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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这少年的日子太好过,因此才想出这么个赠马的路数。明着是送马,其实是向野马山的大掌柜叫板这小崽子本就是柴某养了撒出去的眼线,跟柴某也有一腿,这样的破烂物件儿你还带在身边,你镇三关不嫌丢人?

大掌柜终究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从马上凑过头,低声问少年:“柴胡子为啥将马送你?”

“我怎知道?那姓柴的也不是个好人!”

“呵呵呵呵,老子当然知道他不是啥好鸟!土匪能是啥好人!”

“唔,你也是土匪……你就不一样么……”

镇三关面露得意之色,深深地看了息栈一眼,从细细的眼角看到软软的小耳垂,顺着脖颈直往衣领子里瞄。

息栈将马带至大掌柜身侧,二马脖颈撕磨,缓步并肩而行,马上的人边走边聊。

“小羊羔,你说当初孙二狗在大漠被人劫杀逃窜,是柴胡子下的手?”

“想来是这样,这王小七约莫是拿了姓柴的银钱好处,出卖自家主子,因此姓孙的追杀我,不是,是追杀王小七,差一点儿伤到我。还好,你的马队突然出现,扫平了姓孙的残部,救我一命……”

息栈现如今忆起当初的故事,竟觉得有些好笑,大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让他在大漠之中遇到了大掌柜,几经波折,竟然结为挚交知己。

“嗯,这柴胡子下手也够黑,哼哼!想必是早有预谋要铲平老孙家俩兄弟,安插了眼线。”

“当家的,姓柴的估计要记恨你了!他定的计策,许是想要占据马衔山,却不想那孙氏兄弟都被我插了,马衔山的人马家当,自然也就归附了你!”

“呵呵呵呵,是啊!你个小崽子,办事儿真他娘的干脆利索,插人插得痛快,真中用!”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姓柴的不是好人,当家的可要提防着他!”

“嗯,俺明白。”

“那你当初为何也要追杀那姓孙的一伙人?”

“马衔山是个邪绺子,不守规矩,在老子地盘上吃票,俺早晚是要拾了他们!没成想竟然撞上了你……”

大掌柜随口给息栈白呼了几句,息栈脑子灵光,也就明了了这些绺子之间打打杀杀的内情。

声势浩大的土匪绺子都是划分了势力地盘的。而土匪打家劫舍也不能随便乱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出山做活儿之前要探路,打听哪一户人家,哪一个村落镇甸,是吃的谁的“靠”。有“靠人”的村落,是不敢随便碰的;有“靠人”的窑,是不能随便砸的。

只有那些散户和过往商队,才可以随便出手打劫,也就有了上一回柴胡子和镇三关两路绺子同时盯上了一个驼队,结果临阵卯上了。

这就属于两个绺子的“插签柱”负责稽查情报的那伙人都失误了。若是俩绺子因为这个开仗,插签柱的人全都得挨处罚,摘脑袋。

再说这个“靠”,祁连山东南西北的一众村落小镇,其实都是以野马山大掌柜为靠。

在那个不太平的年月,军阀如虎豹,土匪如豺狼,所谓的县城治安团则如同一群疯狗,谁也不比谁手软,嘴软。你这镇甸要是没靠,你这大户要是没保,那你就惨了,等着各路来的豺狼虎豹疯狗洗劫蹂/躏吧!

逢年过节,祁连山四下里的乡绅庄户,连同那些开店铺的,挖矿山的,赶马队的,走镖车的,都要上野马山去给大掌柜“上供”,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百大洋,上好的金银,各式土产山货,钱物少了都怕拿不出手,拜山求神就只为出入保个平安,守得安宁。

当然,大掌柜“吃票”是不能白吃的,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保得一方平安无事。

外哈的人马若是踢趟了祁连山附近的村落商户,就等于跟野马山大掌柜直接叫板,宣战。

孙家兄弟当初胃口太大,蹿到野马山的地盘上砸窑绑票,砸了石包城的张家大院,又在龚岔口绑了好几家人,将人票割耳朵、剁手指,抽要赎金。

殊不知这张家大院的大当家张大稗子,是野马山老掌柜的故友,交情甚厚,逢年过节、红事白事皆有来往。动了这等有“靠人”的大户,镇三关若是再不出手打打这一路邪岔子,在父老乡亲面前都没法交待。

息栈暗自瞥了一眼男人硬朗的侧面。额头宽阔,眼眶深陷,鼻梁挺直,下巴和脖颈的蜿蜒弧度蕴藏着深刻的力道。

目光游移,心神恍惚,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柔情满满。忍不住说道:“当家的,当初若不是我喊冤喊得欢,就被你架到铁床上烤熟了呢……”

哼,真被你弄死了,你这厮现下哪里还有喷香嫩软的活羊羔吃!

男人在马上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小崽子还挺记仇!”

“你那时是真的要刷洗我,还是吓唬我的?”

“你真给唬着了吧?我看你那会儿吓得小脸儿都白了,浑身直抽抽,快吓哭了吧!”

“唔,你……”息栈窘得别过脸去,望着天空数麻雀。

“呵呵呵呵,老子懒得整拷秧子那一套,麻烦!老子想听人讲实话的时候,就直接架铁床,十个有九个立时就招,剩下那个直接就吓没气儿了!你还不算那个最尿(sui)的,竟然没哭爹喊娘,没吓厥过去,哈哈哈哈!”(1)

“你!……”

息栈心中暗自发狠,果然土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回想起当日在大堂之上,赤/身露/体被迫向这男人伏地求饶的窘相,真是羞愤难当!

你敢刷洗我,你敢刷洗我……

今儿个晚上你就别想上小爷的炕,别想碰我的身子!小爷晾你几天,哼!!!

暮色降临,月朗星淡。

从山脚下望向野马山深处,火光星星点点,人烟飘飘袅袅。

山口处,“啾啾”两声,似鹧鸪啼鸣。

岩石背后传来步哨的问话:“你是谁?”

大掌柜答:“我是我!”

“闭着腕!”

“压着火!”

岩石后、灌木丛中探出几个脑袋:“当家的!回来啦您!俺们可都等着您呢!”

“等老子干哈?”

“您上去看看呗!有新鲜事儿!”

那两问两答是上山的口令,匪帮“里码”的人都门清。息栈现在也已经熟门熟路了,口令要是不会说,直接在山脚下就得被步哨抄枪给点了。

在土匪绺子里要想混得开,一要管直,枪法好,二要内行,懂黑话。息栈其实这两条儿都混不开,但是他就有一条混得让别的崽子们干瞪眼,羡慕不来。

他跟大当家的最亲近,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同吃同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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