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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筋呢。”卫太后道,“我也不多派,在帝都宗室,每人一部,你们抄完了,进宫给我送来。什么时候集齐全了,再供到佛前,这也是你们的因缘哪。你们看,可好?”

二人没料到皇帝没见着,倒给卫太后派了任务,心里的憋闷就不必提了。不过,卫太后都铺派下来了,又是给陛下抄经,二人哪里敢辞,遂都应了。

闽靖公道,“太后娘娘,我等对陛下忠心自不必提,老臣想着,似内阁诸臣,哪个不是深受皇恩、无以为报呢。这经书,既是为陛下祈福用,分给内阁几部,也算祈天下福祉。”直接拉内阁下水。

卫太后温声道,“早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我在宫里,要照顾皇帝的身子,又要看折子理政。内阁更比我轻省多少,天下大事都在他们的肩上扛着呢。这些经书虽要紧,也要天下大事为先呢。唐,太宗皇帝曾道,君为舟,民为水。皇帝素来视百姓如子,若是叫皇帝知道内阁不理国事,而执着于抄经书,心里定是不好受的。我是皇帝的母亲,哪里舍得逆了他的意思呢。”

“娘娘说的是。”闽靖公一计未成,可惜了去。

其实闽靖公有此提议,绝对没安好心。

李平舟当初因为仁宗的皇后方氏干政的原因被流放岭南,长达十数年的时间。李平舟对方家人是绝对没有半点儿好感的。卫太后与方家却颇具渊源,当初,卫太后自云贵到帝都,想进宫做太后,被李平舟牵头儿的几位重臣拦在宫外,拦了又拦,虽说最终李平舟等没能拦住卫太后进宫,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落了卫太后的面子。

以李平舟的倔脾气,若是卫太后叫他抄经,说不定就能给卫太后个难堪什么的。

闽靖公设了套儿,奈何卫太后功夫了得,竟未入套儿。

鲁安公闽靖公辞了太后,出得宣德殿,走了不多时就遇到了李平舟徐叁二人组儿。

四人互相见礼打招呼,尽管彼此恨不能将对方一口咬死,不过面儿上还是一团和气,见面儿先寒喧。

“李相徐相,这是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呢?”

“有些要紧事,要与太后商议。”

“两位老公爷这是出宫呢。“

鲁安公心下一动,笑道,“得知太后娘娘为陛下祈福,在佛前许下要抄百部金刚经供佛,为陛下祈祷。我与闽靖公想着,别的事,咱们也帮不上陛下,就跟太后娘娘讨了这差使,也算尽我等忠心。”

李平舟点头赞道,“两位老公爷的忠心,咱们都得佩服。”抄经也好,总比成天不懂装懂的插手内阁之事好。

闽靖公叹道,“是啊。两月没见到陛下龙面,这次进宫,本来想着给陛下请安,太后娘娘说陛下在昏睡,也不便打扰陛下养病。能为陛下抄经祈福,也是我等的福份了。”

两个月了。

李平舟也意识到,自明湛发病,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见李平舟终于默默,闽靖公一脸愁容的与李徐二人告别,与鲁安公回去抄经。

内阁一直防备宗室,不过皇帝陛下的病,内阁要比宗室更加关切吧。既然他们探不出虚实,索性让内阁去探!

知道了虚实,他们方好有所行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的火车……

☆、195

柳蟠与杨濯也到了帝都。

因是给皇帝陛下看病,俩人的医术水准暂且不提,但是在态度儿上,是绝对不故马虎的。甥舅二人是翻山越岭,千山万水,快马奔袭,累个半死,终于在整个朝廷都在对皇帝陛下的病起疑时,到了帝都城。

柳蟠的医术在云贵是鼎鼎大名的,杨濯更不必说,云贵地方有限,善仁堂是杨濯打头儿,又有政府支持,杨濯做为善仁堂的发起人,更是广有盛誉。

这次本来只是柳蟠奉镇南王之命前来帝都,因为杨濯与小舅子感情实在不错,得知皇帝小舅子病重难起,主动请缨要来帮忙的。

甥舅二人与卫太后见礼,卫太后道,“自皇帝这一病,我日日牵挂在心,坐卧难安。柳大夫的名声,我是知道的。杨濯,你们甥舅,师承一脉,一并为皇帝诊脉就医。再有淮扬张太医也一直在宫里为皇帝调养身子,若能使皇帝痊愈,你们就是大凤朝的功臣啊。”

