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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处,尤其是町丫,别总是咋咋呼呼地要跟人干仗,你是个姑娘!还有大从,做事别太独,多跟九江商量商量……”梁奶奶一边拾东西,一边叨叨咕咕地叮嘱的,屋里屋外地转悠,也不知道在跟谁说,就是嘴巴闲不住。

梁外婆在一边,把四人的衣服都翻出来再检查了一遍,把能补的都补上,没洞的也要再缝一遍上去。

梁大娘三个妯娌,翻出了家里的行李袋,跟搬家似的往里装东西,四个半人高的编织袋都不够她们塞的,也不知道家里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丝丝爱吃又酸又甜的,你再给装点葡萄干进去,去年葡萄摘得早,酸得能掉牙,那个丝丝肯定爱吃。”

买完书后,四个人明面上的钱兜比脸还干净,但走的那天,没件衣服里都被缝上了钱,尤其是梁季文胸前贴身的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全是大团结。梁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地:“一定要小心,别老看那,那可是你们四个这学期的生活了,要是掉了,我才不给你们汇呢!”

说完,梁奶奶又怕他们真遇上什么事,为了钱做点傻事,于是又道:“要是情况真的麻烦,钱丢了也就丢了,但人一定要好好的,到了地方就往家拍电报。一个字的就成了。”

第209章

在九.八年赶火车,那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一眼望过去,全是人,想从人海里挤进去,那是都不是单纯的技术活,还得看运气。

四个人都没有能买卧铺票的干部身份,梁季文和湛九江两人把行李从窗户里扔进去,护着梁丝丝和梁町,挡住汹涌的人群,先让她们爬。

车外的人多,车内的人就更多了,再加上车厢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过道里到处都是人。四个人的票是公社里的老书记早就托人买好的,面对面的四个位置。四个人都把行李扛在头顶,梁季文一路喊着没啥用的“麻烦让一让”一路用身体开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结果四个位置上都被坐满了,六个人挤在四张椅子上。

梁季文长得一张冷峻的脸,刀刻般的脸上没有表情就让人有了压力,而且看着他的体格也不像是什么弱鸡,基本上他把车票一亮,五人人就把位子还了。只剩一个三十多岁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梁丝丝和梁町身上转,没有半点抬屁.股的意思。

梁季文本来也不是非得让他起来,但看到他的眼神,那他就不高兴了。把俩棉被往椅子上一搁,化肥袋一扔,伸手就跟抓小鸡仔似的把男人给扔出去了。

梁季文冷着一张脸,轻描淡写的模样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一哆嗦,男人小心地瞅了一眼梁季文,见他没有再冲上来打的意思,赶紧爬起来就跑。

这里不是起点站,座位上面下面都被塞得有东西,梁季文找了好几个地方,又把上头的东西挨挨挤挤地挪了一挪,才把东西给安置好。湛九江把位置前头的小桌子、椅子上的垃圾都给拾了一下,梁丝丝和梁町那了扫把来,把这一块地给打扫了一些,又开了窗户,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因为梁季文上来露的那一手,导致周围都没什么人找她们说话,四人也乐得清闲,挨着一起看看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姐,过来坐一会儿吧。”梁町对着一开始做了她们位子的一个妇女说道。

“不用不用。”一个看着才刚满月的小孩被她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抱着她的大腿,妇女沾着一点椅子靠着,小姑娘把脸贴在她身上,眼睛眯着,时不时闭一些,很明显是在和睡眠做斗争。

“这里还有空呢。”两张椅子是连在一起的,梁丝丝和梁町都是骨架小肉少的姑娘,挤一挤,再坐下一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妇女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女儿和怀里睡得香的儿子,犹豫了一下,千恩万谢地坐下来。

“没啥,这又不是我家的椅子。”梁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小把葡萄干塞到小姑娘的手里,让她去做梁季文身边。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梁季文的脸,迟疑地看向她.妈,妇女也有些犹豫,梁季文很是自觉地跟湛九江换了个位置。湛九江长得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小姑娘对又帅又温柔的长相没什么抵抗力,左手攥得紧紧的,右手局促地扯着衣角。妇女面上看着有些尴.尬,很是不好意思。

梁丝丝见她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主动扯起话题,妇女跟两人说着话,也松了一大口气。

说是妇女,其实也不恰当,女人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她不管是穿着还是灰扑扑的面庞,看着都像是三四十岁的。她男人在燕京的自行车厂当工人,这次听说能给分房了,于是就写信给她,让她带着孩子过来。

得知他们几个都是去燕京上学的,她表示很惊讶,兴奋地问了他们好多问题。

“上学好呀!工人工资瞧着是比读书人高,但读书人的工作可体面不少,又轻松,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都是当大领导的命。”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笑得满脸花,央着让梁町将孩子抱了又抱,然后压低声音说,“前几年,别看那些读书的遭了罪,但这两年不都给平反了吗?都是那几个人搞得鬼,不过也好咧,我们村有一个老头,一下子都拿了好几千块钱呐!”

女人提到钱,一开始的畏缩就全消失了,兴奋开始说那个老头是怎么被家里人接回去的,他们镇长、书记、大队长是怎么小心赔罪的,又开始想象手里拿着几千块钱要怎么花。

梁町几个都没了聊天的兴致,小姑娘靠在湛九江的身上,吃着葡萄干,跟湛九江玩了一会翻花绳,早就躺在湛九江的怀里睡着了。

对于这个话题,也不能说女人这么想就是错的,但对于那些被扣上莫名其妙的帽子,被拉倒农村去改造的人来说,难道就是对的吗?这个话题比较沉重,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的。十年,莫名其妙的开始,然后以一场地震彻底结束余波,那些被下发的人慢慢到了回家的路上,但还有一些,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梁丝丝印象中,六八年的时候,她们村被送来一个老太太,穿得洗得发白的补丁衣服,头发梳得干干净净,但是头上却有好几个刚刚止住血的伤口,来的第二天,就安安静静地在牛棚里端端正正地沉眠了。老太太走得很安静,但是给了梁丝丝几个很大的震撼。

她偷偷找他爸问过关于老太太的事情,但是梁大伯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老太太是个医生,以前在德国留过学,老伴在前几天死了,家里儿子疯了跳楼了,女儿被送到边界农村改.造自杀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女人吧嗒吧嗒地了好半天,见没什么人附和她,说了一会就有些没意思停住了。

挨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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