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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出身,是何等样口才,绝对是这些书生们不能比拟的,这一通臭骂,倒骂的这些学子们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钱永道忙帮着自己的学生们说好话,“林大人,且看在他们年少无知的份儿上吧。”

“年少无知,就多读一读圣贤之书,少说些狗屁不通的八婆话!”林永裳对钱永道总得压着三分火气,温声道,“钱先生,你放心,本官这次不会抓人。可是,本官得给你家孙媳一个公道,这份东西是谁主笔刊印的,你们自己去衙门自首。介时,你们要亲自向段氏致歉!”

钱永道温声道,“林大人,算了,我家孙媳并非这样的人。”

“是不是,规矩礼数如此。”林永裳扫一眼**书院的学子们,不客气道,“年少无知,做错了事就不必负责任了吗?今天仗着三分机伶刻薄妇人贞洁,他日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来?若都仗着年少无知,不与他们计较,国家法度何存!”

林永裳掷地有声的几句话,连钱永道也不好再开口求情了。

林永裳换了颜色,温声相请,“钱先生,听说这几句你身子不适。这里的事且交给本官的下属来做吧,你先回家歇着,不要气坏了身子。您先请。”

“多谢林大人了。”

人哪,都是吃软不吃硬。

钱永道在台上劝了半天,你们不要怎么着哪,好好读书啊。

没人听,个顶个儿的怒发冲冠正义使者。

如今林永裳一通臭骂,没人敢吱声了。

林永裳派了自己的轿子送钱永道回府,自己与巡抚梁东初共乘。

梁东初劝林永裳道,“大人不必动怒,这些酸秀才,仗着有星点儿才气,就舞文弄墨的没个安分。大人若跟他们动气,倒是抬举他们了。”

“真是气死本官了。”林永裳长叹一口气,“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没有这个的嚣张。”

梁东初笑笑,“好在如今镇住了他们,并未酿出大的是非来。大人不必过于担心,盐课改制将进一半了,只要盐课改制完皆,大人就是大功一件。”

“什么功不功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林永裳疲惫的阖上眼睛。

淮扬鸡飞狗跳,明湛这里正凑着阮鸿飞的手看阮鸿飞给阮嘉睿拟的陪嫁单子。

明湛酸乎乎地,“做海盗就是有钱哪,怎么也没见你给我个定情信物啥的?”

“胖,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想要啥,说吧?给的起的,我都给。”阮鸿飞笑着又添了几样,摸一把明湛的蜜桃儿脸,水润润的让人好不喜欢,阮鸿飞再摸一把,“嘉睿嫁了,我也算尽到了对姐姐的承诺。”

“你也别太大手笔,否则大臣们该有所怀疑了。”

“你以为他们现在不怀疑?”阮鸿飞道,“太多了不成,太少了也压不住。毕竟赵青怡是榜眼。”

“唉,你就别担心了,一看阮嘉睿就是会过日子的人。”

“这你都会看?”

“那是,我的眼光从没差过。”明湛现成举例,“你看冯绍明就是我给明艳挑的,再看父王给明菲指的婚吧?还有明雅的婚事,都不怎么样。”

明湛脑袋压着阮鸿飞的肩,问道,“你要不要见阮嘉睿一面?”

“不必了。”

阮鸿飞许多做法都让明湛不是非常理解,如果是明湛做点儿好事儿,他恨不能宣扬的全天下皆知。可是阮鸿飞对于亲人这一块儿,非常冷淡。

哪怕阮鸿羽降两级袭爵,阮鸿飞都未置一词。

对于阮嘉睿,阮鸿飞背地里照顾颇多,却又不愿与阮嘉睿相见相认。

明湛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搂着阮鸿飞的肩道,“我对你好。”

