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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以传道受业解惑的长辈，萧冉的修行一直不得要领。洛玄有些心疼自己这个表弟，随即允诺道：“日后得了空，表哥来教你。”

萧冉很开心，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脑后一束俏皮的马尾随着脑袋欢快地蹦来蹦去。

*

洛玄得了秘笈便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悟道，每日从天光破晓研习到夜深人静，亦有时过于全神贯注，促然抬头却见天空已然泛白。期间只有白澄按时送点吃食过来，余下无人敢打扰。

“这大概是我自十五岁学完师门所有功课以后最用功的日子了……不，可能比那时候还用功些。”洛玄黑着眼圈、顶着满头炸开的毛发，形象全无地对进门送饭的白澄如是道。

“……”白澄忍着笑，一瞬间很想递给洛玄一面镜子，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忍心，轻轻将饭菜放下，温声道：“辛苦了。”

无人指点，光靠自己琢磨这本文字晦涩的秘笈着实花了番功夫，好在洛玄最不缺的便是天赋二字。七日后，他喜形于色地推开门，眯了好一会儿眼才适应了外界明亮的光线，朝不知为何恰巧站在门口的白澄笑道：“十四，我搞定啦！快快快，把那扳指也拿过来，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白澄望着洛玄，眼底也闪过难掩的兴奋之色。他抬手抚上洛玄眼底隐隐的乌青，出言劝道：“不急一时。‘通灵’要将你的神识与它们的灵识合二为一，想必需要耗大量的灵力，你先睡一觉好好补充下神。我们，从长计议。”

方才大功告成有些激动过头了，冷静了片刻洛玄才察觉自己两日没有合眼脑袋有点昏沉沉的不在状态。他甚至没有对白澄仍在摸着自己脸颊这种亲密的举止产生任何反应，自言自语道：“对，这样是没法撑住的……抱歉十四，我先回去补个眠。”往回走了两步，洛玄忽然抬起衣袖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别开脑袋，又走出门：“不不不，我还是先沐浴一下。”

白澄立在原地看着他一会儿进门一会儿又往外跑，抬脚跟上，道：“需要我帮你吗？”

洛玄看了一眼笑得可疑的某人，立刻便脑补出了奇怪的东西，果断道：“不用。”

洛玄进了汤池，白澄被下了口头禁令乖乖站在入口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人还是没动静。

白澄又等了片刻终于耐不住，折扇一，边推门而入边唤道：“十三？你还好……”

话未说完，隔着仙境般的雾气白澄已经看见洛玄趴在池边，赤着的上半身被温热的池水熏得白里透红。他侧首枕在自己胳膊上，呼吸平稳，下半身仍泡在热腾腾的池中，竟是就这样睡着了。

白澄忙将人捞起来，这人被汤池水泡着，睡得软绵绵的倒像很是舒服。白澄用洛玄丢在一旁的衣物将他随意地裹起来，望着怀中人惬意的睡颜，心中有些后怕：这人竟然困到这种地步，方才要是不小心滑下池子溺了水怕是都不知道。

他一路将洛玄抱回屋子，仔仔细细地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才把睡得死猪般被吃了豆腐也至始至终毫无知觉的人塞进被窝。桌上的秘笈还摊开着，旁边一张白纸上满满是洛玄提笔写下的笔记。白澄仔细地瞧着这些个清秀灵动的墨水字迹，又望了望床上那生得眉目清秀的人，心中念着果然是字如其人，不由地轻轻勾起嘴角。

兀自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白澄默默退出了屋子，木门在身后极轻地合上。

洛玄这一觉睡得又沉又实，直从这日午后三刻睡到了翌日旭日东升。

晨起推开屋门，呼吸着室外清晨带着晨雾气息的新鲜空气，洛玄活动了下筋骨，觉得许久没有睡得如此满足、如此神清气爽过了。

白澄昨日已将洛玄悟得‘通灵’之法的事情告诉了其余人，这一早所有人都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异常兴奋，一起用过早餐后全都眼巴巴地跟着洛玄回到屋前，弄得洛玄莫名其妙：“你们干嘛？”

七日没见，分外想念？

“我、我们……”王菁眼神在洛玄和白澄间来回转着，目光带着心痒痒的跃跃欲试，“我们来给你护法呀，你不是要那个、那个……呃，开始‘通灵’了吗？”

易风则是放心不下：“少主，我也……”

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白澄朝几人微微笑着，语气温和而不容拒绝：“不要担心，有我在就行了。”

洛玄也道：“是啊，我屋里还坐不下这么多人呢。别闹啦，易风你忙去吧。”继而对三个孩子道，“你们三个去找大灰玩吧，嗯……阿冉要乖哦。”

萧冉被易风牵着站在一旁，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身边几个人都很想跟表哥进屋子，正独自纳闷着，听了洛玄的话便很乖巧地朝他点点头：“我会听话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跟萧冉一并被视作小孩的王菁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了门外。

二人进了屋。

洛玄划破手掌，以血为媒，在屋中央地面布下繁杂的法阵，行云流水一笔喝成。他仔细检查了遍法阵没有任何错误，随后带着“降灵”在法阵中央盘腿坐下，一手端着剑，一手捏了个诀。

“等等。”旁边的白澄出声。洛玄顿住，问道：“怎么了？”

“这法术发动后你的神识会进入灵器之中，那你身体会怎样？”白澄问道。

“嗯……”洛玄想了想，不确定道，“没了支撑，大概会倒下去？

“那若是中途你的灵力不够，会怎样？”

“可能，回不来吧。”毕竟没有实践过，洛玄心中也没个底。

白澄脸黑了黑，走到法阵中央在洛玄身后坐下，强硬地把人圈在怀里，在他头顶微微叹息：“你若倒下我扶着你，你若灵力不够我渡给你。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洛玄，你可千万别逞强。”

这似乎是白澄第一次正经地叫出洛玄的名字，这两个字念得圆润清晰、极为郑重，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洛玄愣了愣，起先甚至没反应过来，随即反复在脑中回味了下方才那句话，又感受着对方环住自己的体温，这才后知后觉地耳根泛了红。

“我知道了。”须臾，洛玄应道，“放心吧，这不是太危险的法术。”

“嗯。”白澄嗓音低沉，想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开口，“没事，我在。”

洛玄重又闭上眼，左手持剑右手捏诀。片刻后，缓缓地将剑贴向自己额头，地上掺血的法阵发出淡淡灵光。

这光只持续了片刻。随着灵光淡灭，洛玄忽而垂下手，瘫软在白澄怀中。

与此同时，潜入了“降灵”灵识的洛玄缓缓睁开了眼。一位少年朝他缓缓施礼，肤白若雪红衣胜枫，左眼角下方有一媚而不俗的花瓣胎记。

正是少年姬子竺。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