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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霍大少要是毒舌起来,那也绝对是一流的。

宝物阁里四盏高瓦数的强光灯从房间四角照射下来,将屋内的温度照得比外界高了几度。罗闻也不想再在“赝品事件”上多时间,他说道:“正好我前几天从与y省搜罗了一包上好的滇红功夫茶,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从一堆茶里挑选出来,那我也愿意给你们一点送给刘老。”

霍铮闻言一愣,还未开口,便听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青年忽然开口:“罗先生,你真的觉得这个字是真的?”

明明已经轻易带过的话题就这么又绕了回去,罗闻无奈地笑了起来,看向李云疏:“小朋友……咳,李先生,你就这么自信我们这些业内专家会齐齐看走眼?”

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李公子致丽的面容在强烈的白色灯光下,宛如白釉般透明:“如果我说……我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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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下,浅黄色的木制古式家具散发着历史沧桑的清香。这是一张长约六尺九的黄花梨书案,四面顶角勾画繁复的如意云头纹,上面放置了齐全的文房四宝。光泽如漆的紫微墨,毛毫贴服的玳瑁笔,温润莹亮的贺兰砚,再加上书案正中那一张洁白如玉的露皇纸,寻常人一看,绝对是闪花了眼。

书房的主人转头看霍铮,只见这个俊美的男人极其内敛地将眼中的惊艳掩藏干净,而当罗闻得意地再转首看向李云疏时,却见后者状若惋惜地伸手抚着那深黑色的鹿纹笔架,重重地叹了声气:“可惜,不是紫檀木的啊……”

罗闻:“……”

乌木也很贵的好吗!!!

和古玩珍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罗闻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识货”的人,而且……年纪还这么轻,令他莫名地有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俊秀青年提笔落下第一个墨点时,彻底化为了震撼。

只见在青年袖口半挽的地方,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在修长漂亮的手指间夹着一枝中白云兼毫笔,这枝上了年岁的玳瑁笔仿若惊鸿游龙,在如玉的宣纸上挥洒自如。

而执笔的人,更是俊逸优雅到仿佛翩然公子,贵气逼人。但是此时,罗闻的视线却一直集中的书案上的字上,而霍铮……却怔然地望着这样陌生的李云疏,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宣纸上,浓厚细腻的墨汁轻轻晕染开。李云疏再以笔齐端上浓墨落下一笔,动作看似轻柔随意,却又独具潇洒不羁的意味。这款紫微墨仿佛活了,这支玳瑁笔仿佛活了,这端贺兰砚仿佛活了,就是那高洁不理世事的露皇纸

都仿佛活了!

每一笔都爽利地结尾勾勒,罗闻不禁在心中叫好,神情激动、面色泛红。而霍铮则沉默地睁大了凤眸,再也无法掩藏眼底的震骇惊艳

这是……李云疏?

『千山有尽时,百水无绝处。』

最后一笔落得干脆利落,带着一丝文人墨客的落拓不羁,让整张娟秀丰腴、又不失刚健风骨的提字,显得刚劲挺拔、灵动流逸。

提的字极佳,提字的人更是风度卓然。

亲眼见证了这两行提字的诞生,那种跃然于纸上的挥毫大气已经不再是几百年尘封于黄土之下的“死字”可以形容,罗闻怔怔地抬头看向提字的人,却见清秀丽的青年遗憾地摇头,随手将毛笔放入白瓷的笔洗中。

“这是我的!!!”

二话不说,罗闻上手就抢了那张还沾着墨汁清香的宣纸。动作之快,让提字的李云疏都完全没反应过来,惊讶地抬头看他。

只见早已奔四的豫肖阁主人刚刚还调侃“小朋友”的罗闻罗先生,此刻正紧张小心地捏住了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尴尬地咳了两声,道:“这张是露皇纸,十分贵重,就算是写完了也得好好保存的。”

李云疏:“……”有话我们放下纸再说。

无语了片刻后,李公子只得无奈道:“罗先生,这样……你有时间看一看那张纸上的字吗?”

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罗先生听了这话,将抱在怀里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他一边看着,一边低声念着:“千山有尽时,百水无绝处……”越说,语气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已经彻底淹没在了嗓子里。

只见那每一个勾折横捺都有着刺人的笔锋,好看得要紧,但是最令罗闻惊骇无言的并不是这漂亮的字,而是那与《千山尽水图》上提字如出一辙的笔画走向!

每一个提笔、勾折都仿佛是同一人写下的一般,除了细微的差距,根本都相似得令人无法辨析。甚至……那幅图上的提字在这两行字前仿若邯郸学步,空有其形,而无其意。

如果让一个书法大家现在来单纯地评判这两副字,恐怕绝对会认为画上的提字是模仿了这露皇纸上的新字临摹的。

罗闻神色沉重地看着那两行字许久,终于是重重地叹了声气:“确实……那字很有可能是赝品。但是李先生,我想请你将那本字帖拿出来,如果没有原字帖,我不敢相信那个字是临摹上面的。”

看见李云疏一脸诧异的模样,罗闻又耐心地补充解释:“我相信你和那位提字者所学习的字体该是同一人的吧?请你交出那本字帖,否则我还是不敢相信这……这幅画是赝品。”

言下之意是,字确实不大可能是董北苑写的,但是这也得有字帖作为证据啊!

而另一边,李云疏却静默了半晌,才悠悠地说道:“字帖……我弄丢了,要不,我再给你写一套?”

罗闻:“……”

出场率极低的霍大少:“……”

李公子无可奈何地微笑,心中叹气:

这模仿的我的字,该怎么……变出一份字帖呢?

☆、第二十章

虽然李公子并没有再真的写上一整套崭新的字帖,但是却也在罗先生炙热火辣的期待目光中,无可奈何地再留下了几张墨宝。这个已经奔四的男人,此时好像焕发出了人生的“第二春”,面色潮红(激动的)地捧着那几张薄薄的露皇纸,仿佛捧着沉甸甸的黄金。

有一些东西,就算是经过了历史时间再多的洗刷沉淀,它所代表的质量意义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与磋磨的。

就如同那一个个潇洒恣意的墨书文字,墨汁浸在砚台中,毛笔搁在笔架上,宣纸平铺于书案中央,一切看似毫无瓜葛,但是一旦有人执起了那支笔,万物便有了联系。

书法,是能够穿透时空、亘古留存的。

它无视了时光的阻隔,无视了年龄的沉积,懂行的人只需要一眼,便能明白那深藏在笔墨之下的文人风骨与翰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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