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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一人了。”

“还有我。”浓雾外缓缓走来一人。

聂漪兰警惕拔出紫剑,年存曦缓缓回头。

年九珑一身暗蓝织银缎服,一如他出百绝谷时那般盛气凌人,未佩雀羽冠,一双微挑凤眼睥睨众人。

聂漪兰拔剑欲挡至年存曦身前,剑刃却忽然被钳住,雁三琏不知何时已站至侧方,手中玄铁小扇半展着,紧紧卡住聂夫人的长剑,扇骨的紫石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聂夫人冷厉眼光转向雁三琏,雁三琏轻轻扬起嘴角,脸上是温和笑意:“聂夫人,别来无恙啊。”

聂漪兰抬眼望那男人,他左眼瞳仁灰暗如雾,面上是熟悉的笑意,眼眸深邃,笑容冰冷骇人,杀气外放,虚伪的温柔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危险气息。

“别来无恙。”聂漪兰冷漠道。

年九珑走过来,踢开地上散落的雀羽冠,瞥了眼莲池边六公子年有华的尸体,不屑地笑了。

年存曦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明明被锁在铁笼里快死了,居然还能出来在自己眼前蹦哒,气得人牙根痒痒。

“我是阴阳药体吗?”年九珑走近了一步,挑眉问年存曦,“你倒是比药师还了解我,你真敢编。”

年存曦抱臂哼笑,“那又如何,父亲就是相信了,他宁可相信我胡诌的话,也半点不怜悯你这个亲儿子,连我都觉得是个笑话,九珑,你怎么这么可怜。”

年九珑脸色一阴,这话戳了他心里最痛处,恶心到无以复加。

“小七受宠,他的常春阁被守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有了下毒的机会,只弄死他一人也太可惜了,不如拉上你。”年存曦摊手笑道,“你以为你摘了雀羽冠断了手筋我就会放过你吗?”

“九珑,你的能耐我最清楚。”年存曦细数道,“你的手段,你的阴谋,你我同被关在雀笼里,你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也别以为你自己能比我高尚多少。”

年存曦善察人心,看了眼与聂夫人僵持的雁三琏,专门拣着年九珑的最痛处说:“对,你像是喜欢这个影卫,我知道你的,你只喜欢对你有用的东西,你在利用他,是不是?齐王府的鬼卫,不管放在哪都是抢手货啊。”

年九珑呼吸急促,一提三哥顿时让他心神不宁。

年存曦已是老江湖,对人心的掌控绝非尚未成年的年九珑可比,攻心战,他占上风。

第70章一朝之患(六)

“利用”这个词无比刺耳,雁三琏当然看得出年存曦安的什么心,却仍被这刻薄的话扎了一下。

原来,时至今日,自己还是在怀疑九九的感情,雁三琏可以无条件宠爱他纵容他,可以用命护卫他,却不敢确定九九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那些来自九九的珍惜和爱护让雁三琏分不清真相,想相信他,又不敢再全抛一片心,用默默付出和守护小心地回应着九九的爱意,雁三琏也日夜挣扎着。

年九珑知道年存曦这话扎的不是自己,是三哥。

忍不住去回想两人重逢之后,三哥变得过于温柔体贴,变得有些不像他了,他很小心地和自己一起生活,如同在齐王手下当差一般如履薄冰,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也没有想要的东西,他活得像木偶,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年九珑没多说什么,脚跟微抬,一股微弱气流在脚下汇聚,借力一跃,右手血管中涌动的金丝流转,已朝着年存曦咽喉要害抓去。

“你右手接好了?”年存曦有些诧异,飞快侧身躲开,抬手护住咽喉,猛然握住年九珑的手腕,用力一攥。

本应听到的腕骨碎裂声并未如期而至,年存曦眉头微皱,右手却被年九珑突然反制住,年九珑压着他手臂,猛然一撞,忽然一跃而起,凌空的一腿扫来,动作一气呵成,脚尖划过年存曦险险躲过的鼻尖,一股劲风把年存曦扫出一丈远。

年存曦有了兴致,揉了揉手腕,抽出袖中幽兰双刺握于双手指间,身子微微弓起来,像即将扑食的猞猁,双眼凶光毕露,低声道,“没想到,你还算个像样的公子。”

“利用?我有你利用年有华利用得彻底吗?”年九珑眉尾微挑,扬起下颏斜睨着年存曦,“你尽管离间,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看清以后我怎么宠他上天啊。”

雁三琏耳尖突然漫上一层红晕,红晕蔓延到脸颊上。

聂夫人见年九珑元气恢复,形势危急便想拔剑过去,方行两步便被雁三琏堵了上来,聂夫人紧咬贝齿,不耐烦地一抖长剑,霎时紫色毒雾冲天而起,朝着那边二人蔓延而去。

年存曦是百毒谷的公子,必然预先吃过避毒丹,雁三琏翻身跃至顺风口,捻开小扇用力一扬,内息借着小扇爆发开来,形成一股狂暴风刃席卷而来,眼见那片紫色毒雾被一道风刃劈开,被狂风吹散。

顿时孔雀宫前扬起无尽沙尘秋叶,聂漪兰在一片迷离之中转头寻找消失的雁三琏,他的潜行步已臻化境,脚步落地之声还不如秋叶落地时的声音清晰,聂夫人四处眺望搜寻都不见他踪影。

狂风毒雾消散之时,一张美艳笑脸出现在迷雾之中,令人毛骨悚然,雁三琏突然从聂夫人背后冲出,扇刀已至她脊梁,聂夫人陡然感觉到背后的杀气寒意,反身抬剑抵挡,霎时短兵相接,扇刀架在剑刃之上,紫剑毒液迸发。

还是晚了一步。

那扇刀的刀刃太多,速度也极快,聂夫人顿觉左眼一片冰冷,突然漫上血红,剧痛袭来,左眼竟突然爆出血液,什么也看不见了。

“呃!”聂漪兰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用紫剑立在地上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左眼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脚边。

雁三琏了小扇,缓缓走过去,微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记仇了,不报复回来我心难安。”

“怜香惜玉,我可没那份心。”

不虐杀已经是雁三琏最大的仁慈。

雁三琏仍旧带着三分温柔笑意,轻轻捻着扇刀的刀刃,提起遮面的黑缎,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突然像捕食的猎鹰俯冲下去,扇刀一扬,朝着聂漪兰劈头砍下。

聂漪兰举剑架住他的刀刃,紫色长剑顿时化作毒液流动的琉璃,刀刃砍下时,琉璃瞬间破碎,紫色毒液满天飞溅,溅落到雁三琏遮面的黑缎上,烧出无数焦黑的小洞。

雁三琏的侧颜平静如水,一双杏眼半眯着,长睫低垂,那双眼睛里映着飞溅的毒液,仿佛映着千百闪烁星辰。

“同样的错误我还会犯第二次吗?!”雁三琏笑容里杀意毕露,扇刀一落,一阵风刃袭来,飞溅的毒液全部被扫向聂漪兰。

连天衰草被剧毒烧成灰烬,满地漆黑血污,还有一副被毒液灼烧殆尽的粉红骷髅。

雁三琏默默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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