阮鸿飞笑了笑。

阮家是真正的落败了。

明湛并没有给北威侯一个谥号,阮昊丰这一生,可谓坎坷跌宕,波折不断。他忍了不能忍的侮辱,该报的仇,也报了。

最终,不过如此。

阮昊丰的丧事结束,阮家打发了大半奴仆,正经主子只剩阮鸿羽阮鸿雁,女眷则是北威侯夫人和阮鸿羽的妻子田氏。

这个年代,丧仪并不简单。

阮家人满心疲惫,除了田氏。

田氏是寿宁侯府旁支出身,先前她嫁了阮鸿羽,并不十分如意。

阮鸿羽并不像有什么大出息的人,不过在工部挂个闲差,每月十几两俸禄。与小叔子阮鸿雁比起来,绝对是天壤之别。

虽然,阮鸿羽已是家中长子,可是生母已过逝,且与北威侯关系极差。许多时候,田氏都担心爵位会落到小叔子的头上。

如今,峰回路转,虽然降了两级,爵位依然是他们夫妇的。

田氏从心里生出欢喜来,见家人满面疲倦,她便悄然出去张罗茶点。

阮鸿羽已然袭爵,家中仆婢对于田氏的态度自然是天上地下,恭谨客气。

阮鸿羽先开口道,“父亲的大事已经办好了,大家都节哀吧。我有一事,想与母亲三弟商议。”对于北威侯,阮鸿羽完全生不出节哀的念头儿来。不过瞧着继母与弟弟的神色,只得劝上一句。

“大哥请讲。”阮鸿雁打叠起神倾听。

“先前陛下给嘉睿赐婚一事,我们都知道的。”阮鸿羽叹道,“嘉睿自幼在家里长大,叫了我十几年的叔叔,叫了母亲十几年祖母。虽然因大哥的事,嘉睿在名份上与咱家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初,她年纪到了,家里本就预备了一份儿她的嫁妆。”阮鸿羽倦道,“我的意思是,将嘉睿的那份儿嫁妆当做添妆送到长公主府去。她要嫁人,日后多些私房傍身总是好的。”

阮鸿雁虽然一直心伤父亲之死,不过,他是个明白人,不论是出于什么考虑,他亦赞同阮鸿羽的话,附和道,“大哥说的极是。血亲之间,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北威侯夫人亦无意见。

田氏带着侍女端来茶点,正好听个正着,忙道,“老爷,恕我直言,家中为父亲丧仪抛,哪里还有银钱呢。再者,咱们丧家,哪个好上门儿呢?没得冲了大姑娘的喜事呢?”

阮鸿羽淡淡道,“这个家还没有交给你呢,轮不到你操心。有吃有喝,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北威侯夫人叹道,“鸿羽,你媳妇只是问一句而已,你好生与她说也就是了。再说,家里的事,早晚也是要交给你们夫妻的。”

“自你父亲过逝。”北威侯夫人眼圈微红,叹道,“自你们父亲过逝,我这力也一日不比一日了。帐房的钥匙,一会儿我命丫头们送来。你袭了爵,这府里还得你与你媳妇挑起来才好。”

田氏虽然被丈夫骂了几句,面有窘色,不过听到继婆婆要交家业,顿时来了兴致,整张脸都微微的亮了起来,散发着微光。不待丈夫讲话,田氏便直接跪下给北威侯夫人嗑了个头,“母亲放心,儿媳一定跟您好生学习,若有不懂的地方,儿媳定会向母亲请教。”

阮鸿羽扭过脸去,气的冷哼一声。

北威侯夫人苦笑着双手扶起田氏,她特意为阮鸿羽挑的媳妇,这是个有名的蠢货。可是,如今她不过是试探一二,结果却栽在了蠢货身上。

是不是?

这也是报应呢。

☆、74

林永裳一怒之下把万里书院的莘莘学子们抽的转了向,不管他们心里有没有不满,总之看到总督大人恼了,万里书院的学子们也安分下来。

林永裳回了家,水尚未喝一口,就看到徐盈玉身边儿的侍女荷花前来。荷花行一礼,笑着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并一个青绸包袱,柔声道,“姑娘说,昨儿个兵荒马乱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拾。今儿才把沈公子的信找出来,还有沈公子托我们带来的包袱,命奴婢给大人送来。”

“多谢徐大人了。”林永裳命身边儿的小厮打赏荷花儿。

荷花将东西交于乐水手上,又谢了赏,方恭谨的退下。

小厮乐山端来新茶,林永裳急着看外甥的信,哪里顾得上喝茶,摆摆手,乐山便搁下茶盏,识机的出去了。

林永裳也不用竹刀拆信,直接验过漆封,着手一撕,展开沈拙言的信细阅。沈拙言并不缺少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过,长者之心,难牵挂。

基本下也没什么事,无非是沈拙言惦记他的身体,得了皇上的赏赐,面料很不错,做了衣裳给舅舅送来啥的。又说了些帝都差使上的事,林永裳微微放下心来。待看到最后,林永裳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厥过去见了祖宗。

吴婉的大名,林永裳是知道的。

估计天下不知道的人,少。

当然,林永裳对于吴婉本身并没有任何成见,他甚至觉得女人能走到吴婉这一步儿,能做到这个地步儿,相当的了不起!

