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今夜有暴风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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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里。元封正在监房里会见客人。牢子们远远的躲着不敢靠近。自打张副帅被关进大牢以后。这探监的人就一波接着一波沒断过。刚开始是军中的同僚。到后來是城中百姓。到后來连难民也拖家带口來了。非要当面谢谢大恩人。牢子们哪里敢管。只要张副帅不出去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监房里坐着一群雄赳赳的青年男子。这些人都是侍卫亲军的低级军官。当中一人道:“副帅。只要你一句话。咱们这就拆了牢房打将出去。找曹俊讨回公道。”

“对。凉州是咱们侍卫亲军帮着他打下來的。这会居然过河拆桥。老知府说得沒错。大公子扶不起來啊。副帅你就领着咱们干的。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元封一拍桌子。威压的眼神扫视四周:“荒唐。突厥人就在城外。你们居然想造反。凉州经不起折腾了诸位。”

年轻的军官们面面相觑。沒料到张副帅居然会拒绝。一人喃喃道:“那……副帅您就眼睁睁的等着让曹俊杀。”

元封道:“大公子仁厚。断不会如此。诸位还请回去吧。务必多加防范。以备万一。”

众人见劝不动元封。只好拜别。临走还留下几坛子酒。

年轻的军官们刚出去。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便领着两个小孩出现在门口。老头扑通一声跪下。端出一碗粟米饭來道:“小老儿沒什么东西能拿出手。这是讨來的一碗干饭。听说大牢里吃不上饭。特來了给英雄充饥。”

两人身后的小孩看见米饭顿时哭泣起來。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只知道推着爷爷喊道:“爷爷。我饿。”

老头也是泪眼婆娑。摸着俩孩子的头说:“娃娃乖。不闹。家里还有饭。”

年龄稍大的女娃娃哭道:“爷爷骗人。家里米缸早就空了。”

元封大为感慨。道:“老人家。米饭还是给孩子吃吧。牢里不缺吃食。”

可是那老人却执拗的认为牢房里肯定不会提供什么像样的饭食。非把那晚粟米饭留在牢房里。拖着两个哭闹的小孩走了出去。在门口还叹口气道:“这是人家拿命帮咱们换來的饭啊。”

赵子谦就关在隔壁的牢房里。元封监房里发生的事情他都是从头看到尾的。此时敲了敲栏杆说:“军心民心都有了。你还打算在牢里住到什么时候。”

元封正色道:“那要看大公子关我多久了。大公子不负我。我绝不会反他。”

赵子谦耸耸肩膀。小声咕哝道:“再这样下去。不反也得反了。”

……

府衙内。“啪”的一声。曹俊又摔碎了一个茶杯。大牢里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了。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是军方和百姓都排着队去探望张思安就已经很说明问題了。这小子是在和我争人心啊。说到人心。曹俊目前最缺的就是这个。他虽是曹延惠长子。但这个位子來的并不正。老知府还活着就被软禁了。还有曹秀也不知生死。说得不好听点。他这个位子是篡來的。

曹俊的本事凉州人都知道。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是个扶不起來的阿斗。老知府中风发病。凉州高层官员尽数被杀。实在是沒人出來挑这个头。他才趁着这个真空状态登上大位。在军方民间的支持率都不是很高。曹俊虽无能。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深切的感受到元封给他带來的威胁。这种威胁甚至比城外的突厥大军还要危险一些。如今他不得不做些事情來保持自己的地位了。

不多时。王威被传到府上。曹俊先问了军情。得知突厥人最近并无什么举动之后。说道:“这样吧。我看也别等到秋后了。过了节就把那人给杀了吧。”

王威道:“也好。不过老臣建议悄悄的动手。找些人在牢里做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说是暴病而亡。”

“不妥。”这回曹俊异乎寻常的坚定。咬牙切齿道:“要杀就光明正大的杀。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明正典刑。我要让凉州人看看。谁是真正的当家人。”

见大公子坚持。王威犹豫了一下道:“也好。老臣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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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晚上。凉州城内一片死寂。只有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才张灯结彩。有些过年的意思。贫民区依旧是冷冷清清。好歹官府开设了粥棚能让人不饿着肚子过年了。但是另一个消息却让这本该热闹喜庆的新年失去了欢乐。

官府贴出告示。明日午时处斩张思安。

百姓们百思不得其解。为啥大公子一定要杀张副帅。升斗小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赏罚分明功过相抵。且不说张副帅是辅佐大公子登位的功臣。就说他几次三番大败突厥人的战功。也够抵好几次死罪的了。再说他杀的那个梁参军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这样一个奸佞把功臣杀了。大公子简直就是昏庸至极。

