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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闷哼一声,眼角溢出泪水。

小皇帝仓皇松手,无力地站在沈尚书面前:“桐书……朕……”

沈尚书扶着额角剧烈喘息着。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给皇后传御医。”

第二次,他被逼得狼狈逃离。

沈桐书拒绝和他交流,拒绝和他接近,拒绝……拒绝他的一切。

他的蛮横也好,温柔也罢,在一个记忆全失的沈桐书面前,太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凤仪宫是他的后宫,沈桐书是他的皇后。

那些让少年人有恃无恐的蛮横,忽然间都变得脆弱不堪。

小皇帝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这座寝宫他住了十几年,从懵懂稚儿到一代君主。

冷冷清清的宫殿里,满目都是冰冷华贵的金银玉器。

只有沈桐书送他的那些小玩意儿,还带着些活人气儿。

一只街头的泥人,一朵城外的干花。吃完糖的粗陶罐子,木头做的小匕首。

从前沈桐书权大势大,小皇帝就刻意把这些物件摆在寝宫里,以示敬慕依恋,掩盖自己眸中的阴狠野心。

后来……后来他再也舍不得失去这点仅有的温柔。

小皇帝摸着那把已经裂开的竹笛,问自己。

叶晗璋,你后悔吗?

诛逆臣,夺实权。

把桐书……囚于后宫之中。

他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竹笛上的裂痕。

昔日张郄不满朝堂,杀主弑君,从小小先锋军统领一跃成了摄政王。小小的皇帝在他身边长大,学会的,就是铁血手腕生杀予夺。

他要皇位,就设计夺回来。

他那时爱慕李韶卿,就想要下毒毁了李韶卿的五感心神囚在宫中。

后来……后来的桐书,他不过……不过是遵从本心,做了最稳妥的选择。

沈桐书把持朝政多年,不知有多少党羽门生,在等着他重掌大权。

还有张郄的仇恨,北雁军里的暗流。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他绝对不能允许权臣左右朝政的事情再发生。

温顺懵懂的沈桐书,才是他的皇后该有的样子。

他绝不可能让沈桐书再入朝堂。

小皇帝说:“刘总管。”

刘总管说:“在。”

小皇帝说:“皇后从前最喜抚琴,你去内务府拿一张最好的琴来。”

刘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和皇后的手已经……已经……”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再去乐坊请一位琴师过来,教朕抚琴。”

小皇帝年幼时也学过琴,那时他为了让张郄放松警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了一通,表示自己是个朝三暮四任性胡来的小孩子。

可沈桐书的琴,着实弹得很好。

刘总管说:“老奴这就去请。”

小皇帝说:“等等,皇后这几日一直在看的那本诗集,你也给朕弄一本去。”

凤仪宫里,日子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沈尚书不但记性不好,反应也很慢。

有时候侍女问他想喝点什么茶,他都要思考半晌,才说一句“都好”。

茶好不好,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沈尚书看着远处的朱红高墙,苦苦思考自己到底惹下了什么麻烦,才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受罪。

卓凌看着沈尚书遥远恍惚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问:“娘娘,您想出宫逛逛吗?”

他倒没想太多。

皇后之前也经常出宫,皇上从不阻拦,甚至偶尔会一起出去。

如今皇后诞下龙子身子轻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尚书听到这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最后,他摇摇头,说:“罢了。”

卓凌也不再说话。

沈尚书说:“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卓凌郁闷地说:“属下叫卓凌。”

沈尚书说:“卓凌,你看到我那本诗集放在哪儿了吗?”

卓凌去抽屉里拿出那本诗集,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沈尚书叹了口气,翻到最后一页继续魔怔似的反复低喃地念诗。

卓凌站在窗边,怔怔地发呆。

夜空中,幽幽地飘来琴声。

卓凌打开窗户,看到太华池那边的亭子里正点着灯笼,小皇帝一身明黄绸缎的便衣,坐在寒冬腊月的大雪中抚琴。

沈尚书听到琴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了。

刘总管蹑手蹑脚地在凤仪宫门口探头。

卓凌一头雾水地走过去。

刘总管小声问:“卓侍卫,皇后娘娘听到琴声怎么说?”

卓凌还没答话,屋里的沈尚书已经开口。

沈尚书漫不经心地说:“力道蛮横,音律不准。指法如此粗陋,却用着一把绝佳的白鹤天青琴,当真是暴殄天物。”

刘总管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湖那边的亭子里,小皇帝还在白雪红梅中忍冻抚琴。

刘总管连忙跑过去,苦着脸小声说:“陛下,娘娘说他不爱听。”

小皇帝咬牙切齿地说:“朕问你,皇后原话怎么说的?”

刘总管愁得头发都要掉了,委婉地说:“皇后……皇后觉得……陛下指法,还……还需练习……”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让宫女捧着琴:“走,去凤仪宫。”

刘总管跟在后面着急地喊:“陛下,陛下您要干什么去?娘娘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小皇帝怒吼:“朕去请皇后教朕抚琴不行吗!”

沈尚书远远地看着那个明黄的身影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脑子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愁人呢?

小皇帝走到凤仪宫门口,忽然刹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冠,风度翩翩地走进去:“皇后还没睡?”

沈尚书放下手中的诗集,无奈:“我是皇后?”

小皇帝嘴角抽搐一下,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是。”

沈尚书摇头苦笑:“那我一定是造了很大的孽。”

小皇帝:“……”

沈尚书琢磨了一下这个人物关系,微笑着说:“陛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皇帝理直气壮地说:“朕来皇后的寝宫,当然是要皇后侍寝了!”

沈尚书怔了一下,哑然失笑。

小皇帝叹了口气。

沈桐书又变回了那个看他胡闹的温柔权臣,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又觉得十分酸楚。

年少的时候,他十分讨厌沈桐书这个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幼稚可笑,脆弱狼狈。

可如今,他已经是实权在握的皇帝,沈桐书是他金丝笼里鸟儿。

可沈桐书还是那样看着他笑,温柔遥远的目光透过他的身体,像在看着十年前那个爬墙上树的孩子。

小皇帝不自觉地敛了满身的蛮横戾气,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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