柳蟠脾气虽有些不逊,如今到了宫中,却敛许多。与皇帝看病,最是难做。有时候看的不仅是病,还是形势。一个眼拙,丢官去职都是轻的,多少人为此葬送了性命。

故此,柳蟠顾不得欣赏皇城峻伟、宫殿壮丽,只管将头微低十五度,眼睛低垂,视线落在卫太后天青色的凤尾裙裙上。极细腻柔滑的裙裳堆叠在地毯上,透出无限的奢华与雍容,殿中果木香融融,柳蟠恭声禀道,“能为陛下尽忠,是臣等的本份。”

“是啊,母亲,明淇也记挂陛下的紧。”杨濯在云贵时就与卫太后相处过,丈母娘看女婿,何况杨濯的性情,卫太后也喜欢。故此,丈母娘与女婿相处的很不错,杨濯是个直率的人,惯以“母亲”呼之。

医者,望闻问切,原本杨濯还担心卫太后为明湛的病情操心太过,如今看来卫太后虽面露惆怅,不过面色却不错,可见其身体自安,并无大碍。杨濯的心,总算能放下一半了。

倒是柳蟠听到杨濯开口就呼太后娘娘为母亲,把柳蟠给肉麻了一回,心道,这小子平日里木小呆一个,如今倒格外的灵光会来事儿了,看来真是宁国长公主调\教有方啊。

卫太后慈和的看杨濯一眼,温声问道,“濯儿,明淇还好吗?我的外孙女还好吗?”

杨濯道,“明淇与孩子们都好,如今孩子还小,待她们日后大了,我带她们过来给母亲请安。”

“那可是好。”卫太后对这个女婿是极满意的。

女孩儿嫁人,真不必看男人有多大的出息,只要性情好,也就够了。明淇本身出身尊贵,富贵无缺,杨濯不通官场,对明淇却是一派真心,多么难得。

闲话少说,还是要先为皇帝陛下诊脉为先。

卫太后陪他们进去,依旧是皇帝的寝宫,药香弥散,帐幔低垂。张太医带着段文倩在外面煎煮,柳蟠先去把脉,过一时,柳蟠起身,看卫太后一眼,低声道,“太后娘娘,咱们出去说吧。”

杨濯根本没来得及去行脉,就被柳蟠私下一握其腕,拽了出去。

卫太后坐在外殿隔间儿,温声问,“柳大夫,不知道皇帝的病可还要紧?”

柳蟠看一眼杨濯,再看向卫太后,示意是不是将杨濯打发出去。自己的外甥自己了解,杨濯并不是有心机的人。若是什么话进到杨濯耳朵里,杨濯并非有意,不过仍是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破绽来。

结果,卫太后形容无异。

柳蟠心里就有数了,他直接道,“娘娘,恕臣直言,陛下并非是病,而是中毒。”

杨濯一听这话,惊的嘴巴大张都合不上。

卫太后眼中露出一抹悲伤,轻轻叹了口气,“张太医行针用药这些日子,皇帝每日昏睡,我这心里,越发没个主心骨儿了。”

柳蟠艺高人胆大,再者说,他本就是来给皇帝陛下看病的,若连方都不敢开,实在有违他的名声。柳蟠沉声道,“娘娘,臣倒有一方,可试。”

卫太后命人铺纸备墨,过一时,柳蟠书写毕,杨濯双手亲捧,亲自奉于卫太后面前。卫太后跟前的女官紫苏取了再转呈卫太后,卫太后一目十行的阅过,叹道,“柳大夫不愧是与张太医齐名的神医,这方子倒也相似。”遂命人请张太医出来。

张太医与柳蟠讨论也些药材的增减量,定了方子。

卫太后似无心说话,只命柳蟠与杨濯在宫里住下,便打发他们下去了。

李平舟十分记挂明湛的病情。

尤其听着鲁国公一咏三叹的念叨:皇帝陛下病了已有两月。

什么病?能病这么久。

病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半点儿别的起色?

没有起色也就罢了,怎么就连面儿都不露了?

李平舟并非多疑之人,不过,明湛这病病的邪性,不由得人不多想。

不但李平舟惦记,皇帝陛下实在是久不上朝露面。为皇帝陛下这病,满朝大臣都心里打鼓儿。

得知云贵的神医也来了,李平舟按捺着没动,直到打听了云贵的神医已为陛下诊断结束,李平舟此方叫上徐叁进宫,请求再为皇帝陛下请安。

卫太后听到李平舟的话,沉默了一时,问李平舟道,“李相觉得,为何皇帝久病至此?这病究竟是什么病?如今,皇帝到底怎么样了?”