凉州军营。表面一片沉寂。士兵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布告已经贴出。明日午时处斩张思安。该來的终于來了。大公子要开始清洗了。原侍卫亲军和凉州军的中下级军官们愤愤不平。满心焦躁。张副帅这样有大功在身的人说杀就杀了。他们这些小角色就更别提了。不知道哪天屠刀就压倒脖子上了。与其等死。还不如……有人瞪着红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嘘”旁人立刻示意他噤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营帐外巡逻的军法队。这两天王威在原甘州军的基础上组建了一支军法队。日夜在各个军营中执勤。目的再清楚不过了。就是防备这些人的。

大牢里。灯火如豆。尤利娅坐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元封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碗饭。米饭上铺了两块肥肉。插着一双木筷。这是他的断头饭。和尤利娅的凄楚截然不同的是。元封毫无将死之人的觉悟。拖动手铐脚镣。大口喝酒。大口吃饭。将碗碟一扫而空。然后对尤利娅道:“你回去吧。”

尤利娅可是作为未婚妻的身份最后來探监的。连牢子们都远远的避开了。就是想让小夫妻最后团聚。可是元封就这样一句话打发人走。未免太不近情理。尤利娅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庞。轻咬着嘴唇道:“今天我不走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可元封并不领情。说道:“你回去吧。天不早了。”

尤利娅等着天真的眼睛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么。明天你就要死了。我们今夜就圆房。也好给你留下后代。”

元封无可奈何的笑了:“这都是谁教给你的。又是谁说明天我就一定得死。今天晚上我忙着呢。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元封这样一说。尤利娅顿时明白了。拿小手胡乱擦擦眼泪。扭头跑了。

今夜元封确实很忙。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对曹俊。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两人之间已经互不相欠。如今曹俊要杀他立威。傻子才甘心受死呢。军营里都已经串联过了。百姓中也做了大量的宣传煽动工作。今夜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政变一触即发。但是元封却不想在今晚发难。一來他想让百姓们过一个安安生生的年。二來也想给曹俊最后的机会。

凌晨。凉州城头。一个士兵拍打着他的同伴道:“你听。是什么声音。”

同伴将手附在耳朵上认真倾听着晨雾中的响动。半晌才转过脸來。脸色煞白:“是敌军。”

雾霭渐渐散去。从凉州城头远远望过去。十里外的突厥大营一夜之间就放大了起码五倍。犹如一张天网铺设在凉州面前。数不清的人和马。数不清的帐篷、毡房。数不清的旌旗大纛。真正的突厥大军终于來到了。

士兵急报王威。王威见后亦是两股战战。下城飞报曹俊。曹俊还在温柔乡里做着美梦呢。忽然被一阵嘈杂吵醒。内室的门被敲响。内侍颤声道:“老王将军有紧急军情。”

“再紧急也得让人睡觉啊。让他候着吧。”曹俊打个哈欠又要接着睡。忽然内室的门被推开。王威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來。肩膀上的雪花还沒化。他也不顾曹俊床上还有**的女人。大声叫道:“快给大公子更衣。”

“威叔。到底怎么了。”见王威如此焦急。曹俊知道事情不妙。一边披衣一边问道。

“帖木儿真的來了。城外的突厥大军一夜之间增加了五倍。至少有一百万人。一百万人啊。凉州真的保不住了。是降是走。大公子必须做决断了。迟缓一刻都有性命之忧。”

一听这话。曹俊的动作立刻加快了许多。胡乱把衣服穿上。趿拉上靴子。侍从帮着披上狐狸皮的大氅。忙不迭的冲出卧房。连帽子都沒來得及戴。

“你们赶紧收拾细软。记住一定要快。”曹俊匆忙吩咐那些目瞪口呆的侍从。不待他们回答。大公子就跳上一匹马。跟着王威冲出府去。

清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快马急速奔驰到城墙下。曹俊匆忙登城观看。只见视线之内满满当当全是突厥旗帜。黑压压的营帐望不到尽头。上百架高大的回回炮正在组装之中。不用千里镜都能看得到。

“真來了……这真是百万大军。”曹俊颤抖着声音问。

“大公子。对于凉州來说。五十万和一百万有区别么。”在这个充满绝望气氛的早晨。王威的声音显得格外苍凉。

“完了。”曹俊腿一软就要栽倒。被王威一把扶住。低声道:“大公子。将士们面前不可露了怯。赶紧决断。”

“我不知道……我……威叔救我啊。”曹俊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投降怕是行不通了。趁着突厥人还沒合围。从东门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那……凉州呢。”

“凉州覆灭就在今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王威说着。招呼左右将曹俊架了下去。一行人上马疾驰而去。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在空荡荡而又清冷的街头响着。惊得早起的人都推门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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