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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信陵主该有的模样。他看着赵祚欲离的背影,道:“如果元裹姑姑这几日安稳觉,那接替世皇叔的那一个,是…观之?”

“若他真心向着江湖策马,宣城手中的那波力量,他掌着也无妨。况当初平之教他作画,不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好。若他存了别的心思,我便……”羡之欲出口的话,却在嘴边打了个转,止住了。其实他并未想好用什么极刑以对。

赵祚可以只将仇恨留在上一辈,但羡之做不到。赵修的债,总有一天该赵见来还。

但这一顿让赵祚以为是羡之起了妇人之仁,引得他回头,语重心长:“羡之,‘若爱重伤,则如无伤’,‘仁慈’二字,在腌面前,最无用。”

因为它不仅救不了你,反而会把你推向深渊。

谢无陵的仁慈,在居衡篱墙内,心照不宣,但谢无陵最后的下场,扶风的人,都有目共睹。

廊屋外的父子二人,通心长谈半夜;杏林深处的胡人却在这一摊旧物面前,心下生郁结。

桑落的手中还攒着谢无陵留给他的一封旧笺,许是写了许久,笺纸都泛了黄,就压在银匕之下。

银匕正是被赵修夺过,丢出窗外的那把。

后来谢无陵派了暗卫在那院里窗下,找了一日才找来的。此后便一直藏在这处。直到羡之领着桑落来这处。

但桑落并不太在乎那把银匕。此时,在他心头压着的,让他失了方才轩昂气的,是泛黄笺纸上的那句旧诗。

“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何。”

正是赵祚那日同谢陵念的那句,但是赵祚和现在的谢陵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桑落却知道。

是谢无陵在和他告别,在替他送行。

谢无陵是昭行之子,他择了盛世而来,却做了那个史书里寥寥几笔写来的“谢佞”。

或许他早知道自己会死,早猜过桑落有可能会替观之做事,所以交代羡之领他来这处,带他见红木架上这一阁里的小物。

其实架上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桑落大多未见过,每个小物下面都倒扣了一张小笺,大概也是要等主人来时,才能解开的吧。

自羡之走后,他便跪坐在了这架下,像丢了魂一般,眼里失了神,手下摩挲着这把银匕。

银匕与往日无异,但银匕里有个秘密,是旁人不知道的,连谢无陵可能也不知道。

银匕的刃上是淬了毒的,一种不痛不痒的毒,说是南地的夷族姑娘送给赵修的。

桑落曾问赵修要来过,又将那毒上在了这银匕的刃处。

本是桑落留给自己防身的,那日兴起,便还给了谢无陵,没承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边。而这毒,桑落许是要自食。

桑落看着手上的这把匕首,未几,便叫泪眼蒙了视线。他想啊,便是他放火烧了雍国公府时,也未生出这般难过。

白天羡之送他来时,他便将他最后的故事,最后的惦念和赵修最后的一眼,都转述给了羡之。

他是汉人眼里养不熟的胡狼,他亲手了结了那个苟延残喘的王孙,亲手将那金碧辉煌的府邸付之一炬,亲手将那早准备的戏袍一隅,留在正厢的残垣附近。

最后亲手送自己去见赵修,也算作解脱彼此?

桑落掌起了那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用力捅了下去。为他的棋局,画上终局,也为他身后主子,垫上他自己这颗子。

屋外的林花未榭,春红却窜进了这间旧所,桑落仰躺于屋中,胸口的血淌了一地。

这屋内的一地殷红,和那窗外铺了地的红琼碎瓣,倒是极相合的。

只是屋外杏林仍是生意盎然,而屋内的人,却是生气渐失。

北地朔风冷,尚有可依偎之人。

扶风东风温,却是满城陌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若爱重伤,则如无伤

出自《左传》

桑落和赵修的番外要写的。梁斟的就不写了,之后会在正文里再提到梁斟的。

不要打爆赵修的狗头!要打打我吧。

赵修:我也很苦的┭┮┭┮

桑落:嗯。假装心疼。搂脖子?(°??′??)

赵修:不要你(^)

桑落:哦,那你还是被打吧(□′)┻━┻

第53章湖蓝眸子(一)

谢无陵第一次见桑落,瞧他深目大眼模样,便猜他是胡人,但他不似书上说的胡人那般,他没有碧瞳。

不过桑落说过,他是胡人,他的母亲是胡姬。但他自幼便不知自己父亲是谁,也随了母亲,姓做阿鹿孤。

至于他母亲阿鹿孤,曾是西北凉州城里达官与都护都爱请去座上的舞者。峨眉碧瞳,腰身曼妙,又生了媚颜酥骨。那时众人提及胡姬阿鹿孤,便说她是凉州的妖,富者竞逐,穷者艳羡。

后来阿鹿孤不知和谁私配了终生,宛如归了天去的仙人,一夜之间,在这西凉地销声匿迹了。再回来时,她已生下了小阿鹿孤,她抱着襁褓又带着一身落魄从黄沙漫漫处来。

最后被凉州外郭的胡人留了,两母子便相依于此。

小阿鹿孤生来便继承了母亲的好,生的极清秀,唯一不像母亲的,便是那双眸,是湖蓝色的眸。就像黄沙里的那方月潭一般明澈动人。

小阿鹿孤因为没有父亲,而备受邻里眷顾,隔壁屋里的胡人大叔在他五岁时,便送了他一把弯刀,还授他猎狼的技法。至于对门的老妪最喜欢递他几个馕,供他夜里打打零嘴。他怕阿鹿孤发现,每次都藏在怀里偷偷带进屋,但自己的骨肉,藏了心思,阿鹿孤怎会不知道,她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小阿鹿孤在长身体,而做母亲的阿鹿孤只能通过缝缝补补勉强糊口。

这一段贫人日子过得艰难,却也温馨,到底母子二人还是在一处的。

没过多久,这样的日子就被打破了。那有一日,西凉的太阳第一次升得有些晚,小阿鹿孤和隔壁大叔去猎些野味,再回来时,就听说母亲被官差带走了。他在门前等了好几日,都未等到母亲归来。后来他便偷偷摸去了凉州城东的繁华地去。以前他总听人说,那处的人知道的东西最多。

他想问问有人见过他的母亲吗?可是来往的人都未多理他,许是因为他穿得太寒酸了,与这一处的繁华格格不入。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过了正午,正蹲在一处食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笼子里的包子,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换来包子,结果还未等他想好,便有人将包子递到了他面前。

那人器宇轩昂而来,肤色白极了。一身锦衣暗云纹,绦玉禁步的打扮,也不像是这西北黄沙地里生出来的人。

而事实上那人也确实不是凉州人,而是扶风人。

那人将包子放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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