“李相很关心吧?”

李平舟颜色镇定,心底无私,光明磊落,沉声道,“只要是对陛下忠心之人,皆会关心龙体安危。”

卫太后吩咐紫苏道,“传张太医与柳大夫过来。”

卫太后如此合作,李平舟心下大为吃惊。卫太后掌中握一块儿温润玉,眼睛望向前方殿门珠帘,已淡淡道,“李相徐相,你们一个是内阁首相,一个是皇帝帝师,都是皇帝倚重之人。皇帝先前清醒时曾对我说,若有难处,只管相问于你们。到如此,这件事,我不瞒你们。”

此话一出,李平舟徐叁之心顿时沉到谷底。莫非,陛下……

待张柳二人一来,卫太后便道,“你们这些天都在皇帝身边侍奉,皇帝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与这两位相爷说一说吧?”

乍一听说明湛并非生病,而是中毒,李平舟徐叁的表情比杨濯初闻此事时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李平舟,他简直不能置信,九重深宫,层层侍卫,天罗地网之下,陛下竟然被人下毒,而至病危!

这简直是离谱儿的近乎荒谬。

他怎么能信!怎么敢信!

卫太后面色憔悴,似乎对两位宰相的惊愕视而不见,反道,“如今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不是小事,接下来要如何做,你们回去商议商议,替我拿个主意也好。”是啊,该怎么站队,你们是个什么盘算?还有,你们的忠心,倒是剖白开来叫我与皇帝看一看,是真是假?

故此,卫太后并未多留此二人说话儿,更没有其他什么指示。

李平舟被此消息炸的魂飞魄散,听到卫太后的话,竟忘了反应,还是徐叁道,“娘娘,陛下龙体,关乎国运,当下之计,此事断不可外传。”

卫太后点了点头,“我早就知晓此事了,如今也只说与你二人知道。”意思很明白,若是露出一丝半点儿,都是你俩说的。

徐叁沉声道,“太后英明。”这时候,他断不会挑卫太后话中带话儿的毛病。的确,先前他们谁都没想到明湛竟然是被人下了毒。

虽然明湛这病的确是太久了,可徐叁也只认为是病去如抽丝,久一些,也正常。

结果,不料,真相竟是如此。

而且,明湛病了这许久,中毒的事,卫太后定早就知道的。可是,不论内阁还是宗室,俱是不闻半点儿风声,可见卫太后的保密工作到家。

若此事传入他人之耳,他们定有脱不开的嫌疑。

李平舟与徐叁告罪出宫。

陛下遇险,虽然与他们这些做内阁相臣的没有直接关系,不过,间接可以说他们宰相失德,治国不利,竟致使小人混入宫中,危及陛下。

李平舟与徐叁并没有再回内阁议事,反是李平舟带着徐叁回到了自家书房中的密室。

密室不大,里面仅有一桌两椅,两人隔桌对坐。

李平舟已经回魂,轻声问,“徐相,这可如何是好?”

徐叁一直很冷静,他思量了许多,譬如卫家与两个嫡出皇孙母族之间的联姻,到底卫太后是个什么倾向?还有陛下的病,究竟还有没有的治?

故此,李平舟有问,徐叁答道,“李相,我看陛下并非福薄之人。”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徐叁帝师出身,总不能在皇帝未咽气的时候就直接打上皇孙的主意。这样做,太失格局与身份。徐叁何等明圆滑,焉能做此傻事。

再者,明湛提拔徐家很多。

若是再换一任君王,谁知道你徐家是哪颗葱呢!

或者有知道徐家是哪棵葱的,愿不愿意继续用徐家这棵葱还两说呢。与皇帝培养感情,并不是容易的事。

徐叁还有一种不能付诸于嘴上的比较迷信的看法儿,先前明湛不过是镇南王世子,命却是极硬的,太上皇四个儿子的过逝,其实与明湛间接都有些关系。

徐叁通易经玄学,对卦象面相也略通一些。徐叁以为,明湛面相至尊至贵,当初四个正牌儿皇子都能克死光光,这次中毒,或者会有柳暗花明之时。

并且,明湛的生命中本身就有许多异象。

像,出生不会说话儿,哑巴一个,忽然开了金口。

像,不过皇侄,却承袭帝位。

还有明湛种种的天纵英才,徐叁认为,明湛转危为安的可能性很大。故此,徐叁仍是将宝押在了明湛身上。

徐叁想到的事,李平舟也能想的七七八八。

李平舟比徐叁想的更深,李平舟道,“徐相可还记得,那日咱们偶然与鲁安公、闽靖公相遇,还是他们提醒你我,陛下已病了二月之久。想来,那边儿也起疑心了呢。”

徐叁当下一声冷哼,“李相想一想,陛下并非头一日登基,且待陛下登基后,一直龙体强健,陛下这毒,究竟是谁下了?哪一日下的?怎么就偏赶在宗室们都在帝都时就被下毒了呢?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下官颇是担心哪,李相?”

