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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街上已经没有灯笼亮着了。雨水冲刷的声音遮盖住了寂静的夜,也遮住了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的沉重,君离越来越晕,他隐约看见一点光亮向自己靠近,他却分不出来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大约是在梦中,前些日子他便总是做这种梦,本来能抓住的东西醒来却成了一场空。

那光亮离得越来越近了,君离却觉得提着灯笼的那人的脸更模糊了,他怎么也看不清来者是谁。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更容易辨别。

“君离…你怎么在此?”程垂扬手中提着的灯笼忽的被雨打灭了。

君离此时虽然头脑有些不清晰,但这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他在梦里想了又想,不对,也许他现在就在梦里……

“今夜大雨,阿离来为公子送伞。”

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倾盆大雨,单薄的衣衫,打湿的发丝,一抹红衣,同样撑一把伞。程垂扬想起了他来求自己的那晚,既知前路凶险,他是下了何等决心破釜沉舟?若今日他未回来,君离又会如何……程垂扬不敢想。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回来,君离怎会知晓,若不是日日等待,哪有如此赶巧的事?

想到这里,程垂扬不有些感动。

正要开口,程垂扬这才发觉君离的不对劲,他全身发烫,怕是病了,要赶快回客栈才是。

君离撑了太久,实在撑不住了,梦里也好,那心心念念之人也总算是等到了,那便让他好好睡一场吧,待他醒了,再去宫城下接那人。

“君离!”

“殿下!”

第6章第六章

君离病了,病的厉害。

不用大夫诊治他们也知道原因,在大雨中淋上一夜哪有不感染风寒的道理,程垂扬请大夫开了几服药,奈何君离烧的神志不清,睡了一天一夜。

降温的法子想了好几个,也不见君离的烧退,又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纷纷摇头。程垂扬日夜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合上眼,生怕君离醒了没人照顾。年史官和侍卫更是跑前跑后,纵是这样,君离也不见好转。

程垂扬想到小时候他生病时的场景,那年大雪,他贪玩着凉发了烧,母亲急得团团转,家里穷请不起大夫,母亲便在雪中冻了许久,把他整个护在怀里,抱着他降温。

母亲吃了不少苦,程垂扬的烧竟也退了,想起来,也许眼下也可用用这法子。

此时天早已转暖,外头不像冬日那么寒冷,好在起着冷风,程垂扬站了一小会儿便打了个哆嗦,感到身上凉透时,他便匆匆跑到屋子里,轻手扶起君离,紧紧抱着他。

来去两回程垂扬便觉得如此效果不大,隔着好几层衣衫,温度根本传不到君离身上,他头脑里有个想法,又觉得过于冒犯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又一想,若是再这么下去,君离怕是要烧糊涂了。

“冒犯了。”程垂扬对着沉睡的君离说了一句,褪去了他的衣衫。

他也脱下自己的外衫,只剩薄薄一层里衣,又站到了冷风中。夜已深,客栈的木楼梯时不时踏踏踏响着,程垂扬冻得冰凉,全身发抖,嘴唇都变成了紫红色,再抱着没有意识的君离,为他降温。

一夜不知来去了多少次,东方泛白之时,程垂扬终于也忍不住困意,就这么抱着君离睡着了。

君离高烧不退,他已经有三日未曾合眼了,不知为何,这一觉程垂扬却睡得异常安心。

再醒来时,程垂扬是被吵醒的。

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旁边私语,话说得很乱,他听的不太真切,睁开眼才发觉是君离躺在他耳旁说胡话。

程垂扬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终于不是那么烫了,心放下了一半。看见君离袒露了大半的胸膛,程垂扬连忙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

“……别走……别走……”

程垂扬以为他醒了,转头却发现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还有汗珠,原来他是做噩梦,说梦话呢。

他转身要去煎药,才发觉自己的衣角被睡梦中的人抓着。

“……冷……好冷……”

程垂扬一摸,才发现原来君离出了一头冷汗,不知他是做了多么可怖的梦。

他轻轻掰开君离握着他衣角的手,用衣袖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后,在桌子上拿了一副药刚要下楼帮他煎药。

“垂扬……别走……”

程垂扬开门的手瞬间顿住。

梦中人却依然没有清醒地在梦呓,“程垂扬……你别走……”

“君离……喜欢你……喜欢你……求你不要走……”

程垂扬手中的药终究是没能拿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可知道他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这药是再也煎不下去,程垂扬回到床边,看着君离那副快哭了的样子,心里竟然生起了几分疼惜的心情。

“冷......求你别走......抱抱我......”梦到情深处,他竟然落下了两行泪。

他这幅样子实在可怜,程垂扬本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叹了口气,把他搂在怀里。他叫了几声君离的名字,虽仍不见他清醒,但相比于刚才激动的情绪,现在君离明显安静了许多,胡话也不说了,下意识地往程垂扬这边蹭了蹭,又睡下了。

程垂扬却陷入了沉思,他刚才所说的话是胡言乱语还是吐露真言?他只把君离当做好友,知己,从未想过这等男女之情,往日君离同样以礼相待,从未透露过丝毫越轨之心,除了...除了他醉酒那次,都说酒后吐真言,莫不成,这是真的?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穷书生,对方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这种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呀。更何况,他对君离从未有过不轨的心思,男女之情他尚可接受,这两个男子......虽然程垂扬在西澧国见惯了,可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程垂扬也并非没有想过男女之事,他曾幻想过日后自己有一妻一儿一女,过得不必多么富贵,纵使乡野耕作的日子,也是好不快活。只是后来他有了考取功名,治国平天下的念头,一心记挂天下百姓,儿女情长自然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今日若不是君离如此大胆的表白,他也不会想到此事。

若眼前之人是个普通女子,程垂扬丝毫不会犹豫,待他功成名就之后便即可下聘礼迎她入门,只是,眼前这人既不普通,也非女子,虽然纵是女子也未必有他这般风情,可程垂扬还是难以接受。

他们曾谈论诗词歌赋,书中兵法,奇闻异事,也曾深夜对弈,程垂扬却从未想过与他同榻而眠。

他不该是那个陪他过一生的人,不该。

君离是深夜醒来的,他口唇干裂,几日滴水未进,连眼睛都未睁开便觉得渴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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