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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学徒也拔出随身武器。吟游诗人毫无参战的意思,抱着鲁特琴,慢吞吞地钻到货车底下。

三个有武器的人以货车为盾牌,躲避飞来的箭支。朱利亚诺原以为敌人会先射死马,但转念一想,马匹是贵重的资源,他们应该不会如此浪。

弓箭已经压制不了他们了。数个灰黑色的身影从树干后钻出,亮出寒光闪闪的兵器。安托万当先跳出来,大喝一声,挥舞长剑迎向敌人。朱利亚诺从货车后冒出头,被恩佐一把按下去。刺客背靠货车,声情并茂地叫道:“别去!傻瓜!他们人数那么多,你不是对手!”

这句话助长了匪徒的嚣张气焰。安托万被三个身披灰色斗篷的人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应接不暇。又有四个灰衣人从两边包抄货车,这下“商人”和学徒都没有退路了。

“我们投降!投降!”恩佐继续发挥他过剩的演艺热情,丢下武器,双手抱头。朱利亚诺有样学样。

“安托万,别打了!保住小命要紧!”

少年剑客被他喊得一愣,围攻他的灰衣人趁势而上,一人击落他的武器,另外两人从背后扑倒他,将他双手反剪背后。

一场战斗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

“把他们押走!”一个头领模样的灰衣人指挥其余人道,“货物送回寨子,人就和以前那些囚犯关在一起!”

灰衣人们脱下兜帽,有的去安抚马匹,有的去清点货物,有的将投降者捆起来押走,整套流程驾轻就熟,看来已经操练过不少回了。他们的灰色斗篷下露出良的甲胄和兵器,背后的长弓也是用上好的木头制成的。这哪里是山野强盗的打扮?他们的装备无声地证实了恩佐的猜测:所谓“强盗”,果然是德朗绍古子爵的人马假扮的。如果子爵稍微注意一些,就应该让手下穿得杂乱无章,以露馅。想来那位大人要么是没想到这一点,要么是压根不在意吧。

货车被移走了,雷希慢吞吞地爬出来。

“别杀我。”他镇定自若地掸去衣衫上的尘土和落叶,“我投降,我是个吟游诗人,刚好搭车而已,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放了我吧。”

他的语气根本不像在求饶。如果朱利亚诺的双手没有被捆起来,他一定会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为雷希尴尬的演技而捶胸顿足。

“强盗”们面面相觑。

“吟游诗人?”一个人向头领模样的灰衣人说,“那个学者快不行了,让吟游诗人顶替他吧?反正都是搞文化的,我觉得差不多。”

头领瞪他一眼:“差远了!这事由大人决定,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把那个诗人拿下,一并押走!”

第24章石室监牢

一行四人被蒙上双眼,押往舍维尼翁山。由于视觉被剥夺,朱利亚诺仅能凭听觉和嗅觉判断周围的环境。他能闻到秋草和泥土的芳香逐渐远去,婉转悦耳的鸟叫虫鸣再也听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汗水和皮革混合的臭味,敲击钢铁的叮当响声,马儿的嘶鸣,人类的絮语,刀剑碰撞盔甲的脆音,木门开启又关闭的刺耳噪声,铁链拖曳的刮擦声。

鲜血和恐惧的味道。

他倒抽一口冷气,那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涌进他的肺中,让他禁不住咳呛起来。蒙眼的布被揭去了,迎面而来的是夺目的火光。朱利亚诺闭上刺痛的双眼,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饶是如此,眼皮上仿佛还浮动着金色的残影。

有人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推了他一把。他步履不稳,跌进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中。他试着睁开眼睛,在一片炫目的斑点中模糊地看见了恩佐的脸。过了片刻,他的视力恢复了,才看清自己身处于一座宽阔的石厅中,想必是牢房。刚才差点晃瞎他眼睛的是镶嵌于墙上的火把。他们四个人都被关了进来。恩佐抱着他,安托万和雷希坐在一旁。此外,牢房中还有其他人。

十几个商人或有产农民打扮的人瑟缩在石厅角落。朱利亚诺等人被押进石厅时,一名穿着时髦的中年男子扑向负责押送的灰衣人,哀求道:“行行好吧,先生!我愿意付赎金!你们要多少我都愿意给!请放了我吧!”

灰衣人一脚踢中他面门:“现在愿意付赎金啦?早干什么去了!等着吧,还没轮到你呢!”

中年男子捂住流血的鼻子,像条丧家犬似的趴在地上,恨不得去舔灰衣人的靴子。灰衣人却嫌恶地踹开他,将一群囚徒留在石厅中,鱼贯离去了。石厅大门重重关上,扬起一阵灰尘。尘埃落定后,安托万关切地跪在中年男子身边,扶起他:“您没事吧?”

男子啐了口带血的吐沫,一把推开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怪笑一声:“哈,你还是留着力气关心你自己吧!这时节还敢上舍维尼翁山,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说完,他蹒跚地回到自己的角落,蜷成一团,任谁叫他也不搭理。

安托万望了同伴一眼,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石厅中的人们约莫都是被“强盗”掳来的过路旅客,个个脸色灰败,眼神戒备,无人肯与新来的几位“室友”说话。朱利亚诺同情地想,他们一定受过不少折磨,否则断然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安托万……?”人群中传出一个嘶哑而微弱的声音,“是你吗?安托万?”

安托万像警觉的猎犬竖起耳朵,搜寻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转向墙角的人们,努力辨别了一会儿,接着惊喜地喊道:“格吕莫先生?是您?”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众多囚徒中站了起来。那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头发中掺着银白,满脸胡茬,眼窝凹陷,眼球上布满血丝,仿佛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过了。他踉跄地向安托万走了几步,少年剑客连忙迎上去,扶他坐下。

“格吕莫先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您也是被强盗掳来的?”

格吕莫虚弱地点点头,转动无神的眼睛,望着少年剑客的三位同伴,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进去。安托万向三位同伴解释道:“这是格吕莫先生,一位行商,常到我们村里来。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了,我原本以为是因为路上匪盗猖獗,他不敢来,没想到是被抓了……”

安托万脱下自己的衣服,叠成一个小枕头,让格吕莫枕着它躺在地上。

恩佐好奇地走过来,半跪在行商身旁,凝视他无神的双眼。“格吕莫先生,我叫恩佐,是安托万的朋友。您被抓有多久了?”

格吕莫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葡月十二日。”

“我是牧月中旬被抓的,算来有四个多月了吧……这监牢里不辨日月,那些强盗从不按时给我们三餐,所以也无从计算时间,除非有新囚犯进来,否则我们连日期都不知道……”

恩佐又问:“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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