宣德殿。

卫太后将又一封奏章写下朱批,顺手搁在一畔。

夜色将至,紫苏悄声而至,柔声禀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要不要现在传膳?”

紫苏是卫太后身边儿的心腹女官,这些天,卫太后一直忙于朝政。虽然卫太后非常有政治素养,不过涉及到一件件具体的事,也不是没犯过难。

不过,今日卫太后心情似是不错。她将笔搁下,尾光掠过笔端朱吵色,点一点头,“传吧。”

宗室的心思,卫太后一清二楚,想借助她对付内阁,那就得看谁计高一筹了!

卫太后虽然与李平舟不对付,不过,这种感情喜恶,无关政事。

一个成功的政客,必然要以利益为先。

若没有这种认知,卫太后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儿!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心肝儿们早睡~~~

☆、196

帝都。

李平舟不是没想过迎太上皇回宫之事,徐叁却是道,“如今陛下中毒之事尚未查清,太上皇远在云贵,起码安全。只要太上皇在,帝都就是安稳的。李相,太上皇对我们皆有提拔重用之恩。不过,若是因我们急迎太上皇回帝都,而至太上皇不豫,则,你我就是大凤朝的罪臣啊,李相。”

徐叁此话,亦说中了李平舟的心事。

明湛因毒病重,毒因未明,那么宫廷就不安稳。之所以如今天下太平,帝都太平,一是卫太后能压住场子;二则内阁掌权者如李平舟徐叁等皆忠心耿耿之人;三则九门提督在永宁侯之手;四则,太上皇虽远在帝都,却威望犹存。

但是,如徐叁所言,把太上皇迎回帝都,在另一方面说,就是将太上皇放在危机之中,起码李平舟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李相,依下官之见,待日后陛下中毒之事水落石出,再迎太上皇回帝都不迟。”徐叁建议道。镇南王府自来权重,不过如今却是有利无弊,起码镇南王是太上皇的同胞兄弟,再者,云贵那一支兵马,于帝都不轨之人,也是不小的震慑。

听徐叁此话,李平舟另有思量,沉吟道,“太后娘娘……”这位位高权重的妇人,不仅是皇帝陛下的亲娘,也是镇南王殿下的发妻哪。若是卫太后有个万一,一样不好交待。李平舟不喜欢卫太后,从内阁朝臣的角度,却不能不为卫太后考虑一二。

宫里不安稳,太后与太皇太后却仍居宫中……哪怕李平舟不为卫太后着想,也得为太上皇的亲娘太皇太后想一想了。

“不如请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并陛下去行宫休养。”徐叁说着这话,自己心里也没把握,卫太后又不是傻的,若是卫太后早有暂避之心,也等不到这会儿了。

在这件事上,卫太后也称得上处变不惊了。想到此处,李平舟倒是对卫太后升起了一丝敬佩之心。

李平舟道,“咱们当尽臣子本份。”至于卫太后同不同意,那也就两说了。

淮扬。

明湛与阮鸿飞本来想接着去吴侬软语的苏州去住上一段时间,结果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几天不歇,只得暂时留住在小周村。

因阮鸿飞一行人出手大方,礼数周全,很得村民的好感。连村里的大户儿周员外,亦派人送了帖子道访。

周员外算是小周村儿的体面人,家里三进的青砖红瓦的宅子,尤其是周员外的大儿子,那更是小周村儿的知名人物儿。在外面做着大生意,仅这两年,周员外就用儿子挣回的银钱把相邻几个村子的地买去了大半,成为名符其实的大地主。

