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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仍有些微热,床上的人刚离开不久。

病房中没有任何光源,只靠监狱操场上的探照灯照亮一些黑暗的角落。窗户上装著坚固的栏杆,几根树枝挡住了窗框一角,树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艾伦等待了一会儿,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他将目光转向身後,零乱的设备後放置著一个天蓝色的医用屏风,将病房的一角遮蔽起来。艾伦把枪口对准屏风,慢慢走去将它打开。里面并没有什麽吃人猛兽,只有一个年轻护士坐在椅子上,更准确地说是被捆绑在椅子上。她被塞了满嘴纱布,手脚上密密麻麻的医用绷带。护士穿著整齐,并未受侵害,但浑身是血,消毒水倾倒在她身上。这不能说是一具尸体,她的胸部还在轻微起伏,胸口挂著一块写著dnr的标牌。那是放弃急救的意思,病人心脏停止就不再尝试施救,艾伦伸手摸了一下护士的颈部,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就在前一秒她已经去世了。

艾伦转身离开病房,金.莫林还在这,他在示威。走出病房後,黑暗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像尖锐的锥子刺破耳膜,而在片刻之後,叫声戛然而止。艾伦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转角的楼梯上躺著另一名护士。艾伦赶到时,她仍然在阶梯上下滑,像一个扭曲的塑料模特,一只手紧握著脖子,另一只手向後翻转。血压使伤口中的鲜血飞溅而出,喷洒在尽头的墙面上。空荡荡的走廊中,汩汩而出的血流声一直持续著。艾伦加快步伐通过楼梯,走廊上响起吱嘎声,一扇推门前後摇晃。推开这扇门,眼前的景象犹如地狱,两具尸体堆叠在一起,一名女护士坐在尸体中间,地上掉满了头发,是被硬扯下来的。护士的头上鲜血淋漓,她浑身发抖,抽泣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在她身旁,一个穿著医生外套的人背对著门口,艾伦看到他脸上包裹纱布,赤著双脚,地板上的鲜血漫过他脚边,他的脚趾舒展著,并未因逐渐凝固的血液带来的粘稠感而蜷曲。

艾伦说:“嗨。”

凶手转过半张脸,他的绷带散开了,露出一只眼睛和四分之一皮肤。艾伦看见他像是被犁过的地面一样向外翻开著的脸颊,那真是张可怕的脸,难以置信有人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

“我们又见面了,我一直在等你。”病人穿著不知从哪找来的医生外套,白色的长大褂上沾满斑斑血迹。他仍旧用那种铁锈似的嗓音说,“今天你没有戴口罩。”

“你也没有藏好你的脸。”艾伦说,“你不是马卡斯,你是金.莫林。”

“那又怎麽样?”病人说,“你想杀我吗?我不喜欢杀人前说太多话,以前不喜欢,现在更憎恶。我说话很累,你为什麽不开枪,m1014,连这个女人一起打成蜂窝。”

艾伦还有一支手枪,金.莫林用难听的嗓音发出笑声。“我好像见过你。”他说,不是指上一次在病房中的相见,“我听说过白猎鹰。他们说白猎鹰是年轻漂亮的杀手,自由的杀手,只接受最困难最高价的委托。我听说监狱里隐藏著一个神秘杀手,起初我以为是哈登家族的仇敌雇佣的,但似乎不是,那些家夥雇佣的都是废物,而且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伸张正义而暴露自己。除了白猎鹰,再没人会这样骄傲自负,即使在肮脏残酷的修罗场也那麽不合群,高高在上独来独往。不过没什麽关系,我总要把敌人都扫除才能安心离开。”

“我就把这些都当做夸奖。”艾伦说,“再见,杀人鬼。”

他换上手枪对准金.莫林的头部开枪,但在他举枪时,金.莫林抓住女护士的头发,力大无比地将她整个人提起挡住了自己。艾伦在开枪前一瞬间偏离枪口,子弹从护士的眼角擦过,打碎了後方架子上药瓶。白色药片洒落在地板上,融入凝稠的血浆里。金.莫林甩开手中的人质冲上前来,速度如此之快,紧接著有一道光,锋利的手术刀从面前划过。艾伦飞快闪开,但亮光还是割伤了他,一道细长的伤口留在手背上,割破血管,鲜血疾流而出。这是割断楼梯上那名护士喉咙的凶器,金.莫林像一只解除了所有束缚的洪荒野兽,行动迅速,不放过任何机会,行凶时花样百出防不胜防。他让艾伦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拥有这样的特征,喜欢黑暗,不畏生死,天生是一部不知疲倦和伤痛的杀人机器。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杀害手无寸铁的无辜者,也永远不会用满脸泪痕的女人挡枪,因此可以这麽说,金.莫林没有弱点,比那个人更懂得杀人技巧,更容易在残酷的厮杀中成为最终幸存者。

艾伦必须承认他是个难缠的对手,打起架来比任何人都疯狂。搏斗时金.莫林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行动没有可预见性,对挨打无动於衷。这样想,他脸上的伤口就不再那麽惊人,那并不是突发奇想的失控和冲动,而是长时间计划加上非凡毅力的结果。他对自己的伤害比任何人更残酷,世上还有什麽事能令他退缩。

艾伦被他扣住腰部猛撞在墙上,顿时整个肺腑都剧痛起来,他简直像一颗填满火药的炮弹。难以想象人类可以有这样的爆发力。金.莫林整个人都撞在他身上,对於枪口根本不屑一顾,但艾伦不能忽视他的手术刀,那麽小巧的刀那麽锋利的刀口,在金.莫林手中简直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把艾伦压在墙上,脸上的绷带散开了,一层层落在肩膀上,但他毫不在意,一只手按住艾伦握枪的右手,另一只手上的手术刀对准他的喉咙。艾伦紧握他的手腕阻止手术刀逼近,双方僵持起来。对一个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年,刚才恢复自由的人来说,这样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金.莫林的脸离他很近,那已经称不上是一张人脸,五官轮廓早已模糊,肉块不规则地堆积著。对著这张恶魔般的脸,艾伦感到恶心,尽管伤口早已经愈合,但仍然散发著一股腐臭味。

“我可怕吗?”金.莫林低声说,热气喷薄在艾伦脸上,“我用磨尖的铁条划开,再淋上清洁剂。你知道那是种什麽感觉,可以听到自己在融化,疼痛过後你就不存在了。”他也记得清洁剂上的广告语──干净、清香、无异味。

艾伦抬起膝盖往他的肚子上猛踹一脚,换做旁人早已痛得翻滚,但金.莫林仅仅只是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接著他开始对艾伦受伤流血的手猛击,撞在墙角上留下几个鲜血淋漓的印迹。艾伦的手指开始发麻,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知道金.莫林想要他的枪,要是让他得逞就完了。

“你还太嫩,你杀过多少人。”

一下,手背上皮开肉绽。

“你刚才有过一次机会。”

两下,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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