可是,他欣赏吴婉,与沈拙言要娶吴婉做老婆是两码事。

这小子没病吧!

难道帝都就没女人了,好女人不选,弄这么个母老虎做什么!

林永裳想训斥都不知从何说起,强忍着心头火才没把沈拙言的信撕成碎片!妈的,没一个省心的!畜牲!

这年头儿,不但是女人要造反,怎么连养个孩子都这么难了!

林永裳喘了半个时辰的气,方将怒火压了下去。

徐盈玉去了本家。

虽然,本家与帝都徐家的关系僵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先前,徐盈玉直接建议母亲将刁奴送到帝都府打官司,本家的脸都丢尽了,尤其是徐太夫人的脸,如同活生生的被人扯下一层脸皮,再想怎么和悦都难了!

徐盈玉过去请安,也只是碍于礼法而已。

徐太夫人的脸色极是僵硬,连同徐大太太,徐二太太也不是多么的热络。

徐盈玉行过礼,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倒是徐大太太想留徐盈玉吃饭,徐盈玉谦辞道,“此次奉皇太后懿旨而来,不好因私耽搁差使。下午,我与张太医约好了要去看铺面儿,实在要辜负伯娘的美意了。”

张太医早便是有名的神医,如今在江南名号极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扬州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张太医在救治钱家因受辱而撞墙的孙媳妇段氏。

徐大太太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唉,段氏也是个可怜的,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徐盈玉抿唇笑笑,并不搭话儿。

“是啊,纵使活了又如何呢?”徐二太太叹,“段氏是有贞洁牌坊的,如今贞洁已失,纵使活了,还不如……”

“弟妹。”徐大太太嗔一句,徐二太太息了音。

徐盈玉此方淡淡笑道,“要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段氏姐姐不过是失了贞洁,又不是犯了杀头的罪过。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是啊。”徐大太太道,“钱家是有名望的人家儿,段氏也是有名的妇人,只盼着她好儿呢。”

徐盈玉劝两位名义上的长辈留步,自己带着侍女出了徐府。坐在安稳舒适的马车里,徐盈玉暗暗叹了口气。

徐盈玉回到总督府时,尚未到正午。

乐山正在徐盈玉的院子外头守着,见着徐盈玉回来,急忙行礼问安,口呼,“徐大人好,给您请安了。”

徐盈玉知道乐山是林永裳身边儿得用的小厮,自然有几分客气,止住脚步,抬眸笑问,“怎么在外头守着,可是有事?”

乐山奉承道,“徐大人真是神猜。我家大人着奴才过来问一声,不知徐大人中午可有时间,我家大人摆酒为徐大人接风洗尘。”

“前儿不是喝过洗尘酒了么?你家大人实在客气。”徐盈玉婉辞道,“去跟你家大人说,我不是挑礼的人,洗尘酒的事就算了。”

乐山忙道,“我家大人都吩咐小的们张罗了酒菜,就等徐大人您赏脸过去了。”见徐盈玉面色平平,乐山灵机一动,劝道,“徐大人,如今我家大人时常为段氏的官司着急,或许是有什么官司内情,想与徐大人商议,请徐大人帮忙出个主意什么的呢。”

徐盈玉笑一笑,仆肖主人。林永裳一肚子的心眼儿,调|教出的奴才也是这样难缠。

徐盈玉没说话,乐山急的直看荷花儿,希望荷花儿能帮忙说两句好话。

荷花自幼在徐盈玉身边服侍,自是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对乐山笑一笑,代为说道,“知道了,我家姑娘刚从外头回来,起码也得容人换身衣裳洗把脸是不是?真没见过你家这样请客的,哪里是请人吃饭,守在门口这一通的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堵着大门要跟我们吵架呢。”

乐山连忙赔笑,“是小的没眼力了。那小的先回去复命,摆置酒水。”乐颠儿乐颠儿地跑了。

乐山自幼便跟着林永裳,林家没别人,十来年过来,连他启蒙也是林永裳一手包办的,与林永裳是亦仆亦子。且他生性活泼,回去复命时对林永裳道,“大人,那徐大人可真是难说话。”

林永裳没理他,好相与的女人哪个能做得官呢。人家肯来就是了,哪里这些废话。

乐山跑出去与乐水嘀咕去了。

林永裳拿着沈拙言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就想从里头瞧出个一二三什么奸|情来。他离开不过两月,怎么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呢。想来沈拙言也十七岁了,正是年少冲动的时候,莫不是他订的“考中进士方能娶妻”的规矩太严苛了,以至于物极必反,使得这傻小子甭管什么女人就动了心呢?

