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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才会不知所措。

谢无陵抬了手碎瓷片抵在了脖颈上。

他为昭行之士,自当傲然不折。

赵修一时慌了,去掀他的手,这样手一拉一带,碎瓷片沿着脖颈滑过,拉出了一道血痕。

赵修更是气急,将他一把拎了起来,丢到了榻上,方才未嵌入背里的碎瓷片,仿佛被这一丢,又深了几分,惹得谢无陵呲牙,“嘶”了一声。

赵修像做惯了一般,熟练地把床上人的手脚绑了起来。

又不知从何处扯了一件外衫来,盖过谢无陵的脖子,仿佛赵修自己看不见血,谢无陵脖颈下的血就不会再流了一般。

“你最好送我入地狱,不然你可留不住我的。”谢无陵惯会的,便是虚张声势,他看着赵修眼里生出的迷离的火,出言激道。

赵修应声而起,抬手掐住了谢无陵的脖颈,手指渐渐紧,谢无陵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扒掐住他脖颈的那只手,奈何被绑住了,动弹不得。

“别以为我不敢。”赵修轻声告诫着。

谢无陵挣扎着笑了起来,他想得清楚了,若是没了他,王家必会发难。昭行留在庙堂的散沙,势必会覆没那个大族。

没了梁家,对赵祚来说,前路便是庄康大道,他需要不回头,就好。

谢无陵以为自己这一招,是解脱,却不知道后来等着的是更残酷。

第48章居衡影墙

不过话又说回来,青灯之下,尚有烛光照不到的地,天子脚下,亦有赵祚看不尽的腌事。

谢府旧宅的西北角上有座高楼,高楼年久失修,门廊下蛛网横生,似乎荒废多年,也罕有人迹。

拂晓时候,朝阳擦着边,想要冒头来瞧瞧。扶风的百姓还沉浸在睡梦里,而一位黑衣人正悄悄潜入了这座高楼。

上了三层后,内置比外头看来要干净许多,顶层上,内设更要致许多,也丝毫不见一二层那般荒废的模样,似有人在这里居住着。

屋外雕栏处,一人负手临风立。

负手之人听见来人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回首看去。

黑衣人抬首也正好撞见那人回首时的湖蓝色眸子,本该清澈见底的眸子,如今却浊得让人望而生畏。

黑衣人低头道:“郎君,主子着我来问你,何时行事。”

那人拦了拦被夜风扬起的发丝,笑来如春风拂,又带着几分寒。像是在高处立久了,也染了春寒一般。

“天就要亮了。”那人开口,一双湖蓝眸子又生了些眷恋,“第二幅图的含义可解了?”

“主子说郎君解不了,这世间能解的人应该也不多了。”

“那他是高看我了。”那人抿了抿唇,眼里的笑意随他走动,而消散殆尽。他从雕栏走到了屋内的书案前,一点烛光落在那书案周遭,依稀可辨些清隽小字。

他将那几张乌金纸拾了起来,引了火,见那纸被火舔了一截,才丢到了一旁未盛水的大笔洗里。

“最后一问,谢平之可是回来了?”那人看着那纸成了灰烬,才启口问道。

“属下不知,未听主子提起过。谢相饮鸩,前后五年未听人提起,为何郎君突然提起?”

那人像是知道结果一般,并未太在意黑衣人的回答,也未回答黑衣人的疑问,他们做谋士的,自然最怕的是一些想不到的意外,和一些不想遇到的人。

他回身从背后的书架里抽了一封信,递给了黑衣人。

“若是我明日子时未归,你便将这信送到它该去的地方,那处有胡人待你。之后种种,就按主子的想法行事吧。”

“是。”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绕过黑衣人,下阶的时候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道:“还有,屋里的弯刀,你守着。若谢平之真回来了……”

想到此处,他眼里还是生了颤,顿了顿才道:“若真是他回来了,弯刀,或许能救主子的命。”

“那郎君呢?”

“扶风之地,谨言,慎行。”

黑衣人怔于原处,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将这人的告诫记在心头,良久才回神离去。

另一边的居衡园子里,陆岐正看着影墙下自己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影子多了一个影子,和他的影子并排站着,他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道:“羡之……”

“嗯?”

“羡之。”

“嗯?”

“羡之。”

“嗯。”

羡之能感觉到陆岐的变化,也知道陆岐只是想叫叫他,他牵过陆岐的手,放在掌心,看了一眼,又捏了捏,“我在。”

陆岐因他这声回应而安了心,他理了理脑子里的条条缕缕,又道:“桑落,是谁啊?”

“是雍国公的……”羡之犹豫地看了陆岐一眼,他不知道陆岐知不知道,但他确实从未在陆岐面前提过的一个词。

陆岐却在羡之停顿时,想证明自己,像是抢答一般,想要脱口而出,又改了问来:“枕边人?”

羡之倏尔一惊,对上陆岐探究的眼,又将目光移开了去,答道:“嗯,但也是可怜人。他们可以算是货品了,胡人生来貌美,从边境被人贩卖到达官贵人手上,多作为炫耀的资本罢了,有的人遇上好的主人,也就是一生一世,有的坎坷的,又要辗转几人手。”

“桑落也是可怜人?”

“应该吧,不过也不算?雍国公是他第一任,也应该是他最后一任。”

羡之拉着陆岐在影墙不远处的石台上坐了下来,石台在离廊屋几步远处,风景独好,抬眼便可看着日晖渐来。

朝阳破了地面,天色要亮了起来。

廊屋的门依旧紧闭着,昨夜一切安置妥当后,他和陆岐便被祁先生遣了出来。

说安神药物下得重,怕他们待在里面整日昏沉,便让在屋外候着,若是有什么声响,再进去也来得及。

“最后一任?”陆岐道。

“嗯。雍国公被摘了帽衔,又勒令禁出府门,但中秋皇室家宴,他还是被传了旨入宫。奈何第二日雍王妃就殁了,父皇带母妃赶去送斟姨最后一面,中间还生了点别的事端,你将来读史可能会知道。”

“再后来?”说起读书,陆歧便没了兴致,只想跳过。

“再后来,事传进了重阙,皇爷爷勃然大怒。转眼撤了他的封邑,将大皇子赵修囚于府上,任何人不得探望,兄姊不允求情,年节时不得帮扶。许是一夜之间天上地下,惹疯了他,桑落也是在那日失了踪迹的。父皇和元裹姑姑,许是也帮他求了情,一个被贬谪贤山学礼三年,一个西山灵荐观里长居祈福。”

“啧。”陆岐听来唏嘘不已,“先皇这么狠心啊,不都是他的儿女吗?要我父亲,他一定不会这般。”

羡之心下却合了一声叹,你父亲更狠的都做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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