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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轰,向下一凹,塌了!

息栈惊得“嗯”了一声,还未及讲出话来,就觉得自己身子下边儿竟然悬空,顷刻间就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

镇三关跌在他身上,反应不及,四只手脚都没抓到支撑,二人一起陷进了地下!

“操他祖宗的!……你奶奶个熊!”

一阵呛人的石灰、黄土烟雾之中,息栈被摔得头昏脑胀,后腰生疼,好半天没找见东南西北,就只听见耳朵边儿上某个人狂暴地叫骂,一声高似一声。

镇三关伸出两手挥掉眼前的一片尘土,吐出几口带着土腥味儿的吐沫。

身子下边的人轻声哼了一句:“当家的……”

“哎呦妈呀!你咋个回事?”镇三关对少年喝道。

镇三关胡子拉碴的下巴正好磕在少年的脑门上。息栈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你……砸着我了!”

镇三关抖掉后背上落的一堆石板碎块儿,咬了咬牙,挪开身子说道:“咋个,伤到了没?”

息栈差点儿被压得窒息,这时感到身上的分量消失,才松出一口气。吐掉嘴里的土坷垃和渣子,活动了活动手脚,还好,没有骨折。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摔在了一堆窖藏大白菜上,这是个菜窖!

大掌柜忍不住横眉立目地骂道:“你个傻羊崽子,脑子糊涂啦,见着个手雷你也往上扑?!捡金子呐?你倒是往边儿上躲啊!”

“……”息栈被骂得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咋个?小红儿没教给你啥是手雷?”

镇三关咧开嘴冲着息栈比划:“就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长得比鸡蛋还大一圈儿,下次看见了别往上冲,赶紧躲开!那玩意儿比子弹还厉害,挨上了你就彻底躺了,连囫囵尸首都没了,全变成肉臊子和血块子,明白了不?”

息栈面露困惑:“我以为那是一枚暗器……”

“啥子暗器,有这么巨大的一块铁旮瘩做的暗器么?!这是明器!明着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镇三关“嘿嘿嘿”乐了出来,笑道:“就你们两千年前的人物儿,分个尸还都得用五匹马栓上拉着走呢吧,多麻烦呐!俺们不用马,直接拿个手雷就把个大活人分尸了!”

少年面色微窘,神情之中透出些许懊恼,低头不语。

脑顶上传来慕红雪的一阵惊呼:“当家的,没事吧?小剑客呐,小胳膊腿儿的摔哪儿去啦?”

息栈撑起身子,后腰上被个硬物件硌得钻心疼,回身一模,硬邦邦的。

白菜垛被这俩人活生生给砸出个人形,菜垛下边儿露出油布包裹的硬物一角。

少年揉了揉腰眼子,轻声说:“当家的,瞧瞧这是何物?”

镇三关拨开那一堆砸出了汁水的烂白菜,揭开油布,露出一只大皮箱子。

赶忙掏出枪管子直接照着那布满铜锈的小锁就是一枪。开箱一看,果然是明晃晃、白花花一大箱银子!

这边厢,镇三关乐呵呵地对还趴在地上的毕家老头子说:“老爷子,多谢您这一箱子白银,俺镇三关在这儿给您拜个早年了!”

那老头子也不答话,“呜呜呜呜”地只是痛哭锤地。

镇三关这时却忽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中凛出两道深沉的利刃,盯住那老头子说道:“毕老爷子,你可知道俺镇三关干哈要砸你的窑?你给那县城治安队配的那些枪饷,当初是点了名儿的要平了俺镇三关的绺子不是?!”

“呜呜呜~~~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大当家的饶命啊~~~”

“老子前几天从治安队把这些枪给了,今儿个就拿着这几条‘汉阳造’来跟您讨银子,您老、不、冤、枉、吧,啊?”镇三关的话笑里藏刀,字字句句暗中搓牙发狠。

“不冤枉不冤枉,呜呜呜呜~~~~”那老头子磕头如捣蒜。

“行,那俺就回转了。来年您赚了银子,再去给治安队的配一排盒子炮哈!看看能不能把俺镇三关给平了!”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来年去给大当家的上供,呜呜呜呜~~~~”

“呵呵呵呵~~~~~那咱他日再会了!惊着您屋里人了,对不住哈!”

出到院子里,镇三关走了几步顿住,仿佛忽然想起了啥。

提着枪,也不抬眼,只闷声吼了一嗓子:“黑狍子,给老子滚出来!”

西厢房里“嗷”得一声!三秒钟之后,果然滴溜溜麻利儿滚出来个人:“嘿嘿,当家的,俺在这儿呐!”

镇三关浓眉一皱,鼻腔里重重地甩出一声质问:“干哈呢?”

“没……没干哈……”

“狼崽子,你他娘的最近缺银子花啦?!老子少分给你片子啦?!”

“没有没有,哪能呢,嘿嘿嘿嘿~~~”

“不缺银子就自个儿进城找娼马子去,甭在这地方给老子丢人!提上裤子走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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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砸明火:夜间抢劫,夜入民宅。响不响:打不打。响窑:带武装的大户人家。

(2)片子:钱,“分片子”就是分钱。娼马子:妓院中的娼妓,解放前北方的江湖话。

16、意彷徨离魂愁绪

第十六回.意彷徨离魂愁绪

翩鸿列阵南渡晚,铁马齐喑暮归急。

马队驮着劫到手的财物和枪械,踏着夜色匆匆折返。绕出了城,一头扎进荒漠边缘的老林子中。

一个受伤的伙计被驼在马背上颠着,这时大约是捱得快不行了,一头栽了下来。

镇三关看了一眼,说道:“这里僻静,大伙歇个脚。红儿,给他把枪子儿取出来,好歹一条人命啥的,别给瞎糟蹋了!”

夜半的林子里阴风阵阵,迷烟滚滚。巨大的胡杨树撑开高高耸立的枝桠,倔强地刺向天空。寒风啸叫着将满树奇形怪状的枝条卷扭成狰狞的弧度,枯黄的落叶在半空中起起沉沉,挥洒不去。

一伙人找着个避风的土岗子,在那背风的坳洞处蜷坐在一起。

息栈现如今也逐渐习惯了绺子里这一套木乃伊般的奇怪装束。

把面上的黑巾裹紧,将凌虐的黄沙隔绝在口鼻之外,掖了掖脖颈缠的白布条子,防止寒风倒灌进皮袄。又将自己从潘老五那里领的一顶裘皮小帽儿牢牢扣在脑袋上,护住冻得红彤彤的脑门子和小耳朵。

所以说,要相信淳朴劳动人民从生活经验中积攒的智慧。

慕红雪拿烫红的一把小猎刀,将那名伙计左肩膀上嵌着的枪子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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