他真是奇了怪了,沈拙言以往看起来也没小m倾向啊。吴婉这样的,他敢娶,不一定能消受的了啊!

希望能从徐盈玉那里的探些消息来吧。

徐盈玉一身玉色交领长裙,梳着很随意的慵妆髻,鬓间一丝金玉首饰全无,只将一串半开的浅紫色的铃兰巧妙的别在鸦青色的鬓间,俏丽妩媚。

林永裳并非迂腐的脾性,有美在前,难多瞧两眼。或许是他的眼神有些明显,徐盈玉回眸相视,见席间只她与林永裳二人,难问道,“林大人,张太医不在吗?”

“张太医去药材市场了,中午不回来。”林永裳解释道,“范维冯秩都有差使,我请徐大人吃饭,是有事相问。”

徐盈玉落落大方的坐下。

因是问沈拙言与吴婉之事,林永裳将人打发的干净,主动帮徐盈玉斟酒,请罪道,“是我唐突了。”

“你已是唐突,说这个于事无补。”徐盈玉并非不在乎名声之人,如果早知道是单独与林永裳吃酒,她是不会来的。

林永裳给噎了一下,尴尬的笑笑,“请徐大人见谅,实是在林某牵挂外甥。又因涉及拙言私事,所以最好不要有别人在场。”

嗦了一阵,林永裳话入正题,“徐大人,您认得吴婉吴大人么?”

“我们曾共事过。”

“这些话关系到吴大人闺誉,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徐大人,你觉得吴大人瞧得上拙言吗?”事情要解决,自然从沈拙言那里入手。不过,直接回信训斥沈拙言并非上策,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傻小子要犯傻气,谁能拦得住?

林永裳另有策略。

徐盈玉倒并不吃惊,她早瞧了出来。当时有人刺杀她与吴婉,沈拙言一个肉脚书生,竟然能挡在吴婉面前,那是拼了命的护着吴婉。若说沈拙言对吴婉没意思,徐盈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

可是,吴婉不一定对沈拙言有那意思。

徐盈玉听懂了林永裳的话,她眉毛微皱,“这件事,林大人正经应该去问令甥才是。”

林永裳叹道,“不瞒徐大人,拙言在信中与我提起,他想娶吴大人为妻。所以,我才想问一问徐大人有关吴大人的事。”

“毕竟,若是想做亲,并不是简单的事。我只拙言一个外甥,慎重一些并不为过。”

这话倒还像句人话,徐盈玉叹道,“林大人多心了,要我说,吴婉是不会同意的。”

“你家门庭太高了。”徐盈玉正色道,“我对吴婉稍有了解,她若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当初肯定早已经顺势嫁入南丰伯府去了。”

“吴大人虽然出身卑微,不过为人并不卑微。

林永裳叹,“我对吴大人只有敬佩。”

徐盈玉默默。

吴婉自然是令人敬佩的。

可是,也只有敬佩而已。

林永裳敬佩她,对于沈拙言想求娶吴婉一事,林永裳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好”字。

这当然不是说林永裳有错,就是搁徐盈玉自己身上,易地处之,徐盈玉也会有此犹豫。这并不是说吴婉不好。

人之常情,尽在于此。

阮鸿飞将给阮嘉睿置办的嫁妆单子交给卫太后,这些东西已经送到内务府,打上了宫廷的标记。

卫太后未细看,只是抚摸着嫁妆单子厚度,良久方道,“鸿飞这一生,可算是圆满了。”卫太后先前并不知阮嘉睿确切的身份,如今方知晓,想到阮鸿飞这半世风波坎坷,颇为感叹:世间有几人能做到阮鸿飞这个地步?

