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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将花笺上绘的画图重叠来,竟完全吻合了去。

羡之是跟着元裹进屋的,见她站在香炉前,久未动弹,便迈了一步至她身后,越过她肩头投了目光去。

“这……”羡之出声,倒吓得元裹浑身一抖,手里的压花小笺都拿不住了。纸笺慢飘入地,香炉前的二人却都不敢去拾。

羡之心头有了猜测,能压在香炉下的东西,能让他姑姑记忆深刻到需要道缘来盖过的念头,大概放眼整个扶风城,也只有那一个人。

元裹回了神,先蹲了身,拾掇起那两张花笺:“这朵海棠,是皇兄替谢相捎来的。他和皇兄当初是为醒我,所以送了这花来。这么些年来,我将它压于这处,也就图个醒。”

元裹檀口轻抿,生了苦笑,她下意识地替宣城开脱来,情不自禁地将这海棠花图引到了谢无陵身上。

“无妨,”羡之慰藉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元裹尽数挡了去,“到底过去了,只是这花……竟是一模一样。”

元裹心下的玲珑,羡之自然猜不透。但羡之心下也有一块坚定地儿,是不容旁人三言两语改去的。

羡之抬眼看了看香炉后供着的老君像,咬了咬唇,笃定道:“不会是师父。陆岐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啊,师父不会如此狠心的。”

这话说来,声音渐小,羡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给他的长乐姑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了。

羡之颤着手,将纸笺进了袖口,眼不见为。他又用手抹了把脸,长吐了一口心中的慌乱气,佯装气定神闲道:“姑姑,那幅画的秘密。时间不多了。贤山夏花生时,居衡园外会有一个庙会,今年定的日子是后日,若真如他白骨浮来的话,我怕我……”

羡之的眼眶蓦地泛了红,被元裹窥个正着,元裹手落在他肩上,轻捏了捏,正色警醒道:“信陵。岐儿不能成为你的反骨。你们……”不该有日后…但元裹到底没将后话说来。

“他不会是信陵的反骨。”

那一刻,羡之眼里生了凌厉的光,像极了重阙座上的赵祚,是一种不近人情又孤独的模样,让元裹心下生了疼。

羡之悄悄地在袖下拳了拳,又悄悄地在心底认命。但陆歧就是他的软肋。不知是何时生来的情,在他回神时,都已扎根深处了,他除了重蹈他师父的覆辙,除了让自己泥足深陷,别无他法。

若是原来羡之还能感慨自己比自己的父亲清明,如今却更想糊涂,更想不承认制陆岐便是致他命。

指尖戳向了掌心,用力间带来了几分清明。羡之眼里的红渐去,冷声道:“姑姑说吧,我是昭行之后,是信陵主,我记得。”

“谢相当初说,若是你来问起那幅画,或是带着人来问起那幅画,便从他归来的家宴说起,说到我来祈福为止,若你还是当初那个孩子,合着那些日子经历的回忆,总能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只有你会明白。”

“所以重要的是那些事和我,我来了,那么现在是要将那些日子经历的事合在一起?”

“可能吧。可能有些话他只对你说过,只是有些事因为你年纪尚小就被忽略了,所以让我讲来,让你回忆。”

“好。我想想。”羡之晃了晃脑袋,强迫着自己把所有心思放下来,良久才道,“那日…后来便是午间宴上,师父在云栖正馆内,将园子送予我,父皇招我端茶向师父躬身行了拜师礼,那时师父只笑应了,并未指点什么。至宴散,便再未和师父谈话过。”

“入夜后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兴奋地难以入眠。又因着园子大,奴儿少,便少有人管。我闲溜达,去了师父的伐檀小院,屋里还点着灯烛,本想推门去扰扰师父,没想到听到了父皇的声音,我…便趴在门外,偷听了他二人对话。

一灯如豆,伐檀静谧,但闻虫声。

谢无陵坐于书案前,提笔书着明日晨时羡之要拿去摹的字,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方蓝簿,问赵祚道:“你们像羡之这年纪,都学些什么?”

“四书五经。”赵祚抬手问他讨要他手上那本蓝簿。瞧得那书名,蹙了眉,“史书?”

“嗯。他那些经学,早已学透,只是脾性太软,少了风骨。所以连字也不太硬气。”谢无陵嘬嘴啧啧两声,从手边的抽了一张羡之交来的大字,捻了宣纸一角,展示给了赵祚看。“史可观事鉴人心,他前几日和我说喜欢看,我便寻了两本给他当闲书看看。”

“笔锋有之,若是摹品,当称赞了。”赵祚目光瞥向了谢无陵展给他看的他儿子的墨宝,一本正经地品评道。

“但是他言,是他写的。”谢无陵耸了耸肩,“学了旁人模子,却少了自己的魂。”

赵祚凑近了几分,良久才道:“是我之过。”

“是啊,是你之过,所以今时要替他重立风骨,可要先和从山郎约好,我这处纵容着,从山郎那处,可不能再如今日这般纵容着了。本来他便怕你,这黑脸只有你来唱。”

“我何时纵容过?”赵祚被谢无陵突如其来的话说的莫名,遂问道。

一时忽略了谢无陵这话说来有什么不对劲,当然谢无陵也未发觉,使着性子道:“何时?今日宴前他捧着一捧冰凌子去找你,你竟还在宴上给他好脸色?”谢无陵将手中笔搁下,故意嗔道,“慈父多败儿。”

“宴前他来寻我的事,还是后来听元裹说的。许是元裹替他瞒了什么。”赵祚刚找了藉口,便听见谢无陵的后话,满脸无奈回了话道,“真论来,先生不也是‘慈父’?”

“但我此生应当无儿让我败。”谢无陵抬眸,将赵祚那句生了歧义的话,听在耳里,眉眼横波里也生了歧义,满是情深,合着晦暗灯光,齐齐往赵祚眼里荡开来。

赵祚撤了眸光,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的不对劲,有那么一瞬他竟觉谢无陵站在了梁酌的位置。如是梁酌,可会这般同他论如何教育羡之之事?赵祚无法作答,毕竟他和梁酌只有羡之这一点联系而已。

赵祚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先生还是少道这类玩笑话的好,日后老了,总得有个承欢膝下的才是。”

谢无陵无心与赵祚论他日后,更不敢将自己心底的情愫摆在台面上来。他也敛了自己的眸光,草草敷衍。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倒是今日,不知从山郎可有替我转交?”

“嗯。锦囊里还是绘了海棠?”赵祚神情淡漠问道。

谢无陵将笔置入笔洗,又拾掇着桌面,道:“从山郎既然窥了那笺,又何必问我?”

“我未窥得,但因你是‘慈父’,遂猜了猜罢。”赵祚起身,在谢无陵眼皮子底下,将羡之那张大字入自己袖中。

“那在下莫不还要夸从山郎一句聪明?”

“既是先生盛情,那从山当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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