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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换我(takeme),我做人质!”

陈亦心唇张合,没有说话。

“操!翻译给他听!”

陈亦心看着眼前因情绪激烈到额头青筋暴起的爱人,他反而是最平静那一个,安宁到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渐渐邵安的国骂声开始变大,还有“换我”,“takeme”,“不要伤害他”。

那他伤害你了怎么办,陈亦心想,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这才开始恐慌,他又看到那座未建成的巴别塔,塔里有他和邵安。

“takeme。”邵安的声音平稳而有回音,他依旧指着自己,指尖触碰到胸口像鼓棒落在鼓面激起上面的细尘,一下一下,被光打照的细尘也跳跃起来,“不要伤害他。”

陈亦心站在那里翻译,原本要说échangemoicontrelui.(拿我换他),到嘴边的是ilm’aime。

陈亦心开始不配合地挣扎。

咖啡馆外的法国警察也开始用大喇叭喊,那两个被红点控制的已经举起手毫无缚鸡之力,持枪的人带着陈亦心慢慢往后退,是想躲到狙击盲点,红点射入的窗口就那么点大,但他拿枪的手已经开始抖,再加上陈亦心的抵抗,移动很困难。

就在他回头看路的那个瞬间,邵安冲了过来。

陈亦心弯下腰,将身后的人暴露出来。

先是枪上膛的声音,然后是玻璃的破碎声,陈亦心条件反射地想回头,却被邵安捂住眼。

“别看,别看”邵安抱着他,颤抖的声音很轻,“没事了。”

“我不想录口供。”陈亦心死命往他怀里钻,“不去警局。”

警察也冲了进来将另外两人制服,反倒没顾上坐在地上的他们。

“好,不去。”邵安把他抱的更紧,他会有办法。

“我想回家。”

邵安拍他的后背:“好,我送你回租的地方。”

“不是那儿。”陈亦心说,“回西临公寓,我们以前就住在那儿。”

邵安以为陈亦心是吓到了,什么都说好,什么都答应。他将人扶起离开案发现场,巴黎的雨已经停了,但风还是冷的,吹一吹,陈亦心会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陈亦心说:“去穆宁昭那儿,我把钥匙给他。”

现在换邵安惊愕了。

“你才读了一个月……陈亦心,你听我说…你回去睡一觉,然后你就会后悔刚才说的话。”

“我不会。”

陈亦心很清明,很冷静,“我选的,我不会。”

陈亦心说:“你刚才说的生活,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邵安没能说完,后面的话被陈亦心的吻堵住。

一吻过后陈亦心说:“我心甘情愿的话,就不是伤害。”

他想起方才那个凶神恶煞要囚禁自己的邵安,要分手的邵安,从雨里走来拿着把新伞的邵安。

说“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字”的邵安,说“takeme”的邵安。

巴黎的夜,空无一人的街道,陈亦心拥抱他去而复返的爱人,呼出的气息在路灯下和空气中的潮湿融合在一起,浑然难分。

陈亦心对邵安说:“takeme。”

ilm’aime是“他爱我”。

第二十章

那一晚邵安也在旁听陈亦心讲五年前的那一夜,文字自动转换成影像出现在他脑海里,邵安想那应该就是真实发生的一切,除了自己在乌克兰的那一个星期,他想起了一切,从五月十七到和陈亦心自愿回国的一切。

那种体验很独一无二,他明明是亲身经历者,可又是一个旁观者。他能保证那些回忆都是真的,因为画面会有配套的感受,痛苦的,快乐的,全部都是关于陈亦心的。

但那些感受又没有让他强烈地触景生情,那更像是时过境迁后的旁白,原原本本地交代发生的一切,却已经没了身临其境的震撼。

那一晚过后,陈亦心和邵安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节奏,那五年的节奏。陈亦心除了去超市逛逛在生鲜区买菜也不再去c大的图书馆,他本来就去的少,借的也都是些特别生僻版本绝迹的书,晚宴过后徐茵茵托邵安给陈亦心送了份尼采文献中心的内部文件,有手稿的扫描文件也有已经整理好的印刷版本,但这些文件都还没有中文译本,陈亦心看了几天后觉得挺有意思的,打算通读后尝试翻一下。

光印刷版本就有八百多页,陈亦心想他未来好几年都安排地稳稳当当。这些年来他越发懒散,而刚住进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不适应,他会连着好几天睡不着或者早起,蹲在书房里把那些芜杂又灵光乍现的文字记下来,什么语言都有,像是别人借他手写下来一样。陈亦心一直很抗拒药物服用,所以他的双向情感障碍没有连贯的病史记录,邵安察觉到陈亦心的情绪波动也无从查起,只能多陪伴。

但很快陈亦心就找到解决方法和邵安做、爱。后来爱做多了,那些折磨他的灵感也安分了。

邵安也和往常一样,除了实在推不了的应酬和出差,晚饭前肯定能回来,决不会让陈亦心多等。吃完饭后他们会在放映室一起看个电影,或者聊聊邵安的公事,而陈亦心从不会主动讲他的一天。他的一天乏善可陈,总不能给邵安读字典,他们做爱的次数不少,但更多的是亲吻交颈和相拥。

有一天陈亦心和邵安说,超市里的鳄鱼不见了。

他已经给那三条鳄鱼取好名字了,每天都去看看,今天没见到,确实是有点失落。

“可能就是因为像我这种只看不买的人多了,所以摊主生计难以维持了。”

“你要是想,我过两天给你带两条小鳄鱼,蛋也行。”邵安不是开玩笑的,“养在阳台。”

“那不行!他们会把斑鸠一家吃掉的!”陈亦心拒绝,说着就抓了一把米三两步跑到阳台上,把米洒在栏杆上后站在小凳板上看鸟窝,他查过斑鸠蛋孵化指南,算了下日子破壳就是这几天。

“邵安”

邵安闻声,也走到阳台:“怎么了?”

“少了个蛋。”陈亦心从板凳上跳下来,“就只剩四个了。”

阳台没多少东西,如果有落物的话一眼就能看见,但地面上很干净,并没有破碎的鸟蛋。

“可能那个蛋有问题,鸟妈妈扔掉了。”邵安顿了顿,“止损。”

这时候两只鸟都飞了回来。刚开始看到有人在旁他们还会盘旋好一阵子,渐渐也感知到陈亦心不会伤害它们,便每每都直接回巢。一只蹲在只容得下一鸟的巢中,另一只蹲在鸟巢旁,更像是守护。

陈亦心问:“你说它们晚上睡觉会不会也是这样?”他一笑,“那鸟爸爸好可怜,没有床可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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