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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靠智商吃饭行不行?”顾声无奈地按着额头,“我其实考虑快两个多礼拜了,真想不出来,我快烦死了。”

“哎,放松放松,”路加握了握他的手,“你这人就是太认真,说你认真你又要抨击我靠智商吃饭……哦,你原来也会烦啊……真稀奇,我还以为你特别孜孜不倦,耐心得一塌糊涂……”

顾声拿杯子沾了一点酒,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我不太喜欢数学,没什么热情。”玻璃杯只在他淡色的嘴唇上碰了一下,他就舒口气把杯子放了下来。

“不喜欢数学你上三一数学系?”路加勃然大怒,“年轻人,你是在侮辱我吗?”

顾声手上把玩着杯子,懒懒地笑起来:“……去你的。”

烛光映亮了他的眼睛,短短的黑发也笼进明黄色的光晕里去,他脸上光影层次分明,嘴角勾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晃眼看起来就像影院门口挂的女星大幅特写照一样,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路加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按住了。

他们旁边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个干净,剩下一圈特种兵似的军人荷枪站在四周,江承正冷冷地看着路加。

江承脸色极差将顾声从西餐厅提溜出来,连人带包塞进车里带回陆军公馆。

顾声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面色有点他惯常的冷淡,也有点好整以暇似的笑意。他忽然转过头,看了江承一小会儿,问:“江承,你为什么还没放弃呢?”

前方的道路曲折而漫长,夜色浓重得像化不开的水墨,不等江承回话,顾声垂下眼睫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看,我杀了你亲哥哥,亲爹亲妈,沈闻昌,李小花,井田和幸,冯征,柳眠也是间接死在我手上,我杀过这么多人,有些还是你的至亲,你难道不恨我吗?”

“……恨,我怎么不恨!”江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哼笑一声,“你走那天起我天天想着怎么把你抓回来剜肉啖血,要你亲自尝尝被人心头挖肉的痛苦,我要你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我真是……”

顾声笑了笑,仰头轻轻靠在车座的椅背上:“你恨我是应该的。”

江承咬着牙没说话。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一意孤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好结果。”顾声叹了口气,“把像我这样的一个杀人犯留在身边,你就不怕吗?”

他怎么能那么轻松地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呢,江承心里有些不敢置信地想,就像是他很早之前就预见了一切,而一直都在一个距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嗤笑着看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而最后奇怪地问,你啊,你怎么到今天还不知道放弃。

而江承却是没办法怪他的,因为顾声对他的态度贯彻始终。

“顾声,”江承转过头看了看他,忽然岔开了话头,“你记得我有几个姐姐吗?她们前两天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听说你在津州出现了,我大姐带头就去找我要说法,要求我务必把人交出来”

“你不应该护着我的。”顾声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把你交给她们。”江承抹了把脸,“比起把你送去赴死,我倒宁可某一天被你一枪杀了,我也不用眼睁睁看你死在我前面。”

顾声沉默下来,装甲车平稳地驶入陆军驻地,警卫兵打手电往车厢里照了一下,随即开门放行。

“顾声,我问你一个问题,”江承将车停下来,却没有回头看他。

顾声有些诧异,随即点了点头:“你说。”

“你放在床下的那些信,你看过吗?”

顾声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而他那一刻目光里的空茫全都指向了一个准确的回答,一时间江承竟然也没觉得多么失落,反而有些理所当然的踏实感,点了点头,放下了去拔车钥匙的手。

而顾声坐着没动,隔了良久,久到江承怀疑他累得在车上睡着了,才听到对方极轻极轻地问道:“江承,你恨我吗?”

这是一个很荒诞的问题,江承可以脱口而出地回答恨,当然是恨的,正如顾声刚开始问他的那样,而这一刻,他这么突兀而怪异地问出来,江承却不知所措极了。

顾声问他恨不恨他,那顾声自己呢?他恨不恨我呢?

江承其实不想知道答案,因为那个答案如此明白无误。反过来,顾声也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又问了一遍,他为什么要再问呢?

“不,我不恨你。”

江承艰难地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像从深井里千辛万苦地打上水来:“不论你怎么看我,我们之间的过去是否能够两清,这一点都不会变。我不恨你,顾声。”

顾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一刻江承也不知道他的笑是什么意味,像是疲倦至深的无奈,又像不可言说的悲哀。

世上一切理由,都无法说服所有人,当一切盘根错节复杂难辨之时更是如此,在那个时代新旧更替的交叉点上,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将被历史证明,江承选择信任顾声,就是背负着不可知的未来与被世人深深误解的可能,亲手颠覆他所有过去,这种选择是一种荒谬的直觉,也可能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考量。

这是他对顾声最大也是最深沉的诚意。

那天晚上江承还是留下了,顾声没有赶他,江承甚至半抱着他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二楼小客厅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灯光下草稿纸杂乱地放了一茶几,书和笔记从桌上堆到地下,顾声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胸膛,一小片衣襟随之起起落落。

那一刻全部喧嚣都远去,夜色吞没了一切深入骨髓的国恨家仇,江承深深俯下头颅,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顾声所说的“苏格兰场”梗,指代当时英国对同性恋者的迫害,“挨几针”是指对男同性恋者通过强制注射雌性激素的方法进行“治疗”。(性激素可注射可口服,文中表达方式是我个人选的。)

第56章密码机(上)

56.

片刻的安宁正因为它的短暂而显得尤为可贵,事实上顾江真的只阖了一会儿眼就起来了,前线战事无休无止,截获的密报雪片般飞来。

顾声拿着他的计算结果找路加,路加叼着面包片猛灌一口豆浆:“嗯!中国风味!”

“damnyou!”顾声脱口骂道,转身回去。

“哎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路加连忙往回找补,放下豆浆面包片,从几叠草稿纸下面翻出个笔记本跟过来,“我最近两个月过得都什么日子……被你逼得天天通宵,泡妞都没这么用功过。看看,昨天熬了一宿的结果,擦,兴奋死我了,一口夜宵都没吃,一直弄到早上七点……”

笔记本被打开,情报处统配的三百页厚皮竟然写得满满当当,顾声翻了两页,抬头看他:“这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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