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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票,买了一台黑白小电视机。

周末闲暇时候也不出门,就陪着大掌柜在家中看电视节目解闷,给男人端茶递烟,揉肩捶腿。

俩人在电视里,看见了那位眼镜参谋长去美利坚做国事访问。眼镜参谋已经老得快要认不出来,几缕稀疏花白的头发,一脸的老年斑,千年不变的是鼻梁上那一副圆丢丢的黑框眼镜。

当年的眼镜参谋,现在是这个国家的主席。

当年的“许大马棒”,现在做了国防部长。

大掌柜用手指头戳着电视里的小人儿,拍着大腿乐不可支,跟息栈说:“羊羔儿,老子想去北京,见见老子的两个兄弟!”

息栈笑说:“当家的,人家现在是什么人物了,美国总统想要见咱们的国家主席,都还得排队挂号等位子,主席没有工夫见你,你排不上队!”

一九八五年,抗日战争胜利四十周年,官府搞了个声势浩大的纪念活动,还邀请流散各地的当年的抗日老英雄们,仍然活着还没有躺倒的,汇聚到北京,接受官府的表彰。

野马山大掌柜八十多岁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当然,这回是公家掏钱请他坐的。这厮连火车都还没坐过呢,就没出过河西那片地界,这一回直接就从马背跃上飞机了!

当年血战大潼关的“西北抗日义勇军”的伙计们,两千多人壮烈埋骨于巍巍潼关之下,黄土高原之遥。

大掌柜代表抗日义勇军的伙计们,站到了人民大会堂的高台子上,宽厚的肩膀,挺直的腰杆,金棕色脸膛,目光依然深澈矍铄,一头耀眼的雪丝银发。

息栈坐在台下痴痴地望着,觉得那一瞬间的景象,他男人简直宛若天神下界,帅呆了,酷毙了。

眼镜参谋和许大帅也年事已高,从位子上退了下来,这一次颤颤巍巍地走到高台子上,给大掌柜颁发纪念勋章。眼镜参谋握着大掌柜的手,摇啊摇啊摇啊,眼眶中涌出的泉水,沾湿了鼻梁上架的那两枚透明琉璃瓦片儿。

眼镜参谋与许大帅私底下请大掌柜夫夫两口子吃饭,去了前门的全聚德烤鸭店。一顿饭吃掉五十多快钱,息教授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四个老家伙围桌畅饮茅台酒,大掌柜喝高了,脸膛透出灿灿的红铜色,抽风似的搂着自家媳妇,当桌狂嚎骚曲子,一腔热血,马踏三关,豪气不输当年。

一九八七年秋,野马山大掌柜在省城家中寿终,无病而逝,享年八十五岁。

男人临走时已是神智模糊,掌心攥着息栈的手指,口中就只反复念着“小羊羔儿”。

息栈辞去教职,搬离省城,将大掌柜带回了野马山,与自己的剑葬于一处。

一畦芳草绿,十里相思长。

郁郁葱葱的野马山南坡,碧草黄花覆盖的坟包前,每日都能看见一坛烧酒,一碗羊头肉。

一只翩鸿身影,来去飘渺无痕;一地脉脉深情,日月可见痴心。

息栈长居野马山,在大掌柜坟前守节十五年,直至寿终,同穴而葬。

水如碧玉山如黛,云渡边关鹤渡潭。

酒满金樽英雄冢,凤栖翠岭镇三关!

---------------《[古穿今]凤过青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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