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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能栓牢了你这一匹野马!”

镇三关出了正厅屋门一看,顿时捧腹。

院子里,息栈神色窘迫慌张,发丝凌乱披散,急匆匆地在前边儿跑,张家小女湫凤,脸蛋彤彤,呼哧带喘,喜洋洋地在后边儿追!

“小栈哥哥,你头上的丝带好漂亮呢,摘下来给我玩好不好呢?”

“唔,不行,摘掉头发就乱了……”

“小栈哥哥,人家喜欢你后背上背的那把剑的,你教给我耍剑好不好呢?”

“你还小……”

“小栈哥哥,人家就是喜欢跟你玩耍呢,你不要跑那么快嘛,人家要跟你玩嘛!”

“唔,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

“小栈哥哥,人家小名叫小凤儿,你以后叫我小凤儿好不好呢?”

“……这是小爷我的小名好不好?!!!”

这一只小凤满头冒烟,捂脸逃窜;那一只小凤嗲声嗲气,穷追不舍。

张家大院里伙计家丁众多,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却都是些外表刚猛粗鄙的江湖汉子。张家小姐养在闺中,平日里见着的一众男子,除了自己的亲哥还算相貌堂堂,其他人实在是不太耐看。这一遭忽然见着一位年纪相仿,身材灵秀,模样标志的小剑客,简直如同被灌了鸡血,下了降头一般!

镇三关将两臂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大笑。

息栈一见男人的模样,更加尴尬,顿时忆起前日里在山洞中被醋意大发的某人严刑拷打的缘由,急得连忙闪身蹿至大掌柜身后求救:“你,你快帮我把她弄走……”

“哈哈哈哈!人家女娃娃稀罕你!”

“你莫要取笑,我又不稀罕她……”

张小凤跑上前摇着大掌柜的胳臂,噘嘴撒娇道:“唔,三哥哥,我喜欢这个小栈哥哥呢,你可不可以将他借给我玩耍几天呢?过些天再还给你,可不可以呢?”

“成!老子现下找他有事,等回头办完事了,就把这羊羔儿留给你尽情地戏耍!”

身后的息栈大惊失色:“你!你……唔……”

大掌柜朝息栈眨了眨眼,帮他捋整齐一头长发,甚至替少年紧了紧发间的青色水缎丝带,正了正小皮袄的衣领,低声提点:“叔要见你,要问你话,你可给老子好好表现,别给俺丢脸!”

息栈再次进入正厅,感觉气氛已是完全不同,除了张大稗子和大掌柜,四下里别无旁人,静谧无痕,就只听见案几之上烛火噼啪,灯花剥落的浅淡声响。

张老爷子一双健朗矍铄的眼睛正细细地盯着自己,神色之间满是探询和好奇。脑瓜灵敏、心思缜密的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一贯兜不住话的大掌柜,他这厮又把俩人那点儿破事给招了!

正在进退踌躇间,坐在一旁的镇三关低声吩咐:“息栈,还不给叔见个礼。”

这时再次见礼,那可就跟刚才不一样。这张老爷子虽然不是大掌柜的亲生爹娘,可是看大掌柜对他的尊敬推崇,巴结讨好,那简直是比亲爹还要亲!

早先也忘了询问男人,这民国时候的男子,头一次登门拜谒泰山大人,究竟应该如何行礼,如何称呼,如何作派举止?

唉?不对,自己这身份,好像也不能算作拜见泰山大人,难道应该算是,未来媳妇拜见公公和慈姑……

息栈脑子里七绕八绕,乱作一团,手心儿紧张得洇出了汗水,惶恐之间想到,总之是礼多人不怪,男人都给他跪了,媳妇能不跪么?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举手加至前额,鞠躬九十度,再直立起身子,轻声说道:“晚辈息栈见过叔父大人。”

张大稗子乐呵呵地正待开口,却原来少年的这一套礼还没有行完,才刚开始!这时只见这少年双手再次齐眉,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左手压右手,手掌及地,前额叩上手背,整个上半身都贴伏在地上;缓缓起身,两手高举齐眉,再拜;再起身,再拜。连叩了三个头,这才作罢,慢慢直起腰来,却没有站立,而是端稳地跪坐在自己脚后跟上,两手交叠膝前,默然垂首,等着老人开口训话。

跪坐的少年,两缕紫雾青云般的发丝垂落胸前,卷曲的羽睫半开半阖,静若瀛台处子,眉目青葱如画。

这架势给老爷子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大掌柜在一旁忍不住拿手掌掩住了大半张脸,乐得肩膀直抽筋!可是望着少年那一脸绷得紧紧的庄重表情,又不好意思取笑这只惯会挖墓掘坟的古董小凤儿。

这是汉朝臣子叩拜皇帝老子的一套礼仪,可是小凤儿穿的不是宽袍燕袖的汉服,而是一身匪气的皮衣小靴,行如此跪拜叩首大礼,着实是鸡同鸭配,四六不靠。

其实息栈就连去见皇帝的时候,都没有拜得这么真心实意。这时是生怕“准公公”对自己这莫名跑上门来的“新媳妇”不满意,又恐失了礼数,跌了自家男人的面子,让他失望,因此才这般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只要能让夫家乐意纳他入门,磕几个头又算什么?

“这,这,哎呦呦,娃儿快起来,快起来,坐下说话!”

果然是礼多好办事,张大稗子那一张老脸立时乐开了花儿,对堂下跪着的少年又是惊奇又是怜爱。

“呵呵,娃儿啊,跟叔说说,多大年纪?”

“十八,嗯,快要十九了。”

“快十九了?看这样子不像啊!”

大掌柜在一旁咳了一声,给少年睇个眼色,这时插嘴道:“娃子以前吃了不少苦,身子生得瘦弱,样子显小,以后跟着俺好吃好穿,就长得壮实了!”

息栈明白大掌柜的意思:先敲定了亲事再说!你那些什么猴年马月、血雨腥风的悲催历史,就别在这里掰扯了,别把老人家吓着!

老爷子开始盘查家底儿:“娃儿,哪里人啊?”

“扬州人氏。”

“哎呦,离得老远哩,这跑到咱关外讨生活,可不容易啊!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幼年时就与家人离散,多年杳无音讯,没有家了....”

“唉,也是个孤苦伶仃的娃儿……”

这张大稗子一听说小息栈也是个孤儿,没依没靠,想到镇三关和慕红雪的身世,顿时对眼前这少年也起了三分同情,七分恻隐,好感就增长了许多,于是叮嘱道:“娃儿啊,你以后跟了咱大掌柜,可要留心照顾他平日起居……我说娃儿,你会做饭、洗衣、针线、女红不会?”

那边儿的大掌柜刚灌进去一口热茶,这会儿忍不住全喷了出来,狂咳了几声。

这边儿的息栈乖乖坐在椅子上,双手仍然搭在膝前,一听这话顿时脸红,极力压住一腔的窘迫,垂首答道:“嗯,会一些的,只是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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