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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路上,左宣停在了院子里的那株梧桐前面,这株梧桐几年过去也变得茁壮了起来,只是比起瑞安城内的那株还是小了许多。

左宣扯了扯裴易的手,“我想去梧桐树那儿。”

裴易自然是同意了左宣的提议,于是刚刚进门的两个人又再次出了门。

他们速度并不是很快地走到了那株梧桐树前,许是已经是傍晚了,这棵树前已经没有稚童在玩闹了。

左宣又提了要求,“带我上去。”

裴易揽着左宣一跃而上,坐在了树枝上。

坐好了之后,左宣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街道。远处近处的景象和以前有些相似,可细细看来却好像又变了许多。眼馋糖葫芦的小孩牵着母亲的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葫芦,挑选首饰的妇人满意地将头钗包好揣在怀里;远处的小摊铺上有了一碗又一碗的汤馄饨,近处挑着担的老大爷摇摇头蹒跚着回了家。

这座城邑依旧鲜活,可左宣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鲜活的喜悦。这里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生活在城里某个角落的百姓,而仅仅是一个背着行囊的旅人。

左宣长长呼出了胸中的沉闷,不知是直言自语还是在对着裴易说话。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裴易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候。

左宣轻笑出声,“看着小孩儿在这里玩耍,我也不好意思攀上树来。”

裴易安静地听着左宣的说话。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只能待在书房里,可那样就忍不住想写信。”

“但是写了信又知道不会有回信,就只好写了又烧掉。”

“有时候实在想得厉害了,就只好出来散散步,走到这儿了便远远地看着梧桐。”

“等到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想近距离看看,那个朝臣们赞不绝口的大将军。”

“进天牢是我预想到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进去了却是横着出来的。”

“在天牢里几个月的等待,大约耗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乐观心态,如今我都没办法知道,当时是怎么笃定你一定回来找我的。”

左宣转过头来直视着裴易,可这时候裴易却有些不敢看着对方。

左宣双手捧着裴易的脸,强硬地让对方和自己对视。

“你知道天牢里是怎么样的生活吗?”

“所有的牢房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囚犯,连狱卒都时不时地问我,我是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你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

裴易仿若被下了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宣松开了对方,轻笑着。

“后来想想,也庆幸自己当初傻的天真,否则早就情绪崩溃死在天牢里了,对不对?”

“每天对着脏兮兮的杂草,安静到可怕的牢房,唯一的乐趣是头顶上高高的窗户,看看会不会有麻雀停栖在上面。”

“没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误会我所以恨我。出来之后才知道,是我想得太多。”

“你哪里在恨我,你连我,左宣这个人都吝啬得记住。”

左宣看着裴易,他的眼睛里的悔恨痛苦满得快要溢出。

“不要,”左宣有些哽咽,“不要觉得……我可怜。”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做的,我也许会怨恨你的遗忘,也可能接受你的道歉,接受你的示好。”

“但是,我独独不会接受你的怜悯。”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俩人却依旧坐在梧桐树上,一直对视着。

许久,裴易抬起手摸了摸左宣的脑袋,接着把对方揽进怀里。

“我们小宣才不可怜。”

左宣笑了,轻拍了对方的手,“又哄我。”

两人拥着看着夜色,微风轻拂。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人家传来不甚清晰的欢闹声。

裴易问他,“天色晚了,回去吗?”

“嗯,回去吧。”

裴易环着左宣又是一个跃起,下了树,两人并肩走着回了左宅。

到了左宅,经过大厅的时候就看见里面坐着的一个身影。裴易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小皇帝裴叙。

裴叙走到两人面前,叫了声“父皇”就把目光停在了裴易身侧的左宣。

“这是谁?见到朕都不行礼的吗?”

裴易皱了皱眉,牵住左宣,呵斥道,“裴叙!”

左宣挣开了对方的手,便欲行跪礼,却被裴易一把拉住。

“赶紧给我回去!”

可小皇帝似是犟上了,“父皇,你不要母后,不要我,就是为了他吗?一个卑贱的画匠、罪无可恕的叛党?”

裴易怒火中烧,“裴叙!是谁教给你这些恶劣的话?赶紧道歉!”

而小皇帝只用一种看破坏者的眼神看着左宣,然后哼了一声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小孩子就是容易受人蛊惑,说些伤人的话,”裴易转过身来看向左宣,“小宣别放在心上,下次我叫他……”

裴易被左宣冷冰冰的眼神吓到,“……小宣?”

左宣笑着,“我都忘了,你家孩子都这么大了呀?”

“小宣……”

“孩子这个年纪很需要父母陪着的,你赶紧回去吧。”

裴易这时候才知道,左宣真正拒绝自己是什么样的,可他无可辩驳。

左宣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而裴易只能跟着,他怕自己一走开,左宣就真的不会再谅解自己了。

而左宣并不去看身后跟着的裴易,自己去吃了饭,又洗漱了回了房间,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燃着灯,裴易在床边坐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左宣。

裴叙大约是他最说不清的一点了,所以哪怕他很关心裴叙,但还是尽可能地不让裴叙和左宣碰面。只是今天他匆忙地从宫里出来,大约是让裴叙知道了。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他对左宣恶言相向的理由,更何况,那个女人到底教了裴叙怎样恶劣的话语。

“裴易,我不怪你的。”被子里传来左宣闷闷的声音,“只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家庭?”

裴易心骤然一紧。

“当初的封后大典我是看到的,很盛大,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如果是因为我,那我……”

“不是。”

“那只是一个约定,是我给她的报酬。我和她没有任何感情,至于裴叙,是一次意外。你不要多想,我和别人没有任何感情纠葛。”

被子里的声音传来,左宣翻了个身,正对着裴易,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裴易摸了摸左宣的头,“不骗你,那只是交易。”

“那好吧,我……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好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好,最后一次。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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