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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像上一次一样,突然醒来。听说鲛人是有仇必报的急性子,若是让恩人知道他的同类被陛下捉住了,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请来?

鱼鹰在石头上转了两圈,叹口气还是没有说。把桂花糕放在那里,提走昨天放的,出了门,打算睡一会儿。

月华被刺了一箭之后,船从头顶掠过去,他忙着躲闪,鱼尾把流出的血迹打散,一部分沾在了身上。头撞在船上,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抵挡不住风浪的推搡,顺着风浪漂移。

晃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头顶已经没有了巨船,不过,他昏睡前,模模糊糊看见了绿衣,银霜也应该没事。歪着头,胸口的洞口擦过了心脏,只是沁出了些血,肉向外翻着,已经开始从里面愈合了,在高盐度的海水里,疼得很。另外,出乎意料的,觉得鱼尾有些疼,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个个细胞破碎重组一般,不只是疼,更多的是难受。月华皱皱眉,抚上尾巴,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失血过多,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连基本的在水中停留都有些吃力。

有什么落了下来,那是个年轻的青年,看身形大概就是二十岁的样子,溺水了,应该是渔民。月华看着他一点一点落下来,越来越靠近自己,带着溺水者的求生欲和不甘,脸色有些泛青了。雨薇一阵疼痛痒麻,有些凌迟的意味,手下一紧,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拔下了一个鳞片,顿时脑子清醒一片,连先前习惯了的胸口,也传来阵阵疼痛。

拔也拔了,丢也是丢,不如就救了人吧。不过就是疼得很,难看得不得了,那片鳞估计要好一阵才能长出来。下一次换鳞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让那人含住他的鳞片,伸手把他推上去。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多的,也做不了了,拔了一个鳞片的尾巴更是难受,就像是先前在屋子里吵架,在外边能听到嗡嗡声,现在就像是突然开了一扇门,所有的声音都跑了出来,比先前的更让人头皮发麻。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奇怪。

他刚救了一个人,转眼就被一个人给救了。

他昏昏沉沉,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背了起来,又丢在了水中。本来心已经凉了,人类看见鲛人可不是玩的,那是要命的。

可没想到,本以为的酷刑却并没有临到他的身上。他躺在水底,身下的小石子有些硌得慌,可是他动不了。能感觉到胸口和其他地方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但是尾巴却还是老样子,好一点的是,麻木的感觉可以接受了,疼痛?那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接受。

他第一次可以睁开眼,是在一个多月后,胸口的伤口痊愈起来,好了一半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养。只不过,尾巴有些奇怪。他看见坐在水边的人,用尽全力跳了那一下,跃上了水面,和那个人类说了话。看样子,不是个坏人。然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那天他救的那个人。所以说,还是要多做善事,万一那里边有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你会碰上杀身之祸时,他会豁出性命来救你。就像在现在这样,这个小年轻抵御过了贪婪,选择了把他藏起来,反过来救了他一命。

又是一个月,这一次,是真的疼。尾巴像要被撕裂一般,后来事实证明,它是真的撕裂了。这时的月华才恍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变成人了。

鲛人想要变成人,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若只是想要把尾巴变成双腿,在陆地上行走,那么海妖的手里会有一种药,他们的鳞片和眼泪磨成粉洒在鲛人的尾巴上,可以让鲛人保持二十七天的人形。

化为人形的过程很痛苦,就像童话上所说,就像行走在刀刃上。挨过三天,就会成为人形。

还有一种,鲛人心头血肉为引,与海水相合,涂抹在尾部,受苦六十九天,可以让鲛人随时变成人形,没有痛苦。它把所有的痛苦就积攒在了第一次化形中,可以让人疼得死去活来无数次,而且,想要什么毕竟要付出代价,这样的鲛人寿命会大大缩短,严重的,甚至活不过人类,不出五十年就会丧命。是用生命在享乐,用接近千年的生命去换来五十年,没人会那样做的。

所以很多鲛人会选择去求海妖,虽然海妖难缠,但是也好过杀掉一只鲛人,再丢了自己的生命。

真是戏剧性的发展,月华想的第一件事却是,他等不及了,若真的如书上所说,他活不过五十年,五十年后就会幻化为云雨,洒落在海面的话,他还能等到那个人吗?

月光落进来,身上的疼痛慢慢退去,整个身体上鲛人的体征差不多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额头上和手臂上淡淡的花纹。指尖也有些淡淡的蓝,延伸至指甲,慢慢变深。

月华爬出水面,好长时间不用腿,竟有些陌生。再加上方才进化完毕的腿有些软,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见不得人。

鲛绡是个好东西,轻薄方便。把鲛绡折一折,贴在了额头上,遮住了额间花纹。扭头看到窗外鱼鹰晾起来的衣服,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啊,比起其他的鲛人,他过得实在是有些惨,不能泣泪成珠的鲛人在人间实在是寸步难行,要靠双手啊……

于是,第二天的集市上。

月华拉着鱼鹰进了珠宝店,敲敲柜台,“掌柜的,上等的深海珠,你不?”

鱼鹰在月华身后抱着鱼篓,有些错愕。天知道他大早上起来看见一个美人靠在门边,脚下是一堆带壳的东西,手里掰着一只粉红色大海螺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深海珠?呵呵呵,小兄弟,这要看是什么货色的了。”掌柜的是个和善的人,抬起算账的手,微微笑道。

月华笑着说,“自然是好货色了,新鲜的。”

“哦?”掌柜的起算盘,抚抚胡子,“那就看看吧。”

月华摆摆头,鱼鹰死鱼眼上前,从鱼篓里掏出一只海螺,还是月华早上奋斗的那个。

掌柜的笑笑,“小兄弟,你拿个海螺来诳骗我可不行哟。”

月华双手提起海螺磕磕,“怎么会,这海螺里的珍珠可是独一无二的粉色宝石。”说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就骨碌碌地跑了出来。

很圆,那是月华特地挑出来的,很多海螺珠不怎么圆,但是依旧很是珍贵。不过,月华还是喜欢圆圆的,寻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满意的。

那珠子不是一般地珍贵,通体不是一个颜色,浅玫瑰色到鲜亮的粉红色,上面隐隐有着火焰的花纹,单单是颜色,在这里就已经是稀世罕见了。

掌柜的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东西啊,“不知小兄弟是在哪一块海域采来的?”

月华像被戳破了谎言一般摸摸鼻子,“嗯,其实,这海螺是我今早上在海边捡来的,不是自己采的,我一个旱鸭子,下不了水的。”太诚实,不是一件好事。

鱼鹰:嗯,对,你旱鸭子。

掌柜的笑笑,像是包容调皮的小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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