如今自己村里来了这样的出脱的人物儿,周员外些许见识,自然要派人去拜访一二。

在这个村子,也只有周员外这样自恃身份的人,才会正式的下帖子拜访。而且,这帖子还是烫金的,可见其财力不俗,颇具自信。

接到周家的帖子,摇光自发向里长打听了回周员外家的境况。

“周员外家里也算薄有家资,有百十顷的田地,大儿子在外面做生意,叫周大全。听说周大全也回了小周村儿,这次先生与二爷过去,应该能见到这位周大爷。”摇光禀道,“先生,按您的吩咐,我备了些薄礼,到时一并带去,也省得这地主周老财挑咱们的眼。”

明湛道,“一个地主儿老财,摇光,你可别备的太贵重。财不外露么。”

摇光连忙将所备礼单递给明湛,明湛细细看过,才无话了。

倒不是明湛小气,虽然他的确抠门儿,不过明湛轻重还是分的清的。交友走礼,人之常情。只是明湛并非冤大头的脾气,出门在外,也要多几分谨慎,小心无大过。

阮鸿飞带了几位侍从,在一个雨天,与明湛一并拜访了周员外。

周员外是个微微发福的男子,五十上下,容色傲倨又带了三分亲热,亲自迎出中门,笑道,“吾听闻吾们小周村有雅客来,贸然下帖,唐突贵客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还“吾”啊,“吾们”的,这一听,明湛就知道这位周员外定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没啥学识修养,硬要装有学问的老粗儿。

明湛心下一乐,上前道,“吾与吾大兄二人,接到周先生的帖子,深感荣幸,叨扰周先生了。”

周员外一听明湛称他为“先生”,心里别提多舒坦。往日里村民大都喊他一声“员外”,就是客气恭敬了。他家里虽有百顷田地,平日里也有婆子丫头服侍,不过到底只是平民百姓,这年头儿,等级观念分明,就是“老爷”二字,也不是随便能称呼的。

非有功名之人,不能叫“老爷”,但是,这一句“先生”,就叫的周员外如同吃了人参果儿一般,浑身舒泰,妙不可言。

周员外咧嘴直笑,“不敢不敢,你们来,是俺荣幸。”头一句迎客的话,是周员外与教孙子念书的秀才学的,故此半文半白。第二句,就彻底的露了底。

周员外去过苏州城,会说官话。再者,他毕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一听明湛开口是正经的官话,就猜到这行人定是自帝都而来,顿时将脸上的傲倨起,更加热情,禁不住握住明湛的手,哈哈笑道,“老弟啊,俺跟你真是一见面就如故啊。”

明湛也跟着哈哈笑两声,摇一摇周员外的手,“老哥啊,我也是一样啊,哈哈哈,”扭头看一眼周员外身边留着短须的年青人,明湛笑问,“老哥,这是我老侄儿吧?”

那一畔,周大全与阮鸿飞已经相互认识,且行了礼数。此时,周大全听到“老侄儿”俩字儿,忍不住面上一窘。明湛那张脸嫩的跟剥了壳的水煮蛋似的,亏得他有脸对着周大全说出“老侄儿”的辈份来。

周员外也跟着面色一滞,不过此事也不能怪明湛,是他先叫明湛“老弟”,明湛既是他的“老弟”,周大全自然要喊一声叔的。

阮鸿飞这次装扮,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嫩相来,一样白面短须,斯文儒雅,微微笑道,“舍弟与我差了十几岁,性子跳脱,让二位见笑了。”

周大全笑道,“小宋公子活泼可爱,非常难得。”

周员外跟着笑了几声,请明湛与阮鸿飞入席。

周员外是小周村儿有名的人物儿,明湛与阮鸿飞礼数周全的带了礼单到访,周员外自然更不能失礼,故此这席面儿安排的非常不错。

其间还有明湛的拿手好菜,麻辣小龙虾。

周员外笑道,“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就是些野味儿。你们是帝都来的贵人,就当尝个新鲜。”

“我们小周村儿的人,没别的优点,唯好客而已。”周大全接过父亲的话茬儿,笑道,“这道小龙虾,尤其儿味儿美。这两年,也不知什么原因,稻田里开始长这些虫子,抓都难抓,开始也没这么些。还是近两年,渐渐多了,村里的乡亲多是抓来剁了喂鸡或是沤肥,如今看来实在是暴殄天物。”

“尤其是小宋公子取的这名子,小龙虾,实在是好听,又好吃。”周大全赞了又赞。

虽然周大全也算小周村儿里的厉害人物儿,不过与明湛阮鸿飞这种人比就差了天地去。明湛心道,他不过随口说了小龙虾的名子,这周大全倒是打听的清楚,还知道小龙虾的名儿是他取的,不是阮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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