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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的朋友和仰慕者都不看好他们的关系,何况是把陈亦心养大并且观念传统的高知父母。

于是邵安想到要给陈亦心父母带礼物,要贵,但又要雅致。给陈父准备的是有市无价的母树大红袍,陈母则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宝石,陈母要是喜欢,做戒指做项链都很贵气。

但总裁的鸽子蛋和茶叶还是没送出去,陈亦心知道他特意准备后还调侃打趣:“诶呦就是去吃顿午饭,怎么和去提亲一样。”

两个城市的距离车程只需两个小时,邵安就自己开车,一路差不多都是高速,他们上午出发,到陈亦心家真好是午饭时分。

邵安还是觉得不能空着手去,就提了一箱c市特产的大闸蟹,陈亦心觉得量多了:“吃顿饭是真的就吃顿饭,他们傍晚的飞机回酒泉。”

“这么赶?”邵安也觉得诧异,他原本还想时间宽裕的话,还要领二老回c市住上两天。

“他们朋友什么的都不在这儿,见完我就回去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和第一次一样。”

当然紧张。邵安在心里思忖,这么推算下来他第一次见陈亦心父母都是在陈亦心回国后了,他当时怎么解释的,父母又是什么态度。

想着想着车也下了高速,邵安听着导航往临海的一处村子里开,陈亦心看起来不比他更熟悉这里的环境,也像个异乡人。等他将车停到一处三层住宅旁,陈亦心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到家了。

陈亦心有钥匙,但一直都是放在邵安那儿,所以开门锁的也是邵安,陈亦心跟在他后面进门,走到楼梯口冲二楼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没人来迎,两人就换好楼梯口的脱鞋上楼,二楼左侧是厨房,陈亦心没进去,而是继续往三楼走。

邵安没跟上,他进了厨房,吃饭的桌椅也在那个房间,靠窗那一侧是餐具橱柜,吃饭和做饭就这样被两扇玻璃门隔开。邵安走近,透过玻璃门上繁杂的白色花纹,看到里面有个围着围裙的人在忙活。

而等到邵安手掌贴上玻璃门,别说推,他突然连敲下门的力气都没有。等门被推开一人身的宽度,他听到真实的油烟机的轰隆声,油在热锅里的跳动声,以及火焰的吸吸声。

他还看到天花板上的灯,白色的,光很冷,还有没端出来的冒着热气的菜,是照烧杏鲍菇和白灼菜心。

以及一个母亲的笑。

邵安眨了好几下眼,呼吸都急促起来了,陈母握住他的手。

“怎么还带东西来了。”陈母将那盒子提上橱柜,然后背对着邵安,弯腰打开橱柜找蒸炉,“邵安你清蒸吃得伐。”

“啊,我都吃。”邵安自己都听出声音里的沙哑。

“一年不见还害羞了。”陈母说着,将蒸炉放到煤气灶的另一个灶口上,她要把盒子里的大闸蟹作处理,邵安也进了那扇玻璃门,是想帮忙。

“不用不用。哪有让你帮忙的道理,你就等着吃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陈母口音很软,根本凶不起来,就只能把邵安往外面推,“我们一年就回来一次,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你就让妈妈给你烧一桌好伐。”

随后陈母没关上门,继续忙活。

邵安就站在那一人身的空隙外,眼睛实在酸了才眨一下,眨得也快,好像下一次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诶呦,我做饭有什么好看的。”陈母正在水槽里洗大闸蟹,也没回头,“亦心爸爸在楼上,他们两肯定凑在一起的,你要不要也上去?”

“…好啊。”邵安喃喃应了一声,犹豫了好久,还是很轻地做了个“妈妈”的口型。

多年以后邵安被问及家庭,他当然会说他的爱人,他们的孩子,而每每进入下一个话题前,他其实都会想起那顿饭。

他记得那个烟火气息的厨房的每个细节,以及那个掌勺的母亲。后来在餐桌上,母亲特意拿出压箱底的蟹八件,炫技一样给他剥了一只完完整整的大闸蟹。

他反而不记得那顿饭他们都聊了什么,但他一直都记得蟹肉入口的味道,以及饭足后,母亲指使他的儿子和丈夫拾残局,然后领着他往三楼走。

“我们明年不回来了,我想着你把一些相册带回去。”陈母进了三楼一侧的书房,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落灰的厚相册。她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封面,然后递给邵安。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你们带回去了。我们在这住得时间太短,一楼连个沙发都没有,没必要买。”陈母笑了一下,“你别看陈亦心学的不是理工科,和他爸一个样,我说买张沙发放那看看不行咩,他们说不行,又不久住,浪,占地方。”

陈亦心长得和陈母很像,邵安见陈母详装抱怨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陈亦心会有的那些小表情。

邵安有点想避开陈母的目光,他把相册放到桌上随意翻看。绝大部分是陈亦心小时候的照片,白白嫩嫩小脸尖尖的,一双杏眼从小就大。而大约十岁开始,关于陈亦心的照片就只有几张全家福。

“亦心很酷的,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别人拍他,所以长大以后的照片就很少了。照片就这一本,我们早几年就扫描备份过了,原物留给你们呀。”

“好。”邵安正要将相册合起,他将封底往前翻,这样一来也看到了最后一页的照片。

邵安没将封底扣上,他重新展开相册摊平,看着最后那张照片。

那是“长大以后”的陈亦心。

他在一片海里。那应该是海,浪潮汹涌浪尖泛着白沫,可海那一头叠起的弧度又确确实实是山峦。天空是墨色的蓝,没有光源,衬得海水也暗的深不见底。

陈亦心站在那片海里,海水过膝,身上穿的t恤也已经被海水打湿贴着身体,他是在往前走的,可能是有人叫了他一声,所以侧过上半身。快门也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被摄影者按下,不知是什么闪光灯或者滤镜,陈亦心整个人在暗蓝的背景下是柔和的白,他自然垂下的手里有火星的光,是根还没抽完的烟。

“那照片是他搭车去青海,路上遇到个藏族小伙同行了十多天,那个藏族人拍的。亦心没给他留联系方式,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父亲的邮箱,把照片发了过来。”

邵安问:“不是海?”

陈母摇头:“是青海的苏干湖,后面的轮廓是黄土坡。他以前真的超级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有一天他坐在我面前,很认真地和我说,妈妈我想自杀。”

“我当时就哭了,他也掉眼泪,说对不起养育之恩。我问他会后悔吗,他说有点。我说你现在死,对不起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你得先活明白了,你才能没有遗憾不后悔地面对死亡。”

“后来他应该是找到答案了,我们也每天都做好他明天就会离开的准备。如果他觉得活着毫无意义到无法用未来补偿,我们会尊重他的选择。可后来有一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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