”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们身后的店铺起了惊人的变化，普通人看尚且没有什么，但是在第四代的眼中，泛着金光的，不可穿透的强力结界在退却。

叶遥道：“爷爷不会回来了。”

他以辨别不出喜悲的语调道：“再也不会回来了。” 。

“我要说的话便是这些。”

爷爷还是慈眉善目，与叶遥记忆中的老人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听爷爷说这句话时，他却忽然感觉到老人变得单薄。

不是身体上的变化，是存在感，他的存在感变得十分微薄。

“你要去哪里？”

叶遥急忙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他笑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放心吧，遥遥。”爷爷说道，“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越过难关，看着你把握住最后一线生机。”

“在大洪水冲刷掉一切文明之前，我都会常伴你左右。”

“即使，无人能发现我的存在。”

叶遥从记忆中抽身而出，他想，他真的很不喜欢爷爷的这些话，在他听来，就像是家长对小孩子说我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你，非常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