“我已经尽力圆满了。”阮鸿飞笑一笑,“别人没吃过的苦,我都尝遍了。别人得不到的瑰宝,我也得到了。”

卫太后眼神温润,望向阮鸿飞,并未说话。

卫太后记得阮鸿飞年轻时飞扬俊美的模样,多年来,她未曾稍忘。隔了二十年,阮鸿飞于相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倒是他的气质,已经有飞扬自信变的更加圆融通透。

一块绝世璞玉,终于被岁月的刻刀无情的雕琢成一方绝世宝玉。

卫太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转手便将这些嫁妆赐予阮嘉睿做陪嫁。

明艳虽然奉明湛的命令将阮嘉睿接到公主府待嫁,只是她本身也并不明白阮嘉睿的身份,更难以理解卫太后对于阮嘉睿的厚赠。

这些东西当然值钱,但也仅是值钱而已。

要说稀世珍宝,还真没有。

可是一样样的,非常周全。

明艳会用“厚赠”二字来形容,亦是指这份嫁妆的用心之处。

明艳是嫁过人的,她接过卫太后所赐礼单时,便很敏锐的察觉,这是一份异常完整而周全的陪嫁。大到家俱摆设,小到珠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哪怕阮嘉睿并未出宗,估计她能在阮家得到的陪嫁也不过如此了。明艳心中对于阮嘉睿身份的疑惑愈发加深许多。

明艳带着阮嘉睿去宫里谢恩时,卫太后并没有说太清楚,只道,“嘉睿,你不必惶恐,安心接受就是。你把日子过后,便不负苦心。”

不负苦心?

究竟是不负谁的苦心呢?

阮嘉睿想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阮嘉睿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卫太后嗑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再跪下,又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

卫太后轻声一叹,并未多言。

阮鸿飞做好事不留名。

明湛不得不继承情人的优良品质,他把榜眼赵青怡叫到行宫敲打一番,“朕为你指婚阮家姑娘,你觉得委屈吗?”

赵青怡还真挺委屈,人家堂堂一榜眼,迟迟未定下婚事是因为想着待价而沽呢,哪里知道晴天霹雳,圣上赐婚。

皇上若是赐个公主郡主啥的,赵青怡能高兴的蹦到天上去。

偏偏,赐给他一个因父出宗的女子。

赵青怡接到圣旨后直接怀疑明湛要整他。

如今明湛这样问,赵青怡纵使有一万个委屈也不能认的,忙道,“陛下青眼于臣,赐下淑女,臣全家上下,感激不尽,焉敢有怨怼之心?”

明湛点了点头,“这就好。”

“嘉睿是个极出众的女子,若非你榜眼出身,还算有几分才学,朕是不愿意将她指婚于你的。”明湛道,“不过呢,谁叫你有福气呢。”竟然给他家飞飞相中了。

“日子要怎么过,你心里要有数。”明湛点赵青怡一句,“朕看人,从未走过眼。到你这里,朕同样不希望有看走眼的时候。”

“臣不敢。臣一定好好过日子,臣领命。”

赵青怡给明湛几句话吓出一头的冷汗。

现在,他倒是挺愿意与阮家姑娘的婚事了。先前,阮家姑娘因父出宗,可后来忽然就陛下赐婚,太后赏嫁妆,长公主府备嫁,皇室一系列的大手笔把帝都上下弄的云里雾里的,纷纷怀疑阮嘉睿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譬如,太上皇私生女什么的?

反正,说啥的都有。

赵青怡自然也走过心,不过,他自认为是有文化有水准有品味的读书人,不乐意去信那些市井之徒的无稽之谈。

如今在明湛跟前走一遭,赵青怡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他无比的确认了:自家未婚妻的身世肯定有异于常人之处。

当然,这也是日后赵青怡对待阮嘉睿颇是礼遇的原由。

老婆有靠山,真心伤不起啊。

赵青怡与阮嘉睿喜事将近,沈小举人却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一个帝都,两样风景。

沈拙言接到了他舅舅林永裳的信,林永裳给沈拙言布置了满满当当的功课,关于沈拙言要娶吴婉之事,林永裳只有一句话:你能搞定吴婉吗?

这句话里充满了对于沈拙言能力的怀疑。

林永裳从徐盈玉那里,再加上以往对于吴婉的印象,虽然未曾与吴婉真正的见上一面,不过拼拼凑凑的,林永裳对于吴婉却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方有此问。

你本事够吗?你能搞定这个女人,说服她,让她嫁给你吗?

在林永裳看来,或许吴婉明强干,足够出众。不过吴婉自有其要强的个性。

这个女人已经自尊自爱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样的女人,她备受太后皇上看重,而且家资丰厚,手握权柄,她是不会愿意勉勉强强的嫁入高门显第的去做那种对男人千依百顺三从四德的妻子的。

林永裳此一问,直接将沈拙言的心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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