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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惋叹一个大家的坍塌,再就是那位将越国公府的一处最佳院,落付诸一炬的唐家二小姐,唐清婉了。

就是这样一位宁可将自己的祖母和婶娘连同那一大间院落化为青烟,也不肯将她们丢弃去乱葬岗的女子,在成为京城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时,在被人们感叹着从云上跌落进泥淖之时,她自己,正立在一处斑驳的红墙之下,看着那墙边树上最后一片枯黄树叶,慢悠悠地飘落到了眼前的地上。

冬天终于到了呢。她想。

“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愣?”一个尖锐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这些衣裳,上午都得浆洗好了,不然不许吃饭。”

那恶声恶气说话的,是这里的管事姑姑,姓鲁。清婉初进来时,没少在她手上吃苦头,她像是极度厌恶这些犯官家眷,动辄打骂,不给饭吃,不给休息,那都是家常便饭。像清婉这样出身的女孩儿们,有几个曾在家里受过这样的苦,哭哭啼啼便是常事了。饶是如此,她们纵是哭着,活儿也还是要做的。

清婉是那少数不会掉眼泪的人。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她到了鲁姑姑更多的“特别关照”:浆洗更多的衣裳,汲水,晾晒,熨烫,等等,甚至是给这位鲁姑姑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她一个昔日的千金小姐,沦落到如今连个小丫鬟也不如的境地,这要是给外头的人知道了,不知又该如何唏嘘一番。

这些清婉都认了。在走进那重重宫门之后,她便早已料到了这番光景,可她还是庆幸的,至少,她和清玉清,都还在一起,还有黎氏,还有她的那个小侄女,惟萱。如今这般看来,倒还真是应了她当初的那句话,清秋还真的,成了她们姐妹当中,最有福的那一个人。

她只是担心她母亲,和清婵。从越国公府被封的那一天,各地也就张贴了告示,要缉拿顾夫人和清婵。清婉知道她们逃了,这让她有些许安慰,同时又深深的惧怕,她希望她们能够逃得远一点,至少平平安安,又期冀着,她们能够找寻真相,为唐家平反。

是的,就算是到了今天,她还是不能够相信,她们唐家会背负上谋逆这个罪名。

还有那魏王。他是那样光明磊落,豪阔舒朗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如何会做出忤逆的事来呢?她想不通。

看见李瑾的时候,她正好扬起了一件衣裳,将它晾在了衣杆上。衣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了自己对面的不远处。

那是自越国公府出事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清婉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陪着皇太后在安州灵山礼佛。说是陪着,谁又不知道,圣上是为了避嫌,才驳了他要去陈国一探究竟的折子,并命他陪伴皇太后,前往安州灵山。如今万事安定,他自然也就回来了。

只是他这一去,再见时,他身上的那份少年气息,已被些许沧桑代替。明明也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清婉觉得有点悲哀,明明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啊。

“跟我来。”他就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拉着她就往外头去。鲁姑姑是想要来拦的,只可惜跟着李瑾来的侍从们动作更快,先将她拦了下去。

清婉什么也没有问,只任由他拉着自己走。沿途有过路的宫人们远远地瞧见,都停在了路边,低了头,等着他们走过去。清婉知道,等他们稍微走远些,那些宫人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凑到一处,对着他们主要是她,指指点点。要知道上一次走在这条宫墙之内时,她还是越国公府的唐二小姐。而现在,她穿的是最低等宫人的粗布衣裳。

他们终于在一处宫门前停了下来,清婉认得,那是蓬莱殿。只是这蓬莱殿,已经完全不复当初的气派了,就连守在宫门口的那两个侍卫,也是一副无打采的样子。清婉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物是人非。

她在偏殿里见到了她的姑母,现在已经被降为婕妤的,她的姑母。唐婕妤一身素色,簪环全无,跪在一尊佛像前,喃喃地念着面前摊开的经卷。叶灵君还在,这蓬莱殿的近身宫人之中,只有她,还留了下来,陪伴唐婕妤左右。清婉想,她的姑母,到底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娘娘。”叶灵君轻声提醒道。

唐婕妤这才停了手中转动着的一串佛珠,她虔诚地五体投地,磕了头,这才在叶灵君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来了。”唐婕妤看着面前的清婉和李瑾,微微一笑,“请坐吧。”然后又命叶灵君倒茶来。“如今我这里已没有什么好茶了,就是这样的陈茶,将就着喝吧。”唐婕妤笑道,不见丝毫不满。

李瑾在瞧见那暗沉沉的茶水时,怒了。他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力东西,他们竟敢克扣母妃的日常用度?”他这生气的样子,倒是让清婉有些熟悉起来了。

唐婕妤却不以为意,只笑道:“这有什么好恼怒的?你自幼就长在这宫里,难道还不知道,这捧高踩低的事情,什么时候少了?只不过,这一回,却是轮到我这里了。”

“我去向父皇说……”

唐婕妤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不过一个犯妃,何苦再去扰圣上?没的叫他更心烦。”她见李瑾一脸不甘愿,又道,“如今你自己也是如履薄冰,还是少生事的好。魏王那个事,你父皇也是看在先陈皇后的面子上,才叫你还如当初,半点未波及到你身上。你还是,少惹他生气吧。”

“我不信。”李瑾腾地站了起来,“五哥才不是会谋反的人,定是遭人陷害。”

唐婕妤叹了口气,她如何不是这样想,可是……“证据呢?”她看向面前这个年轻气盛的人,“没有证据,单凭一句你不信,又有什么用?”

李瑾这下被问得哑口无言了,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

唐婕妤的视线转向了清婉,招手示意她过去。她端详着她的这个侄女儿,纵是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去她的年轻貌美,真是和她母亲一个样。唐婕妤这样想着,问她道:“你真的,一把火烧了老太太的尸骨?”

清婉不曾想,她会问自己这个,略一愣,还是答道:“是。”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便到了她的脸上。

“母妃?”

“娘娘。”

唐婕妤却笑了,她看着清婉那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倔强十分,丝毫不肯示弱的神情,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是她唐清婉平生第一次挨人耳光。她一时是有些懵了的,但她心里却明镜似的亮堂,在对上她那姑母的视线时,她也笑了,道:“难道姑母真的不知道,那乱葬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与其在那种地方受辱,倒不如化了青烟干净。”

“化了青烟干净?”唐婕妤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这句话,继而放声大笑,“是啊,倒不如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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